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5)
豬頭。
“小兔崽子！我告訴你！”那時叔叔眼睛都是紅的，“爸要是沒了，我他媽才不管你！你給我街邊要飯去！”
叔叔那一次把他揍明白了。姑姑和叔叔，都代替不了爺爺。沒了爺爺，他就會真的變成一個孤兒。
叔叔的拳頭很硬，打人很疼。硬是把他從一個中二慘綠少年，揍成了現在的模樣。
他們所有人都承認，他比從前成熟穩重了。可他照鏡子的時候，總覺得找不到自己。
可人不能太任性。
他悶頭抽了幾口煙，低低的“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屈服。
“人得惜福。”韓東晟感慨，“你生在這樣的家庭，大哥突然沒了，你還有爺爺，你還有你姑姑和我。你不愁吃穿不愁錢，所以你才能站着談夢想。”
“誰年少時還沒個夢想？想當年我親爸還在的時候，我的夢想是當那個宇航員，飛上月球。”
“然後我爸媽突然一下子就都沒了，我回到老家，腳上的耐克鞋都叫堂哥給扒走了，我他媽大冬天穿着露腳趾頭的鞋，我腳趾頭都凍爛了，我跟誰談夢想去？”
“惜福，孩子。”
顧丞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換了個話題，問：“剛才吃飯，您說我同學的爸爸不惜福，是怎麽回事？”
“老原啊？”韓東晟想起原振離婚的事，很感慨，“他這個人啊……唉，一言難盡。”
“您跟我說說呗。”顧丞真起了好奇心。
韓東晟吸了口煙，說：“我跟老原交情不錯。你知道商場上，交情這種東西，也就那麽回事。捧紅踩黑，人走茶涼，落井下石都常見。但我跟老原比一般的關系的确好那麽一點點，因為我們倆身世上差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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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丞詫異：“他也……？”
韓東晟說：“我爸媽死于空難，他爸媽死于地面交通，車禍。他太太……前妻方桐的父親是他父親的生意夥伴。方家是老派資本家了，解放前就有根基，雖然後來沒法跟從前比，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老原父母去世的時候，他才一初中生，小孩能幹啥？他父母的股份都落在他頭上，誰不虎視眈眈？合夥人個個心都是黑的，都像把他那些股份吞掉。親戚？親戚更別提了？這些城裏的親戚也不比我那些鄉下地頭的親戚強多少？吃相相當難看。”
“不過他比我幸運不少，起碼沒像我那樣受過凍挨過餓，方老從一開始就把他給護住了。他大少爺平安的長大了，成年後也平安的拿回了自己那份資産，還娶了方老的閨女——就是你同學的媽媽。”
“我那時候剛開始開拓中檔商務型酒店，我跑去祁市，原振呢，跨行做房地産。我們從一塊地皮談起，結果發現挺聊得來。我跟他們夫妻是在酒會上認識的。那時候還沒你同學呢，大家都還年輕。”
“那時候我就想，真是神仙眷侶。原振這人生，真他媽圓滿！”
後來韓東晟就很期望自己也能那樣圓滿。但他後來跟很多女人打交道，始終都找不到一個像當年的方桐那樣令他驚豔折服的女人。
真正的名門閨秀，高貴驕傲，矜持到了骨子裏。
他懷揣着想要人生圓滿的期望，一點也不想将就或者湊合。一路就單身到了今天。
到現在，也沒遇到一個合适的女人。
“老原啊，就是因為沒吃過苦，所以不懂得惜福。”韓東晟嘆息，“他要是吃過我吃的苦，就知道他得到的、擁有的都比別人強得多、多得多了。他有什麽不滿的？”
他看着顧丞，有點恨恨，說：“你就跟他一樣，沒吃過苦，不知道惜福！”
怎麽講着講着古，又說回他身上來了？顧丞郁悶，問：“那就是說，我同學的爸爸，靠她媽媽家翻身？翻身之後就當了白眼狼？是這樣嗎？”
“那倒不是。白眼狼不至于。”韓東晟說，“我前幾天正好和一個銀行的朋友吃飯，了解了一下，他本來還想拉原氏這個大企業客戶呢，結果沒搭上線。”
“聽說原氏現在的短期資金流動需求，還是找方家進行資金拆借的，說明兩家起碼在商業合作的關系上還是很緊密，互相信任，沒因為離婚這個事就破裂。這個……只能說是私人方面的，跟生意是兩回事。”
“而且方老年紀大了，頭些年投資連連失誤，是老原力挽狂瀾。要沒有他，方家可能那時候就跨了。”
“婚姻這種事，沒法強求。可能老原和方桐……就沒夫妻緣分。”韓東晟又吸了兩口煙，忽然說，“可能老原……就沒這個福氣。”
顧丞還只是高中生，對這些生意上的細務并不懂，更不知道叔叔突然去探聽別家之間的資金往來也是不正常的。
他只是覺得這些大人之間的事真複雜。
“是不是她爸爸當年就不願意娶她媽媽呢？”他猜測，“會不會只是因為為了報恩才娶？”
韓東晟嗤道：“要報恩就得以身相許？那我怎麽不娶你姑？”
顧丞頓時像被雷劈了。叔叔娶姑姑，這個，根本沒法想象！
“你知道個屁。娶方桐，那是報恩嗎？”韓東晟抽煙，悠然神往。
那是天上掉下來的福分，偏砸中了原振個不惜福的貨。
作者有話要說： 我沖榜，拼了！今天依然三更，老時間！
一百個紅包!
