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賣文買燒烤的第六天
看完這連唐若寒自己都不确定是否要用上的尾聲後, 紀涵深吸了口氣，幾乎是立即就下定決心要保留這細思恐極的真·結局, 同時已經想好, 要把它作為最後一集片尾曲後的彩蛋。
嗯，就在所有人都覺得這致郁動畫有個治愈結尾時, 再給所有人狠狠地致郁一下, 簡直不要更完美！
從這個本子上看，唐若寒進步挺明顯, 從前故事都說不清楚的一個人，現在至少能完整地說完一個故事了。雖然性格設定、背景、臺詞等方面都還有很多問題, 劇情方面也存在着一些邏輯bug, 但這些都是小問題, 只要劇情本身完整有趣，接下來只需摳細節即可。說句不好聽的話，她要一切都做得完美無缺了, 那她養的那些編劇豈不是都要失業？
當然，對于唐若寒的未來, 她還是抱有很大期待的。而這一次，這個逗比無疑也向紀涵證明了，不僅是喜劇向, 黑暗致郁向唐妹子也同樣拿手。那麽今後，她就可以更放心地操練……咳，使用她了。
紀涵沒浪費時間，在決定用這個本子後, 帶着它就去了無雙。
《末世之歌》團隊現有的編劇大部分是紀涵從雄鷹帶出來的，還有一小部分是無雙本身所有的——項目即将擱置時被調走，之後又主動申請回來或被公司分派回來。
“嗳，看到了沒？剛紀導在工作群裏說了，今天下午開會讨論劇本。”
“劇本修改總算要開始了？”
“不知會怎麽修。”
……
相較于紀涵的“老熟人”，原屬無雙的團隊成員雖然明面上與其他人配合默契，但其實對紀涵以及唐若寒都是不太服氣的，當然，不服氣也只能放在心裏。這次紀涵很“高調”，整個無雙都知道她已然是公司第三大的股東，又有錢任性，努力把再往前沖一沖也并非什麽不可能的事情。得罪上司不可怕，得罪一個土豪上司就有點可怕了，誰知道人一個腦抽會怎麽整人，所以，就算再不服氣……也還是老老實實地把這口氣憋在心裏吧。
相較于對紀涵的“敢怒不敢言”，這群人就暗搓搓地等着會“打唐若寒嘴巴子”了。本來嘛，區區一個新人，能拿得出手的作品也就一個“美男子”，還是有原作的。結果咧？整個團隊的編劇要一起等她寫完修改意見？簡直是開國際玩笑！所以這群人是鉚足了力氣，在心裏列了個一二三四五六條，就等着到時候按條駁斥唐若寒的修改意見！
可惜，他們的腦補是注定要落空了。
“所有人都到齊了嗎？”
“到齊了。”
“很好。”紀涵一點頭，坐在會議桌主位，“元皖，把會鎖上。司季，鐘琪，把我印刷好的新劇本發一下。先給大家一個小時的時間看劇本以及思考下，一小時後開始讨論。”
“反唐派”成員看到劇本後的第一反應就是：啥玩意？這文筆還來當編劇？開後門也不是這麽開的吧！
紀涵心知如此，卻也無可奈何，唐若寒糟糕的文筆是她目前急需改善的幾個大缺點之一，但想完全“根治”卻并非一日之功，好在她的文筆總體來說還是有進步而非原地踏步。
然後就有無雙編劇笑了：這臺詞是在搞笑麽？
紀涵扶額，唐若寒的對白功底啊……不過話又說回來，她要是樣樣都出色，也就輪不到她來“撿漏”了，感謝駱城導演。
但平心而言，唐若寒在人物對白上的進步比文筆還要明顯，這劇本中的一些臺詞，比如說“一起活下去吧”之類的，還是挺到位的。
紀涵雙手撐着下巴，擺出個碇司令的經典姿勢，雙目放空，面無表情。她這麽一坐鎮，原本還想“笑成一排”的人頓時偃旗息鼓，低下頭繼續看了下去。再然後，整個會議室除了紙張被翻動的聲音以及時而急促一下的呼吸聲，就什麽都聽不到了。
相較于無雙成員們心中的驚濤駭浪，原屬雄鷹的編劇無疑就要鎮定了許多，因為他們已經被吓過一回了哇！不過饒是如此，他們也是被這次的劇本深深地震撼了，不說別的，這本子拿出去，只要制作稍微能跟得上，簡直就是神作預備役啊！
一個小時的時間轉瞬即逝。
紀涵滿意地注視着正在苦思冥想的團隊成員們，開口問道：“感覺如何？”
“很好的本子。”
“我喜歡。”
“迫不及待想制作了哈哈哈。”
……
相較于司季等人的直率，原無雙的員工心情那是怎的很複雜：原本還想打人臉，自己自己的臉被打地啪啪作響，這感覺，可真TM酸爽！
