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二更 (15)
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得更厲害了。
王哲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突然一擡身體,親了親她的臉。
苗苗懵了,傻傻地看着他。
趁她發傻,王哲又親了她一口。
“你……你幹嘛?”苗苗哭着問。
“收了你啊。”王哲說,“你這麽笨,我不看着你,成天被人騙怎麽辦?”
苗苗想笑,又想哭,不知道是笑還是哭,最後還是“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王哲抱住她,讓她趴在自己肩膀上哭。等她哭過了這一波,他扶她做好,自己起身向後坐在了茶幾上,說:“我再給你一次拒絕我的機會,你好好想一想,要是想清楚了還是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以後就只做同學。你要是願意跟我在一起……以後我罩着你,一輩子不被人騙。”
原嫣三個人真的下樓去吃夜宵去了。吃得差不多了,三個人猶豫要不要回去的時候,王哲打電話問他們在哪,然後讓他們給他倆也點點兒吃的。
過了一會兒,顧丞忽然沖餐廳入口處擡了擡手:“這邊!”
原嫣和汪菲回過頭去。
王哲牽着苗苗走過來,兩個人手挽着手,就跟顧丞和原嫣一個樣。
大家就都笑了。
晚上幾個人都沒回家,一起住在了套房裏。
談起那個人渣,王哲說:“先關他一晚上,我明天問問情況。”
結果第二天,他給那邊打過電話才知道,事情比他們以為的還複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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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根本就不是立安畢業的,根本就沒在美國讀書,他甚至根本不是大學生,就是個社會青年。
當然他也根本不像他說的那樣和苗苗一樣家在周邊縣城、農民出身,他就是琛市本地人,家裏三代都是城市戶口。
得知這些信息,連王哲都愣了。苗苗更是完全懵了。
“他、他對咱們學校了解得很清楚呀,我說什麽,他也能接的上。”苗苗結結巴巴地說,但她忽然愣住,猶豫了一會兒說,“好像,都是在網上聊天時聊的……後來見了幾面,他就沒提過學校裏的事。我問他在大學念書的事,他也是含含糊糊。我就老覺得他有什麽地方,給我別別扭扭的感覺。”
顧丞、王哲、原嫣和汪菲互相看了幾眼,都隐隐感覺事情不對勁。
幾個人退了房去了警局。
經手這個事的人昨天晚上見過他們,也知道王哲的身份背景。他心裏邊是把這個事當作了二代們的争風吃醋來看的,想着把挨了揍的小子關一個晚上,就讓這破事兒過去就行了,問了個身份信息,根本連審都沒細審。
王哲來問,他就把情況說了一下。
“就是騙小姑娘嘛。”他說,“他本來想把小姑娘灌醉,結果你們這小姑娘不喝酒,他就臨時起意編了個吃藥的瞎話把人小姑娘騙到酒店裏去了。”
王哲還是感覺不對。他就把那小子編造的立安學長和與苗苗相似的出身這些信息都告訴了警官。
“我同學以前不認識他。他直接加的微信,上來聊幾句就說了自己是立安的。”他說。
警官聽了之後表情嚴肅了起來,說:“我再去審審。”
警察自然有專業的手段,審訊了不到一個小時,就有結果了。
“你們認識一個叫彭鑫的人嗎?”他出來問王哲幾個人。
衆人靜了一瞬,面面相觑。
事情其實也挺簡單的,這就是針對苗苗做的一個局,幕後的人是家裏有礦的彭鑫。
彭鑫在聖誕舞會上先是被苗苗拒絕失了面子,後來又被王哲臭揍一頓,他懷恨在心了。這個事他憋屈得很,隔三差五的想起來,就要罵一通。
這個所謂的立安“學長”,其實是個無業的社會青年,專門跟這幫富家少爺混在一起,引帶他們找些“刺激”的樂子。
