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然聶小雲已經決定幫他,那為什麽不處決了薩爾朗等人。父親明明就是他們害死的!烏雅也說出了真相。可是小祭司卻沒有……
烏紮很介意,聶小雲是不是并不信任自己。
“我當然信你。”聶小雲堅定的回答。
“薩爾朗他們殺了我父親……”
烏紮說着話正激動,就被聶小雲捂住嘴。“噓,小聲點。”
烏紮皺眉,覺得小祭司手心軟綿綿的,非常舒服,耳朵不知怎麽就泛起了紅暈。他黑、看不見。
“烏紮,我當然信你。可我們不能直接拿他們怎樣。你沒看到,當時他們已經害怕動怒。如果我這麽說,肯定就不是現在的結果了。”
兔子急了,還要咬人呢。人性不過如此,就算再怎麽懼怕神明,眼看自己的秘密被揭穿,自己将會失去一切甚至是性命,沒有人會坐着不去反抗的。
薩爾朗敢于奪位,說手底下沒自己人、怎麽可能!
“你覺得薩爾朗會對你不利?他怎麽敢!你可是祭司!”
聶小雲翻了個白眼,覺得自己還是什麽時候向烏紮灌輸一下科學、自由、民主好了。
“烏紮,現在我們得低調行事,你的妹妹烏雅該怎麽辦?我們要不要救?”聶小雲的想法很簡單,烏雅已經跟了薩瑪,這件事怎麽處理,是得問過烏紮、問過烏雅才能決定的。她一個外人,實在不好說些什麽。
“可是,祭司已經讓他們在神明見證下成婚,除非薩瑪抛棄烏雅、可是薩瑪為了報複,不可能那麽輕易放過烏雅。”
聶小雲眨眼,早知道烏紮是有這個心的。她就在祭臺上說出來。她欺騙薩爾朗說神明要自己在這附近建一個新的部落,現在新部落就只有烏紮一個人,說缺人手把烏雅讨過來不就好了?
聶小雲嘆氣,拍了拍烏紮的肩膀。“烏紮,你看你,我也不用當你的假伴侶了。以後你跟着我,我保護你,跟我混吧。”
烏紮為此失落萬分。“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變強大,一定可以保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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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再求這個小祭司,讓她當自己的伴侶,在神明見證下。
聶小雲完全不知道烏紮此時的心中所想。她只是聽了烏紮的話,覺得此子是可塑之才,欣慰的點頭,不自覺的露出今天跳大神時的慈母笑。
作者有話要說: 烏紮一個人蹲地上畫圈圈,啊,好想快點成為首領啊。
☆、會報仇的
聶小雲的出現完全打破薩爾朗和坫提的計劃。聶小雲以它族祭司的身份收留了烏紮,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聶小雲比坫提要強得多。
奪來的東西,用着也不安穩。薩爾朗非常的着急,聶小雲走後,他叫來坫提共同商量事情該怎麽辦。兩人在首領的大屋裏相互沉默了許久。
“沒想到烏紮的運氣這麽好,連神使都碰上了。”
“事情真假我們都還不知道。”
“還有什麽不清楚的!”薩爾朗非常激動。“你不是說神明願意助我成為部落首領嗎!那為什麽還要派來聶小雲,讓她把烏紮救出來!”
