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賣文買香鍋的第三天
“按照合同的要求, 之後我需要學習很多東西。”
唱歌、舞蹈甚至舞臺劇表演……這都是完成後續計劃所必須的。他顯然沒有拒絕的權力，且職業素養也不允許他做出偷懶、陽奉陰違之類的事情。
“也就是說。”紀涵往鍋裏丢了一把蒿子杆, “以後周六周日都可能沒假了？”
“……是。”
火鍋燙到極處, 滾熱的湯飛濺出來。
章禦伸出手調低溫度，他從不懷疑他們之間的感情, 但感情這種東西也的确是需要維系的。而且, 因為他個人的事導致兩人長期無法見面，他覺得這對她有些不公平。
“簽吧。”紀涵夾起塊已然舒展開來的油豆皮, 一邊蘸着醬料一邊語氣鎮定地說道。
章禦撥弄青菜的手頓住。
他們之間沒什麽隔閡，思想是相通的。但在關鍵事情上, 兩人還是會出現一些分歧。比如說, 在章禦看來紀涵的個人感受壓倒一切, 而在紀涵看來，章禦想不想比她自己願不願意要重要的多。她清楚他想抓住這次機會，這就夠了。
她擡眸看他, 認真地說：“我覺得你應該去，這是個好機會。”
“……嗯。”這世上, 真的不會有比她更重視自己的人了，他除了同等以待外，再也找不出任何方法來回報。
“別太鑽牛角尖。”紀涵輕敲了下鍋沿, 說道，“換位思考下，如果我現在得到一個出國進修的機會，對我的個人事業很有好處。我很想去, 但代價是一年見不了面。你會希望我去嗎？”
“……”這簡直是道送命題吧？可即便再糾結，他的答案也只能是——
“你會支持我去的，對吧？”紀涵微勾起嘴角，篤定地說，“我也是一樣的心情，所以，你不需要有壓力。”
章禦看着她，也笑了。他就這樣被她安慰到了，而且再這麽一想，至少他們現在都還在國內還在同一座城市，實在是很幸運了。
“豆腐是不是能吃了？”
“應該能了。”章禦拿起勺子幫她撈起一塊吸滿了湯汁的凍豆腐，又說，“另一只碗給我，我再幫你舀點湯。”
他們吃的雖然是鴛鴦鍋，但涮菜都是在辣鍋裏弄，清湯鍋那邊則煮着鮮美無比的菌湯。吃着美味的火鍋，時而喝上一口鮮香的菌菇湯，那感覺也是格外棒棒噠。
美食總是會讓人心情格外好，由此可見兩人選擇在飯桌上談論剛才的話題實在是再正确不過的事情。紀涵吃了個肚兒圓後，補充說道：“話說回來，你得補償我。”
“？”伸手關掉電源的章禦一臉懵逼，一時之間不知這話題從何而來。
“決定了，你今晚跟我睡。”紀涵一本正經地擅自下了決定。
章禦：“……”啥？不是，話題怎麽就突然跳到這裏了，難道他失憶了？還是說他煮湯的時候不小心用了毒蘑菇？
紀涵看着某人呆呆的表情，不滿地敲了敲桌子：“損失了那麽多的約會時間，難道你不該補償我嗎？”肉償是最簡單的！想到此，她沒什麽誠意地保證說，“放心，我就抱抱，不會做什麽其他事情的。”
沒錯，她走的是專業“騙炮流”路線，一共分三步——
我就抱抱，保證不做其他事。
我就摸摸，保證不做其他事。
我就蹭蹭，保證不進去。
搞定收工！
咨詢如此發達的時代，章禦哪怕再純情也聽懂了某人開的黑車，他頓時無語了，只想說上一句——你為什麽這麽熟練啊！
沒錯，對于被套路，他是拒絕的。
問題是，在兩人的日常相處中，章禦對紀涵的包容……不，縱容幾乎是沒底線的，于是乎……
當章禦沐浴完出來時，萬分無奈地看到某人正側躺在客卧的床上，一手撐着頭，另一手沖他勾着手指：“來來來～”一邊說還一邊調皮地沖他眨眼。
章禦：“……”
他默默地走到床邊，在她滿含“哎呀，你意外地大膽嘛！”意味的視線中默默地伸出手，把她捋到大腿上的睡褲放下，遮住了她那交疊在一起的兩條白皙纖細的大長腿，鎮定無比地說道：“小心着涼。”
這回無語的人輪到紀涵了，她靈活地坐起身，鼓着臉用手指戳了戳某人的胸口：“……喂，你要不要這麽正人君子啊？”
“別鬧了。”他熟練地在她腦袋上順了把毛，“不早了，快回去吧。”他知道她只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因為天底下哪有穿着……卡通睡衣來誘惑人的，還特地把褲腿給捋上去什麽的，簡直是笑果十足。但其實，他真的沒有表現出來的這麽淡然，心愛的女人躺在自己的床上，他的心中怎麽可能沒有漣漪，且她的腿……咳！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還是趕緊把她弄回去吧。
