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奇夢
兩人面面相觑, 沒想到吃個夜宵都能碰到嫌疑人之一, 這下鐘采藍的睡意是徹底不翼而飛,豎起耳朵聽他們說話。
戴維前頭似乎喝過一場, 醉醺醺的, 一屁股坐到他們隔壁的桌上, 開口第一句就是爆料:“媽的,勞資今天被警察找了。”
鐘采藍沒想到他那麽給力,倒吸一口冷氣,迅速喝了一口冰啤酒壓壓驚。
坐在他旁邊的是一個短發女人, 夾着一支煙,神色冷靜:“查你什麽了?”
戴維飛快瞥了瞥周圍,他們挑的位置偏, 周圍沒幾個人, 就斜對面坐了一對黏黏糊糊的小情侶, 抱在一起喁喁私語。
不遠處那一桌正在給前男友打電話,哭得撕心裂肺:“我到底有哪裏比不上她!”
這樣喧嚣的環境還算安全, 他低聲道:“高銀月。”
另一個男人顯然也是圈內人, 知道高銀月的真名:“她的案子不是有結果了嗎?”
戴維搖了搖頭:“一直沒抓到人,不知道警察是不是又發現了什麽。”
短發女人吐了口煙圈:“那和你有什麽關系?”
戴維好一會兒才道:“當然和我沒關系。”
“少框我,真沒關系你緊張個什麽勁兒?”短發女人冷冷道,“是不是她知道了什麽?”
戴維臉色陰晴不定:“人都死了, 知道有個屁用。”
“人是怎麽死的?”短發女人壓低了聲音,“和你沒有關系吧?”
戴維冷冷道:“當然沒關系,難道還能是我殺了她?”
鐘采藍全神貫注地偷聽着戴維等人的說話, 可她坐的遠,周圍聲音又嘈雜,為了能聽得更清楚,不得不往周孟言那裏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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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孟言看她越湊越近,無奈道:“站一下。”趁她站起來的功夫,腿一伸把她的塑料凳勾到了自己身邊,“坐這兒吧。”
鐘采藍就跟他擠在了一邊兒,稍微有點擔心:“是不是太明顯了?”
周孟言把手臂搭在她腰間,虛虛攬住:“這樣就行了。”
鐘采藍放心了。
可戴維哪怕喝醉了也心存警惕,也就聊了那麽幾句就悶頭喝酒,不肯再多提一句,她把這短短幾句對話想了一遍:“聽起來好像不像是他殺的人。”說完,擡頭征求周孟言的意見。
他在吃一串烤土豆。
鐘采藍默默轉頭去看盤子——空了一半。
“要臉嗎?”她問。
周孟言語重心長道:“你偷聽水平太差了。”
要不是他把人攬住假做情侶,她這樣拿着燒烤半天沒吃一口的樣子等于是在臉上寫上“我有問題”。
“越是做壞事,越是要自然一點。”周孟言丢掉竹簽,和她傳授經驗,“不要故意避開對方的視線,這樣更可疑。”
鐘采藍狠狠咬了一口烤五花肉。
周孟言忍俊不禁,擡頭揉了揉她的腦袋:“不和你搶了,你吃吧,我飽了。”
“哪只手?”鐘采藍瞪他。
周孟言舉起左手:“這只,幹淨的——知道你剛洗頭。”
鐘采藍這才不說話了。
戴維他們沒有吃多久,很快散場,臨別前,短發女人說了句意味深長地話:“戴維,真要有什麽事,你知道怎麽做吧?”
“你放心,我不蠢。”戴維打着哈欠道,“燒不到你頭上。”
“那就好。”短發女人率先離開。
戴維低聲罵了句髒話,那個男人把手放在戴維的大腿上捏了捏:“別理那婊子,今晚跟我回去?”
戴維眼睛一眯,懶洋洋道:“走啊。”
偷聽的鐘采藍:“果然是基佬。”
沉思的周孟言:“好像不是他男朋友。”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轉頭目送他們離開。
“三點鐘了。”鐘采藍問,“我們走不走?”