☆、第 46 章二更
“姑姑、姑父明天過來。”顧丞說，“爺爺讓我別瞎跑, 在家陪着。”
“我突然想起來明天我有個會……”韓東晟說。
“哼。”顧丞瞪他。
韓東晟微微心虛, 說：“我真有個會, 我明天一早去祁市。”
“去, 去。”顧丞沒好氣地說，“反正每次都是我。”
韓東晟嘿嘿一笑，說：“她就現在更年期, 就這樣，你就忍忍別理她就行了。她說什麽你就當耳旁風。”
“我知道, 無非就是罵罵我媽，早習慣了。”顧丞無所謂地說。
韓東晟一頓，無奈地說：“成成成, 我中午再走成了，不過午飯我是真沒法吃, 要不然下午趕不及了。”
他又想起來, 問：“你媽是不是快過生日了？”
顧丞說：“上周末過完了。”
“你去了沒。”韓東晟問。
顧丞沒說話, 但少年那種垂下眼睫不說話的表情，韓東晟一看就知道他肯定沒去。他就嘆了口氣，說：“自古姑嫂就是一本難解的帳。你姑姑以前就跟你媽媽不太對付，你媽媽另嫁了之後，她心裏有氣，又管不住嘴，老在你耳邊念叨，你別理她。”
這話說得已經太晚。顧丞少年中二叛逆時期, 聽多姑姑罵媽媽，隔閡已經立了起來，哪怕他現在成熟多了，跟已經另嫁又生了孩子的母親也沒法親近。
争如不見。
周六早上方桐拉開落地的窗簾時，原嫣睡得像只粉撲撲的小豬。
“起床了，去打球！”方桐拉開被子。
原嫣哼唧一聲，拉住被子卷了起來，像小豬在泥裏打滾。方桐氣得拍她屁股：“太陽曬屁股了。”
原嫣在被窩裏蠕動半天，才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打着哈欠，懶懶地說：“大周末的，您就讓我睡個懶覺呗。我好不容易回自己家。”
“怎麽，宿舍睡得不習慣？”方桐有點心疼。
“還行，就是床有點硬。”原嫣揉眼睛。
原嫣在方桐身邊時，方桐并不慣着她。可現在原嫣跑到琛市去了，方桐日常看不見，心裏就先軟了，說：“你回頭把尺寸給我，我叫人給你換個床墊。”
“別，別！那動靜可大了，讓別人看見還以為我得多嬌氣呢！”原嫣無語。什麽時候媽媽變成這樣了？明明以前對她很嚴格，不許她嬌氣的。
方桐看着女兒，眉眼間又恢複了從前的嬌憨，精神好了很多。她揉揉她的頭，問：“同學們還好嗎？好相處嗎？”
說起這個，原嫣就眉開眼笑，給她講班裏的事。
顧丞假冰山。
王哲大馬猴。
張鶴妍禦姐。
汪菲另類。
苗苗呆萌。
黃偉明明退休了，還老被她抓着給班裏幹活，一臉幽怨。
當然，關于那些男生女生之間荷爾蒙的萌動，就先不跟媽媽說了。
她口齒便給，叽叽喳喳的，一個小集體就生動形象的在方桐腦子裏勾勒出來了。聽着沒什麽壞心眼的人，都是些有趣的孩子。
方桐其實還挺有信心，原嫣挺會看人的。從小到大跟她好的孩子，人品都不錯。到了新學校，她果然也迅速就有了新朋友。
母女兩個早上說好了去打網球。原嫣洗漱完了，在衣櫃裏挑衣服，念叨：“媽，你說我衣服是不是太素了？她們都說我穿得太素了。而且我也沒化過妝，立安周五便服日，允許淡妝的，大家都化，就我素顏。顯得我特另類。”
方桐微訝：“校風這麽開明啊？”
“是啊，跟二中完全不是一個風格。我已經決定要把頭發留長了，學校女生好多都是長發的，反正一看，你就有一種‘哇，大家都生長得好自由好茁壯啊’的感覺。”