“不要。”她抱着枕頭扭頭，任性地說，“你答應我了，必須做到。”
章禦：……難道我又失憶了？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
紀涵眼珠子轉了轉，故意打了個小聲的噴嚏。不出她所料，他立馬就妥協了，嘆息着說：“保證不亂動？”他真不知道該說她在自己面前太沒戒心呢，還是該說她……出乎意料地“急色”，他再怎麽說也是個正常的男人，從前沒互通心意還好說，如今都是戀人了，她要是再胡亂折騰，他還真沒法保證自己百分百不會做點什麽。
“我保證！”紀涵舉起手發誓，如果她沒做到，就罰她夜夜笙歌嘿嘿嘿！
“……我去把你被子拿來。”
“何必呢？反正我半夜肯定會鑽你被窩裏的。”紀涵如今是壓根不稀罕掩飾自己的“癡漢”本色。
“……”
于是最終兩人睡了同一個被窩。
幾乎才一躺下，紀涵就縮進了章禦的懷中，擡頭眨巴眨巴眼問他：“沒有晚安吻嗎？”呼吸間滿是甜滋滋的橘子味，因為他相對喜歡吃這水果，所以她已經把洗發水護發素等東西都換成這個味道的了。……嗯，該慶幸他最喜歡吃的不是榴蓮嗎？
章禦今夜不知多少次無奈了，他低下頭輕輕地吻了下她光潔的額頭：“好了，睡覺。”
“手冷，可以放你肚子上嗎？”
“……嗯。”
“腳也冷，可以放你腿裏夾着嗎？”
“……”
還有……
章禦睜開眼，利用男性的力氣優勢果斷地把懷中的“磨人精”翻了個身，然後從背後一把抱住她，将她牢牢地縮在懷中，難得霸道地說：“睡覺。”
再也動彈不得折騰不起來的紀涵撇了下嘴，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不過她也沒覺得失望，就像章禦所說的，她也沒存心來誘【哔——】他，若非如此，她肯定不會穿幼稚的卡通睡衣，而會選擇穿絲綢睡裙嘛。說到底，她其實很清楚他珍惜自己的心情，也願意随着他的步調一路走下去。眼下，不過是一點小小情趣罷了。咳，當然，如果真能占到便宜，她也是完全不介意的，畢竟，嘿嘿嘿嘿，他的肚子摸起來手感還是挺好的。
而且……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這樣的機會應該都會很少吧？
不過他也實在太小看她了，她既然能提前得知劉偉祥的計劃書內容，又怎會不知合同詳情呢？她不僅早就知道早下了決定還早做了準備呢，不過，現在先不和他說，到時候再給他一點小驚喜好了。咳咳，中途還可以小小地利用一下他的“愧疚心”來謀取更多福利嘛，哎媽，她怎麽能這麽機智？可見談戀愛讓人智障這件事是騙人的，她的智商明顯有顯着提高。
話又說回來，穆容說會幫她查章禦之後的住處，也不知結果出來沒……
還有就是……
想着，想着，紀涵漸漸就睡着了。
她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只絨黃色的、散發着橘子香味的史萊姆，整天不務正業只趴在一棵樹邊不動彈，日常就是抱着自己的樹蹭啊蹭啊蹭啊……
嗯，這樣的生活真的是太棒了。
所以章禦次日清晨醒來時，就見原本應該背對着自己的某人不知何時還是一頭紮進了他的懷裏，臉時不時地就在他胸口蹭上一下，臉上還挂着無比幸福的笑容。這笑容的确挺可愛沒錯，就是不知為何看久了會讓人後背一涼。他看着，看着，心中不由湧起了難以名狀的悸動——
眼前的這個人，是他的。
他們互相擁有。
曾經他覺得自己是個倒黴蛋，現在卻覺得自己實在是幸運過頭了，能夠一睜眼就體會到這種幾近令人窒息的幸福感，簡直……果然以後還是多做好事吧。
想到此，他不由笑了，然後低下頭，極盡溫柔地啄吻了她的額頭。
這是早安吻。
好了，不能再看她了，再這樣看下去他自己就沒法起床了，只會想抱着她睡到天荒地老。起來起來，給她做頓美味的早餐。
章禦蹑手蹑腳地起床并洗漱完畢後，才一拉開門就只見丸子正趴在門口，一聽到動靜就擡起頭滿臉哀怨地看着他，像是在說“你們怎麽可以抛棄我自己睡！”，他略尴尬地輕咳了聲，俯身順了把兒砸的毛：乖啦乖啦，爸爸媽媽是有事，咳，有事。
丸子：呵呵，少騙單身狗！
中午章禦出門買菜時，懶得出門的紀涵接到了穆容的電話。由此可見有些事是經不起念叨的，不過這也是個好消息。
“地址查到啦？”
穆容簡直被氣得肝疼，雖然這也是他打電話的一個原因，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他有別的事情要與這個坑爹老板商量，如果不是向來合作愉快，他簡直分分鐘想辭職不幹。
