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炮灰男配1
“榮楚, 你怎麽這樣不小心?不就是上山摘個野鴨梨嘛,還能掉地窖裏去?”
“早知道你這麽沒用, 我就不和你說想吃山裏的野鴨梨了, 知青房那麽多同志,随便哪一個也比你麻利。”
“現在好了,你傷了腿還得我來照顧你, 現在地裏活緊,耽誤了上工不但分不到糧食還要扣工分的。”
“大隊長說什麽你是為了幫我摘鴨梨才摔傷的,讓我過來照顧你,可我也沒吃着你的鴨梨,還得舍了工分來照顧你, 唉, 你太讓我失望了!”
榮楚還在迷糊中, 就聽到旁邊一直有個女人在喋喋不休的埋怨, 2系統恰巧又在這時将原身所有的記憶和本次世界的故事內容一股腦全灌進了他腦中, 與此同時左腿還傳來難以接受的痛楚。
頭痛、腿痛, 耳邊還有不停歇的埋怨指責, 令他頓時有了一股子火氣。
“你反正還有一條腿沒事, 要不自己小心點就是了, 我先回……”程安安正說着,突然見床上閉目養神的人睜開了眼睛,眼中全是駭人的怒意和厭煩,她頓時吓了一跳,沒說完的話咔在了喉嚨裏。
終于安靜了。
榮楚接受完原身的記憶和故事內容, 頭痛便緩解了,但他需要靜靜的梳理故事情節和規劃任務方向,便順着程安安的答:“我沒事,不需用你照顧,你回去!”
程安安眨了下眼的功夫就發現榮楚眼中的怒火都不見了,他臉上仍舊是一副極好騙的憨傻表情,她都有些懷疑剛剛是不是産生了幻覺,榮楚對她言聽計從,百依百順,看她像看天上的仙女似的,又怎麽會生她的氣呢?
她再看了看他,與往常沒有什麽不同,她放下心來,指了指床邊的桌子,“那裏有藥和開水,你等會把藥吃了,外敷的藥也敷在傷處,我就先回去上工了,有空再來看你。”
榮楚看到程安安快速離開後,臉上又恢複了先前的怒意,這個世界的原身真是脖子上頂着顆豬頭,竟然會被程安安這個女人蒙蔽,把她當成女神。
這次榮楚又穿到了一本年代文裏,與上個年代文不同的是,這次原身是一名插隊的知青,還是一個下場悲催的炮灰男配。
原身的父親是首都一名大醫院的外科醫生,極有名氣,因為秉承醫者救死扶傷的職業道德,救了一個有政治問題的文豪而被打成壞分子,下放到了大西北的林場改造。
剛剛的女孩就是本文的女主程安安,是與原身一批來北大荒插隊的知青,但這次下鄉本是她的繼妹程寧寧,她的繼母将她的名字替換了繼妹的名字,把她給弄到北大荒來了。
程安安家條件不錯,從小到大沒吃過苦,所以下鄉後她根本受不了這裏艱苦的生活,程安安長得漂亮又有幾分小聰明,她看出原身對她有意思,總是暗裏暗裏讓原身幫她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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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身被程安安迷得神魂颠倒,幾乎把程安安的話當聖旨,她若指着河裏他半絲也不猶豫就跳下河,她指着油鍋,他眼也不眨就跳進油鍋,平日不但主動幫程安安幹活外,還把自己的口糧省下來換了錢票什麽的給程安安買禮物,自己經常餓得暈倒在地裏。
可是他全身全意的付出卻沒有得到程安安一絲回報,在程安安心中,原身就是個觊觎她美貌的癞蛤蟆,她一邊在心裏看不起原身,一邊又吊着原身為她付出一切。
這次就是程安安在他面前說想吃山裏的野鴨梨,原身不管不顧的進了有野獸出沒的深山裏幫她摘,不小心掉進了廢棄的地窖中,摔傷了腿。
