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主動
白桃等不到電影結束就給周孟言的手機發了條短信:[看見速度回電, 有事問你]
可一直到她看完電影,周孟言都沒有回複她, 白桃打了個電話過去,提示關機,她心裏暗罵狡猾, 周孟言肯定是為了防止她追蹤信號,一般不輕易開機,對此, 她也毫無辦法, 兩個人本來就是臨時合作關系, 互不信任,只能等。
幸虧也沒等太久,吃過午飯, 她就接到了周孟言的電話, 為了不被發現自己正在和犯罪嫌疑人聯絡, 白桃躲進廁所裏, 壓低了聲音問:“你有沒有事瞞着我?”
“白警官, 你是吃錯藥了嗎?我當然有事瞞着你, 難道我們還能親密無間共享秘密?”
白桃:“……我是說案子, 你和高銀月有沒有吵過架,為了什麽吵架?”
周孟言還挺奇怪:“有過啊, 她精神狀況不好的那段時間,我就勸過她放棄,她不同意, 為什麽這麽問?”
白桃不答反問:“你對瑪麗蓮裏的激情戲怎麽看?”
周孟言明白過來了:“是誰和你說的這個?你去見了誰?”
白桃擰起眉,對他這樣不肯直接回答問題的态度起了疑心:“你回答我的問題。”
她口吻一變,周孟言自然也聽了出來,與她争執并無意義,他便緩和了口吻,解釋道:“白警官,演戲是銀月的夢想,床戲也好,打戲也罷,我只是覺得她太辛苦,可從來都尊重她的選擇,我不會因為這些對她有任何不滿。”
頓了頓,又道,“如果你不相信,不如去翻翻我們的聊天記錄,又或者去問問她的助理,但要我說,這件事毫無意義。”
白桃見他說得誠懇,倒是去了幾分懷疑:“除了這個,你們還吵過架嗎?”
“哪有情侶不吵架的?我和銀月就算有争執,也絕不可能動手傷害她,你明白嗎?”周孟言深吸了口氣,忍不住諷刺了一句,“腦子正常的人遇見矛盾會解決,不正常的人才會想着殺人。”
白桃總算滿意了,投桃報李道:“我今天去見了高銀月的心理醫生,他和我說,你們的感情出現了問題,高銀月對此很是困擾,以及,她嘗試過自缢。”
“自缢?”周孟言也大為訝異。
“對,吳凡也說過懷疑是她想自殺,恐怕你是誤會了。”白桃說着也深感惋惜,又一條線索走進了死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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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孟言卻沒有立即答複,白桃很快反應過來了:“你還有別的線索?”
這次周孟言也不好再隐瞞,把照片的事告訴了她:“他似乎刻意在誤導你,你要動機,他就給你動機。”
“你是在懷疑聶之文?”白桃摸了摸下巴,“我一開始也懷疑他,但他有不在場證明,而且咨詢室裏是不能開藥的,那高銀月究竟是什麽時候服下spring的呢?”
周孟言完全沒有聽到後面的內容,他難得不确定地問:“銀月的心理醫生叫什麽?”
“聶之文啊,雙耳聶,之乎者也的之,文武的文。”白桃挺奇怪,“怎麽,你認得他?還是有印象?”
周孟言立即道:“不,我只是想知道他是誰而已。對了,我已經把兩個時間段都對比過了,銀月除了見過聶之文,還見過那個叫戴維的設計師。”
“我去查查吧。”白桃嘆了口氣。
周孟言又道:“還有一件事,日程本裏的怎麽就到4號為止?後面的呢?”
“我也問了,那個小助理說那幾天高銀月推了所有的安排,說要在家裏熟悉劇本。”
“所以到現在為止,還是不能知道銀月那天到底去了哪裏是嗎?”周孟言問,“她和聶之文是怎麽聯系的?”
白桃道:“通過助理啊,這些人都是和助理約的時間,高銀月從不親自聯系。”
“除了電話微信之外,其他查過嗎?”
白桃很不高興:“你是在懷疑我的能力嗎?高銀月的通訊記錄、微信聊天、QQ、電子郵件乃至微博私信我全都檢查過了,沒有異常。”
“那麽,她當天的穿衣打扮和帶着的東西呢?”周孟言問,“我能看看嗎?”
白桃猶豫了一下才道:“只有照片。”
周孟言其實沒抱太大希望:“照片也行。”
白桃很快就把照片發了過來,周孟言把照片上傳到新注冊的雲盤裏,趕緊把手機關機。
随後,他在網上搜了一下聶之文的名字,加上了心理咨詢的關鍵詞,很快就找到了天空咨詢室。
他特地去那裏看了一眼,下午三四點的時候,他看到聶之文出來了。
看來,真的是他,而不是同名同姓。
這就有點難辦了。
推理小說裏兇手就在身邊的梗,怎麽會在現實生活中出現?又或者,是因為本來這就是一篇小說,所以才這樣富有戲劇性?
最重要的是,這件事要不要告訴鐘采藍呢?
鐘采藍很快察覺到了不對勁,她回家的時候,周孟言既不在查線索,也不在思考,而是用她的電腦打游戲。
就算是在掃雷,那也是在打游戲,不正常啊。
她十二萬分小心:“出什麽事了嗎?”