“……嗯。”他沒好氣地回答說，“接下來你不會打算讓我在旁邊買下一套房吧？”
他這話只是随口一說，因為沒覺得她會瘋到這個地步，卻沒成想下一秒就聽到了她很開心的聲音——
“那就交給你了。哦，對了，之後我還要學車買車，也交給你了。”
穆容頓時覺得肝更疼了，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那比幹，眼睜睜地看着纣王沉迷妲己不可自拔，卻什麽都做不了，還得被挖心。她如果想買幢別墅居住，他沒有任何意見甚至還舉雙手歡迎，可問題是，她純粹只是為了住到人家附近好多看人家幾眼吧？并且，無論他以前怎麽勸說她都死活不去學車，現在居然如此主動，真是……
可他能說什麽呢？從前他就她越陷越深後就問過她是不是“在玩真的”，結果她無比嚴肅地回答他說“不是。我從頭到尾都不是在玩，是認真的”。
而根據調查，那個叫章禦的小子人的确是還行。但即便如此，他對他們是否相配依舊持保留意見。
穆容沒發覺自己簡直像女兒被拐走了的可憐親爹，只捏了捏鼻梁，頗有些心累地說：“随便你了。還有，我有幾件事要與你商量。”
待兩人商量完事情後，章禦也剛巧回來了，一進門就問她：“你剛才在打電話？”
“對。你給我打電話了？”
“不是，是鄭大爺給我打電話了，說你電話打不通。”
“鄭大爺打電話，難道說？”
“對，他們回來了。”章禦笑着說，“想約我們明天一起去吃飯。”
“行啊。”
雖然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能夠相處的周末是過一天少一天，但紀涵完全不介意利用周末時光去看望那兩位可愛的長輩。正所謂“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真別說，聽說他們回來後，她居然還有種得到了定海神針的感覺。
次日兩人果然相約着一起去了鄭大爺馬大媽家，兩位老人逮着他們就是一陣噓寒問暖，順帶關懷了下他們“是如何在一起的”，之後四人又一起吃了頓豐盛的午餐。中途馬大媽還提到說“去廟裏許的願都實現了，得抽空去還個願才行”，她并不知曉章禦與紀涵許的都是與戀情無關的願望，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的願望也的确都實現了……于是乎幾人算是再次約好了下次一起出游的事，只是短期內，章禦和紀涵大概都沒有什麽時間了。
章禦周一就會去簽約然後步入繁忙的“工作學習生涯”。
紀涵則是要致力于将《只想做個安靜的美男子》好好地收個尾，然後開始尋覓下一份工作。而相比于之前，這次她會輕松不少，畢竟已經充分地證明了自己——天下就沒有秘密，雄鷹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在許多人的眼中已成為笑柄。不過紀涵在許多人心目中的印象除去“有才華”外，也多加了一條。
桀骜不馴。
對此紀涵表示自己有點冤枉，她只是想做自己感興趣的動畫且不想受太多掣制而已，怎麽就變成了一匹野馬？她對青青大草原可沒什麽興趣，不，她如果感興趣的話章大會“汪”的一下哭出聲的吧？
不過紀涵對此倒是很鎮定，就算是駱城大師也還有一堆黑子呢，她有點負|面|信|息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只要不是有人閑的沒事惡意黑她，她也懶得做點什麽。
時間不知不覺間流逝，因為事先準備和團隊配合都做得很好的緣故，“美男子”的收尾工作也進行地很順利。當然，這其中紀涵的“金手指”也出了不少力，雖然存在感不強，但存在于她腦中的那個能夠查缺補漏的軟件也真的是極大了簡化她和團隊的工作，讓動畫走向一直都處于可控範圍內，沒有出現什麽暴走或崩盤現象。
順帶一提，由司季與元皖創作的插曲在随着動畫一起播放後，意外地大受歡迎，不少觀衆聽完後都是怒求，還紛紛打聽這個一看名字就很不和諧的組合是個什麽來頭。一元司機神馬的，就此提前登上了舞臺。紀涵果斷拍板，幫他們推出了個單曲碟，本來只是打算順手幫忙推廣順帶賺個噱頭，結果居然意外地賣的很不錯，也算是意外之喜。