他聽了彭鑫的事之後,拍着胸脯說幫他報仇。
彭鑫想出口氣,同意了。一個學校的同學,想弄到苗苗的手機號不算難事,這才有了後面的事。
“虧得你們反應了這個情況,差點讓他給蒙混過去。”警官說,“他不是想灌醉這小姑娘,他是在酒瓶裏下了藥。結果,你們這位同學……”
苗苗什麽都不喝。
看大家都轉頭看她,苗苗摘下包,從包裏摸出個杯子來,弱弱地說:“我最近嗓子不舒服,我媽不許我喝任何甜飲料,只許我泡胖大海喝……”
作為一個媽媽的乖寶寶,苗苗在餐廳和KTV裏,就只喝她的胖大海。
“學長”下藥不成,才只好編瞎話把苗苗騙去了酒店。
反過來想,如果不是因為苗苗這麽聽話,随便喝了什麽的話,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如果苗苗真的被下藥了,到了第二天就有嘴都說不清了。
“學長”的有兩個人很多聊天記錄,完全可以硬說兩人是情侶關系。對這種情況,就是報警了,警察也就是和稀泥,讓當事人私了。
苗苗就有冤無處伸了。
衆人都感到後怕。
這個事當然不能就這麽算了。知道了幕後是彭鑫在搗鬼,王哲恨得差點把牙都咬碎了。
但他們打聽了一圈,發現彭鑫本人居然不在國內——他跑去美國本土考SAT去了。
原嫣把這個事情全盤跟原振講了,說:“簡直氣死了,現在就等這個賤人回來!王哲都要氣炸了,他跟彭鑫這回算是結了死仇了。”
她忍不住問原振:“王哲他爸就是王市長,您說能不能……把彭鑫他們家搞倒?”
原振悠悠地說:“真羨慕你們這個年紀啊……”
原嫣:“???”
原振:“傻天真傻天真的,多開心。”
原嫣:“……”能說人話嗎?
原振撚滅了煙,開始說人話。
“他爸是市長就想搞倒誰就能搞倒誰啊?不需要付出成本啊?沒有風險啊?”
“要搞就必須徹底搞倒,不搞得他倒地不起,他不會反撲啊?”
“走到市長的位子上容易啊?有多大的利益,多大的仇能驅動他冒這個風險去搞人家啊?就為了兒子的小女同學差點被人睡了?”
“哦,還沒‘被’,是差點‘被’。”
“可、可是……”原嫣想說王哲和彭鑫這仇結大了。
“可是個頭可是。”原振把她堵了回去,預言,“這小屁事撐死了就是市長兒子揍挖煤的兒子一頓,家長們擺個酒握手言和,就算過去了。”
原嫣後來認識到,她爸就是個預言帝。
彭鑫從美國回來,出了機場半路上車就被人給別到綠化帶裏去了。人被從車裏揪出來,在綠化帶裏揍出了屎。
但這件事真的也就到底為止了。
王哲當然是恨不得能抽他的筋,扒他的皮,卻受到了父親嚴厲訓斥。
家長們果然吃了和解酒,這個事就成了小輩間的年少輕狂,争風吃醋。在家長們相互之間不知道達成了什麽金額的諒解條件後,輕描淡寫的化解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見鬼了,發出來的是未修的版本,我昨天晚上明明修好了【薅頭發可能是開了多個編輯窗口,保存的時候弄錯了…
作話也不見了,重寫一遍吧。
就那個直播開房的事的原型事件,我記不清是15年還是16年了。當時是我們編輯群的一個妹子轉發過來的。是男朋友在扣扣空間裏直播和女朋友開房,他們同校的人都看到了。
有背影照片,還有女生去洗澡,脫在床上的文胸的照片。女生顯然是不知情的。
同校的女生都瘋了,拼命想聯系這個女生警告她。
我記得後來好像還是有人聯系上了吧,好像過了幾天渣男道歉來着,至于當事人分手沒分手就不知道了。
反正就是,好好的跟男朋友開個房,被全校人知道了。是大學生,不是中學生。
☆、第 139 章
九月開學, 原嫣和顧丞就升到高三了。該考的試都考完了,他們在高三最重要的事就是申請學校。比起緊張的高二, 高三輕松了許多。
原嫣在上學期便擊敗了幾個競争對手,成功拿下了學生會長的位子。顧丞為了原嫣,拿下了副會長的位子。
“高顏值學霸+高顏值學霸”,他們兩個成了立安中學校園情侶的标杆。
十一月是一年一度的慈善義賣活動、十二月有學生們盼了一年的聖誕舞會,時間嗖嗖過得飛快。轉眼就又過了一年。
過完了春節, 顧丞問原嫣:“我叔叔跟阿姨是不是好事臨近了?”