“走吧。”
回家路上,兩人就剛才偷聽到的談話展開了讨論,鐘采藍還是堅持原有觀點:“我覺得不像是他殺的。”
“是不像,他關心的顯然是另一件事。”周孟言沉吟道,“明天我再和白桃打聽打聽好了。”
說起白桃,鐘采藍就忍不住想問另一件事:“白桃漂亮嗎?”
周孟言忍住笑:“……還……不錯。”
“比高銀月呢?”
周孟言實事求是:“不一樣的氣質,不能比吧。”
鐘采藍非常非常好奇:“那你更喜歡哪一類?”
你問得是不是太明顯了……周孟言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不是喜歡哪個類型,只可能是喜歡哪個人。”
鐘采藍有一丢丢的失望。
周孟言決定轉移話題,他站定:“你是不是困了?我背你回去吧。”
鐘采藍困得覺得自己在夢游:“真的?”
“當然。”他半蹲下來,“上來吧。”
鐘采藍只猶豫了一秒鐘,就雀躍地撲了過去:“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
他說早了。
周孟言背人的印象還停留在大學時同宿舍的男生摔斷了腿他給背上樓,一切順利,鐘采藍又是個女孩兒,體重輕,更沒問題了。
然而他這次吃了理想主義的虧。
背男生和背女生怎麽一樣呢?女生有!胸!啊!
有些生理反應大約是隐藏在基因裏的記憶,提醒雄性有交配的對象了不要大意的上吧,為了全人類的繁衍而奮鬥!故而完全不受大腦控制,不想有也會有。
周孟言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可現在停下來要她下去?呵呵,男子漢大丈夫,說出口的話,跪着也要做完QAQ
鐘采藍原本以為可以趴着眯一會兒,然而前五分鐘,腦子裏的彈幕是這樣的:
我重嗎?我會不會太重了?他會不會覺得我太重?不過看起來好像不怎麽吃力的樣子(我一點都不重)……胸痛、男生的背果然比女生要寬、不過胸好痛、松開一點好了、不行感覺要掉下去了(摟緊)……真有安全感啊,能霸占一輩子就好了。
一念及此,鐘采藍心中滿是澀然,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雖然她創造了他,可當他擁有自己靈魂的那一天起,他就不再屬于她,他和故事裏的周孟言已經有很大的不一樣了,那些不一樣讓她覺得新鮮又真實的同時,也在一遍遍告訴她,她在逐步失去他。
等到找到兇手,大概就算是到頭了。
那個時候,如果氣氛好的話,她可能會對他說句真心話,然後讓他用之前說的特殊權力回絕掉她……嗯,這樣也算是兩清了,她真機智,給自己點贊。
往後,繼續深愛高銀月也好,愛上別人也罷,都和她沒有關系了。
至于別的可能,說沒有偷偷YY過恐怕是自欺欺人,只不過是在很早以前了,周孟言越真實,她就越清醒——不清醒不行啊,她畢竟不是小女孩兒了,聶之文的條件她都是高攀,更不用說是周孟言了,他有多優秀,別人可能不知道,她最最清楚。
好到她YY一下都覺得不好意思,太癡心妄想了,到了現在,想都不想了。
她提醒自己,既然早晚要失去,就不要再投入感情,慢慢抽身出來,等到了那一天,痛苦就會輕一些……就從明天開始吧,今天還沒有做好準備,今天不算。
飲鸩止渴也能解一時之急,她心裏好受多了,把亂七八糟的念頭踢出腦海,把臉靠在他背上,感覺到他身體傳遞過來的熱量,慢慢的,真的睡着了。
正為一些問題困擾的周孟言絲毫不知道背上人的心理活動,好不容易把她背回了家在床上安置好,頓時松了口氣,覺得跑完一趟馬拉松都沒有這麽累。
他在床邊坐了會兒,看着鐘采藍熟睡的面孔,不禁嘆氣:那個什麽亂七八糟的特殊權力,他才不會要,自己知道被人安排的痛苦,又怎麽願意将這樣的事施加在別人身上?
