第4章 ☆、10-11
☆、10-11
10
友客鑫市。
一九九九年九月。
酷拉皮卡的保镖事業本該平穩地進行,因為他來到友客鑫的目的只是為了火紅眼——妮翁·諾斯拉是他現在所服務的家族的大小姐,愛好人體收藏,她本想親自到拍賣會拍下那些藏品——收藏品失竊會讓妮翁·諾斯拉感到憤怒的,但現在,已經讓酷拉皮卡憤怒了。
然而,那時,在憤怒消退的第一秒,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拿出手機聯系庫洛洛。他記得庫洛洛提到想要參加拍賣會的事情,雖然他腦海中的另一個聲音在提醒他‘庫洛洛不像是會死在裏面的人’。
電話撥通後立刻就被接了起來。
“酷拉皮卡……”
“我……”
酷拉皮卡慶幸兩個人同時發了聲,不然該怎麽解釋自己顫抖的聲音呢。他假裝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說着“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你,所以要給打給你”,然後找借口一般用工作的原因快速把電話挂斷了。
在電話另一端的庫洛洛聽着電話的忙音久久沒有動靜,久到讓身旁最遲鈍的小滴都發現了不對勁。他笑笑說“什麽事也沒有”,低頭繼續翻看手中的書籍。
庫洛洛似乎知道酷拉皮卡為什麽要打這通電話。
“酷拉皮卡,你的心音平靜下來了啊,”旋律的聲音很柔和,“剛才發生什麽了嗎?”
“……什麽事也沒有。該追蹤了。”
小隊截了陰獸的胡,帶走了幻影旅團其中的一個成員——窩金,一個體格健壯的alpha。酷拉皮卡逼問了拍賣會的事宜後,又追加了一個問題——對“火紅眼”是否有印象。
“完全沒有印象。”
這讓他又一次感到了挫敗感。
不過,這也沒什麽——他知道自己未來仍舊會數百次面對這種挫敗。
至于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老實說,庫洛洛的話,他只打算信一半。什麽不是幻影旅團做的之類的,庫洛洛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他回想起幾個月前在森林裏跟着獵人學會派遣來的老師學習念力。當立下誓約時,因為慣性或是心中的猜忌,他仍舊優先選擇了幻影旅團。這種慣性或猜忌好像與他的道路南轅北轍,但是,他無法控制自己——他選擇先自己驗證庫洛洛的話。
至于,剩下的那一半信任,也真的只是因為他喜歡對方罷了。這些喜歡,也只能促使他打個電話确認對方安危罷了,不能再起什麽別的作用了。
‘我也沒有很喜歡他。’他本來确實是這麽想的,直到窩金被幻影旅團的其他團員救走後又跑回來和他約戰。
他操縱着鎖鏈把窩金捆住,皺眉忍受着對方的信息素,走到面前再次詢問:“真的沒有印象了嗎?窟盧塔族的火紅眼?”
沒有。
酷拉皮卡摘下隐形眼鏡,露出燃燒着的雙眼:“那這樣呢,仍舊毫無印象嗎?”在他背後,滿月也仿佛燃燒着。
“沒有,”窩金給出了相同的答案,頓了頓又說,“不過,這個名字我好像确實有印象,團長曾經說過想要的吧,但是卻從未收藏過一雙這樣的眼睛……想到這裏真是氣人啊,本來以為可以暢暢快快打一場呢。”
酷拉皮卡低下頭,指甲幾乎要刺傷手掌。‘這種輕而易舉的語氣。太惡心了。好想……好想……把這個家夥……’
“喂小鬼,咱們也算扯平了,可以把我放開了吧?”
酷拉皮卡松開手掌,收回了鎖鏈,仍舊是低着頭。
“交個朋友吧,”窩金轉動了下肩膀,“你竟然能打敗我,很厲害嘛。”
“不必了,”酷拉皮卡轉身離開,“我不想和你們扯上任何關系。”
“真是冷漠無情啊,”窩金自言自語道,“團長為什麽要特意叮囑一句不要傷害有火紅眼的家夥呢,我還以為只是在說收藏品啊……傷腦筋。”
酷拉皮卡停了下來,僵硬地轉過身:“你們的團長,是庫洛洛嗎。”一個大膽的猜想。
“小鬼,你怎麽知道的?”
酷拉皮卡借着月光看清了對方疑惑的表情:“一個老熟人罷了——現在連熟人都不是了。”他踏着月光,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酷拉皮卡返回後,打發了關心慰問的隊友,又拿出了電話。
“酷拉皮卡?”
“……你這個騙子。”
挂斷了。庫洛洛聽着手機裏的忙音,皺起了眉。也許他又沉思了太久吧,久到西索都敢沖他扯着嘴角微笑了。
發現自己吸引到了團長的注意,西索的嘴角扯得越發的大了。“是誰呢?”他對着庫洛洛做出這樣的口型。
庫洛洛合上電話。‘本該是[我的]……’
“我的”什麽呢,他不知道。
“我在對殺死團長這件事情上逐漸喪失興趣。”西索編輯好一條短信,點擊發送。
“為什麽?”