“咦, 有嗎?”原嫣問。
“過年的時候我爺爺又逼婚了,我叔就打了包票說今年一定娶老婆。”顧丞揉揉額角。
原嫣忍不住笑了。
她還是在去年發現方桐的生活助理換成了一個小姐姐的時候才發現方桐和韓東晟已經在一起的事的。
但他們兩個在一起也有段時間了,方桐從來沒跟原嫣說過再婚之類的事。但實際上, 已經滿了十歲的原嫣不像從前那樣看重這件事了。
恰恰相反的是,這一年她就要離開父母去國外上學,那種長大之後生活與父母重疊度越來越小的感覺益發的強烈明顯。
方桐若是有再婚的意願的話,原嫣是支持的。
她把這些話找了個機會跟方桐好好談了談。
方桐又意外又好笑:“一年一個想法啊,變得真快。”但也為女兒的體貼感動。
“老韓是跟我求婚了,我還沒想好。”她摸着原嫣的頭說。
“您要是覺得好就別猶豫啦。”原嫣說, “兩個人在一起跟着感覺走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方桐只是笑笑。
原振知道了她們母女的對話之後, 很是不以為然。
“難。”他說, “我看他們倆長不了。”
原嫣沖他“呸”了三口吐沫:“不許咒我媽。”
但原振自戴上預言帝的帽子之後就摘不掉了。方桐和韓東晟果然沒成。
韓東晟的一個女人懷孕了。
這女人找上門的時候, 肚子已經有七個月大了。這是在方桐和韓東晟的交往由開放式關系轉到封閉式關系之前造成的遺留問題。
韓東晟在處理這件事的過程中, 表現出了猶豫和柔軟。他過去雖然風流、玩世不恭,自诩單身主義,對要孩子這件事從來沒有過想法, 可畢竟是有年紀的男人了。到了這個年紀,韓東晟處理這突如其來的孩子,就再沒法像年輕時候那麽果決了。
方桐倒不介意他有情人或者有孩子,但她不喜歡他在處理這件事中表現出來的心軟和拖泥帶水。
她年少時便被方老和原振這樣心硬的男人影響着傷害着,最終卻也成為了一個和他們一樣心硬的人。
正如原嫣所建議的“跟着感覺走”。方桐有事業有身家,愛情于她是種享受,婚姻于她早不是必需品。
她最終還是拒絕了韓東晟的求婚,兩個人只維持了情人的關系。
原振說:“看吧,我就說了。”
他其實并非烏鴉嘴,而是因為他和韓東晟交往了十多年,對韓東晟了解得更多而已。所有的判斷都依憑于信息的累積。
于方桐,于原振,這件事就像是水面上的漣漪,稍待片刻,便可歸于平靜。只有原嫣很生氣。
“大豬蹄子!大豬蹄子!”她氣得抓起顧丞的手用牙咬,“你們都是大豬蹄子!”
顧丞真是冤死了。
沒聽說過侄子給叔叔背鍋的。
“大人的事,我又管不了。”他蛋疼死了。
“這是家風!”原嫣氣呼呼地說,“以後你肯定也這樣!”
“才不呢。”顧丞堅決拒絕背鍋,他把原嫣抱在懷裏抱得緊緊的,“我爸就一點都不風流,我叔是收養的,我遺傳我爸,又不遺傳我叔。”
原嫣扯着他的臉說:“你敢這樣,我就不要你。”
顧丞一臉無辜地說:“你看我什麽時候多看過別的女生一眼。”
原嫣哼唧了半天,才不再遷怒。
他們兩個在寒假的時候甩開了朋友們,單獨旅行。
原嫣甚至準備了套套,卻在最後的時刻還是退縮了。顧丞掐着她的月要呼吸淩亂地求她也不行。
成年人向她展示出的未來的種種,到底是在她心底投下了一片影子。
到深夜裏,顧丞抱着她睡着了。原嫣摸着他扣在她月要間的手,卻在想,人為什麽要長大,如果人的情感與信仰,能保持在十幾歲這個年齡就好了。
她和她喜歡的人,要是能永遠這樣相擁而眠,不分開,就好了。
但誰能阻止得了時間的步伐,人生總是一步步向前走,無法回頭的。
顧丞收到了瓦薩學院的offer的同時,也收到了中央聖馬丁的offer。當初申請的時候,一腦門子“先申請了再說”,真拿到了offer,卻陷入不知所措的茫然中。
原嫣握住他的手說:“再跟爺爺談談?”
