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魔王的恐怖統治》
這一章詳細地介紹了伏地魔黑色恐怖統治的兩個時期,還配了幾張被黑魔法折磨得扭曲的人體的圖片,(離末毫不懷疑這些圖片都在哈利六年級時在他們黑魔法教室的牆壁上出現過。)可是……為什麽伏地魔第二時期的照片是一個頂着彩色長發的鹵蛋蛇臉?!等等……有注釋——感謝喬治韋斯萊先生和弗雷德韋斯萊先生無償的提供了伏地魔第二時期留存下來的唯一一張照片。
離末臉上浮現出一點笑容,這笑容迅速的蔓延到整張臉上。沒錯,她想起來了——這張她曾經在韋斯萊家看過的,據說火過好幾年的廣告背景——她再也控制不住的大笑起來。
《現代魔法史》是一本在嚴肅正經的歷史描述中不斷出現笑點的诙諧的歷史書。離末在看完書後這樣評價,不過嚴格來說,還是完全符合事實的。
她翻過書看了看書的作者:道爾格林——記得這是雙胞胎的一個來自拉文克勞的朋友。哦,離末已經可以想象出喬治和弗雷德是怎麽巧妙的改變這本書的語言基調的了——毫無疑問,活下來的男孩是最了解複活歸來的伏地魔的人之一,而他恰恰又是韋斯萊家的女婿,喬治或者弗雷德輕易就能把哈利告訴他們的那些事實用他們特有的幽默生動的話語描述給他們的朋友——那一切當然是真實無誤的。
離末又為雙胞胎成功的惡作劇笑了一會才抱着書開始思考。
顯然,一切的改變是從第六年開始的。鄧布利多的手沒有受到詛咒。第七年,在這位老人的帶領下,鳳凰社成功的徹底消滅了伏地魔。之後的日子裏,最偉大的巫師先生帶領魔法界的一衆科研人員展開了一場魔法技術革命——通過技術改良和創新創造出各式的魔法産品,包括手機、互聯網等,與此同時英國加強了與其他各國經濟交流和文化交流,三個頂級的魔法學院開始一致歡迎其他仍是師徒授業模式學習魔法的國家派出代表前往學習和交流,一直到現在,一超(英國巫師界)多強(華夏美國法國等)的世界魔法格局正不斷向多極化世界魔法格局發展,魔法力量正在不斷壯大,據2015年世界巫師人口普查顯示,此時世界巫師人口已經突破300萬大關。
華夏來的少女認真的思考着某位革命先烈穿越成鄧校長的可能性——比如說那位在南方畫了一個圈的老先生?不,這位鄧布利多顯然十分了解伏地魔的魂器的秘密,而從她與老校長多年的交往(一起吃糖什麽的)來看,離末更傾向于鄧布利多是穿越後又穿了回來這種情況。——大概就是穿越到了華夏,這就能解釋為什麽就連官方文字都透露着如此之隆重的紅色華夏風格……不知道老校長是不是有每天準時守在電視機前看新聞聯播的習慣。(她曾經的閨密阿宛就喜歡這樣。)
想到阿宛,離末的笑容斂了起來,盡管她一直迫使自己不要去回想前世種種,但她确實思念父母親人和朋友們了。即使大學四年已經讓離末習慣了沒有家人在身邊的日子,可這一次,她也許真的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一滴眼淚清脆的打在書上,“啪嗒”,讓離末回過神來,不由失笑地小心翼翼的抹去書頁上的水痕,不管怎麽說,至少……至少是在她了解的魔法界而不是流星街,或者其他什麽離末聞所未聞的地方,這裏有她喜歡的教授有他崇敬的鄧布利多校長,也有雙胞胎,赫敏羅恩,哈利,德拉科這樣一些,離末曾經在書中了解過,現在又像是哥哥姐姐一班的朋友們,沒有什麽好抱怨的了,她露出淺淡的笑容。
轉眼又到周末,離末像往常一樣打算陪着教授熬制魔藥或是一起在書房裏看書度過這一天,但這一次斯內普卻沒有一吃完早餐就鑽進實驗室或者書房,他停下動作,擡起眼看着離末,好像在猶疑着什麽?