方桐颔首：“二中雖然學風很好，但的确管理嚴格得有點過度了。我一直覺得是有點壓制孩子的天性的。”
“我想買點新衣服，還有化妝品也想買點，我也想學着化妝了。”原嫣說。
方桐看看女兒的臉，雪白/粉嫩，笑了：“不化也漂亮。”
“化了更漂亮！”原嫣嘻嘻一笑。
“行，下午我陪你去買。”
“不用，我中午約了悠然吃午飯呢，我就跟您打個球我就得走了。我晚上回來陪您和外公一起吃晚飯。”
“難得回來一趟，又瘋去。”方桐嗔她，“我下午有個會，晚上不一定能回來吃飯。你好好陪陪外公啊。”
“大周末的還開會啊。”原嫣問。
“一個投資推介會。”方桐說，“過去聽聽，現在實體不好做，大家都在找賺錢機會。”
“好。”原嫣心疼媽媽，“我會早點回來的。”
原嫣跟李悠然半個月沒見了，倆人像小別勝新婚似的。手挽着手，一人舉一杯奶茶逛商場。
“居然還能随便穿衣服，還能化妝？”李悠然要羨慕爆了。
原嫣說：“女生化妝算什麽，我跟你說男生才騷包呢！”說着掏出手機翻出幾張照片給李悠然看。
“哇塞，這不是……顧丞男神嘛！沒錯，跟我記憶裏的一樣！”李悠然激動了，“哇塞，他還戴耳釘？這頭發顏色？學校不管？這穿衣風格簡直像漫畫男主啊！啊啊啊啊居然穿粉色的衛衣啊啊啊啊！帥翻了啊！就是照的角度不好啊！怎麽不照得更清楚點！”
“廢話，偷拍的看不出來？”原嫣得意，“全靠我眼疾手快，一次都沒被他發現過！”
“厲害得你！什麽時候能正大光明的好好拍一個啊？”李悠然問。
原嫣琢磨了琢磨，說：“下次我試試。”
她現在跟顧丞，也可以算是小有交情嘛。
李悠然立刻嗅出了不對：“有奸情的味道！快交代，你跟男神現在怎麽樣了？”
“什麽男神，你別被他臉唬住，我跟你說，就一中二病，成天到晚的裝冰山大佬。”原嫣嗤道。
但她還是把顧丞的事都跟李悠然說了，這些事在立安是不能說的，電話裏不想說，好不容易回到祁市了，終于能跟閨蜜當面分享了。
聽說了打老師事件的真相，李悠然感嘆：“覺得他好man啊，是不是，你覺沒覺得？”
原嫣哼哼：“也就那樣。”
“喲喲喲！你這态度，好像我誇的是你家的白菜似的？”李悠然一針見血。
原嫣被她說破，臉上微燒，她這心态還真是，隐隐有點……把顧丞看作自家白菜了。
李悠然逼問：“快給我老實交代，你對男神到底什麽意思？是不是看上了？”
原嫣死傲嬌：“他再成熟個十年，不那麽中二了，我也許能看上他那麽一咪咪。”
李悠然點頭：“那就是看上了。”
“……喂！”原嫣黑線。
李悠然鄙視她：“我還不知道你？你那眼睛長在頭頂上，以前看上過哪個男生啊？突然這麽關注人家，還偷拍？不是看上了是什麽？別裝了，小樣兒。”
“認真點。”她問，“到底怎麽樣？這學期能不能脫單啊？都高二了，不能給高中留下遺憾啊！別慫，沖！把他拿下！”
“拿什麽拿！憑什麽我拿！”原嫣哼唧，“我的初戀哪能随便給出去。我跟你說，我就不動如山，必須得有個男生，真的他說的做的能真心打動我，懇求我跟他交往，我才能稍微考慮一下。”
跟別人說女生追男生也是一樣，真輪到自己了，原嫣就雙标了。小公舉的傲嬌全上來了。
“可你不說他冰山嗎？這種冰山男生真的會主動告白嗎？”李悠然操心啊。
顧丞這個家夥……
原嫣還真想象不出他會怎麽跟女生告白。學校裏聽到的都是女生跟他告白。這種傲嬌系冰山會不會也跟她一樣，覺得自己就應該不動如山的等着別人主動呢？
