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選擇權
虞雅君坐在黑色的單人沙發裏說着，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炒作這件事情本來就很唯利是圖，畢竟你有你的想法，我們也還沒有正式立合約，談不上反悔。”
她雙腿交疊，身姿前傾，香煙在指尖成為畫龍點睛的飾品，缭繞的薄煙随着漫不經意的吐息，化作一層紗，隔絕在她和來人之間。
這個女人，僅用一支煙就演繹出無可替代的風情和絕色。
喬昕看得有點兒發愣，半響意識到目光不太禮貌，連忙局促的眨着眼收回。
虞雅君卻是會錯意，“你抽煙麽？”
抽煙的人只顧自己，不與旁人分享，似乎也是一種不禮貌。
喬昕搖頭，瞳孔裏露出一抹少見的青澀。
虞雅君笑了起來：“挺好的。”
明星也好，藝人也罷，就算堅稱自己是演員是歌手，時時把‘初心’挂在嘴邊，但這個圈子裏，多的是脆弱敏感的破碎心靈，承受能力超出常人的低。
太紅了反而不知所措，使出渾身解數紅不起來更要命，夾在中間有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公司不給力，江郎才盡，片約越來越少，好不容易拿到的角色被關系戶搶走……
你說你該怎麽辦？
依賴煙草、嗜酒如命都不算什麽了，這些年上社會新聞版面、法治頻道的那些個，背後藏了多少腌臜不堪，大衆看到的連冰山一角都沒有。
虞雅君不是對喬昕不抽煙感到意外，而是在于她問了之後，喬昕可以稱之為‘純情’的反應。
難得，她竟還保有一塵不染的特質。
“關于你反悔的原因，是一直猶豫不決，還是突然起意？”虞雅君探出手，懸在身側小圓桌上空，往煙灰缸裏抖了抖煙灰，“能說說嗎，我很好奇。”
Advertisement
喬昕略顯出猶豫。
虞雅君便追問道：“因為那小子？你的S先生？”
“不是……”喬昕一口否認，忽而意識到什麽，“您猜出他是誰了？”
她先用了‘那小子’，在說出這個形容詞時，分明意有所指。
“這重要嗎？”虞雅君無所謂的聳聳肩。
“是的，不重要。”喬昕低下頭，灼亮的眸子裏，透出清醒之後恍悟的荒唐，“只是，後來我才發現，我害怕被你們認定為‘喬昕因為那個人才做出某個選擇，拒絕某個機會’，正因為這樣，我要求自己必須接受您的提議——反而弄巧成拙。我承認，首位參與《未來帝國》的東方面孔，第二女配角的戲份，這樣的機會可能一輩子只有一次。我知道很多機會僅僅靠實力連邊都摸不到，但那也只是一部分。除此之外，有更多的機會。”
喬昕還年輕，她相信的演藝事業會有新局面的。
虞雅君将煙頭摁滅，“很高興你能清晰的認識手中的‘選擇權’，并且擅用它。”
別說藝人了，太多的年輕人都不見得有這樣的覺悟。
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麽？
如是追求，到底又是為了什麽？
人生啊，只是一個不斷做選擇的過程罷了。
選擇不可怕，可怕的是，由始至終你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選。
走出天後的休息室，仇敬意正靠在門口抽煙。
兩人來了個對視，他淡淡地問：“談完了？”
喬昕點頭：“談完了，虞天後人真好，還跟我聊了兩句人生哲學！”
人生哲學能讓你上《未來帝國》麽？能幫你打開國際市場麽？
仇敬意喪失了發脾氣的欲望，沒表情的妥協了：“行吧，接下來呢，有什麽打算？”
“拍戲啊。”喬昕一臉坦蕩，心情好到飛起，“我想接《為人子女》這部劇，才三十集！簡直是電視劇界的清流！劇本寫得好，生活化的同時，把我們八零九零兩代人身為子女的各方面體現出來，我尤其喜歡三妹的角色，不是女主角，你會讓我接吧？對了，你知道這部戲是哪家出品麽？我沒在劇本上看到。”
仇敬意幽幽的盯着她看半響，“你上次對我這樣滔滔不絕，還是四年前剛拿到國際電影節影後的時候。”
喬昕一愣，得意起來了，“怎麽樣，讓我做自己是有收獲的。”
仇敬意發出一聲短促冷笑，邁開步子往電梯方向走，“放着平坦敞亮的大捷徑不走，偏要去鑽胡同巷子！”
“深巷裏有好酒！廣大觀衆朋友聞得到！”喬昕屁颠颠的跟着他，足尖近乎起舞：“再說這幾年走捷徑的也糊了一大票，國內市場多欣欣向榮啊，幹嘛非得往好萊塢擠？擠進去也是被群嘲的命，在國內當我的演技派小公主有什麽不好的？”
“好，好的很。”仇敬意壓根不想給她好臉色看。