薩爾朗是個健壯的男人,且同時非常容易暴怒。相比之下,上了年紀的坫提顯得弱勢得多。可坫提當了幾十年的祭司,有的是沉穩冷靜。坫提以前曾經救過得病的族人,烏紮的父親親眼所見所以非常的信任坫提。以至于坫提在烏紮父親任首領期間,威望空前。
坫提不喜歡烏紮,是因為他是個非常有自我想法的人。他同樣敬重神明,卻不會像他父親一樣事事過問,逢着坫提不同意的事情,烏紮不是退步不去做,而是讓坫提去跟神明溝通,讓神明幫助自己。
這種矛盾是長期以往積累下來的,且烏紮年紀越大,手中權力越重就變得越明顯。烏紮身為第一勇士,率領部落男人狩獵,幾乎全族人都要看他臉色。他父親年紀漸長,很多事情說不上話,這也就導致,坫提的身份地位被削弱。
坫提知道,絕對不可以讓烏紮上任。這時候薩爾朗出現了。
薩爾朗本是烏紮父親手下的一名勇士。因着他的骁勇,也有十幾個追随的壯年。面對烏紮父親首領的權力,薩爾朗垂涎已久。只是薩爾朗終究不如烏紮的父親,他挂在脖子上的獠牙項鏈,被稱為首領的勳章。每一個獠牙代表着一種大型動物,烏紮父親是經歷過前首領考驗,光明正大得到的位子。
雖然他老了,但是他的勳章就是他的輝煌。
薩爾朗無法像烏紮父親一樣,做到一個人深入密林,得到比烏紮父親更多的獠牙。他不甘,卻沒有辦法。
因為這是首領和祭司共同立下的規矩。
薩爾朗年紀也大了,他無法去跟年輕力壯的烏紮比。而他的兒子,薩瑪,完全不争氣。甚至還不如巴托。将來就是争奪第一勇士,都有問題。
薩爾朗和坫提二人一拍即合,當即密謀殺害烏紮父親。
可是只要烏紮在,他們的計劃就不會成功。他們想出惡毒的招數。讓薩瑪領着薩爾朗的追随者跟烏紮一同前往狩獵。在烏紮帶人圍捕獵物的時候,故意沒有給予及時的支援。族裏不少人因此受傷,甚至還因此死了兩個。坫提以祭司的身份責罰烏紮,将烏紮驅逐到了吃人的泥地裏。
沒有了烏紮,殺死他父親,也就簡單多了。烏紮父親死後,為了讓族人安定放心,薩爾朗還讓薩瑪娶了烏雅。不過短短十天,薩爾朗就以自己雷霆的手段鎮壓了部族人。跟薩瑪最有競争,也是懷疑最重的巴托,被祭司消極治療,在第一勇士争奪中輸給了薩瑪。
至此,大權到手。
只是,薩爾朗也沒想到,十幾天後,烏紮回來了。還帶來一個神秘部落的祭司。
薩爾朗親眼見過聶小雲與神明交流,對聶小雲能力深信不疑。別說聶小雲,就連坫提自己,都心虛得很。
可是他們已經這麽做了,如果被烏紮推翻,到時候可是要在火刑架上受神明懲罰的!那可是火火被燒死!
當時面對聶小雲,薩爾朗和坫提都有心除掉聶小雲。想着只要聶小雲為烏紮出頭,就不顧一切的殺掉她。聶小雲剛到部落,并不得人心。族人更多的是敬畏。到時候只要坫提站出來,說出聶小雲是女巫,烏紮是惡鬼,一樣可以挽回人心。
可聶小雲很聰明,她只是傳達了神明旨意,點了他們,卻沒有幫着烏紮追究。這讓薩爾朗和坫提無從下手。情況混亂,判斷難免有誤。錯失第一次的機會,往後再想殺聶小雲和烏紮,就難多了。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坫提因為薩爾朗的質問變得十分不高興。
祭司是部落和神明之間的溝通渠道,或者說,是首領和神明之間的溝通渠道。聰明的祭司可以淩駕在首領之上,而失敗的祭司,則會讓自己淪為工具。
坫提本來就是為了不成為烏紮工具才謀反的。如今薩爾朗用這樣的态度對他,他當然會生氣。
坫提想了想。“烏紮的妹妹還在我們手上,他暫時不敢亂來。你讓薩瑪看緊點,別讓烏雅跑了。至于那個女祭司,她是奉神明的命令來建立新部落的,不可能長期待在我們族裏。如果她不走,到時候你就可以說她沒有盡心完成神明任務,由此驅逐她。烏紮肯定是得跟着她走,不然就是叛族。”
“這、可行嗎?”