“因為他有時候看起來就像那些已經被我殺死過的平庸之輩。★-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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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路米心不在焉地搖晃着酒杯。完成庫洛洛的委托後,他打算給自己放幾天假。和老爸、爺爺打好招呼後,他徹底進入了放假模式——沒有委托,沒有電話——輕松得無聊。
他想起對柯特說“你和爸爸、爺爺一起回去,我還要在友客鑫待幾天”時柯特的眼神。柯特也想和他待在一起嗎,但是這個孩子從來不說。
柯特是他最小的弟弟,和他整整差了十四個年頭。他不太記得柯特出生時自己在哪裏了,大概在出任務吧。回到家後,看到科特的臉時,他的內心突然有了喜悅的感覺——柯特和他大概是最像媽媽的孩子吧,不知道柯特未來會是什麽樣子呢?但是……但是,柯特在他的眼睛看不到的地方,變成了家裏最內向的孩子。
‘真是傷腦筋啊。’他趴在了桌子上——如果有別人看到,也只會以為是一個喝多了的酒鬼吧。
“孩子們會帶着父母的期望降生,但是他們究竟長成什麽樣子,父母是無法掌控的。”
伊路米又想起來離家之前見到了傷心欲絕的母親,他本以為母親會和以前一樣尖叫或者歇斯底裏——雖然她确實拉着伊路米說了好久對席巴放走奇犽這件事的不滿——但是最後她卻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這句話讓伊路米不受控制地擁抱了母親。
“不會這樣的,基路亞永遠是一個揍敵客,他會回來的。”
“伊路在和媽媽撒嬌嗎,”基裘拍拍他的後背,“真是的,和你的老爸說了一樣的話嘛。柯特,跟着媽媽回房間吧。”
柯特小聲地“嗯”了一聲,看了他一眼,趕快牽着母親的手離開了,留他一個人站在原地。
“無法掌控”這四個字,直到他現在想起來,仍舊讓他無法接受。因為,這仿佛是一直在掌控着全家的母親在他面前承認了自己的無力與無能。
‘怎麽會這樣呢,’他把臉埋進手臂,‘母親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嗎。太過分了,基路亞要是好好聽話就好了。還有老爸也很過分,裝作寬容大度……’
特殊的短信提示音突然響了起來。
“要一起去喝酒嗎?旅團的任務已經徹底結束了。”
本來打算回酒店休息的伊路米還是發給了西索酒吧的名字和地址。
“伊路你已經在這裏喝了很久嗎?”西索走進酒吧後,吃驚地看着趴在桌子上的伊路米。
“沒有。”伊路米直起身子,還無趣地用手揚了下頭發。
西索伸出食指,點了點下巴:“伊路在撒謊啊。”
伊路米側過頭,眯起眼睛,有些不滿地說:“沒錯,本來已經打算回酒店的。”
“那就回去吧。”
“?”伊路米挑挑眉。
西索已經轉過身朝着酒吧門口的方向走了。
“西索,你在搞什麽?”伊路米只好站起來。
“本來有些有趣的事想和伊路說呢,不過伊路好像不在狀态啊。”
“關于什麽?”
“團長。”
“哈,我已經猜到了。”
于是最後演變成了和西索一起回到了酒店,兩人歪倒在沙發上看電視。
‘明明喝酒的只有我自己吧,西索的樣子卻也像個酒鬼呢……好想睡覺。’伊路米靠着沙發背,耳邊環繞着西索的喋喋不休,只能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
“還記得考試時有個金頭發的叫酷拉皮卡的小鬼嗎?”
“嗯。”
“我猜他是窟盧塔族的幸存者哦。”
“窟盧塔族?”
“火紅眼。”西索言簡意赅地解決了他的疑問。
“啊,我好像有點印象。他怎麽了?”
“團長大概對這個小鬼有所企圖吧。”
“想挖眼睛的那種企圖嗎?”他突然來了精神,兩個眼睛都瞪了起來。
“你在想什麽啊?”西索無奈地用手肘推了推他。
“這個家夥,也算是基路的朋友嘛……”得到否定的回答讓他更加昏昏欲睡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嗎,”西索被逗笑了,“我說的是這種企圖。”手上還比了一個下流的動作。
“你這才是‘在想什麽’吧?”伊路米眯起眼睛。
“我的猜測絕對是有可能的。”西索突然貼近,好像是說秘密一般,在他耳邊悄悄吐着字。接着西索便從庫洛洛在獵人考試時對酷拉皮卡的過分關注,說到旅團做任務時團長下達的莫名其妙的指令,從團長被挂兩次電話後的失魂落魄,說到任務結束後團長又試圖給某人打電話結果被拒接時的唉聲嘆氣。
“還有一點哦~”
伊路米打起精神聽着,因為西索的哈氣弄得他耳朵癢癢的,有些分散注意力。
“失魂落魄、唉聲嘆氣什麽的,都是我自己加上去的。”
他擡手,用力把西索推開,西索歪倒在沙發上笑了起來。
“我要休息了,請自便。”
“好,那我要借你的浴室用一用。”
“請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