生産隊長付向黨聽說原身是幫程安安摘鴨梨摔傷的,讓程安安來照顧他,程安安心裏是一萬個不情願,這才在他面前抱怨的,這樣的抱怨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原身都是傻呵呵的覺得程安安是在意他,每次程安安抱怨完,他都想方設法的幫她弄來吃的用的哄她開心,讓她在這人人吃不飽飯的年代過着衣食不愁還不用幹活的日子。
原身被愛情沖昏了頭腦,自己弄不到錢後,還讓在林場做苦力的父親榮華幫他弄錢,榮華早年喪妻後一直沒有再婚,只有原身一個兒子,對兒子是當成命根子疼的,兒子問他要錢他哪有不滿足的,但他那點工分值幾個錢,只能勉強有口吃的罷了,為了兒子,他铤而走險,偷了林場的木頭學做了家具私下賣給別人換錢。
只是沒過多久事情就暴露了,榮華被抓進了大牢,最後死在了牢中的一場亂鬥中。
榮華原是犯了錯下來改造的,加上犯了偷盜罪入獄,成分就壞死了,原身身為他唯一的兒子,也成了成分不好的壞分子,在這裏的日子越發難過,原身自身難保就不能給程安安帶來利益,程安安便唆使原身登報與父親脫離了父子關系,原身竟然一口答應了,真的登了報。
這個年代,父不父子不子,夫妻勞燕分飛的是常事,原身也曾被人罵做不孝,但比起變成壞分子被孤立、被排斥,無法立足來,這點輿論壓力原身還是能接受的。
變成孤兒後的原身,更将一副衷腸傾付在程安安身上,幾乎把她當成未來媳婦來疼愛呵護,原身也曾向程安安求過婚,可程安安都以原身不能給她好的生活拒絕了,原身不怪程安安,只覺得是自己沒本事。
只是程安安也沒想到,榮華曾經救過的那位壞分子文豪周玉樹平反了,周玉樹為了報答榮華的救命之恩托了關系,要把原身接回首都去,程安安得知消息,主動提出要與原身交往,騙着原身把她也帶了回去。
可是回到首都後,程安安看上了周玉樹的兒子周鵬飛,她想要踩着原身這塊跳板嫁進周家,成為豪門富太。
男主周鵬飛也喜歡上了程安安,覺得她漂亮、溫柔、純真,但礙于程安安是原身的女友,他只能克制對她的感情。
程安安察覺到周鵬飛喜歡她後,整個人都雀躍起來,并暗中對周鵬飛說是原身對她死纏爛打,其實她并不喜歡原身,讓周鵬飛開始同情憐惜程安安,覺得她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實在是下鄉那段日子,原身将自己榨幹了來接濟程安安,又黑又瘦,全然沒了人樣。
周玉樹閱人無數,發現程安安不是好人,勸原身和程安安分開,也勒令兒子不準接近程安安,奈何原身和周鵬飛對程安安情根深種,全然不聽周玉樹的。
為了早點嫁給周鵬飛,程安安半夜進了周鵬飛的房間,主動和他發生了關系,并故意讓原身撞破,暗中對原身說是周鵬飛強了她,讓原身憎恨上周鵬飛。
周玉樹意外發現了程安安的詭計,威脅程安安離開周家,程安安表面上答應了,暗中對原身哭訴,說周玉樹嫌棄她身份不高,不願意讓兒子為她負責,還要趕她走,本就對周玉樹不滿的原身一怒之下去廚房拿了把菜刀砍死了周玉樹。
原身被判了故意殺人罪,判了死刑,臨刑前希望能見程安安一面,程安安倒是去了,不過把原身奚落了一翻,并說他蠢笨如豬,炫耀一般和盤托出了所有的事情,原身到死那一刻才明白程安安的嘴臉,可是已經晚了,沒有人相信一個死刑犯的話,他如期被處決了。
程安安如願嫁給了周鵬飛,過上了豪門富太的日子,出入上流社會,受人敬重羨慕,并将繼母和繼妹踩在地上狠狠虐,成為了人生贏家。
原身的靈魂飄蕩在人間,看到程安安不折手段的走上人生巅峰,而他卻失去一切慘淡收場,他心中不甘,他向系統許願,如果人生能重來,他希望不要再上程安安的當,并能彌補被他害死的父親和周玉樹。
榮楚接受完任務,發現這個世界的任務并不難,倒是有些不明白了,任務不是越來越難的嗎?怎麽這個世界的任務這麽簡單?
