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真假
周孟言揉了揉眉心, 頭痛極了呃,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還得去找吳凡一次,問題是吳凡絕對不會配合他, 上次的手段再來一次也不靈了。
要不然還是從白桃那裏下手?她是警察, 應該比他好套話,不過要用她的話, 那塊玉佩顯然是不夠的,但是……他有的并不僅僅是玉佩,不是嗎?
還是值得冒險的,周孟言整理着腦中紛亂的念頭,竟然也沒耽誤手上的動作,依舊維持着幾秒鐘一張的速度檢查着照片。
但這一張除外。
那是呂光偷拍的他們在一起的照片,就是後來解除高銀月危機的那一張。
照片裏,他的樣子很模糊, 只看得清他攬着她的肩膀, 兩個人親密地走在街上,就好比所有普通的情侶。
周孟言久久凝視着照片中的人,他們看起來是如此相愛, 可是這樣的愛,是真的嗎?
他真的愛高銀月, 高銀月又真的愛他嗎?那些讓他痛徹心扉的感情,那些回憶起來忍不住微笑的經歷,都是真實存在的嗎?
“嗡——”, 手機震了一下,周孟言頓時回過神,那是鐘采藍發過來的一條消息:[一切都順利嗎?有沒有我可以幫你的?]
他不答,半晌,問道:[我對銀月的感情,是真的嗎?]
那一邊,過了很久才有回答:[對過去的你來說,是真的,對現在的你來說,半真半假,但對于未來的你,就看你自己了]
[我不明白]
[過去的你是故事裏的人,故事裏的一切當然是真的]
[現在的你活了過來,卻依然沿着我最初的開頭往下走,所以還有一半是真的]
[等到案子告破,故事也就有了結局,從那時起,你就真的自由了,你可以選你愛的人,選你想做的事,過去的種種,你希望是真就是真,你希望是假就是假。]
鐘采藍删删減減,終于把回複發了出去,心中一陣悵然,等到案件結束,故事有了結局,周孟言也就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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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那也是她真正失去他的時候吧。
也不知道是該希望早點抓到兇手,還是希望他能夠停留得久一些。
“你這表情……”正埋頭看小說的溫柔一擡頭就看見朋友複雜的神情,頓時好奇起來,“難道有人和你表白了?”
鐘采藍僞裝的功夫一流,立即露出笑來:“你在想什麽呢,這可能嗎?”
“也不是沒有可能,你主要是太……不解風情了一點。”溫柔客觀地下了評語。
鐘采藍的外在條件還是很過關的,也不乏大獻殷勤的男生,可她要麽裝作聽不懂,要麽直接拒絕,原本也不是什麽傾國傾城的大美人,被拒了幾次,男生臉上也不好看,自然就罷休了。
對此,鐘采藍糾正道:“我不是不解,我是不想接。”頓了頓,又道,“我又不想談,吊着人家鞍前馬後伺候我也沒有意思吧。”
溫柔對她的這種行為表示誇獎:“給你一張好人卡,但是,你真的不想談嗎?”
“我看起來像騙你?”
溫柔摸了摸下巴,暫且合上了小說,一本正經地說:“你要是說沒看上,我信,你要是說你喜歡女的,我也信,但不想談就很沒說服力了,你沒聽過嗎?每個不想談戀愛的人心裏,都藏着一個不可能的人。”
鐘采藍:“……”
溫柔越說越起勁:“什麽不想談,其實就是看不上,要是有一個長得好身材好脾氣好家世也好對我無限好的男人,我立馬脫單!被燒死也萬死不辭!”
鐘采藍轉了轉筆,低頭做題:“那你去吧,這七夕我就不和你過了。”
“哎呀開個玩笑。”溫柔做了個鬼臉,“這是美好的夢想,現實是我們都是單身狗。”
鐘采藍面無表情地說:“好了,不用再強調這一點了。”為了不讓溫柔繼續七夕這個虐狗的話題,她建議道,“快十二點了,我們去吃飯吧。”
一聽去吃飯,溫柔立即來了精神:“好好,這附近好像有家西式簡餐做得不錯,我們去試試。”
“走吧。”鐘采藍走出圖書館的時候不禁往樓上看了一眼,忍不住想,她剛才的話是不是太直接了,他不會……很難過吧?
白桃覺得今天倒黴透了。
一大早,她就被局長叫到了辦公室,公布了兩個噩耗:汪令飛被捅了一刀,現在還在醫院待着,組織上很看好她的能力,準備把高銀月的案子交給她辦。
白桃:“……”一定是在玩她!
趁着午休去醫院探望了汪令飛:“小舅舅,你有沒有覺得現在的情況很不科學,局長居然叫我跟這個案子,我?一個才入行的菜鳥?”
汪令飛捂着傷口坐起來,試圖隐瞞:“嗯,話是那麽說,但是你是你外公一手帶大的,要知道,你外公當年可是……”
“我知道,當年全國都有名的神探嘛,就為了這個讓我負責這麽要緊的案子?”白桃叉着腰,“說吧,是不是我爸那邊打過招呼了?”
汪令飛無奈地看着她,不好承認也不好否認。
白桃冷笑道:“當年抛棄我們母女的時候不見得那麽關心我這個女兒,現在兒子死了想起我來了?沒門!”
