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允許
“雖然我姓喬,可是和喬家從來一點兒不親。”
“喬家是名門,我爸是名門裏最得寵愛的幺子,浪蕩不羁是個性,在歌壇闖蕩是瞎胡鬧的玩兒,他倒是也玩兒出了成就。”
“只是很不巧,喬家沒有給與我媽同樣的寬容。”
“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爺爺不喜歡我媽,于是喬家的人都不喜歡她。”
“他們覺得,我媽是唱戲的,登不上臺面?”
“可我外公也是國內著名的物理學家啊,我外婆還推動了電影事業發展呢,怎麽就低人一等了?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高貴在哪裏。”
“五歲那年,奶奶過七十大壽,我爸帶我們回去祝壽。”
“當時喬家租下一座像王府的酒店,花園裏也有個戲臺子,大伯和二伯就起哄,讓我媽上臺唱一個。”
“那天筵席還沒結束,我爸就帶着我們走了。”
“剛走出那個地方,我媽難過得哭了起來,我也跟着哭,雖然那時我壓根說出哭的原因,只是我深刻的感受到,那些喬家人看待我們的眼光有多輕蔑。”
“我媽很沮喪,她對我爸說,你的家裏人不喜歡我,大概以後都不會喜歡。”
“我爸就笑了,說,我喜歡你就行了。”
“他幫我們母女把眼淚擦幹,還摸了摸我的頭,之後請我們去王府井吃了一頓特別貴的飯。”
“我永遠記得那天,我記得,我有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最美的媽媽,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很幸福,很幸福!”
“可是過了很多年後我才知道,原來在喬啓晗說那些話的時候,他已經出軌無數次,背叛了我和我媽無數次。”
“真諷刺啊……”
Advertisement
“我從來不和喬家聯系。”
“我覺得他們不配。”
“只是有一次,我去B市趕通告,又那麽巧在活動中遇到一位堂兄。”
“我都沒注意到他,是他主動找我說話的。”
“那會兒我剛拿到國際電影節影後,走到哪裏都光芒四射、受人關注。”
“我竊喜的想,原來喬家還是在意我的。”
“我以為,這次該他們膜拜我欣賞我了。”
“誰知沒聊上幾句,這位堂兄就咬牙切齒的責怪我,說我不該出現在公開場合,尤其到B市來。”
“終于我發現,我妄圖靠在演藝圈取得的成就得到他們的認可,是件多麽可笑的事情。”
“我發現,我一直想證明自己,一直被否定。”
“唐景珩,你媽也不喜歡我。”
“無關看不起我的工作抑或出生,那是一種由衷希望我們不要在一起的不喜歡。”
“她或許覺得我的家庭、我父母失敗的婚姻,造成我滿身是刺的性格。”
“她害怕早晚有一天,我會傷害到你。”
“而你毋庸置疑是個溫柔的人。”
“當然了,因為我是她看着長大的,從長輩的角度來說,她還是喜歡我心疼我的,所以她會自省,如果唐家是美滿溫暖的狀态,容納一個冷冰冰的我也沒什麽。”
“可是我哪兒是那麽容易低頭服軟的人呢。”
“比起刻意的讨好和改變,我更願意做白眼兒狼。”
“你媽一眼就看懂了。”
“那天在溫泉酒店,你沒有說錯,但也不全對。”
“這段時間我總會琢磨我和你的狀态,思來想去,我想不出比保持距離更好的狀态。”
“坦白說,我也怕哪天說出傷害你的話。”
“這樣的事情并不是沒有發生過。”
“我很後悔曾經奚落過你沒文化,也為我20歲生日時那句‘你配不上我,別對我癡心妄想’感到自責。”
“雖然我向你道過歉,你也大度的不再跟我計較,但是每次在不經意間想起這些,我都會內疚得無地自容。”
“以前應亦丞的爺爺給我們組織夏令營。晚上我們圍在火堆前聊天,重霄提了一個很哲學的問題。”
“如果将來一定要在‘錯過’和‘失去’中做選擇,怎麽選?”
“那時我還小,我就問,兩者之間有什麽區別?”