“忍她幾天吧。”
坫提老者的軀體下,有着一雙智者的銳利眼睛。
再說另一邊,烏雅被薩瑪強行帶走,外面還是跳舞熱鬧的時候,薩瑪正在暴打着烏雅。
族中女性地位并不高。他們既沒有女祭司,又未曾出現過女性首領,甚至絕大部分的女人,都是通過交易日換來的,沒什麽凝聚力。孩子本來就很難養活,大部分的部族,對女性都持有輕視态度。她們不能狩獵,不能獨立獲取飽腹的食物,必須靠男人們分給出去。
這樣一來,養女孩明顯就沒有男孩劃算。至少男孩長大後還有勞動力。如果不是族中有能力的勇士,女孩根本養不活。
在交易日交換一個女人,或者一個快要成年的女孩來生孩子,比養大女孩跟別人交換要好得多。
沒錯,女孩們的婚嫁,更多時候,是看這家也有女兒,兩個女兒交換,給兩家延續血脈。能下禮娶上的,少之又少。這往往要比到交易日買一個還要多出兩倍的代價。
而交易日換來的女孩,很多都是部落戰争虜獲的俘虜,更別提人權。
女性地位低,導致她們嫁人後,便得不到多少寵愛。挨打,幾乎成為女人們的常事。烏雅自從嫁給薩瑪,每天都要被他毒打一回。一方面是烏雅的反抗,另一方面,是薩瑪對烏紮的嫉妒。
烏紮身為第一勇士,力壓薩瑪,根本看不起他。薩瑪把那些不敢對烏紮撒的氣,全部算在烏雅的頭上。烏雅也只能受着。
一個手腳戴獸皮,穿着短裙的女子偷偷接近薩瑪的屋子,她身形高挑,五官立體漂亮。她靜靜聽着屋裏動靜,氣得握緊拳頭。
另一個握緊拳頭的,是烏紮。
原本薩瑪已經住進烏紮的家,卻因為聶小雲帶烏紮回來而被迫搬出。可薩瑪不是講道理的人,在他離開前,偷着把烏紮積攢多年的皮毛給偷走了。
烏紮是第一勇士多年來攢下不少的積蓄。在交易日,皮毛是最容易定價交換的東西,甚至比一些打磨的工具還要好使。可以說是這個以物易物時代,最接近貨幣的物品。烏紮幾乎可以說是族中最富裕的人,比他的父親還要富裕。
當烏紮領着聶小雲回到自己的屋子,發現裏面被洗劫一空,烏紮心中裏燃起熊熊怒火。
聶小雲渾然不覺。
在聶小雲看來,至少是有個能住的地方。這裏的房子都是用木頭搭建的木頭房,說不上多好,但有個能遮擋掩飾的屋頂,四面終于不是透風的狀态。
哦,還有床!