原嫣無限遠目。
那可就糟心了。
周日下午告別了外公，方桐送她去火車站。原嫣回來的時候就随身一個書包，回去的時候多出一個旅行袋的東西來，零零碎碎買了一堆東西。
在車站候車室正和媽媽聊天，突然聽到有人喊了聲：“方總。”
母女倆轉頭，韓東晟拎個公文包站在那裏，微笑看着她們。
方桐笑了：“韓總這麽巧，又見面了。”
跟原嫣兩個站起來，對原嫣說：“昨天開會還跟韓總見着了，今天又碰面。”
韓東晟笑着說：“這就是緣分啊。”
這可是顧丞的叔叔。原嫣斯文乖巧地喊：“韓叔叔。”
韓東晟笑眯眯應了：“原嫣是？你好你好。周五還聽小丞提起你來着。”
原嫣心裏一跳。
她還沒說話，方桐已經跟韓東晟聊起來。
“回琛市啊？”
“是啊，你們這是？”
“我送我女兒，她在琛市上學，跟你侄子同班。”
“噢，對對。那現在周末才回來？”
“是啊。”
很家常，沒什麽養分的對話。原嫣很想知道顧丞跟他叔叔說了自己什麽，又沒法插嘴，百爪撓心，只能耐着性子聽他們倆繼續說話。大人們話鋒一轉，又說起了昨天的推介會。
“那個項目我覺得可以考慮繼續跟進看看。”
“打聽打聽，看進一步的資料。”
“我下周再過來。”
“行，到時候再碰頭細談。”
真無聊！原嫣掏出手機看看時間，問：“韓叔叔，您哪趟車？”
作者有話要說： 100個紅包
☆、第 47 章三更
周末往返兩個城市之間的高鐵居然還挺滿。原嫣和韓東晟都是商務艙，上去一看差不多滿員了。
韓東晟一上車就接了個電話, 一直在講電話。原嫣就想等他講完看看過去跟他旁邊的人換個座位, 找他聊聊天。她就先掏出手機玩了會游戲。
游戲還沒玩完一局, 韓東晟講完電話, 先過來了，笑眯眯跟原嫣身邊的中年人說：“勞駕換個位子？這我侄女。”
中年人充滿警惕的看了他一眼，轉頭用目光去征詢原嫣的意見。原嫣趕緊放下手機, 小倉鼠似的點頭：“嗯嗯，是我叔叔！”
中年人才放心把座位換給了韓東晟。
真是個有心的大叔呢！
韓東晟就愉快地坐下跟原嫣聊起天來。
這兩個人彼此有心, 一會兒就熱絡起來，一個從“韓叔叔”變成了“叔叔”，一個從“原嫣”變成了“小嫣”。
“顧丞說我什麽了？”原嫣心心念念的就是想知道這個。
其實顧丞根本沒說啥, 還是韓東晟跟顧丞提起了原嫣。但韓東晟是誰，話張嘴就來：“說你學習不錯, 挺努力的。”
這話沒有一點實質性內容, 完全就是場面話, 還是他自個編的。偏聽在原嫣耳朵裏，就像是顧丞又在嘲諷她。
你給我等着！她嘬了下嘴唇，遠目。
（顧丞：？）
原嫣決定立刻就報複回去，就含着笑打顧丞的小報告：“顧丞是我們班第一名，我覺得他超級聰明。他上課經常趴桌子上睡覺，從來不聽講，可一考試成績就那麽高。真是平時不學習都沒關系，考前突擊一下立刻就上去了啊。了不起。”
韓東晟不管自己年輕的時候啥樣, 現在畢竟人已中年，對顧丞全然是家長心态。一聽就覺得不對：“上課睡覺？他老睡嗎？”
其實也不是老睡。原嫣兩周前剛轉過來那時候，貌似那家夥周日晚上去刷了“校園小混混的打架日常”，搞到很晚，導致作息亂了，才睡成那樣的。後來他頂多早上睡一會，午飯後睡一會。原嫣自發現他會在夜間偷溜出學校之後就已經在懷疑他之所以白天補覺，就是因為晚上出去不知道幹嘛去了。
