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hapter.(4)
的樣子。
魔術發動時的綠色毫芒四處漫開,點亮了深藍的夜色。待林中的綠光消逝,佐伯珠裏放下手臂,冷冷地說:“鶴丸,這就是惹怒我的代價。”
鶴丸握着刀,臉上的笑僵住了。
“鶴……鶴……鶴姬?”一旁的燭臺切已然有些看呆了,“你……你……”
“光坊……”鶴丸盯着自己胸前的不明凸起,竟也懵了,“這……”
“鶴先生,你變成女人了。”
“……”
“我說過,你會後悔的。”
燭臺切面前的鶴丸,擁有了一對豐盈的胸脯。
鶴丸國永托着自己的胸,露出苦惱的神色來:“啊我早該猜到的,珠裏有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力量。但是意外的覺得這個能力超好用呢……光坊你過來一下……”
“啊?”燭臺切靠近了一步,“需要我做什麽嗎?”
“感受一下!”鶴丸一下子把燭臺切的腦袋悶進了自己胸裏,“觸感好不好!”
“喂!”燭臺切掙紮着,“就算是現在女人!可鶴先生你實際上是個男人不是嗎!我不想在其他男人的胸肌裏掙紮!”
就在這時,鶴丸的手機震了起來。他取出一看,手機屏幕上顯示着“宮野老師”的來電名字。鶴丸把手機丢給燭臺切,說:“你替我接一下,敷衍掉這個女人就行了。”
燭臺切只能照辦。
電話接通後,宮野老師甜美又擔憂的聲音響了起來。
Advertisement
“國永老師,回家了嗎?我們才從卡拉OK裏出來呢。”
“嗯……那個……”燭臺切遲疑地說,“鶴丸他喝醉了,不能接電話。”
“诶?竟然去喝酒了嗎?”宮野老師吃驚地說。
就在這時,佐伯珠裏湊了上去,對着電話大聲地說:“鶴丸你怎麽了!你為什麽要抱着馬桶狂親不止!那只是一個馬桶而已!”
“什麽——”宮野老師的聲音愈發震撼了,“國永老師喝得那麽不省人事嗎?我去接他吧。如果他實在醉的不像話,那就讓他在我家休息吧……”
醉翁之意不在酒,三個人都心知肚明。
“啊,不用了,我們會照顧好鶴丸的。”燭臺切極有風度地說,“怎麽能讓女人特地過來接他呢?”
“真的沒事,我這就開車過來,國永老師在哪裏?”宮野老師非常溫柔,“平常他在工作上也照顧了我不少,這種時候我就更應該照顧一下他啦。”
燭臺切扶住了額頭。
鶴丸卻若無其事,招了招手,說:“把電話給我。”
燭臺切将手機遞給了鶴丸。
鶴丸一接過手機,立刻全身心投入了女人的身份。
“鶴丸身邊已經有女人了喲”鶴丸(♀)很不客氣地說,“他當然有人照顧陪同,你就不用來啦。不然到時候打起來了,樣子會很難看的。”
這回,宮野老師幹脆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好、好的……”宮野老師終于知難而退了。
鶴丸收起電話,打了一聲響指,一身輕松。當他轉過頭,迎接的卻是佐伯珠裏和燭臺切雙重的凝重視線。
“鶴先生……很适合當女人。”燭臺切贊嘆道。
“我也覺得。”珠裏說。
林間忽然響起了腳步聲。
“我就說,怎麽感覺到有人在使用魔術,果然是Master啊。變态老師……诶?”庫丘林從林間走出,目光掃過燭臺切與鶴丸。在看到鶴丸的女身後,他結結實實地露出了一個吃驚的表情。
“變态老師終于也中招了嗎?”庫丘林說。
“……可以這樣說吧。”鶴丸摸了摸頭,“真是被吓了一跳。”
“這位是?”燭臺切望向庫丘林,“主君的朋友嗎?”
“主君”很明顯稱呼的是佐伯珠裏。庫丘林聽見這個稱呼,就蔑笑了一聲,說:“你在說什麽呢?随随便便就認別人為主君,你有足夠的毅力和決心去效忠與服侍她嗎?”