但也實在是沒舍得兇。
仇敬意是國內第一批選秀出道的明星，決賽拿到前十吊車尾的名次，簽約山海後，發過專輯，演過偶像劇，一直處在不溫不火狀态。
沒等十年約滿，主動提出退居幕後做明星經紀人，為此，還寫了整整二十幾頁的報告。
潘簡霓欣賞他的這份認清現實給自己重新定位的魄力，把他收歸旗下。
這些年，仇敬意捧出過歌壇小天王，帶出過霸屏視後，制造過爆款流量，手裏的藝人來了去，去了來，不愛耍心眼兒的唯喬昕一個。
仇敬意豈會看不出她的天資？
只是這個時代太浮躁了，逼得你必須急功近利，晚半步，就會被別人搶占先機。
如封筱所言，用時間去打磨一塊璞玉，再用歲月去沉澱那塊玉的價值……實在太奢侈。
不過，算了。
這樣似乎也不錯。
來到電梯前，喬昕忽然一手搭上他的肩：“意哥，吃夜宵去不去？南影東門‘傳奇烤肉店’，我請客！”
“夜宵？”仇敬意牽起唇角刻薄的笑開了，“你身材管理很好嗎？好萊塢不去了，蘇爽女殺手的角色也不要了？剛跟我說要去拍電視劇，現在提議吃夜宵？誰給你的勇氣？”
周圍同樣在等電梯的電視臺工作人員紛紛別開臉，回避這尴尬一幕。
心說山海對藝人的管控果真嚴格，這還是潘簡霓的幹女兒喬昕，換個一般檔位的，怕是要被罵得狗血淋頭了。
喬昕不以為然，洋洋得意的說：“意哥愛護我才刻薄我，越刻薄越愛護，真的！”
衆工作人員：“……”
仇敬意：“……”
直面內心，心随身動，用一個字形容——爽！
喬昕哼哼着小曲兒，笑容滿面的上了保姆車。
仇敬意嫌棄她，不跟她一路，卻交代顧池路上注意安全，叮囑傻乎乎的侄女兒仇歡，晚上遛狗的時候時刻注意周圍動靜。
回家路上，喬昕拿出手機刷微博。
不過才一天，熱搜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羨慕厲修南的粉絲#、#做一輩子南瓜寶寶#這兩個話題分別占據首位和第三位，中間夾着#厲修南粉絲向喬昕道歉#這一條。
點開一看，事情的發展果真和厲修南說的一樣。
身在拘留所的袁依不但寫了一封極其誠懇的道歉信，還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并稱道歉不能撫平喬昕受到的傷害，就算永遠不被原諒，也是她罪有應得，她表示理解和接受。
喬昕看得腦袋上直冒問號。
這是請了哪位不得了的大律師在背後指點江山啊，這态度，又是一本活生生的教科書！
晚八點，厲修南酸了吧唧的發博：【對不起，能夠給與你們的太少，而你們卻為我做得太多。粉絲行為，我心甘情願買單，等你改好，我們一起變得更好。】
大V、娛博的‘小道消息’緊随而至。
知情人說，厲修南私下去看望過喬昕，向她九十度彎腰道歉。
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員說，喬昕根本沒事，非要在醫院做全套體檢，就是為了吸引眼球博關注。
輿論轉向很快，以至于那條#虞一擇突破重重記者大軍探望喬昕#的熱搜，經過一天一夜的努力後，只爬到27名就開始掉落。
且當試水來看，遠不如預先期盼的效果。
這大概也是仇敬意沒有太反對喬昕停止戀情炒作最主要的原因。
又因為喬昕回電視臺錄節目，出院的消息早就傳遍了。
現在全網都在等她表态——原諒or起訴到底？
喬昕捏着手機思量了會兒，埋頭編輯內容，發送：【你講情理，我要公平，兩回事。等待法律給我答案，到此為止，不會再做任何回應。】
微博發出去沒多久，爆了！
#喬昕太剛了#成功擠下#羨慕厲修南的粉絲#，榮登熱搜榜首！
後續發展還是和厲修南昨天分析的一樣。
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水軍開始黑他，路人幾本分成兩派，理性派站喬昕，感性派站厲修南。
他部分沖動的粉絲在這則內容下罵喬昕想紅想瘋了，說她存心碰瓷。
更多的粉絲跟在後面道歉，卑微到地下八萬裏。
将近11點到家。
喬昕打開門一眼往裏望進去——
客廳的幾組主燈全部開啓，亮得刺眼！
電視開着，聲音比她平時聽的大很多，很吵。
滿室飄着KFC還是M家速食的味道？？？
坐在沙發正中央的唐景珩，身着睡袍，一只腳還搭在茶幾上。
聽到門聲響，擡起頭，和門口的喬昕做了個對視，旋即，晃晃手機：“很剛啊喬妹，哥哥給你點了個贊。”
喬昕身後，仇歡發出心靈一問：“那我今晚還住這兒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