但原嫣避重就輕，用了春秋筆法，說：“我轉學第一天，大周一的，他從早上一直睡到晚上放學，他可真能睡啊。”
打架那件事，原嫣在舌尖上轉了兩下，最終含住了沒說。
哼，這次先算了。下次再敢嘲諷她，她再告狀也來得及。
“這小子……”韓東晟磨牙。
顧丞沒了父親，顧老年紀又大了，韓東晟自覺自己理應擔當起父親的職責。
“等我回去教訓他！”韓東晟掏出手機，“小嫣加個微信，回頭這小子在學校裏有點什麽，你及時告訴我。”
“好噠！”原嫣愉快地調出了自己的二維碼。
以後就手握尚方寶劍，斬斬斬！
有令人愉快的聊天對象，一個小時的路程嗖的一下就過去了，韓東晟還說讓原嫣搭他的車，原嫣指着自家的賓利說：“不用了叔叔，我家車來接我了。”
韓東晟就看着原嫣上車才放心，還跟她揮手告別。
這個叔叔風趣幽默，人也熱情，特別聽得出來，他跟顧丞的關系非常親密，原嫣就很喜歡他。
原嫣也沒回禦園，直接回學校宿舍了。路過苗苗和汪菲的房間，房門大開着，張鶴妍她們三個人都回來了，都聚在了那個房間裏。
“幹嘛呢？”原嫣也走進來湊熱鬧，“嚯，這什麽呀？”
“養生壺。”苗苗無奈地說，“我媽非讓我帶宿舍來，讓我每天煮點東西喝。”
原嫣扶額：“這是壺？這是鍋？這麽大！”
“這肯定是XXXL的！”汪菲贊嘆，對苗苗說，“我可知道你臉為什麽這麽圓了，都是阿姨硬塞出來的。”
“呸，我臉圓是天生的，我們全家都是圓臉！”
“別吵吵，阿姨給你帶煮湯材料了嗎？給我看看。”張鶴妍喝道。
苗苗取出一個挺大的包，一拉開，好嘛，蓮子、枸杞、銀耳、冰糖……還有燕窩，一包一包的，整整齊齊！
“咱煮一個試試？”張鶴妍躍躍欲試。
其實就當成個新玩具，新鮮，好玩。立刻得到了大家的贊同。
“我房間裏還有一桶沒開封的新水呢，等我先放包就拿過來！”原嫣跑回房間放了包，把一捅還沒開的新礦泉水抱了過來。
四個姑娘七手八腳的，就把湯給煮上了。
“要煮多久啊？”汪菲問。
苗苗說：“怎麽也得一個小時。”
于是四個人就湊了一桌撲克牌。
一邊打牌，張鶴妍問原嫣：“周五那飯吃得怎麽樣？”
原嫣一邊算牌一邊回答：“她還那樣，笑臉迎人。不過她女兒特安靜，一句話都不跟我多說了。可能我爸說過她了。我瞅着她挺怕我爸的。”
汪菲說：“那肯定的，是你親爹，又不是她親爹。”
苗苗臉上頂着兩張紙條，說：“可我看裏，女主的爸爸要是娶了後媽，心都歪到天上去了，一心一意對後媽帶來的孩子好，對自己的親孩子可壞可壞了。”
張鶴妍噴笑：“那都是腦殘文，你少看點那種文，別看傻了。”
“可是有意思啊，特別是白馬王子出現，幫着女主打臉小三和小三的女兒，特別爽。哎，我跟你們說，按套路來說，小三的女兒肯定會看上女主喜歡的男生，就是男主，然後各種使壞，最後被男主當衆打臉，男主就只寵女主一個人。”苗苗有點向往，“這樣的男主多好啊，真想來一打。”
原嫣甩出一個對子，說：“現實點。現實比這骨感的多了，沒那麽多兩女争夫什麽的。說真的，我現在看見她們母女倆就覺得特沒勁。我還真挺希望她們能幹點壞事，比如把我推下樓梯什麽的。她們要真這麽幹了，我也就能狠狠的報複回去了，多痛快啊。可她們能幹什麽？真的除了杵在我跟前礙眼之外，什麽都幹不了。沒勁透了。”