“離末,我們去對角巷。”他說。
“去買魔藥材料嗎?”
斯內普含糊的應了一聲。事實上,如果不是昨天偶然聽到波特在向其他教授詢問春天要給女兒買些什麽衣服比較好,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帶離末去添置服裝了。當然,這句話斯內普是不會跟離末說的。
離末随手把長發紮成馬尾,套了件風衣就回到了客廳。
“走吧。”她向斯內普微笑,挽上男人伸出的手臂。
他們在對角巷裏出現,離末落地時稍稍晃動,但馬上就在斯內普有力的支撐下站穩了身子。
“走吧。”斯內普松開臉色有些發白的離末的手,領着她走到對角巷專門賣衣服的區域。
麻瓜的體質雖然能夠承受幻影移形,但不可避免的會有些不适,離末的臉色在斯內普眼裏是正常現象。
“我們不是買魔藥材料嗎?”離末并不在意斯內普毫不體貼的行為,而是訝異的問。體貼的斯內普?這會吓掉哈利他們的下巴的。
“不是。”斯內普環顧四周,選定一家賣麻瓜衣服的店鋪帶着她走了進去,“是來買衣服的……春天到了。”
他任由店員把小姑娘引走,轉身望向櫥窗外的街道,對角巷和斯內普第一次來時相比已經改變了很多。各國的巫師都願意到發展迅速的英國巫師界來開店,單是目光所及就有十幾家來自不同國家的巫師開的店鋪。
斯內普凝視着來往的行人,這是他曾經還是雙面間諜時養成的習慣,就像穆迪總是“時刻保持警惕”一樣。很快,一個充滿華夏氣息的店鋪吸引了斯內普的目光,一家賣漢服的店,挂在店鋪最顯眼的牆上的一件素色的儒裙看上去和夢中離末所穿的極為相似。
男人回頭看看正專心挑衣服的少女,遲疑了一下,無聲的走出了店門。
……
“西弗勒斯,你買了什麽嗎?”離末看着從門外走進來的斯內普。
“……不是什麽要緊的東西。”斯內普下意識的掩飾道,一邊揮動魔杖把包裹縮小放進口袋裏,“你還有想買的嗎?”
離末眨眨眼,望了一眼街對面:“本來還有一條裙子……不過已經被人買走了就算了。”
斯內普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無聲的抿唇。“……回去吧。”他最終只是示意她挽着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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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離末從斯內普手裏得到了一個精致的包裹。
“這是什麽?”問着,離末小心的拆開包裹。包裹裏是一條華夏的風格的襦裙,長長的裙裾上染着淺淺的漸變的青綠色,正是她之前想要的那一條。
她驚奇的轉頭望自己名義上的養父,昏黃的燈光下,他眉眼沉靜地望着她,可以看出那黑深邃的黑眼睛深處的寵溺。
少女一下展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抱着衣服進了自己的房間,而被單獨留在客廳裏的男人只是縱容的嘆氣,偷偷将尚且完好的那個原本用來裝衣服的盒子拿起,收進了自己的房間。
“西弗勒斯?”
“怎麽……”斯內普轉過頭,詢問的話便卡在了喉嚨裏,黝黑的瞳孔急劇的收縮起來。
走進來的年輕姑娘在略有些陰暗的房間裏向他露出淺淺的矜持的笑容,秀氣的轉了一圈——她的氣息是如此的令斯內普感到熟悉。
“好看嗎?”她問,上揚的眼角透出一種說不出的歡悅。
斯內普的喉嚨哽了一下。“離末……”他聲音顫抖,眼裏漸漸浸出狂喜,一跨步就上前把少女緊緊的擁進懷裏。
“離末……我的離末……”他深情而含着痛苦的聲音在她耳邊喃喃,讓離末的心狠狠的振動着。
她下意識地用手環過他的背,輕輕的拍撫,同時聞到斯內普身上水一般的清淡的氣味。
“西弗勒斯……”她開口,不,不能說。離末的理智在抗議,但她的聲調如同情人的低語,“我愛你,我愛你西弗勒斯。”少女的眼睫抖動,連串的淚珠掉落下來——眼前的可是從前世就被她深愛着的男人啊。
斯內普被暈開的濕潤驚了一下,他猛地回過神來,推開懷裏的人。這不是離末,是他一手養大的女兒,他黑眸沉沉地告誡自己壓抑住心中的失落。
“出去,”斯內普聲音沙啞的命令,閉了閉眼掩飾着自己的痛苦,突然咆哮起來,“出去!”