“本系統念你除掉叛徒有功,特意給你安排了難度低的任務,不要太感激我。”2系統騷包的出聲了。
榮楚嘴角抽了抽,想到什麽說:“我還欠你一大筆債,這個任務難度這麽低,豈不是積分也低?”
“積分确實不高,但誰讓你是功臣呢?先做完這個世界的任務,下個任務再給你派難度大積分高的,我要去找別的系統吹牛去了,沒事不要叫我。”2系統說完神隐了。
榮楚也沒打算叫它,是它自己出來顯擺的,他無奈搖了搖頭,準備去端水吃藥,得趕緊把傷養好,他好像記得前兩天原身已經讓榮華給他弄錢了,他得去阻止榮華犯錯!
他去端水,但熱水瓶放得有些遠夠不着,正準備下床去拿,這時一個人跑了過來拿起熱水瓶給他的搪瓷缸子裏加了些熱開水,并把缸子遞到了榮楚手上。
榮楚看過去,是一個濃眉大眼,皮膚白淨,身形勻稱,紮着一個大辮子,十七八歲的女孩,他認識她,是隊委主任家的女兒方媛。
他捧着溫熱的搪瓷缸子,對好心的姑娘感激一笑,“謝謝。”
方媛家在北大莊子算是條件不錯的,隊委主任方信憐惜閨女從小沒了媽,對她也是疼愛有加,繼母是方媛的小姨,也把她當親閨女疼的,所以方媛平日在家就是做些簡單的家務,嬌養長大的,明明是個農村姑娘,看着像是城裏人一樣,在北大莊子裏是最亮眼的一朵花兒。
方媛性格開郎,平日裏最是愛笑,特別是在喜歡的男孩子面前,更是流露出最為明媚的笑容,帶着一絲女兒家的嬌羞,“不謝,領袖同志說了,同志之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榮楚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方媛向原身示好也不是一兩次了,只不過原身被程安安迷了心智,眼裏根本看不見別人,且原身自認為是城裏人,高人一等,看不上農村這群思想落後,沒有文化的農民,對方媛向來是愛理不理,更有嚴重的,原身還會譏諷方媛幾句。
而他不但沒有甩臉子,還對她笑了,她心裏自然是高興壞了。
榮楚嘆了口氣,感情裏,誰先認真誰就輸,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他喝了口熱水,禮貌問:“方媛同志,你來找我有事嗎?”
“聽說你摔傷了,我不放心,過來看看你……”方媛說着察覺到這話太過露白,又忙補救,“是我爸讓我過來慰問一下知青同志。”
榮楚佯裝信了她的話,“代我謝方主任,他真是人民群衆的好幹部。”
“好的。”方媛松了口氣,看到桌子上放着的藥,趕緊找話題來說:“是要吃藥嗎?我幫你!”
榮楚想說不用,但看她已經把藥拿出來看服用量了,便沒再拒絕。
方媛看了包裝紙上手寫的用量,打開藥紙包,從裏面拿了兩粒小小的白色藥片遞給他,“這是消炎藥,吃兩粒,一天兩次。”
“謝謝。”榮楚接過放進了嘴裏,喝了口水咽了下去,藥片有點酸有點苦,他趕緊再灌了口水。
方媛又拿起桌上的藥粉,“這是加水調成糊糊敷在傷口處的,你行動不便,我幫你調藥!”