但是——
“我服氣了。”
随着其中一人嘆息出聲，其餘人也紛紛放下了下一秒就要坍塌的架子，紛紛開口道——
“的确是個好本子。”
“紀導你這本子比之前的要強。”
“不是強一點。”
“嗯。”
紀涵嘴唇微勾，要的就是一個效果。不讓這群人打從心眼裏服氣，接下來的工作可不好做。她開口道：“不是我的本子，是我們的本子。”
他們是一個團隊。
她表明了不計前嫌，原來不太服氣的“無雙人”自然也不會再在這種玩什麽“寧死不屈”，本來嘛，大家都是成熟的社會人，本來不服氣也是因為擔心會參與一部爛劇的制作，結果現在爛劇直接變成神作預備役，做好了就是一份榮譽，将來換工作時能拿這個要高工資的那種榮譽！開心還來不及呢，誰會作死？
到這裏，這個團隊才算真正地整合成型，面和心和。
跟着紀涵一起跳槽的雄鷹員工們看着這一幕，心裏突然就有些感慨，嗯，這大概就是“老鳥看菜雞”的心态吧——年輕人啊，你們還是圖樣圖森破啊，等你們陷入加班地獄的時候，就知道什麽叫做“痛并快樂着”了！
會議室中的氣氛不知不覺就好了幾分。
有人問：“紀導，不如把這位唐編劇一起請來讨論？”
紀涵想了下，搖頭：“還是算了。”不吹不黑，唐若寒有幾斤幾兩她再清楚不過，接下來的工作不是現在的唐若寒擅長做的。且這位腦洞大到吓人的唐編劇目前正處于非常重要的成長期，這種讨論會太容易讓她被別人帶偏帶跑，所以，還是等整體劇本修改完畢，再拿過去讓她總結得失吧。
接下來，一群人開始針對劇情讨論了起來。
工作這玩意就是這樣，不喜歡的話十分鐘都難捱，喜歡的話時間真的是一眨眼就過。轉眼就到了下班時分，一群讨論到興致勃勃的人卻是一個都不想走，還想繼續說下去。
紀涵沒留人加班，想加班以後機會多的是，真不必急于一時。而且如若劇本加個班能讨論完，她倒是不介意加，問題是這壓根不是一天的事，所以還是別從一開始就過度壓榨的好。
她拍拍手：“今天就到這裏為止吧。”頓了下後，又接着說，“大家如果還有其他想法，不妨回去後自己寫出來，明天咱們每個人逐條讨論。就這樣吧，散會。”
眼看着一群人起身，她又補充了句，“司季，元皖，你們倆留一下。”
這話一出，不少人目光都是往司季身上瞟，第一反應就是：這家夥是不是又做啥連累元皖了？
司季的第一想法則是：今天我可沒犯錯！
由此可見這家夥也真的是老油條了，相較于他，頭發亂糟糟、戴着副酒瓶底的元皖看起來無疑就無辜了許多。每次看到這一幕，司季就覺得蛋疼，沒人比身為基友的他更清楚這個看似腼腆的家夥一旦喝high了會是多麽可怖的一個情形，提着雙筷子就敢去跟一群人幹架。相較而言，他才是真正的老實人好吧？為啥大家總覺得犯錯的那個一定是他呢？簡直不科學！
而且，他就算想犯錯，不還沒找到機會麽？
然而紀涵專門把兩人留下來，并不是為了找麻煩，而是為了“托付重任”。
“把OP交給我們？”司季一激動，差點沒跳起來。
“嗯。”紀涵點頭，“上一次的插曲已經證明了你們的實力，所以這一次我想把片頭曲交給你們。當然，這并非絕對的。”她公事公辦地說道，“如果我覺得風格不符或者不夠優秀，可能會将它挪作插曲或者幹脆棄而不用，你們最好做好相應準備。”
“……”
“……”
兩人沉默了片刻後，元皖擡頭問：“如果我們能同時交上幾首質量過硬的曲子呢？”
紀涵挑眉：“那這部動畫的歌曲就由你們來承包。”
自己手下的人若是有能力，她又何必去便宜外人。
當然，她也不會讓他們吃虧就是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整個《末世之歌》團隊的工作都圍繞劇本展開着，大約是因為所有人都對這劇本充滿信心的緣故，工作進度出奇地快，不過短短一周時間就做出了初版和二次修訂版，雖然還未完全定下來，但接下來就算再改，也就是摳細節，不會再有什麽特別大的修改了。