離末被吓住了,她順從地走出門。關門時看見男人癱軟的坐在床邊,身形幾乎融進了暗色調的背景裏,他的臉埋在手掌中,看不清神色,标志性的大鼻子上,緩緩的,緩緩的,滴下一顆淚,落在地上。“啪嗒。”
他在哭。
他在哭。離末向自己重複了一遍,才慢慢意識到這句話的意思,他在哭,西弗勒斯斯內普,在哭。
離末知道自己過于魯莽的表露了自己的感情,但此刻她滿心都被斯內普的眼淚堵住了,甚至沒有心思去思考貿然表白會帶來的後果。
在晚餐時斯內普才走出了房間。
他仍然如往常一樣看上去不茍言笑,漆黑的眸子深邃幽暗,幾乎看不出情緒。男人一眼看見在沙發上滿臉擔憂的姑娘,她還穿着那身衣服,顯然已經陷入了自己的思緒,連斯內普的出現也沒有注意到。魔藥教授的瞳孔顫了顫,馬上又恢複了平靜,他走近去喚她。
“離末。”
少女一下子轉過頭,表情由茫然逐漸變為慌亂,“Dad?”她吶吶地看着他。
“已經沒事了,”斯內普像對待小孩子一樣撫着她的頭,表情亦如多年前照顧還是幼兒的離末時一樣柔和,“是我沒控制好情緒……想起了一位故人。”他頓了頓,向她勉強地勾起唇角“你穿這件衣服很合适,很……好看。”
他沒有在意離末的那句告白,而只是把它當成了自己情緒波動産生的幻覺。
離末自然樂得他不把自己沖動之下說出的話放在心上,自然不會特意提起,她望着斯內普去準備晚餐的背影,心中暗自思量。
——那個被稱作離末的對教授産生如此巨大影響的人……是誰?
☆、27
一家頗有英國古典韻味的咖啡廳裏,赫敏與哈利相對而坐。
“所以說,周末之後教授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女人閑适的攪拌着咖啡,并沒有表露出任何挫敗的情緒——不過考慮到十幾年來都是這種情況,換作其他人想必也會如此。
哈利神情也十分平靜:“這可說不準。你知道,混血王子在掩藏他的心思這一方面可是個高手,就連……”他摸摸自己額頭上的疤痕,對友人心照不宣的笑笑——多疑如伏地魔都沒有發現他忠誠的手下其實是忠于鄧布利多的雙面間諜,那麽巫師界還有誰能看透斯內普刻意隐藏的情緒呢?
“無論如何,我不相信在離末示愛之後他還能毫不動搖。不過我想小姑娘可能還需要更多一些的勇氣……那個可憐的孩子,她似乎把愛上自己的靈魂伴侶這件事情當成了一種了不得的罪過。”赫敏憐惜的說,她發現哈利似乎陷入了沉思,“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男人似乎有些迷茫:“我也說不好。”他猶豫的說,“可我聽說過有的人天生就只會對同性産生感情……會不會是因為西裏斯變成了女孩子?所以……”
“你是說斯內普教授天生就是gay?!!”赫敏震驚得幾乎叫了起來,幸好她立即意識到自己正處在公共場合,這才勉強将嘴邊的尖叫壓抑了下去。
這個可怕的推測讓她心煩意亂地揉亂了自己的頭發:“天啊,為什麽我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性?!如果斯內普教授天生是個gay,那我們現在替斯內普教授找一位男性伴侶還來得及嗎?”