“不用不用,我來就好。”榮楚不想讓她為自己做太多,在他不打算付出相應的回報前,他可不是程安安,厚顏無恥接受別人對她的好,心裏從不感恩,當成理所應當,這種人太惡心了。
方媛卻不顧他的拒絕,已經開始往碗裏倒入藥粉加水攪拌,“榮知青你別客氣,你們從城裏下放到我們這貧瘠地方,肯定不習慣想家,人生病的時候就更需要有人照顧了,我們是同志,互相幫助是應當的。”她頓了頓,又問:“大隊長不是讓程知青來照顧你的嗎?她人呢?”
“地裏忙,我讓她回去上工了。”榮楚捧着缸子小口小口的喝着溫開水,面上露出合時宜的溫柔。
畢竟原身喜歡程安安的事情整個大北莊子的人都知道,在什麽也沒發生前,他總是要裝裝樣子的。
少年臉上的柔情刺痛了方暖的眼睛,她心酸的撇過了頭,知道自己和榮楚沒什麽交情,有些話不該她說,但她還是忍不住勸,“榮知青,程知青對你沒那心思,你以後還是少和她來往!”
榮楚愣了愣。
方媛沒聽到榮楚出聲,轉頭看去,見他神情有些不對,以為他生氣了,忙解釋說:“我不是故意針對她,我只是不想你在她身上白費功夫……”
“我明白。”榮楚打斷她的話,他剛剛只是驚訝方媛倒是看得清楚,這話方媛原文中也對原身說過,被原身狠狠諷刺了一番,把方媛氣哭了,很長一段時間沒出過門。
原身真是眼盲心瞎,誰才是真正對他好的人都分不清楚。
方媛立即笑了,繼續幫他攪拌着藥糊糊,他說他明白她的意思,那是不是表示他也發現程安安是故意在吊着他,占他的便宜呢?
調好藥,方媛說要幫榮楚上藥,榮楚無論如何也不會再讓她上藥了,搶過藥快速上好,又裹上一層紗布,借口困了,把方媛打發走了。
方媛走出知青房,步子有些輕快,雖然榮楚對她很客氣,但沒有像以前一樣對她愛理不理,也沒有再擠兌她了,只要他們的關系每天有一點點改善,她都很高興,想到以後能和喜歡的人好好說話,她像長了翅膀要飛起來一樣。
經過地裏的時候,她下意識往人群中掃了一眼,沒看到程安安,她奇怪,榮楚不是說她回地裏上工嗎?哪去了?
“安安,今天怎麽親自下地了?你那好幫手呢?”
這時,土坡後傳出有人說話的聲音,方媛知道土坡後面一般是幹活的人臨時方便的地方,要擱平時,她一定快些走,但她聽到有人叫程安安,忙停下了腳步。
“別提了,沒用的東西,讓他上山摘個野果子竟然掉地窖裏摔傷了腿,大隊長還讓我去照顧他,他也值得讓我去照顧?我寧願下地幹活。”程安安尖酸刻薄的聲音響起。
方媛聽到程安安的話氣得狠了,這女人也太壞了,榮楚為了幫她摘果子摔傷,她竟然還在背後這樣說榮楚!
“安安,他對你挺不錯的,你要不要考慮考慮他?”知青張紅豔勸道。
程安安呸了一聲,“他爸可是壞分子,他長得雖然不錯,但傻啦唧的,我怎麽會看上他,不過是把他當勞力使喚罷了,我将來可是要回城嫁名門的。”
方媛氣壞了,這可惡的女人,竟然說榮楚傻,心腸都壞透了,她實在氣不過,左右看了看,發現一堆散土,走過去捧了一捧就朝土坡後灑去。
“啊,我的眼睛,好疼啊。”程安安和張紅豔在土坡後大叫。
方媛拍了拍手,一臉解氣,大步走了,讓你這個壞女人欺負榮楚,一路上,她都在想,一定要讓榮楚看清程安安的真面目,不能再讓他被程安安騙下去了。
方家,方信正在屋裏聽收音機,吹電風扇,正聽得起勁,見閨女滿腹心事的回來了,忙把收音機關了,站起身迎向前去,笑呵呵問:“誰惹我的小寶貝不高興了?咋苦着張臉?有啥事告訴爸,爸幫你解決!”