但顧丞對跟顧老談這件事有着深深的心理陰影。那時候顧老突然倒在地上的模樣,他至今都忘不了。
他搖了搖頭。
“都走到這一步了,難道要放棄嗎?”原嫣回家跟原振傾訴,腦筋一熱說,“要不然我去跟顧爺爺談談?”
原振手指着她鼻子尖說:“你給我趁早拉倒!老爺子七十多歲了,腦溢血過!他人沒了,你能賠給小顧一個爺爺?”
原嫣就萎了。
她也就是頭腦熱那麽一小下,她其實是知道自己就算去了也沒什麽用。老爺子根本不會搭理她一個小姑娘。
在老爺子眼裏,她一個小孩子家,說話根本沒有任何分量。
她問顧丞:“你叔叔不能幫你說說話嗎?叔叔說話好歹是有點分量的吧?“顧丞卻說:“他是站在我爺爺那邊的。”
原嫣問:“那還有誰能在你爺爺面前說上話啊?你姑姑行嗎?”
顧丞卻忽然怔了一下,站起來說:“我去打個電話。”
顧丞給他媽媽打了電話。原嫣陪着他去見了林舒蘭。
林舒蘭問:“你真的想好了,想走這條路嗎?”
顧丞握着原嫣的手,堅定的點了點頭。
“好。”林舒蘭說,“我去跟你爺爺說。”
原嫣跟着一起去了。當林舒蘭和顧丞在二樓房和顧老談話的時候,她在一樓等着,比當事人還緊張。
顧丞是跑着下樓的。
他跑下來一把抱住了她,原地轉起了圈!
原嫣知道成了,咯咯咯地笑起來。
顧老在樓上聽着樓下這快樂的笑聲,覺得空曠冷清的宅子裏突然充滿了生機。
讓歷史和過去都随風去吧,未來不應該由風燭殘年的老人規劃,該由生機勃勃的年輕人去創造。
就這樣吧,他想通了。
原嫣收到了哈佛的offer。
顧丞為她高興。哈佛是原嫣的夢想,她給他講過小時候原振方桐帶她去游學,她是怎麽愛上了哈佛的。這些年她的努力都是為了這個夢想。
“以後分開上學不許變心。”他說。
原嫣卻露出了他熟悉的狡黠,說:“或許不用分開呢?”
顧丞愣了。
原嫣打開手機給他看了一個她收到的offer。
“你、你申請了倫敦大學學院?”顧丞吃驚極了。
原嫣在去年七月份就偷偷的去考了雅思,卻一點口風也沒給他透露。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原嫣踮起腳尖親他,笑問,“開心不開心?”
顧丞當然是開心極了。在周末和媽媽、妹妹吃飯的時候,他把這份開心和林舒蘭分享了。
林舒蘭卻蹙起了眉頭。
“這樣真的好嗎?”她問。
顧丞怔住。
林舒蘭想起了從前。
“我年輕的時候,鉚着勁想做一番事業。我就和你一樣,是真的發自心底熱愛設計。後來我遇到了你爸……”她說。
丈夫的工作不是普通的工作,不想夫妻長期分離的話,必得有一方作出犧牲。
林舒蘭放棄了自己的事業,因為她覺得這個男人、這個家值得。
“然後你爸沒了……”她輕輕地說。
那個時候才發現,人生是空空的,雖然還有孩子,可是這個人是空的。她成了一個為丈夫和孩子放棄了自我的人。
“雖然不想承認,但那時候我內心裏的确對你父親生出了怨恨。”她說。
後來遇到李瞳的爸爸,情投意合,有了再婚的想法。
“我知道你一直怨我不該離開,但我那時候想,如果為了你放棄了追求自己的幸福,我不知道以後什麽時候,會不會也因為你産生怨恨。”她平靜地說。
她凝視着顧丞:“嫣嫣要是現在為了你放棄了自己的夢想,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生出遺憾,甚至會因此怨恨你?”