“所以還是和電視劇有意思。”苗苗說，“你看電視裏青春劇，辣——麽豐富多彩，感覺跟我的校園生活就不是在同一個宇宙。上學遲到撞到個男生就能談戀愛，打飯撞到個男生就能談戀愛，上個興趣班撞到個男生就能談戀愛，天天上學的主題就是談戀愛。我也天天上學啊，能跟我談戀愛的男生在哪呢？……嗯，你們盯着我幹嘛？”
原嫣三個人把牌一舉，擋住臉，異口同聲地說：“沒事！”
苗苗：“？”
等苗苗臉上貼滿了小紙條的時候，宿舍房間裏飄滿了枸杞銀耳湯的香氣。
“差不多了？”幾個人都饞了。
張鶴妍和原嫣各自回房間拿杯子，四個人在宿舍裏喝起了熱乎乎的銀耳湯，簡直不要太美。
“啊，這是媽媽的味道——”汪菲贊美道。
“就最近這兩年，我媽迷上了養生，成天熬湯，我們家光這種壺有三四個，熬不一樣的。”苗苗說，“這兩年我就眼瞅着我爸那褲腰越買越松，他現在開始用吊褲帶了都。”
幾個人正笑着，聽到了宿舍後面小路上傳來了發動機轟鳴的噪聲。
“真讨厭啊，也不知道什麽人，隔三差五的就要從咱們學校後面街上走一趟，吵死了。”張鶴妍抱怨。
原嫣不動神色的端着杯子走到陽臺床邊，眼睛透過窗簾縫隙向外看。天黑了，屋裏亮着燈，外面就看不真切。原嫣動動身體，用身體擋住了燈光，從縫隙的果然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從後門悄悄的潛入。
原嫣擡頭看看苗苗宿舍牆上的挂鐘。
今天回來的挺早啊。看看明天他睡不睡覺？
原嫣心裏癢癢，想趕快到星期一，證實一下自己的推論。
周一原嫣還故意晚出門了一會兒，在食堂沒有看見顧丞。她問食堂師傅：“就個子高高的，平時老是第一個來吃飯的那個男生，他今天來了嗎？”
食堂師傅：“顧丞啊？”
原嫣：“……對。”好嘛，顧丞的大名連食堂師傅都知道。
食堂師傅：“他吃完啦，已經去教室了。”
原嫣就放心的吃飯了。吃完溜溜達達到了教室，站在門口一看，一如她所料，正經在宿舍裏過夜的顧丞，第二天是不會一大早就睡覺的。
顧丞戴着耳機，忽然一撩眼皮，看見原嫣站在門口。他臉色一變，把書“啪”的往桌上一扣，摘下耳機，喝道：“你給我過來！”
噫！這麽兇？
原嫣大無畏的走過去，問：“怎麽了？”
“小人！”顧丞眯起眼罵道，“居然跟我叔叔告我小狀？”
原嫣含笑：“你有什麽做的不對的事情怕叔叔知道嗎？”
顧丞一噎。
看她這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顧丞覺得牙癢癢，繃着臉說：“我做什麽是我的事，你打我小報告就是你不對了。”
“錯！”原嫣把書包咣的一聲扔在桌子上，兩臂抱胸，揚起下巴說，“我先糾正一下你的概念。打小報告，通常是指在無人征詢的情況下，主動将他人不欲別人知道的事情告知長輩或者老師，以期望他人受懲為目的。這種事我可沒做。”
她怎麽能這麽無恥呢，居然不承認？顧丞向後靠：“你敢說你沒打我小報告？”
原嫣理直氣壯地說：“當然沒有啊！我那是，我媽媽正式介紹了韓叔叔跟我認識，然後韓叔叔作為長輩詢問我你在學校裏的表現。這是長輩先開口問的啊。我難道能說謊嗎？我難道能說顧丞每天都認真聽講嗎？那肯定是不符合事實的啊。你不知道做人要實事求是嗎？長輩問話，我當然只能說實話了。我只是回答問題，沒有主觀惡意。這怎麽能算是打小報告呢！”
她這牙尖嘴利，道理一套一套的樣子，還真……好看！