且不論團隊成員心中的“勝利感”與滿足感，紀涵是果斷地将二修版《末世之歌》交給了無雙決策層觀看。與之前在雄鷹時不同，她現在和這群人是真正的“平起平坐”，且無雙上層雖把《末世之歌》項目交給了她，卻并未像雄鷹對“美男子”那樣不聞不問，反而頗為關心。說到底，這是“親兒子”，哪怕送人了血緣關系也割不斷。
提交完動畫劇本後，紀涵就沒再在意這件事了。反正這也就是個形式，這群人想提意見盡可以提，但聽不聽、采不采用，就完全是她自己的事了。而且說句實話，她也不覺得無雙的決策者們能挑出什麽刺來，除非他們眼瞎。
無雙眼瞎嗎？
那必然不。
若非如此，他們也不會制作出《叛逆之王》這樣的神作，也不會在接連幾次滑鐵盧之後果斷地決定進行“改革”，雖然結果是悲劇的，但決定總歸是沒錯的。
所以，他們當然看出了《末世之歌》劇本的優秀，也能感覺到它與無雙一直以來的路線頗為契合，且有望成為繼《叛逆之王》之後的又一部神作。與此同時，他們也覺得頗為蛋疼——這都是在折騰個啥？！
如果早知道紀涵想把《末世之歌》改成現在這樣，他們一早就拍板讓她做導演且将項目完全交給她了好麽？結果現在……公司半壁江山都丢了，啊，這真是一個令人悲傷的故事。
當然，話是這麽說，但俗話說“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沒有那些股份打底，哪怕無雙真讓紀涵做了導演約定了不幹涉，之後到底能不能遵守約定也還是個未知數，畢竟很多領導證明自己的方式就是時不時給下屬添個堵，以便證明下自己的英明神武。
眼看着劇本确定下來，許多事情就都可以提上日程了。
比如說人設工作，比如說聲優選擇工作……
無雙大作，優秀劇本打底，圈內小有名氣的導演+編劇，這一切都讓不少人心馳神往。且不論這些人心裏是怎麽想的，反正紀涵拿着冊劇本就給了章禦：“有信心配男主嗎？”
以權謀私？
別鬧了。
她最初選擇做動畫導演，理由之一就是将來能找章禦做自己的“男主角”啊！
所以，這叫實現夢想。
相較于乍看之下似乎有點輕率的紀涵，章禦無疑要穩妥地多，他開始認真地閱讀起劇本，與其同時認真地思考自己适不适合。他知道這部動畫對她的重要性，所以考慮地很認真，無論如何，他都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原因拖她的後腿。
與其餘人一樣，章禦看着看着，就被這劇本深深地吸引了。
雖然就個人感官而言，他不是很喜歡這種過于黑暗向的劇情，但它的優秀性是毋庸置疑的。而且，男主的這個角色也相當有挑戰性。
一夜之間，整個世界充斥了怪物，驚懼、害怕、絕望、孤獨……
遇到沙耶時的欣喜。
感受到愛情時的幸福。
不被理解時的苦痛。
虐殺怪物時的愉悅。
知曉真相時的崩潰。
以及最終一切回到原點，那最真實的恨與愛，想要活下去，想要和她一起活下去，哪怕知道再也不會擁有幸福。因為從此以後，活着，就是一種詛咒。
還有最後最後，那乍看之下已然釋然解脫其實從未遺忘的複雜情緒……
層次豐富到讓人欲罷不能的地步。
這對身為聲優的他來說無疑是個挑戰，而如若能征服，它必将成為他事業上的小高峰。毫不誇張的說，這個角色足以讓人一炮而紅。
然而章禦最先想到的卻并非個人利益，而是問她：“真的沒問題？”他并不知道紀涵已經買下無雙股份的事，擔心她會因此難做。
“沒問題。”紀涵豪爽地一擺手，“別的事情你別擔心，只告訴我想不想配，有沒有信心做好。”
章禦露出無奈的表情：“你把這本子拿給任何一個男聲優，他都不會拒絕你。”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它很棒，他想，他也有信心。
“那就你了。”紀涵一點頭，果斷地就下了決定。
她相信他，他既然說有信心，那就能做到最好。而且他向來最愛為她着想，生怕給她添上任何一點麻煩，既然他肯接，那就說明他絕對會用實力讓其他有異議的人無話可說。她還有什麽好擔心的？而且說句實話，其他人的意見對她來說還真的不那麽重要，起碼沒他重要。
不過話又說回來……
她搓着下巴：“聽你剛才那話的意思，這本子我還能拿來潛規則？”