聶小雲跑到木頭床邊,雖然那光禿禿什麽都沒有,但聶小雲卻坐着搖腿,沒一點嫌棄的樣子。
聶小雲越滿足,烏紮就越氣憤。他想給她看自己床上寬大柔軟的皮毛,想給她介紹自己親手制作的弓箭,想給她看自己打磨的長矛,想把自己攢下的皮毛和獠牙炫耀。想帶她見父親,想把她鄭重的介紹給家人。
可是,現在他什麽都辦不到。
烏紮氣憤的同時,莫名看着聶小雲挪不開眼睛。
她笑得,很令他心動。
小祭司并沒有嫌棄他。
烏紮将本來打算獻禮用的樹皮展開,鋪到床上,即使依舊咯得慌,但烏紮想讓聶小雲睡個好覺。
聶小雲看烏紮這麽沉默,伸手拍他的肩膀。“烏紮,你放心,一切都會好的。我們會救出你妹妹。你父親的仇……”聶小雲怕隔牆有耳,靠近烏紮壓低聲音。
烏紮本來就很高,一對比,小鳥依人的聶小雲只能擡着頭踮起腳尖。“我們會報仇的。”
聶小雲知道,即使烏紮不說,但他心裏有多難過。自己的親人被殺害被迫害,沒有人會無動于衷。可是這小哥,卻迅速讓自己冷靜下來……
聶小雲伸手主動抓住烏紮的手腕。
☆、飽腹和理想
原始社會的痛苦之處在于,不狩獵就等着餓肚子,完全沒有存糧。
薩爾朗以烏紮和聶小雲已經是外族人作為借口,不為他們提供食物。當然,厚顏無恥的薩瑪也表示,如果烏紮能夠為狩獵盡一份力,他們可以分他一點。薩爾朗等人都認為,聶小雲無法勞動,這麽一來,烏紮為了聶小雲,只能任由他們拿捏。
黑白臉唱起來,心思衆人皆知。聶小雲當然不可能讓烏紮就這麽跳陷阱,可是烏紮卻多方考慮。如果他自己輕松得到食物,怕坫提惦記。
捕魚是最好的方法,這也是烏紮的強項,不遠處就是河流,也不容易引起人懷疑。聶小雲轉了下眼珠子。
“零肆七,當前條件下有什麽簡單的捕魚方法嗎?”
聶小雲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喚起零肆七了。她現在基本能聽懂烏紮說的話,晚上也一個人偷着練習烏紮的語言,能簡單表達自己的意思。聶小雲再度喚起,烏紮卻轉頭看了她。
烏紮不知道聶小雲在說什麽,也不知道聶小雲為什麽總是自言自語。可是‘零肆七’這三個字的發音,烏紮卻牢記住了。
怪只怪,先前聶小雲點了太多次,自己暴露。
“可以編制魚簍。”
零肆七說着,立刻給聶小雲上圖。要不怎麽說竹子是寶,很有用處,聶小雲看着也不擔心自己會不會編,反正烏紮很聰明,零肆七教她,她再教烏紮,具體動手的也不需要自己。
聶小雲當前就跟烏紮提議。“烏紮,我有辦法捕魚,用陷阱,一樣不需要太費力氣。你剩下的時間,就可以拿來做別的事情。”
現在聶小雲和零肆七當前任務就是交易日。皮毛可能不容易,但是樹皮衣卻不難。只要有了大量的樹皮衣,他們就可以換到足夠的人。人口對于聶小雲這個兩人部落來說尤為重要。除了女人,還可以買下一些男孩,一些年紀小的男孩。烏紮說了,養活孩子是個大問題。雖然烏紮也非常擔心,但聶小雲還算是有信心的。
烏紮找尋安全的地方制作樹皮衣,她順道看看有沒有水稻或者小麥。這裏的氣候和地理位置跟聶小雲原來的完全不同。這個陌生的世界,什麽都只能是靠運氣。後現代社會所種植的農作物,大多經過較長時間的培育。一種作物,經過幾千上萬年的發展,早就不是當初的樣子。
作物具體的習性和種植,只能靠着丁點經驗配合摸索。可是只要有了這些,哪怕是女人和小孩,都能夠實現飽腹。依靠打獵作為食物存儲,絕對不是長久之計。
烏紮的擔心,是站在烏紮角度來想的。聶小雲的信心,完全來自于零肆七。
烏紮的擔心并沒有錯,他們一離開住處,就有人跟蹤。跟蹤的人是個壯漢,狩獵的本性讓他非常謹慎,小心翼翼就連烏紮都沒發現。可是聶小雲開了挂,有着零肆七,地圖上那紅色小點,清晰無誤,完全暴露在聶小雲眼前。
