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發小天團
喬昕沒忘記自己正在錄節目，只是突然想起唐景珩……她就止不住的恍惚。
演播廳亮得刺眼的燈光把她拽進現實和過往的模糊交界，在那片交界裏，‘酒’作為行兇工具，貫穿了她和唐景珩的始末。
他們的兒時是一碗經由糯米發酵的醪糟，兌水煮開，喝前灑上幾粒枸杞做點綴，滋味酸甜可愛，簡單到令人憑生歡喜。
情窦初開的少年時代，是櫻桃味的起泡酒。
豐富的泡沫在修長的香槟杯裏雀躍，破碎過程中發出極其細微的‘噼啪’聲，如同少女每時每刻都在變化的心事，如同男孩兒粗線條的不自知。
過了十八歲成人禮，視野裏的所有都變得尖銳直白起來。
就像60度左右的伏特加，熱情奔放，火燒喉嚨，不顧代價後果也要一飲而盡。
于是争吵，滿身是刺，誰也不讓誰。
後來，遠在異國他鄉的那四年，唐景珩總會恰到時機的出現在喬昕面前。
他們一起計劃長的短的旅行，在公園的長椅上坐着曬一下午的太陽，去往各個音樂節、藝術節。
不管去哪裏，都像一對正在度蜜月的小夫妻那樣十指緊扣。
雖然每次都會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歡而散，可氣消之後再去細細回想，回憶便如紅酒那般細膩嬌韻，暧昧到讓人自甘沉迷。
然後就在這一刻，喬昕對手中的清酒有了新的領悟。
唐景珩的本質與清酒高度重合，每次喝都有不同的體會，連酒名都有幾百個，弄得她總是五迷三道，不知什麽時候失了心智。
“師妹？”詹璐試探的喊她，語氣裏是看熱鬧的幸災樂禍，“你是不是醉了？”
厲修南端詳着她精致的五官：“瞧着像是在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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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喬昕驀地醒然，渙散的眼神瞬間聚攏，恢複敏銳的神采。
詹璐用手撐着下巴，靠近去看她：“沒有喝醉還是沒有走神？”
喬昕餘光瞄了一眼鏡頭，淡定得很：“都沒有！”
主持人在自己的節目錄制過程中走神，那這節目是得無趣到什麽程度啊？！
“你信嗎？”詹璐故意問厲修南。
厲修南垂下眉眼，捏起酒杯淺淺抿了一小口，肯定地：“不信。”
喬昕：“……”
“所以你在想——”詹璐拖長了尾音，伸出食指在空氣中緩慢的化出一個‘S’。
喬昕神情微微起了變化。
在唐景珩的強勢幹預下，《柔軟的胃》從嘉賓到制作全部大換血。
首期錄制完畢後，仇敬意找節目組增加若幹附加協議，其中第一條就是‘除首期之外，乙方（《柔軟的胃》節目制作組）不得再以任何形式提起S先生，如若錄制過程中出現、包括暗示S先生的內容，甲方（藝人極其經紀公司）有權要求全部删除，否則将視為違約行為采取法律手段’。
而在每期開始錄制前，主持人和嘉賓都會收到對方的要求和禁-忌，避免錄制過程中觸犯對方的‘不可說’，發生矛盾。
這在行內算是條不成文的規定。
詹璐畫完‘S’之後，她站在場外的經紀人臉都快裂了，踮起腳尖、高舉雙手向他們這方比出個巨大的‘×’，暗示得相當明顯。
但詹璐好像真的醉了？雙頰泛紅，沒骨頭似的爬在吧臺上，一只手拖着腦袋，表情迷蒙。
喬昕審度着她，猶豫先叫停，還是直接回嗆一句？
反正這段到了後期肯定要剪掉。
好在詹璐發現場邊手舞足蹈的經紀人，眼波遲鈍的轉了轉，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急忙補救，“聽說你有一個發小天團！”
厲修南随口接了一句：“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麽。”
詹璐興致勃勃的點頭：“我還在論壇上看過科普貼，沒想到秦導、唐制片人和山海娛樂的太子爺小哥哥，都不如幻之第四人來頭大。”
“他們幾個有什麽好說的……”喬昕低下頭笑笑，掩飾想要爆粗的心情。
“并不是每個女孩子都有竹馬，就算有，也很難同時擁有四個。”詹璐一臉羨慕，甚至轉過臉向鏡頭喊話：“觀衆肯定也想聽你聊，對不對？”
不對！
師姐你出道多年紅不起來是有原因的！
“既然是這樣——”厲修南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用輕巧的語氣，提出分量十足的問題：“暫且不論已婚的那位，如果要你在剩下三位中選擇一個作為結婚對象，你選誰？”
喬昕有四個不得了的發小，這是衆所周知的事。
剛結婚的秦識是國內年輕一代導演的領軍式人物，顏值與才華成正比的典範。
喬昕那部斬獲國際電影節影後的電影《挽歌》，就是他的導演代表作。
山海娛樂的太子爺重霄是叛逆的典範，少年時曾被母親包裝成偶像強行出道，外形是極好的。