顧丞本來覺得自己應該更對她更冷更橫一些，可不知道為什麽，看着她睜得溜圓的杏眼、一本正經地耍無賴的表情，他怎麽……就那麽想笑呢？
憋住！
顧丞你憋住！
作者有話要說： 100個紅包，沖鴨！
☆、第 48 章
顧丞用了極大的毅力繃住了他的冰山臉。
從來沒有人能不被原嫣哄住，爸媽經常會被她氣得笑出來, 一笑, 就洩了勁, 想罵她都罵不出氣勢了。
可顧丞還是那樣看着她, 帥臉還是拉得長長的，原嫣心裏就有點打鼓。
這個……真的那麽生氣嗎？嘶，不是多大點事？難道被韓叔叔揍了？
原嫣這麽一想, 不免有點氣虛，說：“我也只是回答了韓叔叔問的內容, 他問你在學校裏怎麽樣，我就回到了你在學校裏的情況。你看像什麽校外打架之類的，不屬于學校裏的, 我就一個字都沒說啊。”
原嫣要是理直氣壯，這話聽着就像是威脅, 就是“你看, 你還有其他的把柄在我手裏, 我還沒用上呢”這樣子。
但顧丞從前是個叛逆少年，身經百架。打架這種事，除了力氣和拳腳，很多時候，直覺也很重要。顧丞以他野獸般的或者不管什麽般的直覺，敏銳的察覺到了原嫣的氣虛。再聽這話裏的內容，就聽出了她的示弱。
顧丞眸子裏精光一閃而過。
原嫣這家夥……一貫嚣張，難得示弱啊！
他知道原嫣嘴巴厲害, 就把臉繃住了，什麽也不說，只“冷冷的”看着她。
原嫣心裏犯嘀咕，想了想，問：“那個……韓叔叔罵你啦？”
顧丞“冷冷地”說：“你說呢？”
好像真的很不高興呢。原嫣嘬着唇，試探地問：“總不會揍你？”
韓東晟其實就是打電話哔哔了顧丞一頓而已。
但顧丞“呵”了一聲，把臉別過去看着教室一側的牆，留給原嫣一個高冷的側臉。一副“我不屑搭理你”的模樣。
什麽，難道真的挨揍了嗎？不會，這麽大了家長還揍啊？
開玩笑可以，但是得有度。原嫣本來是覺得顧丞上課睡覺不是個大事，畢竟他是年級第一名啊，韓叔叔應該不會在意的。沒想到會導致顧丞真的被……
開玩笑害得別人挨揍，那可就不是玩笑了，過火了！
原嫣終于感到不安了。
“那個……”她嗫嚅着說，“我其實就是想跟你開個小玩笑，我以為韓叔叔不會在意的。我沒想到他對你這麽嚴厲……對不起啊。”
顧丞橫了她一眼。
唷，這會兒不氣勢洶洶了，也不理智氣壯了？那腦袋垂下來了，嘴唇也咬着了，胸也含起來了。……等下，那一只腳尖在地上碾來碾去是幹什麽？你是幼兒園小盆友嗎？
顧丞眼角抽了抽。
但是原嫣這個樣子真是好玩，讓顧丞感到又新奇又有趣，甚至讓他心情極度愉悅，都有點想拿手機給她拍個照了……
不行！顧丞你憋住！
顧丞冰山慣了，終于還是憋住了。他鼻子發出一聲重重的吸氣聲，然後冷淡的對原嫣說：“行了，以後別這樣了。”
這算是接受她的道歉了嗎？原嫣微微地松了一口氣。
顧丞重新戴上耳機，眼皮一擡，卻看見原嫣還站在他桌前，正嘬着嘴唇看着他，那樣子一看就是還有話想說。他就又把耳機摘下來，問：“又怎麽了？”
原嫣組織了一下語言，先坐下，一只胳膊擱在了顧丞的桌面上，很嚴肅很正經的跟他說話。
“雖然跟韓叔叔告你狀這個事是我不對，但是就你上課睡覺這個事我也一直都想跟你好好談談。”她說，“你成績這麽好，我就不說什麽不努力影響你自己的未來之類的廢話了。但是你在班裏這麽散漫，真的對整個班的同學都很不好，你明白嗎？”
顧丞皺眉說：“我睡的很安靜，不會吵到別人。”