在這裏隐藏躲避的地方太多。烏紮拉着聶小雲,幾個小跑就甩開了那人。家裏沒人,聶小雲沒有傻到以為薩爾朗會放過。好在他們也就樹皮衣,帶出來就行。全身家當在身上,心安不少。
聶小雲和烏紮沒有選擇他們熟悉的地方走。哪裏是森林,找到聶小雲想要的東西,還是十分麻煩。聶小雲和烏紮重新探索。順着河流走,竹子倒是很快就發現,那是一大片的竹林。有竹子好生活,竹子上一刮,落下來的碎屑就可以作為引火物。
烏紮部落的生火靠的是火石,而火石一直是祭司在保管,首領也有。只有當族人出去狩獵的時候,坫提才會賜予他們火石,回來後還要上交獵物,交還回去。
雖然部落的人都會手動起火,但鑽木取火非常耗費時間,有的時候,兩三個小時過去了,都沒能成功。可是有了竹子碎屑,熟練的烏紮很快就把火點着了,一次性成功。
有了竹子,聶小雲當即放棄那些靠運氣才能得到的東西,一邊教烏紮編魚簍,一邊找着竹筍挖。挖竹筍并不難,聶小雲很快就有收獲。這一大片的野生竹林,已經為她提供了不少東西,劈開大的竹子當鍋煮竹筍,帶出來的竹子水壺也可以裝水。烏紮自己不讓聶小雲帶東西,可他卻把聶小雲送他的匕首偷着綁藏在身上。
匕首雖然小,但是只要用對了,砍下大竹子完全不是問題。往竹子要倒下的方向,以上下對砍的方式,借着木頭敲打,大竹子很快便倒了。生長在河邊的竹子,裏頭儲蓄許多水。那是生長所需以外的水分,敲個洞,嘩啦就流下來了。這樣的水本身就經過竹子的淨化,喝下去問題不大。連專門燒水都不用。
聶小雲發現,自從來了這裏,她也學會了将就。只要進肚子的東西沒問題,從哪裏來的,她也都不計較。
有了匕首的幫助,編制竹簍變成一項簡單工作。烏紮到河邊放置好陷阱後,聶小雲的竹筍也挖得差不多了。
完全意料之外的竹筍,本身他們找到的竹筍就有點老,再加上沒鹽沒調味,完全就是白開水煮竹筍,強行吃下去,只能算是填飽肚子。為了生存而妥協。
烏紮不是個挑食的,可當他吃到略帶酸味的竹筍的時候,眉頭也是皺得死緊。機智的聶小雲并沒有說話,只是默着吃。
兩人吃完午飯,将剩餘的竹筍埋藏好,就繼續往下走。
聶小雲雖然在留意,但主要是靠零肆七。水稻本身就長得跟雜草差不多,更別提這麽原始的時候,誰知道它是什麽樣的。零肆七覺得有可能的,聶小雲就扒出來,大概看了看,實在不像就給抛棄。
從一大早出門,到現在午後,差不多六七個小時。一直在忙碌,未曾停歇。聶小雲腳上已經磨出了幾個水泡。沒辦法,誰讓她的鞋不好使。聶小雲就想着,用樹皮衣墊幾層,用樹皮和竹子編制當底,編制草鞋也好,反正,她一定要弄雙真正的鞋。
千裏之行始于足下,足下沒鞋,怎麽走得遠?
這個方案實行的難度在于烏紮,怎麽把他寶貝般抱在身上的樹皮衣騙來……這是個問題。
烏紮知道聶小雲一定是在找些什麽。上次聶小雲找樹的時候就是這樣,烏紮也不問聶小雲為什麽,就跟着她拔草,後期聶小雲累得站着指揮,動動手動動口,全由烏紮去拔。
又這麽過去了兩個多小時,他們得回去了,不然很快就會天黑。到時候可是個大麻煩。在這裏,他們并不是唯一的獵食者。
他們沒有找到水稻和小麥的替代物,也沒有找到楮樹,唯一的收獲就是那片竹林。聶小雲開始想,要不就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得了。反正他們人不多,遷徙狩獵來填飽肚子,這樣也不困難。
竹筍也夠他們吃上一陣的。這裏的吃完,就跑別處吃。
這樣的念頭一下子冒出來,一下子就消失。聶小雲到底是個高文明社會的人,就算目前沒有多大理想,三餐溫飽,不要求兩菜一湯,至少來碗白米飯吧?