奈何重少爺放着偌大的娛樂王國不肯繼承，獨有一顆懸壺濟世的心，非要從醫，目前正縮在某個小海島上認認真真實習，娛樂圈裏有關他的傳說只多不少。
唐景珩是逆襲典範，從纨绔二世祖蛻變成國內首屈一指的金牌制作人，只用了短短不到三年時間。
與他合作過的導演無一不誇，再難搞的天王巨星到最後都能和他稱兄道弟，綜藝節目經他之手大多成為爆款，投資眼光毒辣且精準。
而詹璐用玩笑口吻帶出的‘幻之第四人’應亦丞，是絕對神秘的典範！
只有一個特點：有錢，非常非常非常有錢！
應家家業之大，人脈之廣，已然超出正常人理解範疇。
應亦丞是獨生子，小時候的綁架經歷給他留下不可磨滅的心理障礙，自那之後再也沒有被記者拍到過蛛絲馬跡，不知現如今是在國外生活，還是用了別的身份大隐于市？
以上，随便拎出一位都不缺話題。
不能聊S先生，聊你四個發小總沒問題吧，誰讓你是主持人呢？
道理喬昕都明白。
行！聊！
頂着演播廳全部的視線，她凝眉佯作認真思索，半響，倏地撲哧一笑：“太熟悉了，不好意思下手啊！”
場內響起噓聲。
不好下手還想那麽久，你根本存心吊大家胃口！
“不過！”搶在詹璐和厲修南之前，喬昕正色聲明：“有一點我必須要說，就算秦識現在沒結婚沒對象，就算他反過來追求我，我都不會答應！真的不會給他一點機會！只有他，only you！秦導！”
話放到一半，詹璐已經笑趴，厲修南也繃不住神顏，仰頭哈哈哈爆笑。
秦識在圈內業界是公認的要求嚴格！
曾經創下一個鏡頭拍四天N遍的變态紀錄，跟他合作過的演員是受益匪淺的，也是備受煎熬的……
笑罷了，詹璐拉回正題：“讓你在秦導之外的三個發小裏選一個當結婚對象，趕緊的！”
“我跟他們真的太熟了。”喬昕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明顯嫌棄這個天團。
誰要嫁他們啊？
寧願孤獨終老好嗎！
“她說不出來，你給她做個示範。”厲修南暗戳戳的使壞，撺掇詹璐，“你先選一個？”
詹璐爽快地應了個‘好’，扳着手指頭細數起來：“秦導就不說了，我們南影的神仙，結婚前不敢想，婚後更不能想……那樣不道德。先排除重霄吧，我從小就怕醫生，要給我打針我更害怕！然後應家那位神秘的小哥哥也算了，豪門規矩多，不适合我。”
厲修南插話道：“所以就只剩下制片人了。”
所以，詹璐選唐景珩？
這個答案初聽感到意外，細想之下，好像又有點兒理所當然的意思在。
“看上他哪兒了，給我說說。”喬昕打趣的問，發直的雙眼盯着手中蛇目杯裏輕微晃蕩的酒液，淡淡的情緒，藏着一絲鏡頭內外都不易察覺的複雜。
厲修南也好奇：“為什麽是制片人？”還補了一句：“跟小師妹說說，沒準她能幫你倆牽個線。”
詹璐甚至沒回絕，思量得真真兒地：“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比起那些冷面啊、執拗啊、傲嬌悶騷等等性格，唐景珩有一種接地氣的随和，無論和他共事還是做朋友，他都會各方面顧慮你的感受，這樣的男人适合過日子。”
發言完畢，詹璐看向喬昕尋求共鳴：“對不對？”
喬昕愣住了，眼神忽閃着，不确定的反問：“你來真的？”
詹璐停下來想了想，竟然搖頭，害羞的笑起來了：“我不知道……但是非要在你的發小天團裏選，我會選他。”
厲修南實時點評：“看來你對他是真的有好感。”
詹璐沒有否認，紅着臉：“說一件事情吧！”
喬昕做了個‘請’的手勢：“來，說出你的故事——”
詹璐飛了小師妹一記眼色，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述起來。
“這件事我記了很久，全程高能！去年年中我檔期正好空下來，就去參加了一期《匠心》的錄制，節目已經播了，但當時發生了一個小狀況沒有播出來。”
“我作為代理人和節目組去深山裏找快要失傳的一門手工技藝，因為是雨季嘛，在去的途中遇到山體滑坡，先是前面的路堵上了，過不去，然後制片人也就是唐景珩，他和兩位導演商量，決定大家先返回縣裏的賓館休息。沒想到回去的路上——又塌方了！”
“等于說是，我們被堵在這段路中間，進不是退不了。”
“旁邊山體源源不斷的有那種小石子滾下來，實習的小姑娘直接吓哭了。”
“當時那個氣氛，我給你們描述一下，還不到中午，天黑得像晚上似的，雨越下越大，我們去了兩個車，都是小巴，我坐的是後面的一輛，車上坐滿了，但是沒人說話。很久都沒人吭一聲。”
“大家都在想，是不是要交代在這裏了？要不要拿手機給家人錄段視頻什麽的。”
詹璐講得累了，把杯子裏的酒一口悶掉，然後就笑了：“就在這個時候，我們唐景珩制片人從座位上站起來，你們猜猜他幹嘛了？”
厲修南一臉無解，亂猜說：“唱歌活躍氣氛？”
喬昕眨了眨眼，面無表情吐出兩個字：“發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