“是，我知道你很安靜，沒吵到別人。那又怎麽樣呢？”原嫣說，“旁邊的同學正在用功，一轉頭看見你在睡覺。然後呢，他會更用功嗎？”
顧丞微愕。
“不會，絕對不會。他只會突然覺得自己好累好辛苦啊，他突然好困啊，他也好想睡覺。看，這就是你給別人的影響。你覺得你沒有吵到別人，但是你把這種負面的影響擴散到了全班。然後問題來了，不是誰都像你一樣上課睡覺考試還能得第一的！”
顧丞看着她，面無表情地說：“你像個居委會大媽。”
卧槽！？
原嫣一拍桌子：“開玩笑呢？居委會能有我這麽青春貌美的大媽？”
顧丞終于再也憋不住，撲哧笑了出來。自從原嫣插班來到高二一，顧丞覺得自己好像被她點了笑穴一樣，這兩個禮拜笑的次數，比上學期整整一學期都多！
終于笑了啊。原嫣目光閃爍，壓住心裏那點小得意，板起臉：“認真點，說正經事呢。”
顧丞嘲笑她：“你一個女生怎麽臉皮這麽厚？”
原嫣大怒：“我哪說錯了？你是不同意我青春？還是不同意我貌美？”
顧丞目光在她嬌柔婉麗的面孔上凝了一瞬，遠目：“我不同意你臉皮的厚度。”
啧，那就是認同她青春貌美了？原嫣美滋滋地說：“別歪樓，話題拉回來，拉回來！我說班裏的風氣呢。”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上過公立的學校，我從小學一路上的都是重點學校，但都是公立的。學校特別注意校風班風。這個真的是有道理的。兩個班，甲班和乙班，甲板整體成績高于乙班。那你去觀察，絕對，甲班班風優于乙班。這個是鐵的事實。”
原嫣看了看顧丞的表情，給他舉了個更貼近他的現實的例子：“顧丞，別的不說，就說咱們班上周從周三開始，三、四、五這三天，早讀的氣氛怎麽樣？你自己看到了？”
“你不能不承認？上周最後三天早讀的氣氛，比我剛來第一周強太多了是不是？為什麽呢？還不是因為你和我，咱們倆，年級第一和年級第二，帶頭壓陣在這兒學習！”
“別的同學看見，下意識的就緊張了，身不由己的就得跟着學，生怕自己被落在後面。這是什麽？這就是班風，這就是學風！看得見，摸得着！”
其實顧丞不在乎別人怎麽樣。都十六、十七了，又不是小學生了，該不該努力難道自己心裏沒個AC數嗎？
打動顧丞的是原嫣的目光。
原嫣的目光總是這樣熱騰騰的。這個女孩總是這樣渾身熱量。從她當上班長，她就沒一刻消停的。顧丞一貫讨厭麻煩，厭倦瑣碎，都被原嫣牽着不由自主的配合了她。
他避開了原嫣**辣的盯着他的目光，把目光投在天花板上，說：“行，我知道了。”
原嫣的眸子亮了起來，說：“你哪怕早上稍微遲到點呢，你在宿舍多睡會兒也行啊。然後精神抖擻的來上學，多好！”
“都說了知道了！”顧丞不耐煩地說，“以後我會注意的。”
原嫣心滿意足了。
既然你肯聽勸，願意配合，那你不遵守學校住宿規定晚上偷溜出去的事，我就大發慈悲先不跟你提。
她笑眯眯地看着顧丞，像看自家調皮又傲嬌的貓咪。
顧丞被她看得受不了，翻個白眼，說：“完事沒有？沒事我接着聽聽力了。”
“好好好，你聽，你聽。”原嫣溫溫柔柔地哄他。
顧丞：“……”總覺得這語氣哪裏不對。
兩個一前一後安靜學習，果然周一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