“沒有啊,換換腦子。”周孟言神色平靜,“而且現在我也沒什麽事情好做,嫌疑人白桃去查了。”
鐘采藍将信将疑:“有什麽進展嗎?”
“沒那麽快,對了,我問她要到了銀月死亡時的照片,你替我看看能不能看出點什麽來。”周孟言把ipad遞給她。
鐘采藍拿了發夾把頭發盤起來,捧着平板觀察。
前面幾張都是現場的照片,高銀月的屍身還維持着死前的狀态,穿着一身大紅色的連衣裙,黑色腰帶系出細腰,戴着一串大耳環,一串鎖骨鏈,妝容雖然因為落水被洗去了一些,但現在的化妝品防水性都不錯,高銀月用的又是高檔貨,還殘留着大半妝容,眼影、眼線、口紅、高光、腮紅都不缺,腳趾上還塗着紅色的指甲油。
鐘采藍嘗試着分析:“她這身打扮,不是去見情人就是去見女性朋友,而且關系不是特別親密的那種。”
她說歸說,但覺得所見之人是女性的可能性很小,下一張照片也證實了她的猜想:“噢,不是去見女朋友的,這種內衣。”
高銀月裏面穿了一套黑色蕾絲內衣,十分性感,鐘采藍搜了搜幾個大牌,很快找到了這件,标價五千多,名叫“暗夜殺手”:“應該是去見一個和她有肉體關系的男人,但是……如果是她是被迫的,說不通啊?”
迄今為止的一個悖論就是,高銀月沒有反抗傷,沒有告訴任何人,可又沒有情人,像是被強迫的,這兩者完全說不通。
“我之前也是那麽想的,直到我那天……看見了她放在抽屜裏的數據線。”周孟言緩緩道,“我對她是有點了解的,平時別人送來的禮物,她有的時候拆都不拆就丢在那裏,助理喜歡就拿去,壓根不會在意。”
鐘采藍聽着,微微凝起了眉:“你的意思是……”
“告白口紅是什麽時候面世的?”
鐘采藍低頭搜了一下官博的賬號:“8月7號出的廣告,8月8日首發。”
“也就是說,6號,絕大部分人還不知道這個口紅是有錄音效果的,對吧?”周孟言提出了一個假設,“如果,一開始想要用這個錄音的,就是銀月本人呢?”
尤其是下一次預約的時間是8月10日,到時候,這口紅可就不靈了。
鐘采藍也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高銀月打扮成這樣,又沒有反抗,其實是因為這件事……是她主動的?所以也查不到當天有誰和她聯系了,她不是被叫出去的,她是主動出去的?”
周孟言點了點頭,神色複雜。
很難說高銀月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她很脆弱,因為孔原粉絲的謾罵,她會得抑郁症,會情緒崩潰,可她也是一個堅強的人,如果不堅強,就不會在家人反對的情況下毅然報考了電影學院,不會吃足了苦頭也想繼續當個演員。
她骨子裏,有極其堅韌的一面。或許那個人趁她精神狀況不加時趁虛而入控制了她,可8月份的時候,她已經逐漸恢複,會想要反抗并不奇怪。
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想要錄下什麽,以至于要這樣冒險,還因此……送了命。
鐘采藍注意到了他黯然的表情,不想他在那種低落的情緒中沉浸太久,便道:“這樣看起來,那個心理醫生的嫌疑很大啊。”
周孟言沒有接茬。
鐘采藍已經無法忽視心中的怪異:“你到底是怎麽了?難道真的交給白桃去查自己不管了?”
“是啊。”周孟言笑了笑,“這是交易啊,我安分守己,她才會盡心盡力去查案,何況白桃能力是有的,畢竟家學淵源,汪令飛雖然在醫院裏躺着,可畢竟是他外甥女,他還能坐視不理?”
這下輪到鐘采藍不吭聲了。
周孟言點到為止,既是害怕多說多錯被她發現端倪,又認為這幾句話已經足夠,她太知道分寸,太小心翼翼,所以絕對不會問下去了。
她也果然沒有再糾纏,臉上一派平靜:“你說得有道理,那我去洗澡了。”
周孟言心裏不是個滋味,如果可以,他真不想讓她難過,可是現在這情形那麽詭異,他不想她參與進來,用白桃做借口最好用,她也最不會懷疑。
接下去的幾個小時,房間裏陷入了怪異的沉默。
鐘采藍不說話,戴着耳機做題背書,從神情上看,已經不見半分端倪,等到了快睡覺的時候,她好像完全恢複過來了,還和他說了兩句話:“明天我要去超市,要給你帶什麽東西嗎?”
“不用。”周孟言說完怕她覺得自己客套,又改口,“不過,如果你看見的,能不能買個剃須膏。”
鐘采藍咦了一聲,還真沒想到:“你們要用這個,我忘了……那你之前用的什麽?”
周孟言道:“小超市裏随便買的刀片,用香皂湊合。”
鐘采藍湊近他看稀奇:“你的技術比我好,我修眉毛還會劃破呢。”
周孟言有心讨好,使勁誇她:“你本來就挺好看的,不修也不要緊。”
“是嗎?謝謝。”鐘采藍笑意不深不淺,“有點晚了,我睡了,晚安。”
周孟言盯着她看了半天,雖然什麽端倪都看不出來,但第六感告訴他:壞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