“……我沒有說斯內普一定是……”
“你說的沒錯哈利,我們應該先确定教授是不是真的只喜歡男人。這件事就交給你了!”赫敏果決地說。
——不,Σ(っ°Д °;)っ我只是說說而已!
哈利從咖啡館裏出來時,還猶自渾渾噩噩。
他沒明白為什麽自己不過是随口說出自己的猜想,怎麽就招來了确定斯內普的性向這麽艱巨的任務。
誰知道怎麽确定一個男人到底是同性戀還是異性戀啊?難不成要找個男人到斯內普面前跳脫衣舞嗎?萬一沒有反應呢?不舉?自攻自受?哈利晃了晃自己亂成一團的腦袋,但這完全沒有對理清他的思緒有任何幫助,他仍在想着斯內普的性向問題。
——再說了,英國有哪一位年輕的男性巫師敢于到斯內普面前跳脫衣舞嗎?難道還得去找麻瓜?哈利發誓,他已經預感到那個場面會非常非常的有(可)趣(怕),梅林保佑事後人們看到的不會是哈利.波特,霍格沃茲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被切片的屍體,說不定他們會以為伏地魔對黑魔法防禦術教授這一職位的詛咒,又一次卷土重來什麽的呢……
沒過多久,電話鈴聲就打斷了哈利的胡思亂想。
“喂,喂?赫敏,我正在思考你分配給我的任務呢!”
那一頭的聲音飛快地打斷了他:“你的任務暫停!末末那邊剛剛傳來新消息,她似乎覺得斯內普教授在把她當成某個人的替身,剛剛還在問我教授是不是曾經喜歡過什麽人。”
“那個傻姑娘!毫無疑問,教授喜歡的人從來都只有一個。從前的西裏斯——現在的離末!”赫敏興奮的連珠炮似的聲音即使由于電話緣故有些失真也掩不住那股多年努力終于見到成效的亢奮,“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讓教授意識到末末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們要讓他見識見識長大的小離末的魅力!
電話啪的挂斷,以為赫敏是打電話催他盡快完成任務的哈利長出一口氣,随即疑惑起來。他可想象不出離末和自己曾經的教父在外表上有任何相似之處,不過,也許是某些相似的習慣勾起了斯內普的回憶吧,哈利想着,馬上釋然了。
離末正躺在床上發呆,赫敏對她的回複是,斯內普教授從來都只愛過你一個人。可是這怎麽可能呢?離末确定前世的自己從未見過任何疑似教授的人,除非教授穿越成了自家那只總是酷酷的黑兔子,難道未來的自己會穿越到過去和教授相戀?
……同人文的作者們好像确實挺喜歡這個梗的,離末默默的想。
她在床上翻了個身,突然想起前世自己的夢——那時他可沒見過真正的斯內普教授,然而夢裏的教授卻并非是電影裏艾倫的臉,而是和真正的教授長的分毫不差……難道那些都是預知夢?她想到第一次夢見的拉文克勞的小斯內普陪着自己去聽,成年的教授上的格蘭芬多的魔藥課的情形,不由笑了起來。雖然沒有看到魔藥教授經典的扣分挑刺場景,但是兩個斯內普的互怼,也非常可愛呀。記得自己還夢到過,和教授有了一個很可愛的孩子,教授還被寶寶尿了一身呢……如果這些都是未來會發生的事情,那也……等等,如果這是未來發生的事情,那麽兩個斯內普是從哪兒來的?emmmm……大概是教授用了什麽辦法回到了過去吧?他不甚在意的想,反正等到了那一天自己總會知道的——如果那些真的是預知夢的話
離末隐約覺得赫敏對自己隐瞞了一些事情,但那又有什麽關系?在給自己從前世一直深愛的男人一份幸福這一點上,赫敏是絕對值得信任的同伴。何況對離末個人來說,即使斯內普真的一直将她當做女兒,能知道他一直平平安安的活着,能陪在他的身邊也已經足夠幸福了
正想着,熟悉的腳步聲就在門口停住——是斯內普!