何況,雖然他對自己是小說人物的事還是耿耿于懷,可他執着的是這件事本身,而不是對她有什麽怨恨。
只是,她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雖然依舊能感受到她的情緒,可這又不是讀心術,他越來越看不懂她了。
是不是因為他的緣故?一直以來,她對他付出的感情就遠比他多,他是占了便宜的,然而他所做的一切,真的配得上“朋友”兩個字嗎?
恐怕未必吧。那也難怪她要生氣了。周孟言反省了一下,暗暗懊悔,可聶之文他是真的不看好,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服她,煩得覺都睡不着了。
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睡下後迷糊了一會兒,就知道自己做夢了。
人有時候是知道自己在做夢的,周孟言也不例外,夢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是做夢了,然而清醒不到一秒鐘,他就忘記了這件事,沉浸在了這個場景裏。
這是一間教室,在上一門不知道是什麽的課,下面的同學有在竊竊私語的,有在傳紙條的,也有在認真記筆記的。
他好像打了個瞌睡,人家筆記都抄完半頁了,他還一片空白,于是悄悄伸腿在課桌下碰了碰同桌:“筆記借我抄抄。”
同桌是個漂亮的女同學,然而對方當做沒聽見,繼續埋頭抄筆記。
他聽見自己說:“你別生氣了。”
“誰生氣了,上課你不能好好上?”同桌臉一板,扭頭不理他了。
他一節課都沒等到和同桌說話的機會,等到了下課,不等對方去上廁所,就把人拉住了:“你別生氣了,我不是有意的。”
“都說沒生氣了。”
這話是絕對不能信的,周孟言很慶幸自己在夢裏還如此清醒(咦為什麽說是夢),他從桌肚裏掏出一盒巧克力:“給你。”
“不吃。”
他剝開糖紙往她嘴裏塞:“不氣了不氣了。”
被塞了一嘴巧克力的同桌說不出話來,只能鼓着腮幫子咀嚼,好半天才說:“太甜了。”
“有嗎?”他想了會兒,湊過去在她嘴唇上碰了一下,碰完他自己先愣着了,這是什麽走向?一邊懵逼一邊還在認真地答複,“還好吧,可能是你吃多了才覺得甜。”
同桌居然沒有罵他耍流氓:“那你還塞那麽多給我。”
他顧左言他,死不認賬:“上課了。”
等等,上課了?這有十分鐘嗎?要不要那麽不科學!
但就是一轉眼,好像周圍的人都端正坐好準備上課了,至于是什麽課什麽老師,就好像是一團霧氣,看也看不清。
他們又在抄筆記了,他右手握着筆飛快抄着板書,左手……左手放在了身邊同桌的大腿上?
他睡得不踏實,還有零星的意識清醒着,叫他趕緊把手收回來,可身體卻不受控制,不但沒有收回,反而徐徐上滑,直接躲進了裙子裏。
有那麽一秒鐘,周孟言自我懷疑:原來我有那麽變态的想法??
清醒的意識與夢境發生了片刻的矛盾,然而,在夢境裏,些許零星的意識并不能影響什麽,他發現自己或者說感覺到自己摸到了溫熱柔嫩的肌膚,如此美好的觸感讓他眷戀不舍,不忍抽手。
說起來,都這樣了同桌為什麽還沒有罵他?他想着,突然發現同桌放了下筆。
要掐他了?不,沒有。對于他摸大腿的舉動,同桌的反應是把手伸到了他小腹下慢慢揉了起來。
夢似真似幻,夢裏的人有時很真實,有時又像是一團霧氣,什麽都沒有,可最真實,或者說原本就是真的的,是他的肉體。
一開始緊迫,後來的急切,再到最後一刻釋放帶來的滿足,都是真的。
這種感覺真是美妙極了,不過,他和同桌是不是有什麽不正當的關系?算了,有什麽好分析的,只是個夢而已。
他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