這句話似乎挑戰了燭臺切的底線,燭臺切的神色一下子就嚴肅起來。
“當然。”燭臺切冷靜地回答,“我願意将一切都奉獻給她。鶴先生也是。”
“啊,夠了——”珠裏扶着額頭,說,“莫名其妙就說我是‘主君’什麽的,我可不承認。燭臺切,既然你願意将一切都奉獻給我,那就快點帶着鶴丸走吧,我要回家了。”
“珠裏就這麽想趕我走嗎?”鶴丸露出了傷心的表情。說罷,他扭扭捏捏地靠近了庫丘林,用女人的手指戳弄着庫丘林的胸膛,嬌聲嬌氣地說着話,“這位大哥哥,你勸一勸珠裏嘛,不要趕走人家這樣柔弱無辜的小女子……”
細細的手指在庫丘林的胸肌上一戳,一戳,再一戳。
所有人:……
林間一片寂靜。
庫丘林板着臉,将戳在自己胸膛上的手指挪走了。
“大小姐,我們走。有變态。”說完,庫丘林就将佐伯珠裏夾在了臂下,光速倒退出了一段距離。
鶴丸國永在他胸膛上的那幾戳似乎擁有無窮的威力,令這位在神話中令人聞風喪膽的英雄用從未見過的速度瘋狂逃跑,直接翻窗回到了佐伯宅珠裏的房間。
在回到房間後,庫丘林還仔仔細細地關了窗,确保鶴丸沒有追上來,這才松了口氣。
“Master,我們勝利了。”庫丘林握着槍,露出了一個仿佛穿行過萬千滄桑的笑容。
珠裏:……
不要搞得仿佛是歷經千辛萬苦打贏了聖杯戰争一樣啊!
“我去洗澡了。”珠裏揉了揉肩膀,朝浴室走去。
“說實話。”庫丘林在窗邊陷入沉思,“他當女人的樣子,看起來還很不錯。”
珠裏:???
庫丘林你怎麽肥四!你醒一醒啊!
***
珠裏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庫丘林正盤腿坐在地上看着什麽。珠裏有些好奇,走到他背後看了一眼。
庫丘林的面前,攤着一本泳裝寫真。寫真頁上,身穿比基尼、身材火爆無比的年輕女郎,戴着草帽奔跑在海灘上,身上小麥色的肌膚十分誘人。海水、陽光、沙灘,整副畫面顯得異常和諧。
珠裏:……
“你……”珠裏的臉一點點變黑了。她顫着手,将手掌搭在了庫丘林的肩上,咬牙切齒地說,“這就是你……喜歡鶴丸女體的原因嗎……”
“啊?”庫丘林擡起頭,不明覺厲,“不,看看泳裝寫真和喜歡那家夥沒有關系吧?”
“所以這就是你覺得鶴丸不錯的原因嗎?!因為你喜歡大胸的女人?!胸大了不起嗎?!”
“???”庫丘林的頭頂一串天外飛鍋。他看着面前幾乎要黑化、渾身散發着冰冷殺意的Master,向後挪縮了一下,讪讪地說,“啊,不是的,我對女人的身材其實沒那麽多要求。雖然胸大的比較吸引人,但是胸小的也有可愛之處啊……”
“你……”
佐伯珠裏的眼中幾乎要透出猶有實質的寒意來。
庫丘林:!!
他好像選擇了錯誤的回答?!
“你拿我給你的零花錢買煙就算了,竟然還去買水着寫真——”珠裏握緊了拳頭,聲音有一絲異樣的冷酷,“我就該沒收你全身的財物,讓你什麽都買不了才對。這都是我這個Master禦下不嚴的錯誤。”
庫丘林:?