顧丞怔了許久,沒有說話。
選擇學校這麽重要的事,原嫣就是再獨立,也不可能不跟父母說一聲。
原振很意外,但倫敦大學學院是世界頂尖公立綜合研究型大學,排名穩居世界前十,與劍橋大學、牛津大學、帝國理工學院、倫敦政治經濟學院并稱“G5超級精英大學”,原振是可以接受的。
只是當他知道了原嫣選擇這學校的原因,就變身醋壇子了。
爸爸對這件事的接受度給了原嫣錯覺,她以為方桐也不會有意見。
她錯了。
當方桐知道了她的想法,及她想這麽做的原因之後,她的反應要比原振大得多了。
她直接表示了反對。
“可是,倫敦大學學院是……”原嫣試圖說服方桐。
方桐打斷了她,說:“我知道倫敦大學學院是什麽水平什麽地位,你不用再給我重複。在這個事情中,我看重的不是學校本身,我看重的是你。當你做這個選擇的時候,你把你自己放在了哪裏?”
“顧丞去倫敦,是去追求他的夢想。那你呢?你的夢想呢?倫敦大學學院雖然好,但我知道,那不是你的夢想。哈佛才是你的夢想。”
“你爸,原振,他身上有一點,很難說到底是優點還是缺點。大概立場不同,感受就不同。但他這一點,我自私一點,很希望你能學他。”方桐說。
原嫣茫然地問:“是什麽?”
方桐看着她的眼睛告訴她:“你爸,很愛他自己。我希望你能像他愛他自己那樣,愛你自己。”
原振這樣愛原嫣,也沒有為了原嫣對婚姻妥協。因為他也愛自己。
這或許是自私。但當方桐站在母親的立場上時,她卻希望女兒能遺傳她父親的這份自私。
因為愛情或許會淡去,會消散,甚至可能會變得面目全非醜陋不堪。只有夢想永遠屬于她自己。
方桐不希望原嫣為了不确定的變數極大的年輕時的感情,而放棄自己的夢想。
一旦錯過了合适的年齡合适的時機,有些夢想便很難再實現,會成為終生的遺恨。
☆、正文完結
便是原嫣自己, 也沒法睜着眼睛瞎說,放棄哈佛是一件讓她快樂、開心的事。
事實上她面對着兩份offer, 決心放棄哈佛的時候,心底的某處,的确是很難受的。但是想和顧丞在一起不分開的心情強行壓制了這份難受。她又總是提醒自己去想象兩個人一起在倫敦的生活,用這種尚未發生的未來的美好,令自己忘記那份難受。
但當方桐把這一切強勢打破的時候, 原嫣迷茫了。
在原嫣還陷在迷茫不能做出抉擇的時候, 顧丞先做出了抉擇。
“不要放棄哈佛。”他說,“不要因為我放棄哈佛。”
原嫣說:“可是……那我們就要分開了。”
顧丞握住她的手:“不管分開有多遠,我不會變心, 你呢?會嗎?”
原嫣說:“我當然不會。”
“既然如此,怕什麽呢?”顧丞問。
原嫣沉默了。
顧丞溫柔地攏了攏她的頭發。
“你知道對我來說,你像什麽嗎?”他說。
“像什麽?”原嫣問。
“星星。”顧丞的眼中淌出笑意,“恒星。”
一顆熾熱的,生命力旺盛的,永遠燃燒的恒星, 出現在他的人生裏, 照亮了他, 溫暖了他。
“如果你不出現, 現在的我, 可能走上了人生的另一條路。”
“你知道我爺爺說他為什麽會改變想法嗎?他說是你,你改變了他的想法!”