“爸……”方媛想告訴爸爸自己的心思,但又怕爸爸笑話自己,什麽也沒說,獨自往沙發上坐了,垂頭摳着手心。
方信忙跟過去坐在她旁邊,攬着她的肩膀好脾氣問:“媛媛,到底啥事啊?”
這時,方媛的繼母小黃氏端着盤脆黃瓜從廚房走出來,放在父女倆面前,“快嘗嘗,地裏剛摘的,可清甜脆嫩了。”
“小茹,別忙活了,咱閨女好像不高興。”方信忙招呼又要回廚房去的小黃氏。
小黃氏忙轉身回來,坐到方媛另一邊,關切問:“媛媛,跟小姨說,怎麽了。”
小黃氏體諒外甥女,并不讓她叫自己媽,而是叫小姨。
“爸,小姨,我、我喜歡上一個人了。”方媛猶豫再三,還是說了。
方氏和小黃氏相視一眼,其實這事他們早看出來,方信問:“是那個知青榮楚嗎?”
“爸,你怎麽知道?”方媛吃驚問。
小黃氏笑說:“自從那個榮知青來了咱這地兒,你就整天往知青點跑,都少有着家,有機會就跑去找人家說話,別說我們看出來,怕是生産隊其它人也都看出來了。”
“有、有這麽明顯嗎?”方媛低下頭,臉都紅了。
方信哼了哼,“就差點寫臉上了。”
那臭小子哪裏好,竟讓他的寶貝閨女這樣心心念念,都把他這個當爸的給比下去了,實在讓他心裏不平衡,自已寶貝似的疼愛長大的閨女,怎麽一下子就讓別人家的臭小子給拐去了呢?
“那,既然你們知道了,你們覺得他咋樣?”方媛鼓氣勇氣問。
方信和小黃氏好不驚訝,這話哪是姑娘家說的?要說也是那臭小子來說呀,方信把閨女當成寶,覺得閨女當皇後都成,可小黃氏卻看得明白,榮楚對她并沒心。
小黃氏想了想,拉着方媛的手委婉說:“媛媛,你長大了,也是該找對象的時候,我們當然希望你能幸福,只要你看準了,我們沒意見,只是媛媛,你有沒有問過榮知青,他同不同意?”
方信脫口而出,“他還敢不同意?”
方媛看了父母一眼,垂下頭去。
方信看到女兒的模樣,炸毛,“那臭小子還嫌棄我的寶貝閨女呀?”他明天就去找付向黨,給榮楚小鞋穿,讓他去挑糞!不等明天了,他現在就去!
見父親站起來往外走,方媛忙拉住他,“爸,你幹啥去?”
“我……我找他去!”方信不好在閨女面前說去找付向黨給榮楚穿小鞋,只好說去找榮楚。
方媛急了,“你找他幹啥?”她和榮楚的關系剛剛緩和了些,她也什麽都還沒和榮楚說,自家老爸要是跑去問他,非得讓榮楚誤會她不可,她哪能讓父親去找他,把他拉回去,急忙說:“你別去找他,她不知道我的心思,我還沒跟他呢!”
“這還用你說嗎?他沒眼睛不會自己看?”方信氣道。
自家閨女都做得那麽明顯了,他難道感覺不到?
小黃氏哭笑不得,“老方,你這是做什麽?逼婚吶?”