斯內普剛剛從魔藥實驗室出來,頭一次缺席了從收養離末以來已經持續近19年的睡前時間。
門口的斯內普擡起手,指尖幾乎碰到了門板,卻又馬上放下。斯內普清楚自己錯過了兩人的睡前時間,然而現在他的小女孩應該已經陷入夢鄉——那些甜蜜的,美好的夢……斯內普嘆了口氣,無聲的走回自己的房間,幾乎不想洗去身上的魔藥,但那必然會引來小姑娘的擔憂。在他已經缺席而令她失望的第二天,斯內普希望不要有任何讓小姑娘不開心的事情發生——尤其是自己熬夜制作迷情劑這件事。
離末為遠去的腳步聲嘆了口氣,她仍沒想明白,到底是什麽能讓曾經作為一位優秀的雙面間諜的斯內普如此失态?在她心裏,他可一直是堅韌的在黑暗與死亡邊緣游走而毫不畏懼的人……只是為了莉莉的死而流過淚。
“最勇敢的人。”少女喃喃的回憶着哈利最後給予他的教授的評價,幾乎忍不住落下淚來。除開孩提時第一次看哈利波特時過于懵懂,她從來都不能相信她深愛的教授的最後的結局竟然會是死亡。
——她以為他是值得後人敬仰的,即使他不稀罕。
“真好,他還活着。”她對自己說。
3月14日。
白色情人節。
霍格沃茨的魔藥教授還在教室上課。
白色情人節遠沒有一個月前的這一天來得廣為人知,即使在華夏有傳說說這一天告白成功的人注定會白頭偕老。斯內普在坩埚與坩埚之間巡梭時不知怎麽想到了前世離末的抱怨。
在前世,對西方節日習俗一知半解的離末曾經滿懷憧憬的渴盼有人能在她生日這一天送她一束玫瑰,當然,後來她再也沒有提過這件事,畢竟在她心裏,她唯一喜歡的男性,斯內普是一個早已死去的,活着時也嚴謹自制得不得了的男人,何況,他的世界離她如此遙遠。
魔藥教授揮着魔杖清理掉一鍋不知為什麽熬成了火紅色的魔藥,走到講臺上坐下。
不知為什麽,這一個多月裏他總是格外頻繁而強烈的思念離末。
……一個月前的這一天的夢裏離末那樣委屈的抱怨他沒在情人節為她準備玫瑰。
斯內普在筆尖的墨水滴到紙上前及時回過神來,下課鈴已經響了,學生們迫不及待的将他們制作的不知是什麽的東西裝瓶并交到講臺上,顯然顯然打算用最快的速度逃出教室,但斯內普今天可無心用扣分或勞動服務來懲罰他們對知識毫無熱情的态度——他需要早早的回家,為他的小女孩慶祝她的19歲生日。
陽光正明媚,斯內普還抱着一束玫瑰走回家時,濃黑的眉頭皺出了一道深深的溝壑,他正在心裏嘲笑自己的天真——是什麽讓他以為今晚又可以夢見離末以至于半路還去買了玫瑰,因而不得不徒步回家?真該感謝他自己還記得要在離家不遠的花店買花。
遠遠的,可以看見離末在花園裏侍弄她的植物。她看上去心情頗好,正一邊輕聲哼着歌一邊為雛菊澆水。
斯內普這景象微微舒緩了眉頭,他指尖碰到口袋裏縮小的早已準備好的生日禮物,眼裏幾乎露出來一些笑意,他叫她給自己開門。打算為他的小女兒的生日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這件事恐怕說出去要驚掉霍格沃茨所有學生的眼球,但這19年來确實是斯內普一直在為離末做飯。
斯內普把所有的玫瑰插進客廳裏一個閑置的花瓶中。盡管他回來的一路上都在心裏嘲笑自己的行為,動作卻仍然免不了小心翼翼,半晌,他滿意的看了看。玫瑰嬌豔的在乳白的瓷瓶裏,每一片花瓣都自然的舒展着沒有因為尚還較為寒冷的天氣受到半點損傷。
斯內普的唇角翹了一下。
“不要碰它。”他揉揉湊到一邊滿眼好奇的離末的頭發,難得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對她說話。離末聳了聳肩,目送斯內普走進廚房,又轉過頭看了一眼玫瑰花束。
廚房裏,斯內普低垂着眼睛注視着面前的食材,半長的黑發被束起來,露出了輪廓分明的下颚還有暗色的薄唇。因為抿着嘴唇而現出的法令紋更突顯出主人嚴肅的性情卻成功的讓偷看的離末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在碗沿敲破雞蛋,咔,蛋清和渾圓的蛋黃便從手指間落下,降落在面粉裏。
斯內普的動作突然頓住了。
他偏過頭,眼中有一瞬間的不敢置信,随即擡起眼對上少女黑色的眼睛。
那雙黑色的眼中原有的溫情在迅速褪去,變為一片冷漠和懷疑。
☆、28
“你到底是誰?”斯內普魔杖的尖端緊緊的抵着離末脆弱的咽喉。
女孩猝不及防的睜大眼,半晌,她怯怯的吶吶地喚他:“Dad?”