“不,這本寫真是別人送給我的……”庫丘林說。
“這都是我的錯!”珠裏再次強調。
庫丘林:……
不管這本寫真集的來歷如何,現在他的Master已經開啓了憤怒模式。雖然不知道是在吃醋還是純粹在鬧脾氣,他都得盡快安撫她才行。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一串敲門聲,原來是珠裏的長姊佐伯珠美被吵鬧聲驚動了,過來敲門。
“裏裏?你什麽時候回家的?你在房間裏嗎?好吵的樣子……帶朋友回來了嗎?”珠美擔心的聲音傳來。
珠裏一驚。
她立刻跑到門邊,小心翼翼地開了一條門縫,探出頭去,說:“啊,剛剛我自己回來的。沒事……只是打電話的時候和朋友吵架了而已。”
“這樣啊。”珠美露出了擔憂的神色,“和朋友吵架了嗎?裏裏小時候就是這樣……有的時候,很多事情不必吵架就能解決,互相謙讓一下就可以了。”
珠裏知道珠美為什麽這麽說。
珠裏進入中學之前,脾氣很惡劣,完完全全就是一副被寵壞的富家小姐模樣,經常和同學爆發争執。她那時的同學也都是家境極好的孩子,雙方一旦争吵,誰也不會互相謙讓,所以結局往往就和爆發了世界大戰一樣。
“我會試着謙讓的……”珠裏說。
“那就好啦。”珠美露出欣慰的笑容,“雖然裏裏還是不太願意和媽媽說話,但是能和姐姐與哥哥說那麽多的話,我已經很高興了。”
珠裏:……
看起來,姐姐一時半會兒是不會走了,大有在門口和自己聊天的趨勢。而且,現在的她也不能和以前一樣,任性地将門一關就逃開了之——她必須讓家族看到自己的改變才好。
珠裏硬着頭皮,繼續和珠美閑扯。
就在這時,站在她身側的庫丘林做了什麽——
他牽過了她的手,在她忙于應付姐姐的時候,悄悄地在她的手背上烙下了一個吻,像是在晚會上邀請女郎跳舞前的禮節似的。
珠裏微微一愣。
“怎麽了?裏裏?”珠美看她神色僵硬,問,“是姐姐說什麽了嗎?抱歉……”
“不是。”珠裏搖頭,說,“我有些累了,想先休息……”
終于,珠美離開了。
珠裏合上門,盯着依舊握着她手掌的庫丘林,語氣微冷:“你剛才差點害死我。”
“我是在想辦法讨饒啊。”庫丘林□□着她的五指,笑眯眯地說,“Master因為我在看泳裝寫真就氣成那副模樣,我怎麽能不趕緊讨好你呢?”
被姐姐一打岔,珠裏也平息了之前的怒火。現在她想到自己發怒的理由,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把手抽了回來,悶悶地說:“今天太累了,我先睡覺了。”
——剛才的她,簡直像個白癡一樣。
她在床上放了兩個藍色的小狗玩偶,這是當初庫丘林從抓娃娃機裏抓來給她的。她上了床後,就将那個玩偶按在懷裏,一陣蹂、躏。可是再怎麽捏拿,這個玩偶還是不如本尊。
“……庫丘林。”
在一片黑暗裏,珠裏輕輕地發聲了。
“有什麽囑咐?”從者從黑暗中現身,在她的床邊彎下了腰低聲詢問着。
“……上來。”說罷,珠裏就扯了一下他的手臂,讓他到床上來。
庫丘林當然不會拒絕。
“Master這麽溫柔,可真是少見。”庫丘林側躺在她的身旁,将她摟入了自己的懷中。
“……”
沉沉的黑暗裏,珠裏倚入了他的胸膛。從者并不是沒有體溫的,他的身體和人類一樣溫暖而有力。雖然除去了外衣,只穿着T恤,珠裏卻還是能聞到若有若無的煙味。
“我明天要把床單換掉,你的煙味太難聞了。”珠裏的話裏有些嫌棄,“你們Servant都不洗澡嗎?”
“呃……”面對這樣一個直逼靈魂的問題,庫丘林猶豫了一會兒,說,“我們不用洗澡……大部分的髒污和氣味在靈體化的過程中就會消除。但是煙味好像是個意外,可能是我抽的太多了?”
“你就不能戒煙嗎?”
“我以為Master已經習慣了煙味。”庫丘林用手摸摸她的頭頂,“明明接吻的時候,Master的表情都是喜歡的不得了的樣子。”
“誰會露出那種白癡的表情啊?!”
“是是是,沒有露出。”從者輕笑起來,這笑聲在黑暗裏愈顯得讓人讨厭了。
“……算了。”聽着他的笑聲,珠裏的聲音輕了起來,“其實也沒這麽讨厭煙的味道。”
珠裏枕在庫丘林的手臂上,用手指玩弄着他散落的長發。發絲在她的指尖被一圈圈地繞着,不厭其煩。許久後,珠裏低聲說:“庫丘林真的那麽喜歡……胸大的女孩子嗎?”
庫丘林愣住了。
他沒想到,Master還在對這件事耿耿于懷。
“通常來說,男人都是比較喜歡胸大的女人的,這是女性的第二性征……等、等等!你聽我說完!”庫丘林的話說了一半,就察覺到揪着自己發絲的手指變兇了,“但我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我覺得Master這樣的就很可愛。”他一本正經地說,“Master的身材無可挑剔!”