這裏是大河流域,發展種植業再适合不過。只要找到水稻或者小麥,往這裏一定居。村落也好城鎮也好,有目标才有盼頭。如果光是不讓自己餓死,那确實簡單,可做人要有理想不是?
打定主意的聶小雲決定還是暫時留在這裏。借助這個部落的幫助參加交易日,漸漸撈到些人口,幫烏紮報仇以後再離開也不為過。
聶小雲鼓氣勇氣,再度說服自己堅持。
人生就是這樣,這裏沒有收獲,那裏卻充滿驚喜。聶小雲沒想到這條河的魚這麽的傻。又傻又蠢。
烏紮把聶小雲的陷阱放在河邊一處天然小缺口裏。裏頭放着白蟻和蚯蚓作為魚餌,半天的時間,就這麽抓到了四條魚,一條小的,還讓聶小雲給放生了。
當然,放生後,聶小雲閃着眼睛,一邊肉痛一邊安慰自己,在這河裏養大了再吃。
烏紮重新放好陷阱,這樣明天他們一來,就有得吃了。烏紮随便弄了根非常粗糙的魚叉,把魚挨個叉了一遍,裝作是自己叉到的,就這麽帶着聶小雲回去。
烏紮自從跟了聶小雲,生火技能完全點亮。他們沿途找好工具,也不愁自己生火的問題。
聶小雲看烏紮越來越沉穩自如,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教得太多,當初那個一看見他打出火星就跪地磕頭的小哥呢!哼,變得一點都不可愛了。
聶小雲偷着在烏紮背後做鬼臉。
族人的狩獵有的時候要進行兩三天。本來今日正好是狩獵的日子,可是薩爾朗擔心烏紮會趁機奪位,所以只讓大家在附近捕獵。
今日一共出去了八個人,薩瑪親自帶隊,可是拿回來的,就只有三只老鼠,八人空腹了一整天。不過老鼠很大,應該是挖洞抓的。薩瑪沒讓族人吃東西,就想要把獵物拿回來打臉烏紮。東西雖然不多,但也不算太難看。
誰知道,烏紮就這樣舉着一根魚叉,上頭三只巴掌大的魚,氣勢十足的回來。烏紮是部落的第一勇士,他的狩獵能力本來就比族人高。那條河并不是容易捉魚的地方。淺水地抓不到魚,往深了去就得潛水叉魚,技術難度非常大。即使是烏紮,這也是不合理的。
更別說,烏紮身上半點沒濕。不過看他們兩人的樣子,薩瑪還是比較傾向于相信,他們兩人就這樣叉魚一整天,這次是運氣。雖然不合理,可因為是烏紮,所以還有幾分可信度。
聶小雲注意到薩瑪的眼神,故意揚起下巴眼神得意不已。薩瑪先是生氣,慢半拍的發現,雖然這個聶小雲瘦小得很,身材不行,但是皮膚卻很好。白得像是發光一樣。只是……太小了……
不符合薩瑪的審美。話雖如此,薩瑪還是多瞧了聶小雲幾眼,發現後的烏紮連忙向前擋住薩瑪的視線。薩瑪愣了一下,沒多想,‘嗤’了一聲。
聶小雲視線在族人中來回,找着烏雅,他們有三條魚,她準備分烏雅一條,然後趁機向坫提和薩爾朗說要回烏雅的事。
聶小雲在等,等着等着,親眼目睹了薩瑪分食獵物的蠻橫,以及薩爾朗的□□。
作者有話要說: 胖媽竟然寫了三千字無對話。666
感覺胖媽每本文,文筆沒啥進步,腦洞和寫作手法卻千奇百怪。2333
☆、吃虧是福