“我、我逼啥婚?我只是問他個意思,成不成直接說清楚,別吊着咱閨女,那不是人幹的事。”方信才不會在老婆閨女面前承認,他确實有逼婚的想法。
小黃氏點點頭,“那倒也是這個理兒。”
“爸,小姨,這事你們先別管了,我自己會處理好的。”方媛說完就進了房間。
方信和小黃氏對視一眼,嘆了口氣。
榮楚的傷并不是特別嚴重,養了幾天就好了,雖然行走還有些不利索,也沒大礙了,傷好後,他第一時間去生産隊找付向黨請假。
付向黨正好在隊委辦公室開完會,隊委的幹部都在,方信也在,看到榮楚來了,方信立即坐直了。
榮楚倒是沒注意方信,徑直走向付向黨。
方信見他沒看自己,很生氣,扣十分!
榮楚走到付向黨面前,說:“大隊長,我想請兩天假。”
“請假幹啥?”付向黨問。
方信豎起耳朵。
榮楚說:“我爸生日,我想去陪他過個生日。”
方信暗想,倒是個孝順的,加十分。
“榮知青,你爸好像在林場改造對?”付向黨想了想問。
榮楚點點頭,“對。”
“林場挺遠的,兩天能回來嗎?”付向黨問。
榮楚說:“可以的,只要大隊長把隊裏的自行車借我用用。”
“隊裏的自行車是幹部們去鎮上開會用的,一般不外借給私人使用。”付向黨拒絕了。
榮楚哦了一聲,說:“那我請三天假,一定能趕回來。”
付向黨,“……”怎麽有種上當了的感覺?
方信瞪眼,投機取巧,扣十分。
“大隊長,我還想支一個月的口糧。”榮楚紅着眼眶說,“我想讓我爸吃頓飽飯。”
付向黨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答應了,孝順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徳,他做大隊長的,哪能不提倡美徳呢?
方信看到榮楚半垂着頭,眼裏有晶瑩的水珠,不知為何,他心裏酸酸的,一咬牙給他加了三十分。
榮楚拿着介紹信走後,方信扒拉着算盤珠子,眉飛色舞,閨女眼光不錯呀!
“主任,您這是在算啥呢?”付向黨走過去奇怪問。
方信拔亂了算盤珠子,說:“算一下還有多少日子搶收。”
“這還用算嘛?不就還有半個月?”付向黨背着手笑道。
方信陰陽怪氣說:“你知道還有半個月搶收你還給人請長假?是不是你要親自下地搶收啊?”
付向黨:“……”為什麽又有種掉進陷阱的感覺?
林區和北大莊子離得并不太遠,步行半天的路,榮楚腿傷剛好,走不快,傍晚時分才到了林區管理處,他把介紹信遞給管理員,“領導,我找一下榮華。”
“你是他什麽人?”林區管理員林建國看了介紹信沒問題,然後看向榮楚問。
榮楚說:“我是他兒子,這不他明天生日,我特意過來給他過個生日。”
“明天确實是他生日,你這孩子挺孝順,成,你進去,他在北區砍木頭。”林建國翻看了人員檔案,确認明天是榮華的生日後,把人放了進去。
榮楚塞給他一包白糖,道了謝,進了林區。
林建國掂了掂那包糖,有兩斤左右,頓時樂了,決定以後要對榮華照顧一點,這個時候,糖可是珍貴玩意。
榮楚問了許多人,終是在天快黑時見到了原身的父親,榮華。
他正收工,一身污黑,疲乏無力的從林子裏走出來,曾經健碩的身子骨,瘦得脫了形,眼神暗淡無光,整個人無精打采,仿佛是失了靈魂的軀殼。
看到父親這般模樣,榮楚鼻子一酸,下意識喊了出來,“爸!”