“……哦。”珠裏轉過身去,低聲地嚷嚷道,“誰在意身材這種問題了啊。天真。”
“是是是,Master一點都不在意。”庫丘林摟緊了她,将下巴支在她的額頂,“晚安,Master。”
***
誠凜在第二天并沒有比賽,所以第二天的安排是觀看對手的比賽。珠裏在午後和誠凜的籃球部員集合,大家一起坐車去了市體育館。
很不巧,前一天珠裏遇見過的、名為“灰崎”的男高中生也來看比賽了,兩人還在走廊上遇到了。
“喔!這不是赤司的女朋友嘛?”灰崎從隊友間走出來,笑嘻嘻地上來打招呼,一副熟稔的模樣,“陪着赤司來的嗎?女孩子一直看籃球比賽也會無聊的吧,要不要去外面玩一玩?”
珠裏:?
外面?十二月的大冷天?吹着夾帶冰碴子的寒風?玩一玩?
這家夥沒問題吧?
“不了。”珠裏果斷選擇無視灰崎,直接走了過去。
“喂,不要那麽無情嘛,我們好歹認識啊。”灰崎搭住了她的肩膀,說,“一起去喝一杯?”
珠裏在心底嘆了口氣。
“我問你一個問題,”她說,“你是比賽的選手嗎?”
“啊……?哦,是的。”灰崎露出了自得的笑,“我可是注定要把奇跡的世代打敗的男人。”
難纏。
既然是比賽選手,她就不能不負責任地把灰崎變成女孩子了。
要不然,到時候男子籃球賽變成男女混合籃球賽怎麽辦?
——沒辦法了。
那個辦法雖然很損人,但是确實是個好辦法。
“喝一杯也可以,但是你等得我換一下衣服。”珠裏對灰崎說,“麻煩你在盥洗室門口等我一下。”
“喔——?!”灰崎露出了微微興奮的表情,“沒問題。”
珠裏先回到了誠凜那邊,向身材相似的黑子哲也借了籃球部部服,然後去了盥洗室。
很快,盥洗室門口的灰崎就等到了要和他一起喝一杯的人——一名穿着誠凜籃球部運動服的矮個子黑發少年,木着臉,提着運動書包走出來了。
他細碎的黑發,平板的身材,五官的輪廓,都和灰崎之前邀請的少女十分相似。
但是……
灰崎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既然穿着誠凜的運動服,那就說明他是球員吧!?
男子籃球不是只有男生才可以參加嗎?!
是不是約會對象的哥哥來了……?
“走吧。”少年筆直地走向了灰崎,用男生的嗓音打破了灰崎祥吾最後的幻想,“一起去喝一杯吧。順帶一提,我是男人。”
灰崎:????
作者有話要說: 灰崎:女裝大佬 女裝大佬
※、Chapter.49
“順帶一提, 我是個男人。”
這句話無疑是灰崎祥吾最近所聽見的、最為驚悚、最為可怕的話。
明明是個擁有冰山氣質的高冷美少女, 在換了一身籃球服後, 就忽然變成了男孩子, 而且嗓音的變化也已經超出了“僞聲”的解釋範圍,簡直就是……真實的變性魔法。
眼看着盥洗室門口的少年朝自己走來, 灰崎幹巴巴地笑了一聲, 說:“哈……哈哈……這位小姐, 你可不要逗我啊。假扮成男人可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假扮男人?”佐伯珠裏,不, 佐伯宗吏歪過頭,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喉結,問,“你是什麽意思?看到我的喉結了嘛?這樣的我難道不是男人嗎?”
“什麽?!”看到喉結,灰崎巨震無比,“你真的——是個男人——?!”
“嗯。”少年點頭。
“什麽啊?!打扮成女生幹什麽?!很好玩嗎?”灰崎罵罵咧咧的, 一拳錘在了牆上,“竟然把老子給耍了……赤司那家夥,平時一本正經的模樣, 沒想到竟然喜歡男生嗎……”
“征十郎?”珠裏蹙了眉, 說,“征十郎不喜歡男生。”
“可是你那天明明去找赤司了不是嗎?!”灰崎質問, “在酒店遇到你的那一天……說來那天你還穿了裙子!可惡!還真是裝模作樣!”