八個人出去,就只有十個人能分到食物,首領和祭司那一份是必須要獻上去的。一般是食物越多,給的就越多。但是如果情況不好,也就象征性的給一點。以前烏紮父親當首領的時候,情況不好,都是不拿的。畢竟烏紮領隊,他總有一份,一家來看,也算分到了食物。
部落規矩就是這樣,一家裏如果沒有能夠狩獵的男人,是活不下去的。部落的女人負責采摘果子和打磨石器。她們一般單獨行動,或者最多兩到三人。采摘果子的地方多數是個秘密,采摘不是打獵,不需要一堆人出力,哪怕是個小孩也能辦到。如果告訴別人,為了生存,說不定一晚上,果子就會被對方全偷摘走。
可同時也是因為這樣,她們不能離開得太遠。以免被其他部落的人抓走,就算這是安全的,一個人走在原始森林之中,都是威脅。這裏的動植物,稍不留神注意就會要了你性命。所以,只要這家男人今日出門參加狩獵,你就可以看見妻子一個人坐在家門口,好幾個小時不挪動,一整天都打磨着石器。
一個鋒利的石器可以為他們在交易日換來食物和皮毛。這個部落的人擅于打磨箭頭,恰恰好,這也非常受歡迎。這也是這個部落的女人,地位沒有低賤到被随意買賣的原因。
分獵物的現場,圍了有四五十人。聶小雲慢一步的發現,或許這個部落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大。原本她以為,這裏至少也有兩三百人,可是回過頭來一看,有兩百人也不錯了。
但是令聶小雲意外的是,部落裏很少看見老人。有祭司那個年紀的,少之又少。最多可能也就四十幾歲,絕大部分都是二十歲左右的青年小夥。聶小雲猜測,可能這裏的人壽命普遍也不高。
不過,另一方面也說明了,這個部落不養閑人。就算跟別的部落打仗,戰鬥力也不容小觑。對,烏紮說了,部落之間時常會有戰争。人數較多的大部落吞并小部落,搶走女人、皮毛和食物。還活着沒傷的男人變成俘虜,受傷的全部殺掉。非常恐怖和殘忍。
聶小雲就想,這算是石器時代吧?連冷兵器對戰都算不上。一群人高馬大的原始人,拿着石頭和木棍長矛,幾乎可以說是肉搏戰了。
這麽一想,他們果然不能随便離開這裏。
所有人等着祭司和首領出現,聶小雲注意到,今天坫提的身邊,出現了一個美麗的少女。要知道,這裏的女人衣不遮體,個個壯實。能讓聶小雲稱之為美麗的,姿色絕對是部落之花。
少女攙扶着坫提,是族裏唯一一個跟她一樣上下有遮擋的女人。她身上的獸皮看看着非常幹淨,雖然皮膚黝黑,卻比別的女人要好得多,黑色的波浪長發披在一邊肩側,有種莫名的風情。主要是她的五官,立體端正,猶如人精雕細琢出來的一般。
薩爾朗出現招呼衆人安靜。“各位部落勇士,今天你們有多少收獲,統統拿上來!”
薩爾朗一聲令下,薩瑪招呼人交上三只老鼠,圍觀人起哄大叫,明顯能感覺到高興。
薩瑪站到其餘七人的最前頭。“祭司、首領。我們心甘情願獻上食物。”薩瑪抓起其中一只老鼠,兩手捧着跪下,獻給了薩爾朗。
大家議論紛紛,尤其是其餘七人臉色都不大好。
薩爾朗笑了下,大胡子抖啊抖。“你們出去,有祭司相助,歸還火石,獵物就給祭司吧。我不要。”
“首領!”