“你出現了,照亮了我, 我走上了自己想走的那條路,我可以追逐自己的夢想。”
“我不能接受你因為我的緣故,而放棄自己的夢想。”
顧丞注視着原嫣,他的眼睛深邃明亮,眸中閃耀的全是對她的喜歡。
“你,在我心裏,應該比別人更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更積極更主動的追求自己的夢想。”
“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能像我跟你在一起那樣,獲得溫暖和支持,變得更好。”
“如果你跟我在一起,得到的卻只有妥協、讓步、犧牲和放棄,那是我的失敗。”
“嫣嫣,別讓我成為一個失敗的男人,好嗎?”
原嫣漸漸微笑。
她不迷茫了。
“好。”她說。
于是,顧丞選擇了中央聖馬丁學院,原嫣選擇了哈佛。他們選擇了各自的夢想。
王哲和苗苗的學校在同一個城市。
張鶴妍和黃偉更幸福,他們倆被同一個大學錄取了。
只有汪菲孤家寡人,獨自在一個城市。但汪菲對戀愛毫無興趣,她有哥哥的顏就夠了。當然此哥哥已經非彼哥哥,爬牆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
高三的下半學期,已經沒有課了。大家的去向都定了,組織了幾場活動,就都放回家了。
柳韻詩也回家了,但她還遠不到解放的時候,這時候正是她最後的沖刺。她每天都不露面,在房間裏苦學。
原嫣和同學們滿世界瘋玩,回到琛市的時候都六月了,吃飯時看到柳韻詩才想起來:“你是不是馬上要考了?”
柳韻詩點頭:“後天。”
原振也有點詫異:“這就要高考了?”
他跟柳蘭茜說:“你好好安排,把時間什麽的都跟老陳說清楚了,還有吃飯什麽的,別出岔子。”
柳蘭茜應了。
柳韻詩說:“謝謝叔叔。”
感覺時間像一眨眼就晃過去了。原振看柳韻詩,好像更清瘦了些,更像大姑娘了。
再看自家這個大寶貝蛋……還一副大寶貝蛋的樣子,成天就只想着和她那個男朋友出去玩,哼。
到了考試當天,柳韻詩早早起來,沒想到原振也起得很早。
“有個重要的會。”他說。
柳韻詩早餐是跟原振一起吃的,還一起出了門。
“好好考。”原振鼓勵她,“考好了叔叔給你獎勵。”
柳韻詩目送原振先上了車。
原振的車起步了,走了半米,又停下來。
車窗放下,原振又露出臉來,補充了一句:“別緊張,放松點,沒什麽大不了的,人生長着呢,這就是一個小門檻而已。”
柳韻詩重重的點了點頭。
她要上車的時候,二樓的窗戶打開,原嫣喊住了她。
原嫣看柳蘭茜對柳韻詩的考試一點也不在意,覺得柳韻詩怪可憐的,本來想今天早點起,給柳韻詩加個油的。
結果沒起來……
這些天睡太多懶覺的緣故……
到底柳韻詩也不是她什麽重要的人。
好不容易掙紮起來了,只能睡眼惺忪地趴在窗戶上跟柳韻詩說話了。
“加油!”樓上的姑娘向樓下的姑娘揮手。
“知道了,我會努力的!”樓下的姑娘笑着回應樓上的姑娘。
然後坐上了車,踏上了她自己的征程。
樓上的原嫣回去繼續睡回籠覺,睡醒了下樓吃飯,居然看見了柳蘭茜。
“……”原嫣有點詫異,“你沒跟着去啊?”