汪令飛勸道:“小桃,你爸現在就你一個孩子,當警察也實在是太危險了,你看看我……”
“我是不會認他的。”白桃斬釘截鐵地說,“我媽病死的時候不見他,以後他也不用出現在我的生活裏,當警察有什麽不好的,我外公是警察,舅舅是警察,我繼承家業,有什麽問題?小舅舅,你再勸我就讓外公罵死你。”
汪令飛:“……”他姐早逝,他爸把這外孫女看得和眼珠子似的,真要告一狀,他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接不接?”汪令飛一針見血,“真覺得不行,我就和局長說你擔不了大任,換個人就是了。”
白桃一仰頭:“有什麽不敢的,我可是名門之後……不過,小舅舅,你覺得周孟言真的是兇手嗎?”
汪令飛平靜道:“不好說。”
“我讓人又分析了一下那個錄音。”白桃在水果籃抓了個大蘋果,“不像是直接錄下來的,如果是這樣,看來是有人要嫁禍給他啊。”
汪令飛道:“太多線索指向周孟言,偏偏又沒有直接證據,這案子不是看起來那麽簡單。”
“那還通緝他?”
“他還是最大的嫌疑人。”汪令飛意味深長地說,“他是兇手,要抓他,他不是兇手……也可以讓真正的兇手放松警惕。”
白桃咔嚓咔嚓啃着蘋果,眨巴着眼睛:“小舅舅,你有什麽想法和我說說呗?”
“別,你既然要挑大梁,就別像小孩子一樣。”汪令飛往枕頭上一靠,“自己查去。”
白桃氣呼呼地把核丢進垃圾桶:“自己查就自己查,等我破案給你看!”
汪令飛看她風風火火出去的樣子,喜憂參半,喜的是家裏後繼有人,憂的是這一行太苦,怕她一個女孩子吃不消。
而且這個案子,的确比原想的要複雜很多,不知道她能不能應付得來。
白桃是有一點抓瞎,原本是跟在汪令飛後面刷經驗,現在卻變成了自己扛boss,雖然從小耳濡目染,可聽人家破案和自己親身上陣那是完全不一樣的。
看似線索很多,但細究起來都是問題,白桃在本子上寫寫畫畫,整理頭緒。
首先是錄音,錄音是被轉過一次的,那第一次錄是什麽時候?誰能拿到這樣的錄音?高銀月叫的是周孟言,那這是他們做愛時錄下的?那能拿到這個錄音的,一定是很親密的人才對。
然後是死因,死于窒息沒什麽好說的,但有一點也讓法醫很奇怪,那就是高銀月在死前有過性行為,可在陰道卻沒有找到精液,也沒有潤滑劑殘留,可其他人體分泌物還在,不像是被清洗過,所以,最大的可能是用了某種工具。
捆綁,勒脖子,用工具,不是高銀月有受虐的癖好,就是兇手有施虐的傾向,要麽就像是老法醫說的,不舉……等等,記得沒錯的話,spring就是治療這方面的疾病的藥物,當時在詢問林河時也提及了這一點,他也确認了周孟言的确有這種藥物。
所以周孟言是不行?也不對啊,她記得之前搜查周孟言家裏的時候,他家裏并沒有類似的藥品。
這是一個講不通的地方。白桃咬了咬筆杆,在本子上記下這一點。
但如果不是周孟言的話,兇手和高銀月會是什麽關系?沒有關系……不太可能,如果是臨時起意殺害這位女明星,還能有她的錄音僞裝?
情人?高銀月只是個普通的女明星,她要是能瞞過經紀人、助理有個秘密情人已經很了不得了,有可能在警方的盤查下還找不到蛛絲馬跡嗎?
或許周孟言說得對,高銀月是被強迫的,而這個人,肯定在她身邊隐藏得很好,以至于所有人都沒有起疑。
看來需要再次篩選一遍高銀月的通訊信息了。
白桃想着,重新将高銀月這幾個月的通話記錄翻出來,正打算今天加把勁啃一遍,手機突然響了。
她順手接了起來:“喂?”
“白警官,我是林河。”
白桃很奇怪:“林先生,你找我有什麽事?”
“關于spring,我這邊有了些線索。”林河對白桃說了些spring的線索。
白桃越聽神情越凝重:“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林先生,非常感謝你提供這樣寶貴的線索。”
“不客氣,我和銀月也算是朋友,希望能夠略盡綿力。”林河遲疑了一會兒,才道,“對了,關于周孟言……”
白桃把耳朵高高豎起:“嗯?”
“之前我說他那裏有spring,不過我現在了解到他早就把東西送人了,自己手上并沒有。”林河說到這裏,像是覺得太刻意了,又補充道,“不過他自己私下裏有沒有購買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想把這個情況反應一下。”
白桃在筆記本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林先生,我想冒昧問個問題。”
“你說。”
“您為什麽要給周孟言寄spring呢?”
林河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咳嗽了一聲:“是他一直在為一個老教授尋找治療精神疾病的藥物,不僅是spring,這些年我也陸陸續續為他找過別的。”
“噢,原來是這樣,那方便給一下那位教授的聯系方式嗎?我們需要核實一下。”
林河便報了陳教授的聯系方式。
白桃立即聯系了陳教授,接電話的依然是助理,小助手的說辭和上次林河來問的時候一模一樣。
“好吧。”挂了電話,白桃把本子上周孟言的名字劃了幾道杠,自言自語,“他的嫌疑又少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