“哦。那天我去還東西的。”珠裏淡定地回答,“你在酒店遇到我的那天,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我是赤司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這樣的話, 是你自己想多了。”
灰崎仔細一想,還真是這麽一回事。
那天這個女孩……男孩,一直沒有理過自己,從頭到尾都擺出了無視的高傲态度,說的最多的就是一句“放手”,還是用女孩的嗓音說的。
這個少年确實有可能不喜歡赤司。
但是,那卻無法解釋赤司為何會出手相助。後來的赤司脾氣可不好,還沒有善解人意到那樣的地步。
“既然是男人,答應我的邀請幹什麽!浪費時間。”灰崎嘁了一聲,目光十分嫌棄,“你以為老子有時間和你浪費嗎?我只想邀請女人去喝一杯,女人!知道嗎!”
“男人不能喜歡男人嗎?”珠裏面無表情地上前一步,“你對同性戀有什麽意見嗎?”
“什麽……”向來無所畏懼的灰崎祥吾不由後退了幾步,躲開佐伯珠裏的逼視,“你你你你小子,你小子竟然喜歡男人嗎……?!”
“是啊,我不僅喜歡男人,我還有一個正在交往的男朋友。”珠裏打開手機,把桌面壁紙展示給灰崎祥吾,“大家都很喜歡我女裝的樣子,誇贊我比真正的女孩子要可愛。”
桌面壁紙上,藍色長發、面貌英氣的庫丘林,摟着穿着誠凜女生制服的佐伯珠裏,一副親昵無比的模樣。
要是普通朋友,可絕不會把對方環在自己的臂中,這個姿勢就足以證明兩個人的關系。
“???”灰崎的背貼到了牆壁,腳步還在試圖向後退着,“怪不得你的胸這麽小,原來是個男人……我、我走了!下次再找你算賬!可惡的小子!”
說罷,灰崎祥吾用參加比賽的速度沖離了盥洗室。
佐伯珠裏完美解決了一樁麻煩。
她“嘁”了一聲,在心底吐槽了一句“你根本不懂貧胸的好”,轉身回了盥洗室,将衣服換了回去。換完衣服,她打開手機,瞄了一眼自己的壁紙,将其更換為了其他照片。
……唔,說實話還有些舍不得呢。
那就放這張照片吧——床上的藍色小狗玩偶。
反正,都是汪醬嘛。
***
觀看完當天的比賽後,誠凜籃球部一行就離開了市立體育館。已經是夜色籠罩的時刻了,部員們道完別就各自在路口散開,轉瞬間,十字路口就只剩下了麗子、珠裏和隊長日向順平。
“佐伯還不走嗎?”麗子搓了搓手,往掌心呵了口熱氣,“在等男朋友來接你?”
“不,在等家裏的車。”珠裏回答。
“我也在等爸爸過來。爸爸說今天會來捎我。”麗子說完,目光瞥向了日向順平,“日向,你又是怎麽了?不回家嗎?還是說也在等家裏人的車嗎?”
“我……我就站一會兒。”順平扶了下眼鏡,表情有些古怪,“你們兩個女生在晚上等在這裏,總有些不安全。”
“好。”麗子說。
珠裏看看麗子,又看看梗着脖子不說話的順平,在心裏咿了一聲。
隊長八成是放心不下麗子,這才會陪在她身旁吧。至于自己嘛,則是附帶的。
這兩個家夥平時就打打鬧鬧的,可是感情好起來也是真的好。
有點像她和庫丘林的關系呢。
不多時,佐伯家的車就來了。珠裏和麗子道了別,坐入了車內。
車輛徐徐啓動,向前行駛。兩側的街道風景,向後退去。
“今天晚上有點堵呢。”和藹的中年司機握着方向盤,盯着車前的路況,“也許一時半會兒還趕不回去。要不要和夫人先說一聲?”
“算了吧。”珠裏說,“我不想給她電話。”
“珠裏小姐還真是一如既往……”司機露出了無奈的笑,“也要稍稍理解一下夫人的苦心啊。”
周圍有喇叭聲在響,不知為何,今夜堵得厲害。珠裏在車裏百無聊賴,終于拿起了手機解悶。鬼使神差的,她打開了許久未用的網頁聊天室。熟悉的聊天界面撲入眼簾,升騰的消息氣泡一瞬間占據了珠裏的視線。
·紗織進入了聊天室。
》田中太郎:!!!
》塞頓:!!!
》甘樂:是誰來了?!
》田中太郎:我的幻覺嗎?