章禦：“……”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她下一秒就用手指勾上了他的衣袖，嘿嘿嘿地說：“章大大，讓我潛不？不讓我潛我就潛別人去了啊。”
這種時候也許該回上一句“去吧”才解氣，反正她也不會真的去，但短短兩個字他就是說不出口。每到這種時候，他就能覺察到自身占有欲的強烈，很慶幸他們早已心意相通互相擁有，若非如此……他也許真的會在沉默中扭曲也說不定，當然，也許也不會。“如果”的事，誰又說的準呢？
所以他只是擡起手，輕輕地揉了揉她“嘿嘿嘿”的臉，全當抗議了。
“啧。”紀涵扯下他的手，不滿撇嘴，“親都親過了，又不是什麽良家婦男了，小氣。”
章禦差點沒噴出來，她有的時候說話還真的是讓人無言以對，而且，認識越久就越覺得她有時候……咳，臉皮頗厚啊。不過，這樣也沒什麽不好，至少冬天不會那麽容易就凍到臉？
“對了，”紀涵伸出手抱住某人，用力地蹭了蹭後才算是解了“不讓潛”的氣，仰頭問道，“其他角色有推薦嗎？比如女主。”
除了男主餘季外，女主沙耶算是最出彩的角色了，至于其他角色，無疑都沒什麽太大存在感。畢竟這個故事絕大部分時間裏，都是“兩個人的末日愛情”。
“還是算了。”章禦沒有推薦自己公司的人，哪怕他覺得有幾個人還不錯，可以一試。男主已經被紀涵直接定了他，女主這個重要角色還是分出去比較好，哪怕她不在意，他也下意識會想為她着想。
“也行。”紀涵一點頭，那就把女主這個角色丢給無雙那邊，讓他們“撕逼”去吧，總不能一點甜頭都不給人吃。她又說，“至于其他配角，你可以問問陸恒陽他們有沒有興趣來玩玩。”都不是什麽出彩的角色，所以她也不說邀請不邀請了，要是他們樂意，可以一人配幾個地來玩，不樂意她就找其他人，想必很多公司願意幫新人攬這種活的——至少也算是參與過大制作。
“好。”章禦含笑點頭。
“行，那我明後天給你發邀請函。”
“嗯。”
“真的不給潛？”她踮起腳湊近。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章禦将某人嘟成“一餅”的嘴推開，“我繼續看看劇本，你自己玩。”說完，他摸了摸她的頭，轉身離開，繼續研讀起了《末世之歌》。
紀涵：“……”喂，別這樣……理我啊……你繼續理我啊……TAT
好吧，她這是又一次搬起石頭打了自己的腳。
但是……
她看着他認真的模樣，嘆了口氣，心想他這麽努力固然是為了他自己但同時也是為了她，所以……嗯，今晚果然還是點餐吧？還是別讓他為了區區晚飯耽誤時間了。說起來，她也很久沒做過飯了，前幾天她聽說“香蕉和棗一起吃會巨難吃”，頓時就有點好奇，不然做個香蕉棗泥雞蛋炒飯？感覺顏色上會很漂亮啊，應該不會太難吃吧？
紀·黑暗料理神·涵，再次蠢蠢欲動中！
而此時的紀涵并不知曉，還真有人盯上了《末世之歌》男主的角色。
要說這種事也很正常，畢竟嘛，“神作預定”、“霸權預定”的男主，誰會不心動？不過有競争力和沒競争力就完全是兩碼子事了。
窺上男主之位的不是別人，正是無雙上層中的某一人，這人想把餘季這個角色交給徐陌言。這個徐陌言來頭不小，算是圈內的一線聲優，名氣雖然與紀涵記憶中如日當天時期的章禦不能比，但也絕對名列如今男性聲優前十範疇。說起來，他的經歷與章禦還有點像。
當年還名不見經傳的他在當時同樣還是個小公司的無雙的提攜下，成為了《叛逆之王》的男主聲優并借此一炮而紅。之後又接連配了不少當紅動畫，奠定下了結實的粉絲基礎。可惜的是，之後他的“戲路”就被固定了，接到的基本都是類似的角色，以至于近兩年居然混到了一個“中二王”的稱號。如今他正急切地想要尋求突破，《末世之歌》無疑是一個很不錯的突破點。
同樣，無雙對于這位“老戰友”還是相當有感情的，再加上“再次合作”的噱頭，也難怪他們蠢蠢欲動。
所以，紀涵次日才剛到公司，就得到了這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