怒火在男人眼裏一閃而沒,他威脅的向前送了送魔杖杖尖,戳得離末不适地皺起眉。
“你不是離末。你到底是誰?”
他緊緊地瞪着離末寫滿茫然和無辜的臉。
“我奉勸閣下最好不要試圖挑戰我的耐心,假使您了解在下曾經的身份的話,您就該知道拖延時間并沒有好處。”他勾起唇角,飽含戒備的聲音陡然變得柔和起來,低沉仿若情人間親昵地低語。
斯內普此時又驚又怒,心中暗暗懊惱着自己的沖動——他本可以暗暗用吐真劑套出這個似乎對自己沒有設防的女孩的秘密的,但發現自己的小姑娘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變成了另一個人這件事情讓他過于沖動了——如果不是偶然聽出她哼唱的那首應該在兩年後才出現的歌,他甚至可能一直不會發現這件事情——他的女孩,變成了一個來自未來的人。
已經經歷過兩次時空轉換的魔藥教授心念一轉就考慮良多,他不知道這個人是占據了離末的身體,亦或者是通過某種特殊的方法變換成了他的小姑娘的模樣。他的小姑娘還活着嗎?她在哪兒呢?這個外來者又是什麽人?她是否擁有特別的能力?
一切都需要認真對待。
“我就是離末啊,”慌亂和錯愕在離末眼中一閃而過,但她馬上恢複了鎮定,“我一直都是離末啊……Dad。”她對男人露出了一個含着疑惑的表情。
斯內普頓了一下。
“拖延時間只會消磨我的耐心,”他低低地說,幾乎在壓抑自己已經快洶湧而出的情緒。
如果是平時,他當然能不動聲色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而不需要用這種拙劣的威逼——這往往是最難得到真實答案的方法。但是離末……他甚至不知道她此刻是否安全。
“如果你認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那就大錯特錯了。”他深邃的眼睛逼視着她,一字一頓地吐出一個詞來:“穿,越,者。”
少女一愣,斯內普的語速便快了起來:“我無意追究閣下借用離末的身份目的何在,但出于對華夏魔法界的責任……”他露出不情願的表情,“我恐怕不得不問一句,那個聒噪的喜歡惹麻煩的姑娘還活着嗎?”
“當然,她還活着,活的好好的。”離末算是看出了斯內普的意圖——他表露出自己的武力又點出穿越者的事的目的不過在于确定被他假裝不在意的“聒噪的愛惹麻煩的”離末的安危 。
“如果你能移開你的魔杖,我發誓,她的生命安全不受任何東西的威脅。”
斯內普盯着面前的少女,心中暗自思量着。剛剛的方法已經是他在驚怒之下所能想到的表示自己對離末的不在意的最好方法了。如果面前這個人在撒謊……他仔細判別着,但除了對方眼中不知為何而閃過的笑意,斯內普看不出她有任何正在說謊的跡象,于是他猶豫着,緩緩移開了魔杖。
“如果你不放心,我不介意用吐真劑來證明我的清白。”她微笑着提議,注意到對方的眼睛警惕的眯了起來。
“感謝你的提議,尊貴的小姐。”他油滑地假笑着回複,手中的魔杖輕揮,兩瓶無色的魔藥便飛到斯內普手中,“請坐到沙發上,小姐。”
為斯內普的謹慎無奈的聳聳肩,離末走到沙發邊坐下。
斯內普望着她毫無防備的後背,狐疑地皺眉。他不明白,這個人到底是為什麽對自己一點也不設防,又或者她……如此篤定自己不會貿然攻擊?