》罪歌:不是幻覺。
》塞頓:紗織小姐真的消失了很久啊,我們還以為東京都內又失蹤了一個人呢。
》紗織:啊,抱歉,現實裏發生了一些事情。
》甘樂:是怎樣的事情才會讓沉迷網絡的紗織小姐離開網絡呢?
》紗織:是關于學校的事情,見笑了。
》田中太郎:難怪。紗織小姐還是高中生吧?雖然日本的高中生經常拯救世界,但是學校确實是很重要的事情。
》白:喲,紗織,好久不見。
》塞頓:啊,是白啊,也好久不見了。
》紗織: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下次聊。
·紗織退出了聊天室。
珠裏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這樣光速地退出聊天室。
明明她已經知道了白的真實身份,應該已經不會對這個網絡後的虛拟角色抱着任何的希望和絕望了才對。
雖然退出了公共聊天室,可是白的私信還是發來了。來不及關掉,她的視線就觸及了名為“白”的人所發來的消息——
“四點鐘方向,時間溯行軍九騎,目标是你。立刻離開人多的地方,我會來。”
目光觸及到這條消息時,珠裏的瞳眸不由微微一縮。
她飛速地扭轉頭,望向了四點的方向——夜色蒙蒙,她什麽都看不清,只有車輛的燈彩和高樓的霓虹在閃爍着,朦朦胧胧的。
“我……我先下車了。”趁着車輛在路上堵得死死,她竟然直直地拉開了車門,對司機如是說道。
正是車流高峰期,道路上塞滿了車,這樣的行為無異于送到其他車輛前,實在是危險。司機頓時緊張起來,大呼道:“珠裏小姐,請不要這樣做!這很危險!”
“我先走了!”然而,珠裏卻沒有理會司機的擔憂。她摔上了車門,從車流的縫隙裏匆匆跑了出去——當她膽子足夠大、心思足夠冷靜的時候,她就是敢這樣做。
——時間溯行軍那樣的家夥,要是在大街上被人目睹個正着,怕是會麻煩無窮吧。就算是為了維護世界的和平、為了愛與正義,她也得離開堵車的街道才行。
珠裏左右張望了一下,匆匆跑入了一條街道。這條街黑漆漆的,看起來就沒什麽人。
她微喘了幾口氣,口袋裏的手機震起來了,是司機在給她打電話。她沒有接通,而是專注地望着四周——
果不其然,時間溯行軍的身影出現在了屋頂上。
笨重的腳步令地面震顫着,野獸一般的低語從夜色之中傳來。披覆着盔甲、形如骸骨與莽獸混合而成的敵人,渾身散發着幽幽的黑氣,綠芒四溢的眼睛轉動着,四處搜尋着攻擊的目标。
珠裏微微後退了一步,額上有一滴冷汗。
鶴丸說的很清楚,時間溯行軍的目标是她。
這一次,沒有鶴丸,也沒有庫丘林,她要怎麽脫險?
将這群溯行軍變成母的嗎?
等等——為什麽目标是她?她有什麽值得這群時間溯行軍攻擊的嗎?
“主君,久等了——”
正當珠裏緊張之時,一道身影掠至她的面前,是那個名為燭臺切的男人。雖然穿着筆挺的西裝,他卻以優雅的姿勢拔、出了太刀,擺出備戰的姿态來。
“鶴先生馬上就到了,請放下心來。”燭臺切如此安慰道。
他的話音剛落,珠裏就聽到了熟悉的摩托機車聲。
是鶴丸來了。
然後,鶴丸如之前一樣,很暴殄天物地将機車随意往地上一靠,任憑其在地上摩擦摔倒,一副一點兒都不心疼的模樣。可憐的摩托機車被刮掉了一大片紅漆,仿佛被削去了好大一團日元。
“這次的敵人可真是多啊。”鶴丸摘下頭盔的瞬間,身上就覆上了白色的戰裝,戴着護指的手中握緊了造型古樸的長刀,“我怕現在的我,沒有足夠能力來應付這些敵人。”
“鶴先生……”燭臺切微微一愣,說,“您在說什麽呢?久違地和主君一起戰鬥,又怎麽能說這種喪氣話呢?”
“實話實說罷了。”鶴丸揮舞了一下太刀,将刃尖指向了敵人,“沒有主君的信賴維系,我們現在的力量可是大不如前。如果我們在此地被消滅的話,也算是順應天意吧。現在我們所要做的,只是将主君保護好——”
說罷,鶴丸就作勢要上,白色的袖口被夜風吹拂着。
“等等!”燭臺切喊住鶴丸,“主君就在這裏,鶴先生不可以請求她的幫助嗎?”