七人中有一人站了出來,那人是巴托。今天的狩獵巴托也去了,或者說,去的是薩瑪特意挑出來的,曾經與烏紮交好的都帶了出去。讓對薩爾朗忠心耿耿的人留下,提防烏紮。
巴托本來對薩爾朗就有意見。他視烏紮為朋友,可是薩瑪去接烏紮,連烏紮的屍體都沒有帶回來。結果,烏紮明明還活着。當初他跟着烏紮一起狩獵受傷,唯獨他治了最久受傷沒好,薩瑪趁機進行第一勇士的比試,十分不光彩的贏了他。
這些帳,巴托可都記着。
“首領,薩瑪分配獵物根本沒跟我們商量!”
“怎麽?你敢對祭司不敬?獻出去的獵物還要收回?”
巴托不待見薩爾朗,薩爾朗又怎麽可能給他留好印象。不過是為了安撫原本烏紮的舊部而已。如今烏紮回來了,薩爾朗小心謹慎的提防,是疑心病最重的時候。巴托強硬的态度,當然是薩爾朗要打的一個人出頭鳥。
“首領,巴托沒有這個意思。只是今天的獵物本來就不多,大家也都沒有吃東西。”
“巴托!”薩瑪大聲呵斥巴托。“狩獵都靠着祭司祈福,沒有祭司,我們哪裏來的獵物。就連首領都能獻出,你為什麽不能?你是想叛族嗎!”
“薩瑪你……”
“巴托,算了。”同行的一個人看不過去,偷着拉了巴托的手。
巴托氣憤的甩開,生氣卻又沒有辦法。
薩瑪偷換概念,薩爾朗獻出了什麽?不費吹灰之力到手的肥肉!可他們呢?他們辛苦一整天,連自己飽腹都做不到,巴托跟別人不同。兩年前巴托的父親意外喝了鬧肚子的水,祭司救了幾天,最後還是死了。巴托和自己的妹妹相依為命,可是狩獵的人是輪流的,不可能每次都帶上巴托讓他和妹妹有食物分。如果不是烏紮,他們兄妹也不可能這麽順利的活下來。
巴托怎麽可能不知道薩爾朗等人有意施壓。現在這個情況,他就想,還不如直接跟他們拼了。
巴托對烏紮其實是有愧的。他沒能挽回局面,又不能違抗祭司。他怕烏紮怪他,所以一直沒有主動跟烏紮搭話。如今他抗議,見烏紮就這麽默默的站在旁邊,巴托頓時猶如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一下冷靜下來。
薩爾朗以這樣的方式借花獻佛的讨好坫提,薩瑪又以第一勇士的名義,多分了最有肉的半邊後腿。明明,今天的三只老鼠,沒有一只是他抓到的。
聶小雲這麽看着,覺得這不是在分食物,這是在剝削。聶小雲偷偷抓烏紮手腕,壓低聲音問他。
“烏紮,你們都是這樣分食物的嗎?”
“父親從來都不會這樣分獵物。”
烏紮的聲音不大不小,偏偏就是誰都聽得見。聶小雲微微詫異了下,其實小哥也挺有想法的、挺聰明的,不完全是個木頭。
你當着我的面打壓人,立威風。我從旁點着你,不明說,但就是暗示着所有人你的不公。
好在薩爾朗并沒有接受這只老鼠,而是轉頭把它全部給了坫提。坫提是祭司,受着也不需要心虛,而薩爾朗你說他貪,他什麽都沒有,罪名也不成立。
聶小雲總算知道什麽叫原始人的智慧。感覺這些人,智商都用在争權奪勢上了。溫飽問題都沒解決,想的倒是挺多。
因為不是大型的圍捕狩獵,也沒得到什麽食物,分好衆人也就散了。聶小雲抓住機會走向前,坫提挺起胸膛,聶小雲忽然覺得,這老頭不會是以為她也想獻點什麽給他吧?臉這麽大?
事實上,坫提就是這麽想的。烏紮想要回來,勢必是要讨好他,聶小雲想要住下去,也肯定是要讨好他。他這麽想,也沒什麽過錯。
然後,聶小雲開口了。“坫提祭司,你能把烏紮的妹妹,烏雅送給我嗎?”
不就是比誰臉皮厚?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