琛市的李悠然今天也高考,早上發的朋友圈,爸媽請了假陪同去考試了呢。這才是正常的高考生家長吧。
“老陳跟着她呢。”柳蘭茜随意地說。
柳韻詩的高考在柳蘭茜心裏分量不重。
誠然,柳韻詩考得好了,對她來說是加分項,考不好了,也沒什麽大不了。就像她,高中都沒畢業,現在不也過得很好嘛。
柳蘭茜的心思都在別的事情上。
考試這幾天老陳全天都跟着柳韻詩,對柳蘭茜來說正好方便。
她光明正大的叫了輛車,出門了。離開了禦園,去了一家酒店,戴着口罩眼鏡去敲了某個房間門。
門開了,一個年輕力壯體格魁梧的男人笑嘻嘻的把她拉進去了……
柳韻詩在立安的這兩年,進步巨大。一方面是她自己的刻苦努力,另一方面優秀的家教輔導也居功甚偉。
她在這兩年裏磨煉出了沉靜的心态,高考發揮得相當好,最終被琛市本地的一所211錄取了。
原振沒有食言,送了她一輛車做獎勵。她将要在琛市大學,正好可以代步。
原嫣自從拿下了駕照之後,都已經買了三輛車了,出去玩都自己開車,再也不肯坐司機開的車了。
柳韻詩人生中第一次收到這麽貴重的禮物,受寵若驚的同時又惶恐不安。還是原嫣笑嘻嘻地跟她說“收下吧,收下吧”,她才忙謝過原振,收下了。
這頓飯雖是在家裏吃的,卻比平時豐盛很多,也算是給柳韻詩小小慶祝了一下。
原嫣問原振:“明天誰送我去機場啊?”
原振說:“老陳。”
柳韻詩問:“你又出去啊?”
原嫣美死了:“跟我男朋友去玩。”
原振哼唧了兩聲,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原嫣只當沒看見。
這是他們去異國求學前的最後一次旅行了。顧丞和原嫣去了南極。
他們的第一次發生在海鑽石號郵輪上。
航行中,能感受到船身的晃,和顧丞的野。
原嫣理清了人生的方向,沒有了迷茫,知道自己想要什麽,這一次沒有任何退縮,甚至積極主動,總是和顧丞争奪主控權。
只是最終還是敗給了顧丞的月要力。
她感覺自己像白天從甲板上看到的海裏的那只幼鯨一樣在海水中游弋,被浪潮推動翻卷,身不由己。
有時,波浪翻天,陸地像要覆滅。
直到他和她都精疲力盡,十指交扣,相擁而眠。
嘴角都含着笑,擁有彼此,連在睡夢中都感到餍足。
在原嫣不在的時候,琛市禦園的宅子裏卻發生了突如其來的變故。
原振看着柳蘭茜手裏那根顯現出兩條紅線的試紙,臉上表情似笑非笑,問:“什麽意思?”
“可能是你上次喝醉了,沒戴套……”柳蘭茜一臉嬌怯,柔弱又惶恐地哀求,“我、我年紀大了,以前也做過,如果再做,一輩子都不能生了,能不能讓我把這個孩子留下,說不定是個男孩呢。”
柳蘭茜這腦子,做別的事就像腦子裏塞的都是草一樣,一到對付男人就機靈起來了,挺有策略啊。這是打算不管怎麽着,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原振的笑就更冷了幾分。
柳蘭茜不怕別的,就怕原振非讓那個她流掉。她一邊放低姿态哀求,一邊又暗搓搓點出“說不定是個男孩”。
她接觸過不少有錢男人,那些老婆只生出女兒的,都在外面生兒子。男人沒有不想生兒子的,越是有錢的男人越是這樣。
柳蘭茜非常篤定這句話能打動原振。
柳蘭茜錯了。
原振的确非常在乎血脈,這個血脈僅指原嫣。原嫣若是男孩,他會愛他,原嫣既然是女孩,他就得加倍愛她。誰叫這個社會對女孩多有不公呢。
他也不生氣,反而笑了笑,說:“随你便,愛生你就生,反正跟我又沒關系。”
柳蘭茜的表情當時就僵住了,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什麽意思?”
原振鉗住她下巴晃了晃:“我什麽意思,你心裏明白。”
“你、你、你別冤枉我,我住進禦園之後沒跟過別人。“柳蘭茜泫然欲滴,“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這個孩子真的是你的。”
“放你娘的屁。”原振笑着罵了句粗話。
只是那笑容冷得要結冰。
“少拿沒戴套糊弄我。老子早就結紮了。”他冷冷地說。
宛如一道晴天霹靂,劈在了柳蘭茜的頭上,劈得她臉色慘白,眼冒金星。
原振、原振怎麽會結紮?他還沒有兒子呀!