到了這一步，雄鷹的“耐心等待”也終于到達極限，在最後一次禮節性地給紀涵發出邀請後，他們開始着手組建“美男子”二季團隊。對此早有預料的紀涵也在此時告知了團隊成員自己即将離職的事情，毫無疑問，這是個重磅炸|彈，才一出來就把不少人給炸暈了，一時之間還有人懷疑紀涵的離開是不是因為被排擠，對此紀涵予以了否認。
不過也有明眼人知道她離開是必然之事，比如說包括司季、元皖在內的幾位員工。當然，他們之所以知道也是因為紀涵在他們面前毫無遮掩，也就是說……咳咳，紀涵已然暗自挖了雄鷹的牆角，決心将他們籠入麾下。
這也是她最初選擇進入雄鷹的一個重要原因——親手收集自己的團隊成員。
當然，起碼目前，司季等人還不會辭職，一方面是因為他們本身對“美男子”這部由自己親手制作出來的熱門番很有感情，依舊想試着參與第二部的制作，且在沒有紀涵在的情況下，可以更清晰地了解到自己的水平，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們很清楚紀涵才剛一離職他們就緊跟着離職，會對紀涵造成一定的負面影響，雖然她未必在意這一點，但是嘛，既然決定将來要給她打打工，提前拍拍馬屁也不錯？
最重要的是，紀涵也說了辭職後不會立即開始新工作，所以，也不急于一時嘛，先繼續在雄鷹幹着也不耽誤什麽。
而就在紀涵暫時恢複清閑的同時，章禦也終于在雄鷹的安排下住進了新住處。此時學習訓練工作已經開始了一陣，他對團隊內除去陸恒陽的其餘三人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這三人分別名叫韓裳、雷霆以及鄭曉之。
韓裳名字聽來很委婉，人卻很冷淡，話少表情少。
在章禦看來，如果自家女友是個“假冰山”的話，那麽韓裳此人大約就是個真冰山。大約是因為愛屋及烏的緣故，三人中他對韓裳對觀感是最好的。
陸恒陽不是很喜歡雷霆，因為他在新人中成績并非最出類拔萃的，也就是說，他是個關系戶。大概是因為“背後有人”，他頗為“人如其名”，為人有點嚣張與傲天，不太懂委婉與體諒為何物。
至于鄭曉之……
紀涵在拿到組合成員的資料後，第一件對章禦說的事就是要小心這個人。這人乍看之下簡直像是章禦與陸恒陽的結合體，性格溫和、交際能力出色、日常面帶笑容，但看他歷來行事倒是頗有些“圓滑小人”的感覺。尤其，鄭曉之的經紀人原本并未打算推薦他參加這個計劃，然而，第一人選和第二人選都因為一些“小意外”失去了這個機會，于是乎，排名第三的鄭曉之上位了。一次還可以說是意外，兩次呢？鄭曉之的經紀人未必就真的不知道這是他搞的鬼，只是要麽沒其他更好選擇，要麽覺得這種性格的人會混得更好給自己帶來更多利益，所以最終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真相如何紀涵并不在意，她只在意這是否會危及章禦。她不想賭也不敢拿章禦去賭，因為如果他真的因此受到了什麽傷害，她瘋起來連自己都怕。
章禦向來是将紀涵的話放在心裏的，更別提他本來就是個敏銳的人，早已發覺到鄭曉之此人并不似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好相處，雖不至于針鋒相對，卻也對與其成為朋友毫無興趣。
總有人說“女人愛拉幫結派”，但利益當頭，即使是男人也同樣會這樣做。
比如說就算章禦與陸恒陽不這樣想，他們在其餘人眼中也早已結成了一個“派系”，強強結合不外如是。而鄭曉之在屢次與兩人示好卻未得到理想的回應後，果斷轉投實力最差卻極有背景的雷霆麾下，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結結實實地抱住了這只金大腿。至于韓裳，他對人際關系好像真的是毫無興趣，一直游離在邊緣，不過也變相地維持住了岌岌可危的平衡——章禦與陸恒陽對拉幫結派真對沒興趣，雷霆向來是“你不搭理我也休想我搭理你”的大爺習氣，而鄭曉之則是不想因為做了多餘的事情反而将韓裳推入“對手陣營”。
說到底，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紛争。
哪怕不樂意，有時候也逃不了。
翻譯一下，就是說即使章禦沒主動找人茬，卻不代表別人不會故意找他的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