榮華聽到兒子的聲音,往前走的步子一頓,擡頭看了過去,果然見到兒子站在夜幕中,黯淡的雙眼立即就亮了,他快步向前,來到兒子面前,想抱一抱他,但又覺得自己身上髒,激動得撲打着身上的灰塵,歡喜說:“小楚,你怎麽來了?快,跟爸去屋裏坐。”
所謂的屋,不過是個草棚罷了,說難聽點就是關押牛鬼蛇神的牛棚。
榮楚并不是第一次穿越到年代文,早就見識過這個年代對壞分子有多苛刻,但卻沒有親自感受過,如今坐在這連腿都伸不直的牛棚裏,覺得像是被壓在五指山一樣,既沒尊嚴,也無力反抗。
榮華拿了個搪瓷缸子,給兒子倒了杯水,在屋裏翻着吃食,翻了半天只翻出半個幹巴巴的野菜餅,也沒好意思拿給兒子吃。
榮楚把帶來的東西拿出來,一一擺在桌子上。
榮華看着那些東西,有玉米面、有地瓜、有糖,還有小部分錢和票,他吃驚問:“小楚,你哪來這麽多東西?”明明前兩天兒子還送信來要錢,怎麽沒兩天卻給他送東西來了?
榮楚笑說:“我向隊委支取了一個月的口糧,爸,明天是你生日,我想給你過個生日。”
“你這孩子,爸都一把年紀了,過啥生日?你日子不好過,這些東西拿回去,爸這什麽都不缺,你別擔心。”榮華感動極了,自從自己醫治了周玉樹被打成壞分子後,兒子對他的态度就差多了,他知道兒子一定是怪他多管閑事,連累自家受罪,可是他是醫生,救死扶傷,醫病救人為已任,怎麽能見死不救呢?
只是讓兒子跟着他受罪,他心裏還是愧疚的,所以兒子怪他,他也不生氣,他也沒想着讓兒子原諒他,只要兒子能平平安安就好。
如今兒子竟然大老遠跑過來給他過生日,他不知道有多高興,來這四五年了,還是第一次過生日呢!
榮楚哪能不知道父親的處境,他安撫道:“爸,我年輕,能掙工分,一年到頭有剩餘,您就不要為我操心了,明天我給您做壽包,做長壽面吃,希望您能健康長壽。”
“好好好……”榮華一連聲應好,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小楚,你上次讓我準備的錢我過幾天給你送去。”
榮楚拉住父親的手,“爸,不用了。”
“小楚,你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你告訴爸,爸幫你想辦法。”榮華覺得不對勁,忙問。
榮楚搖搖頭,“沒事,就是看清了一些事情,知道誰才是對我好的人,爸,以後我不會再做蠢事,也不會再生您的氣了,您一定要好好的,我已經沒有媽媽,不能再沒有您。”
“傻孩子,爸會一直陪着你的,別怕啊。”榮華摟住兒子疼惜道,直覺告訴他,兒子一定是遇到什麽事了,但兒子不願意說他也不會勉強,只要兒子還認他這個父親,兒子能平平安安,他就什麽也不求了。
他突然覺得日子有了盼頭,一點也不覺得這裏的日子苦了,他要好好改造,争取有一天能回到城裏,不讓兒子再擔心受怕吃苦受罪。
榮楚在林區待了兩天,在第三天離開的,這兩天,他陪着父親過了生日,還幫父親砍樹搬木頭,親自感受了父親過的艱苦日子,臨走時,他再三叮囑父親保重自己,也托付其它人照顧父親,最後還給了林建國幾張糖票,得到林建國關照父親的保證才放心的回了北大莊子。
林建國平時就不是個苛刻人的領導,這會子得了榮楚的好處,對榮華看管得更沒先前嚴了。
“老榮,你有個好兒子。”林建國負着手走到榮華身邊感嘆說。
榮華點點頭,頗為驕傲,“對啊,就剩這點驕傲了。”
“放心,會苦盡甘來的。”林建國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別的地方巡視了。
榮華握緊了拳頭給自己打氣,加油,一定會有那一天的。
榮楚回到北大莊子,正好趕上隊裏下工,迎面就遇見了程安安,他想扭頭就走,但想了想,還是迎了上去,“安安,你下工了?”