“你說應該沒區別吧,其實你也不确定。”
“然後這個話題就錯開了,沒過多久,秦識忽然說——錯過是遺憾,失去會痛。”
這就是區別。
錯過的遺憾是很淺很淡的情緒,也許它會在心間纏繞很久,當你回味的時候會發出一聲嘆息,但也只是嘆息罷了。
而失去是會痛的。
痛感來自于身體抑或靈魂某處的傷口。
不見得是血淋淋的模樣,可就算愈合了也會留下疤痕。
每當看到它,你就會想起你痛過。
回憶起當時的痛感,哪怕只是十分之一的程度都要消化許久許久。
“把全部的感情寄托在一個人身上,我實在是輸不起。”
因為怕輸,因為不想痛,好幾次擡起腳嘗試着邁出第一步,剎那間怯懦收回。
于是喬昕就想,幹脆站在原地,接受對方給與的,拒絕不想要的,不去付出,也不要期望……那麽就永遠不會受到傷害。
她一直都知道,這太病态了。
可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她也不是針對唐景珩。
事實上,她對任何人都這樣。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一定要做選擇,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放棄。”唐景珩握住她的手,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裏,“很不巧,對于我來說,你就是那個不能錯過,更不允許失去的人。”
喬昕不再說話了,乖巧的蜷縮在他懷裏,閉上眼貪戀的享受他的體溫。
隔天吃完早餐,一行人出發回A城。
晚上要錄《柔軟的胃》第六期,喬昕必須盡早回去做準備。
抵達A市是下午3點,馬不停蹄趕往電視臺,換服裝,做造型,午飯都來不及吃。
六點整,場務在攝影機前打板,錄制正式開始——
演播廳的燈光齊齊開啓,照亮喬昕從容甜美的笑容:“生活是用來和解的,胃是用來疼愛的,從今天開始,做一個溫暖的人,擁有一顆柔軟的胃。各位觀衆大家好,我是喬昕,歡迎收看——《柔軟的胃》。”
本期嘉賓是川籍老藝術家封筱,單君華的金蘭之交,亦是看着喬昕長大的長輩。
主題是川菜。
“提起川菜,大多數人會立刻想到麻和辣,但實際上并不只是如此。”
“真正的川菜分為三大類二十四小類,麻辣只是小類中的一味。”
“今天呢,我會選三道有代表性的川菜,做給演繹過無數經典影視作品、同時也是我心目中永遠慈愛美麗的封奶奶,請她品嘗一二。”
“讓我們開始吧。”
面對鏡頭,喬昕不需要刻意組織語言就能自若應對,已然形成條件反射。
在她的娓娓道來中,只用了半個小時,回鍋肉、麻婆豆腐和魚香茄子一道接一道的出鍋,配上香軟的玉米粒蒸飯,晚餐準備就緒。
封筱退休多年,長居外地。
這次還真是來找好閨蜜單君華玩兒,順帶上喬昕的節目。
追尋源頭,喬昕首登電視屏出演民國歷史劇《白蘭花》裏的小盲女,還是多虧封筱在背後穿針引線。
七歲的喬昕因為這部劇出道,之後片約不斷,很快就成為家喻戶曉的童星。
後來考進南影,簽約娛樂公司,演藝之路走得還算平順。
晚飯的氣氛是溫馨自有趣味。
說起喬昕的小時候,封筱笑話她是個哭包,可是越哭越招人喜歡,言語間無不流露出對她的溺愛。
聊到她四年前一舉斬獲國際電影節影後,封筱眉飛色舞,至今還為她高興。
可是當說到她回國後所經歷的這些不好的事情,封筱便難過起來。
在晚飯的尾聲,這位老藝術家說:“在我們那個年代,沒有那麽多浮躁的東西,演戲就是演戲,不需要過多的炒作和曝-光,也不需要參加很多綜藝博取好感,觀衆只能通過熒幕看到你,而他們了解的也只是你演繹的角色。如此一來,演員就只是一個單純的職業。但其實有時候我也想,并不是所有明星都是演員,也沒有誰規定演員一定要成為明星才可以演戲,這些都是可以選擇的。”
最後,封筱一針見血的對喬昕說:“你有沒有問過自己,在事業道路中,到底想成為怎樣的人?是不是真的像你在節目開場說的那樣,要擁有一個柔軟的個性?我沒有對你今天的這頓飯不滿意,我只是對你頻頻心不在焉的狀态感到有些失望,你真的為此努力過嗎?”
八點過,第六期《柔軟的胃》錄制結束。
封筱走後,剪輯在導演的使喚下,忐忑的蹭到全程盯梢的仇敬意跟前,請示他,封老最後說的那段話,能不能剪到正片裏去?
最近小喬成為全網同情關懷的對象,加上節目錄制前半小時,唐景珩在電話裏毫不客氣的對導演說,要是這邊再出什麽岔子,他就停止和A城電視臺的一切合作。
基本上等于威脅了……
他們一個小小的節目組,實在不敢再去模仿至美星空搞事情。
“你說呢?”仇敬意冷聲反問,視線死死盯着走出演播廳,向右轉了向的喬昕。
猶豫再三,到底是沒有追出去。
9號演播廳的樓上,虞雅君有一間單獨的休息室。
除了《與君言》的錄制,今天晚上,她還要給一檔舞蹈比賽的節目做特邀嘉賓,此時正好還在休息室裏候場。
喬昕去到之後,表明不想炒CP的意願,最後為自己出爾反爾造成的損失和困擾——真誠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