“喝下去。”斯內普把兩種魔藥混合出的液體遞給這個人保持着離末外表的人,兩種藥中一種自然是吐真劑,另一種則是用來禁锢魔力的。斯內普在賭,賭對方的能力體系和巫師相似,賭她會在這種魔藥的作用下失去可能存在的對吐真劑的抵抗能力。
離末看了一眼,沒有發表什麽評價,順從地把魔藥喝了下去,她抿嘴向斯內普微笑,“我還是喜歡水果味的魔藥,西弗……勒斯。”她在他的目光下消音,卻仍舊微笑着,仿佛有一種莫名的篤定。
斯內普看到她的瞳孔微微擴散開來——這是吐真劑發揮作用的标志。他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在沙發上坐下,十指交叉:“我想我們現在可以認真的談一談了。那麽,不知我能否有這個榮幸知道閣下的名字?”他身體微微前傾,帶着一種略顯強勢的壓迫感。
“你當然有,”離末笑得閑适,感謝多年以來被斯內普寵溺的經歷,讓她已經擁有了免疫他的壓迫的能力,“我是離末。”她輕描淡寫的說。
斯內普挑起眉:“我希望您沒有誤會我的意思,”他慢條斯理的說,“我想要知道的是您真實的名字,而不是……我的女兒的名字。”
離末心中暗笑,之前他還在說離末只是一個“聒噪的喜歡惹麻煩的姑娘”,現在卻又變成了他的“女兒”。
她正了正神色:“相信我,我從生下來就一直叫離末。”
“那麽,讓我們略過這個話題……”斯內普慢慢的說,幾乎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耐心,“你知道波特四年級時在迷宮裏遇到的斯芬克斯的謎語的答案嗎?”
離末怔愣了一下,配合地回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蜘蛛。”
斯內普微微眯起眼。
“請你告訴我你對魂器有多少了解。”
離末對哈利波特裏的魂器的描述再熟悉不過了,她很快将它背了出來。但是教授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難不成他還以為她是伏地魔的魂片不成?
斯內普為離末的回答皺起了眉,毫無疑問,這個人看過他在離末那見過的那本書——《哈利波特》,否則她不會連伏地魔制作魂器這種事都了解的清清楚楚,想到那本将自己描寫的無比悲情的書,斯內普的唇角微微扭曲了一下。
“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占據離末的身份的?”他問。
“我從一開始就是離末。”她說。
斯內普顯然對這個回答感到不悅。“我從一開始就是離末。”離末挑起眉再次重複了一遍。
“唯一的區別是我上一世是一個普通的華夏姑娘,而這一世我從小就被你收養——我就是你的女兒離末。”離末盡可能讓自己顯得更可信一些。
——希望教授相信他的魔藥的效力。她自暴自棄的想,養了十年毫無異常的女兒突然被發現是一個穿越者,真希望不要被當成什麽居心叵測的人掃地出門。不過,這種情況要相信自己是從一開始就穿越的人也很困難吧。但是斯內普教授到底是從哪兒得知穿越者的?難道鄧布利多還把穿越這件事向他詳細解釋過?還是未來的會穿越到過去的自己提起過?
從一開始就是離末。
斯內普為這句話裏透出的某種可能而心頭一跳。他仔細地凝視着對面那雙黑色的眼睛——吐真劑的藥效還沒有過去,她說的是真話。
那麽有沒有可能她就是他的離末?斯內普晃了晃神,臉色終于柔和了些許。這讓一直小心翼翼觀察他的離末松了口氣,至少,目前看來她是不會被趕出去了。
“你……”斯內普微微遲疑,臉上的肌肉因為不情願而繃了起來,“你寫過關于斯內普的同人小說嗎?”