“榮楚,你這幾天去哪了?”程安安上了幾天工,累得人都憔悴了,語氣也有些不好,似乎在責備他不說一聲就消失,害她累死累活上工。
榮楚說:“我爸生日,我去陪他過生日了。”
“你爸可是壞分子,榮楚,要我是你,離他遠遠的,哪還上趕着去找他?”程安安挑撥道。
榮楚看着她說:“他是我父親,沒有他就沒有我,哪怕他是罪犯,我也得認他孝順他,這是做人最基本的良知。”
“行行,随你怎樣,與我無關,你愛和誰在一塊就和誰在一塊,反正我又不是你什麽人,管不着你。”程安安惱羞成怒說。
榮楚點點頭,“你說得對,我們确實沒關系。”
程安安愣住,她剛剛是故意那樣激榮楚的,因為每次她說與榮楚無關,榮楚就會着急,替她幹活,給她買東西,她料定榮楚會哄她,可是榮楚竟然沒有哄,還說了這樣的話?
她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立即就哭了,“你、你什麽意思啊?”
“字面上的意思,你聽不懂嗎?”榮楚反問。
程安安哭聲一頓,以往只要她一哭,榮楚就急得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甜言蜜語的哄着,吃的用的送到手上,可如今他怎麽是這樣的态度?見有人看過來,她也不好意思再哭,面露驚訝的看着他,“榮楚,你是怎麽了?怎麽像變了個人似的?你以前不是這樣對我的!”
“我以前對你很好是嗎?”榮楚問。
程安安點頭,“對啊,你以前對我可好了。”
“那我為什麽要對你好?”榮楚再問。
程安安假裝羞澀,“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
“我是喜歡你!”榮楚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看着她一臉深情問:“那安安,你喜歡我嗎?”
方媛得知榮楚今天回來,特意來知青房等他,想和他說說話,一走過來就看到榮楚在和程安安說話,還聽到榮楚這大膽的告白,她頓時愣在了那裏。
下工的知青們聽到榮楚的告白都圍了過來看熱鬧,這裏的日子苦,也沒有什麽娛樂活動,有點什麽事都能引起衆人的圍觀,要是夫妻倆吵個架,得讓人議論幾天,更別說是這樣的當衆表白,少說也得說上個十天半月。
程安安又是一愣,榮楚向來都是默默付出的人,就算表明心意也是私底下對她說,她次次能忽悠過去,不給他明确的答案,又能讓他對她更着迷,今天他竟然當衆說出來了,她該怎麽回答?
要是答不喜歡他,以後他是不是就不幫她幹活也不送她吃的用的了?如果答喜歡他,是不是要同他交往?她可不想和一個壞分子的兒子交往,這對她的成分也會有影響的。
榮楚見她不出聲,再次大聲說:“安安,我們處對象,以後我就能明正言順的幫你幹活,送你禮物,照顧你了。”
“你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做的嗎?”程安安咬了咬唇問。
榮楚說:“安安,我爸和我說了,喜歡一個人就要為她着想,我覺得這樣沒名沒份的對你影響不好,所以我們今天就讓大家做個見證,我們正式交往!”
“這麽多人,我不好說,我們單獨說!”程安安忙要走,原來是那個壞分子死老頭唆使他當衆表白的,那個死老頭真是壞事!
榮楚攔住她,不讓她走,再說:“安安,你就給我一個明确的答案,這樣不明不白下去,我心裏撓心撓肺的難受,你答應和我交往的話,我會好好上工,賺工分存錢娶你的,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不讓你受苦!”
“榮知青真是個好男人,安安,你就答應!”旁邊圍觀的知青忙幫着勸道。
“是啊,這麽好的男人哪找去,程安安,你也得了人家不少好處了,答應了!”
“答應,答應,答應……”
衆人都起哄的喊了起來。
方媛鼻子酸得厲害,實在看不下去,轉身走了,只是她沒走幾步,就聽到了程安安的話,她猛的止了步子。
作者有話要說: 大年初一,祝我的小天使們新年快樂,萬事如事,平安康泰,最後恭喜發財,紅包拿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