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壞壞在衛生間裏大便, 不知道他吃了什麽, 今天的粑粑格外臭。他自己都覺得臭一直捂住鼻子,但卻一點兒也不知道不好意思, 命令道:“拉完了~”
姜逢給他擦幹淨小屁股,還沒提上褲子,就速度将他從衛生間裏抱出來。
在門口他邊給壞壞拉褲子邊說:“走, 咱幹完大事了, 去找那個大胡子玩去。”
他牽着壞壞的小手,在別墅裏找了兩圈都沒有見到胡說。問孟管家和其他人都說沒有看到,孟管家是對胡說有意見的。他跟梁盡提過一次, 梁盡沒有當回事便沒有再說,想着姜逢和梁盡的關系好,他操心毛病犯了也就多提了一嘴。
“那個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之前就闖進來過一次, 留在這裏遲早是要出事的,你勸勸梁先生,我說的他不愛聽。”
姜逢只顧着找人, 心不在焉的也沒聽進去。正說話時,胡說風風火火不知道從哪裏出來了, 見到姜逢宛如見到了指路明燈,她匆匆上前一把拉起他的手說:“快快快, 帶我去找溫燦,開車開車開車!”
姜逢自己的力氣也不小,但猛一被她抓住, 感覺自己手腕都快斷了,“去去去,放手放手!”
胡說也不聽,一味拉着他往前走,“車在哪兒?快快快!出大事了!”
姜逢此時居然也還顧得上用另一只手一把撈起壞壞,他一臉茫然地問她:“出什麽事了?”
“要命的大事!”
溫燦覺得這次好像跟以往不太一樣。
她本在一片混沌中漂浮,随着一道光線又回到了那個小房間。桌子上還擺着害她一命嗚呼不知道用什麽魔鬼椒做出來的菜。
梁盡抱着她的身體坐在地上,他眼睛紅紅的,手在顫抖。溫燦就站在他的身邊看着他,他也不知道。
他一言不發,眼神虛幻不知道在想什麽,眼睛裏像浸了血一片猩紅。他的手一直在抖,一向挺拔的脊背也彎了下來,溫燦覺得輕輕碰他一下,他可能就會跟她一樣躺在地上了。
她沒見到他這個樣子,原來她死了,他是會難過的呀。他難過什麽呢?他應該知道胡說能把她給救醒的,如果他真的在乎她,難道就不應該用紙巾擦擦她滿嘴的紅油和磕在桌子上臉上沾上的菜渣嗎?
她看看自己死了之後的樣子,真的好醜。辣腫了的嘴巴紅彤彤油乎乎,一臉油膩膩的菜渣,活脫脫就是一個吃死鬼。
這個形象着實有些醜過了,她正感慨着,突然聽到從後面傳來一道聲音,“溫燦?這次是我來的快了?”
溫燦順着聲音望過去,看到了一個她最害怕的人,哦,不是人。
鬼差無道。
他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眼皮耷拉着靠在門邊,手指翻飛,熟練且快速地刷着手機。
“你,你,你怎麽在這裏?”溫燦顫抖着問。
“你死了,我當然應該在這裏了。”他擡起薄薄的眼皮,像沒睡醒似的說話了無生氣,“走吧,這次你得跟我走了。”
第一次死時的恐慌,溫燦又感覺到了來自死亡的真正呼喚。去哪裏?她躺幾天不就醒了?她還要陪壞壞的呀,明明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
“我現在還不能跟你走,你先走吧,以後我肯定不反抗的。”
無道嘆了口氣,“這是我的工作,你配合點。”
溫燦看到無道已經把手機收起來,她最後看了一眼梁盡。他看不到她,看不到這裏發生的一切。還是只抱着她的身體,一動不動。
她想跑,又被光圈束縛住了身體。
這次真的要死了嗎?她不甘心啊。
“砰”地一聲,木質的門板被人一腳踹倒。胡說高大的身軀周圍仿佛散發着耀眼的光芒。
如果靈魂會流淚,溫燦覺得自己一定哭出來了。
無道這次是長長嘆了口氣,麻煩,麻煩又來了。
胡說看了無道和溫燦一眼,長長舒了一口氣,幸好,幸好,趕上了。
她鎮定下來,喘着粗氣先對梁盡說:“那個我.......需要一個......完全安靜的房間。”
梁盡小心翼翼地将溫燦的身體放下,走過胡說的身邊時,在她耳邊道:“只要她能醒過來,你要什麽我都答應你。”
他無比堅定,也許胡說不知道,但溫燦知道梁盡是個從不輕易許諾的人。他說到就會做到,這句話分量并不輕。
胡說絲毫不在意自己得了一個可以往死裏敲詐梁盡的承諾。待人走後,房間裏就只剩下了他們三個。
無道抓抓自己蓬松有型的頭發,面對這樣的情況有些苦惱,“啊,我怎麽就攤上了這樣的事。”
胡說來者不善,眼神犀利,溫燦見到她莫名的就心安了許多。她也顯然胸有成竹,此時面對鬼差無道絲毫不懼。
她往前走了一步,無道随即往後退了一步,語氣裏掩不住的驚慌:“你要幹什麽?”