什麽情況?離末怔愣間,身體已經在魔藥的效力下報出好幾個書名。
她臉色變了變,趕緊露出一副嚴謹自持的模樣:我應該不會連寫的教授的小肉文的內容都告訴他了吧?她發現斯內普臉上淡淡的紅暈,徹底震驚了。
離末:五雷轟頂!教授好像真的知道我寫過她的小肉文!!!
問出那個問題的窘迫和猜想被确認帶來的興奮在斯內普的面容上混雜出一種複雜的表情,他的大腦因狂喜而眩暈着。他注視着面前的少女,這是離末,他的離末,她從未離開他……她一直在他身邊。
男人的嘴唇顫動着半晌,終于吐出一句話,“不要再寫詩鄧的同人文了……盧修斯的也不要……”他結結巴巴的說着,幾乎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幾次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耳朵因為想到那些離末寫的斯我小肉文而開始火燒火燎。
目瞪口呆!離末感覺自己的靈魂被這個驚天巨雷轟出了體外,她機械的眨巴眨巴眼睛,慢慢地,冷靜地,吐出一個字,“哦。”
斯內普臉上的血色驀地褪去,他突然意識到一個被他故意遺忘多年的事實——他的離末早就因為那個他親手施下的魔法而失去了對他的愛意了——那是一個黑魔法,而黑魔法帶來的傷害從來都是不可挽回的,她一生都不可能再次愛上那個曾經愛過的名叫西弗勒斯斯內普的男人了。
……如果她知道在她看過的小說裏的人物,她的養父對她懷有的愛慕……他已經60歲了,雖然這對巫師來說不過才走過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年紀,但對麻瓜而言他無疑已經太老了,離末只是一個麻瓜少女,即使按她前世去世時的年齡來算,她也不過27歲。斯內普抿緊唇回想自己是否過于明顯的表露過對她的情愫,是了,就在前幾天,他還……恐懼一下子攫住了斯內普的心,他不敢想,如果離末意識到自己的心思的話事情會變得怎樣——畢竟,她已經不愛他了。
離末終于從斯內普看過自己寫的小說帶來的震驚之中,慢慢回過神來,她的眼裏放出耀眼的光彩——教授知道自己寫的同人,那麽前幾天喊的“離末”一定是自己沒跑了。既然教授喜歡的真的是自己,那麽為什麽自己還要等到穿越回過去的那一天?
這麽想着,她心中更是激動不已,面頰上也浮現出一層淡淡的紅暈,“西弗勒斯,你愛我對不對?”她說着,趁斯內普出神時一下子撲進他懷裏,“你喜歡我對不對?”
……什麽?男人背身上突增的重量喚回了神志,他低下頭看着少女亮晶晶的眼睛遲疑着蠕動了一下嘴唇,終于不願欺騙自己深愛的人。“是的。”他低低的小聲的承認,甚至希望她不會聽到自己的聲音。
但離末的反應顯然出乎斯內普的預料。
她幾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動:她的男神承認愛她了!她從來只敢在夢中想的男神,說他喜歡她!
她昂起頭快樂地興奮地在他臉上印下一個大大的親吻後才想起前世母親教導自己的女性的矜持,但退開已經來不及了,斯內普已經收攏雙臂緊緊擁住了她。
“離末……”他低聲喚她,不願深究到底是什麽造成了她這樣的态度,似乎……那個魔法失去了效力?
“你還愛我嗎?”他的聲音裏透出的忐忑,不知怎麽讓離末有些心酸。于是她毫不猶豫地用力點頭。
“可,可是我已經60歲了,你……不介意嗎?”男人緩緩松開手,他決意,只要她表現出一點點介意,他就不會再試圖挽留她。然而離末撲哧一下笑了出來:“瞎說八道!巫師的壽命和麻瓜的怎麽能一樣?按麻瓜的算法?你還只有30多歲呢,何況……”
她用她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虔誠地說:“伏地魔都死了,還有誰能妨礙你阻止死亡?”
斯內普感到他靈魂在女孩信任的目光下歡快地顫抖。為她對他的愛,也為她的話。
斯內普低下頭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