“不可以,”鶴丸躍至屋頂上,手中銀光一閃,刀刃利落地橫劈過敵人的身體,迸濺出一團鮮豔的血花來,“她不會答應我的。”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燭臺切也沖向了敵人,手中的太刀劃出一道漂亮的軌跡,口中如實說。
“那我試給你看,”鶴丸将刀拔、出敵人的軀體。伴着敵人軀體倒下消散的聲音,他慢慢地朝屋檐的方向走去。他在屋檐上,珠裏在屋檐下,兩人就這樣對望着。
“珠裏,你願不願意吻我一下?”鶴丸問。
珠裏:?
“不願意!”她毫不猶豫地回答,“你背後有敵人!小心一些!”
“我說了吧?”鶴丸朝燭臺切聳了聳肩,沒有轉身,将刀反刺入身後撲來的敵人的軀殼中,仿佛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視野。伴随噗嗤一聲鈍響,腐臭的血腥味在夜色裏彌散開,時間溯行軍發出凄厲的嘶嚎,朝後笨重地退去。
“這樣子當然不可行!”燭臺切的語氣有些痛心疾首,他用刀抵擋住敵人的進攻,反手劈斷了溯行軍的手腕,口中嚷道,“必須将原因如實告訴主君才可以!”
說罷,他轉向珠裏,說道:“主君,如果你能夠向神明證明你足夠信賴鶴先生——擁抱也好、親吻也好,都會使得鶴先生的力量大大增強。當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也可以對我做這些事……”
下一瞬,燭臺切就被狂暴的時間溯行軍掀飛了出去,撞在牆壁上,險些砸出個坑洞來。轟隆一聲巨響,地上飛濺起一片煙塵碎礫。
珠裏眼睜睜看着燭臺切被擊飛,心裏極是震愕。
——什、什麽玩意兒?證明她對鶴丸的信賴?
——開什麽玩笑!她憑什麽要信賴鶴丸國永啊!
又是轟然一記重響,是鶴丸以太刀接住了時間溯行軍的一刀。那一擊的力量太過強大,以至于鶴丸腳下的屋頂都陷落了下去,随時有坍塌的危險。刀刃相接的部分,反複拉鋸掣肘着,是彼此之間力量的博弈。
看着鶴丸那副艱難戰鬥的樣子,珠裏微微攥緊了拳。
再怎麽說,時間溯行軍的敵人是自己,鶴丸在這裏戰鬥着,也是為了保護自己吧。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個條件。”珠裏說。
“啊?”鶴丸閃身避讓過了一道攻擊,“什麽?”
“如果你能将一切都告訴我——”珠裏朝屋頂喊道,“我就答應你。”
鶴丸沿着屋頂疾奔而過,追逐着溯行軍的身影。伴着腳步聲,他笑了起來,又喊道:“真是狡猾——竟然在這種時候提意見。我答應你就是了!”
下一瞬,鶴丸國永就從屋頂上躍了下來。他來到珠裏面前,單手摟住佐伯珠裏,又夾着她一齊跳上了對側的屋頂。
“?!”雙腳忽然懸空,珠裏有些驚,只能伸手摟住了鶴丸的脖頸。這些事情都發生在一瞬間,她只來得及發出短促的呼聲。一瞬間,面前便變成了被戰鬥波及得破破落落的屋頂了。
“既然答應了你,我就不會反悔,來吧。”鶴丸單手抱着少女,可腳步卻不顯緩慢,依舊如雷閃一般奔襲于時間溯行軍之間。轉瞬之間,他便以刀刃斬斷了敵人的臂膀。
珠裏攀着他的肩膀,鼻尖能嗅到極是濃郁的腐臭味。令人驚顫的死亡氣息近在咫尺,讓她打從腳底萌生出了不寒而栗的感覺。
“……僅此一次。”珠裏小聲說着。
說罷,她微微擡高了頭,去親吻鶴丸國永。
白發的青年在笑,笑容綻放着殺意與狂氣。此時此刻的他,與“鶴”這樣潔白的鳥類似乎再無關系,反如學會了如何撕咬吞噬獵物的野獸一般。
他察覺到懷中的少女靠了上來,便也低下頭去,與之親吻。他似乎不記得現在是怎樣殊死搏鬥的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