原振當然不會告訴柳蘭茜,原嫣的出生對來他來說,是一件多麽重要的事。
父母猝然離世,有血緣的親戚都像豺狼一樣要把他扒皮喝血。奪取了他監護權的方伯伯心思也不單純。原振從那時候起,就是孤獨一人立于世間,危機四伏。
直到原嫣出生。
方桐是在他岳母的勸說下懷上原嫣的。
原嫣的出生,有效的緩解了原振和方老日趨白熱化的厮殺,調和了原振和方桐的夫妻關系。
但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原振從此不再是一個人了。
血脈相連的感覺不可思議,當他第一次從護士手裏接過原嫣的時候,竟克制不住的哭了。
他這一哭,使得方桐也心軟了。原嫣剛出生的那幾年,算是他們夫妻相處得最好的幾年了。只是後來,終究不如人意。
離婚的時候,方桐和他談起如何保障原嫣的利益,他們兩個人達成了一致,都不會再生任何孩子。
兩個人都結紮了。
柳蘭茜拿着一張試紙說懷了他的孩子,可以承包他這一周的笑點了。
原振都懶得跟這個智商欠費,卻淨想着耍小聰明的女人生氣。
他懶懶地說:“給你一個小時時間收拾東西,從哪來的,滾回哪去。”
原嫣從南極回來三天,才發現家裏少了兩個人。實在是她平時對這兩個人關注太少。
她問了一句阿姨,才知道柳氏母女離開了禦園,不知所蹤。
原嫣只怔了怔,便抛開了這件事。
到底跟她沒有任何關系,更談不上喜歡或者感情。這對母女在她的生命中出現又消失,于她也只像水面的漣漪,很快消失。
分別的日子轉眼就到了。
原嫣和顧丞訂了同一天的航班。
他們一起通過安檢,牽着手一直走到要分開的岔路口。
“你先走。”顧丞說,“我看着你。”
“你先。”原嫣說,“我航班比你晚出發。”
誰也不肯先轉身,拖着手,互相叮咛囑咐,一起消磨時間。
直到廣播通知顧丞的航班開始登機,必須要走了。
“去啊!”原嫣推他。
顧丞給了她一個狠狠的、用力的卻又溫柔充滿眷戀的擁抱。
“不許變心。”他說。
“你也不許。”她說。
在拉了勾做好了不許變心的約定之後,顧丞終于戀戀不舍的離開。
頻頻回頭。
原嫣揮着手臂帶着笑叫他快走。
這之前,原嫣一直以為到了這一刻的時候,自己會掉眼淚。結果沒有。完全沒有。
她的心情非常平和。
等顧丞的身影消失之後,她拖着自己的随身箱,朝着自己的登機口的方向走去。
夏日的陽光穿透大玻璃灑在通道上,灑在女孩的肩頭、發梢。
她整個人都發着光。
她的心情,如這陽光一般明亮。
她的人生,如這陽光一般明亮。
她步伐平穩、輕快,大步地走向自己的未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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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年正月廿三
袖側
☆、王哲VS苗苗1
柏油公路是去年新修的, 還算平穩。等大公共汽車轉了個彎下了柏油公路,就沒那麽平整了。
苗苗左手一個小太陽, 右手一個小太陽,別的座位都擱不下,只好坐在了最後一排,給這破汽車颠得夠嗆。
雖然是冬天,汽車窗戶漏風, 苗苗倒也不冷。她已經有經驗了, 羽絨服裏面貼滿了暖寶。她就是來姨媽,肚子有點疼。
她從包裏掏出保溫杯,喝了口溫熱的甜湯, 感覺稍好了一些。
收起杯子,望着窗外見過了許多次的景色正發呆,手機響了,來電顯示“貧困戶王水根家”。苗苗接起來。
電話裏一個男人怒氣沖沖地問:“我問你!為什麽李大壯家發了電暖氣,我家沒有?”
苗苗左手拿着電話,右手下意識的按了按手下的小太陽, 回答:“分批送過去的, 有的先拿到, 有的後拿到。”
男人吼道:“我不管!憑什麽李大壯家拿到我們沒拿到!我給你說, 我要打電話給督察組告你你信不信!”
苗苗神色木然地說:“随便。”
“啪”地挂了手機。
公共汽車的塑料椅子坐得她屁股疼, 苗苗超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