幹什麽?當然是要救我走啊!溫燦在心裏回答。
突然,在溫燦始料不及時,胡說“撲通”一聲跪下,抱着無道的大腿開始哀求:“鬼差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就再放過小的們一次吧!您看這身體尚有餘溫,事情也不是毫無轉圜的境地,小的有能力再把她給送回身體裏去,就請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賞小的一點時間吧!我等一定買紙錢別墅燒給您,去您的廟裏添香火供奉,永遠不忘您的大恩大德呀!”
無道也是個見過世面的老鬼差了,千百年來,接走了多少形形色色的人,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也是排得上他的名單前三了。
胡說抱着無道的大腿足足哀求了許久,最後無道實在經受不住,擺擺手讓她起來,“罷了罷了,這也都是你們那個地方的事,大家各走各道,我就當沒看見。”
胡說大喜,恨不得跳起來蹦兩圈,“謝鬼差大人成全,鬼差大人慢走!”
無道解開束縛溫燦的結界,踏着慵懶的步伐準備離開。他最後看了胡說一眼,搖搖頭去了。
溫燦想抱抱胡說又不敢,嗚嗚道:“大恩人,我真是對不起你。”
胡說瞬間又恢複了往日嚣張的模樣,惡狠狠地警告溫燦,“把這段忘了,聽見沒有!”
溫燦點點頭,在一陣光芒中又掉入了一片混沌。
在這混沌中她感覺不到時間,不知道又過了多久。
這次她很容易就來到了那片草原,小木屋就在不遠處。像是有人在她背後推着她走,她明明不想靠近,腳卻不聽使喚再次向小木屋走去。
她其實很痛苦,她真的不想再去聽那悲傷的聲音了。
她的手又輕輕搭上了門把,這次裏面有兩個聲音。
“我這次去人間,問一個人,我問他,如果斷情絕愛就可以永生,你選哪一個?”
“你猜他怎麽回答?他反問我,那樣的永生又有何意義?”
“生命短暫的凡人永遠不能理解什麽叫永生,就如一個貧窮的農民,給了他金子,他也只知道買地種地,他會想去換皇帝手中的玉玺嗎?不會,因為他不知道皇帝的玉玺可以做多少事情可以召喚千軍萬馬可以掌控天下,對他來說反不如多買兩條牛來耕地重要。”
“如果是你呢?你會選擇什麽?”
另一個聲音回答,“當然是永生。”
然後又反問,“你呢?”
“我當然也會選擇永生。我們是有玉玺的皇帝,不知道農民耕地的快樂。”
“是嗎?那你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呢?”
溫燦的心突然很疼很疼。
溫燦醒來時,是深夜。
她渾身依然無力,動一下腦袋都費勁。寂靜的深夜裏,她的身體漸漸恢複了知覺,她聽到壞壞在躺在她身邊均勻的呼吸聲。
多好聽的聲音。
她輕輕動了動手指,想試着擡起來摸一摸壞壞。沒想到手被一個溫暖的大掌握住。她側頭一看,才知道梁盡一直坐在她的床邊。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眼裏的血色已經比那日淡了許多。他的額頭輕輕抵着她的手,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嘆了一口氣,在這黑暗的夜裏說:“溫燦,謝謝你。”
“謝謝你還能回來。”
如今的餐桌上別說辣椒了,連一點甜椒都看不到。以往也不刻意去注意,但也許是那天的辣椒喚醒了她的舌頭,溫燦這頓飯食之無味,她有些怨念地看了梁盡一眼。
微微辣她還是可以承受的。
今天的餐桌依舊熱鬧,人也一個也不少。壞壞自己乖乖地吃飯,他不挑食,給什麽就吃什麽。梁盡每次投喂他,他都吃得很歡快,梁盡用眼神示意溫燦。
學學你兒子。
胡說從梁盡那裏得到了一個新手機,這是她救醒溫燦後向梁盡提的要求。她和姜逢的關系緩和了一些,因為姜逢帶她打游戲,她決定暫時先不與他計較。兩個人在飯桌上交頭接耳,比起溫燦來還不好好吃飯。
“好好吃飯。”
這已經成了梁盡每次吃飯都必須說的餐桌用語了。
只有壞壞,每次都是最快吃完飯的那個人。
溫燦坐在桌子前,她的面前攤着一個筆記本,她咬着筆頭在思考。梁盡走過來,看到她在紙上寫了四個字,願望清單。
剩下的全是空白。
“你寫這個做什麽?”
“因為時間很珍貴,想趁着有限的時間做能做的事情。”
梁盡抓着椅背的手緊了緊,“那你想好要做什麽了嗎?”
“還沒有,我發現我之前都是在虛度時光,我真的太廢柴了,好像從小到大都沒有做好過一件事情。”
“對了,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溫燦突然擡起頭看着他,“如果斷情絕愛就可以永生,你會選擇哪一個?”
梁盡沉默了一會兒,“我愛的人選哪一個我就選哪一個。”
“不行,你有愛的人了,就不能永生了。斷情絕愛沒聽明白嗎?”
“那就不永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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