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殿內幾人正說着話呢，外面的的太監突然高聲喊道：“太子駕到——”
屋子裏齊刷刷跪倒一大片，顧汐心裏一跳，也忙起身行了禮。
昨日接到了聖旨之後到現在，她明白這件事已經不可能改變了，低落了一會兒，便也就想明白了，繼續自己的小日子。
出了門，臉上永遠是一如既往的笑模樣。
秋日裏的時候，皇後辦了宴會，大家心裏都知道這宴會是為誰而辦，為何而辦，所以有想法的人家便好好準備，争取在皇後那裏刷足存在感。而沒有想法的人家便應邀去走個過場，安安靜靜喝茶看花，不出風頭就好。
林氏與顧汐便是後一種，皇後辦的宴會，不好不去，那便想着只在邊上安靜得看花就好。
顧汐在京中沒有多麽盛大的名聲，性子也不夠溫婉，想來這事兒是輪不到她頭上的。
誰承想，最後還是被盯上了。
*****
薛昀原本在書房準備老師布置的作業呢，皇後身邊的方嬷嬷就來讓他景陽宮一趟。他知道顧師父的妻女今日進宮去母後了，明白為何讓他去一趟，便對方嬷嬷說：“嬷嬷幫我告知母後，兒子課業繁忙，便不去了。”
方嬷嬷聽言也不下去，朝薛昀行了個禮，才回到：“殿下，皇後娘娘說，您若不去，便斷了您一年的糕點。”
“……”上次沒去母後的宴會，母後就斷了他一個月的糕點，搞得他那一個月過得十分難熬，這要是真的斷了一年，這一年的時間該怎麽過哦。
放下手裏的筆，便起身往景陽宮去了。
“起吧。”薛昀說着徑自走向皇後，給皇後行了禮：“兒臣請母後安。”
皇後招招手讓薛昀到她身邊來，說到：“今日外面風大，你怎的也不多穿些，吹着風怎麽辦？”
“無事，兒臣身體強健，不怕，您不要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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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可知這姑娘是誰?”皇後指着站在一邊的顧汐問，也不等薛昀回答，“這便是顧家姑娘。”
站在一邊的顧汐見皇後提到自己，只得又出來向太子行了禮：“臣女顧汐，拜見太子殿下。”
“起吧。”薛昀看着她說了一句。
“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麽多虛禮，快起來。”皇後也趕忙說了一句。
顧汐感覺到薛昀的視線在自己身上，只覺得芒刺在背，可面上一點也不敢有什麽異色，只能盡力維持面上的平靜。
“對了，昨日你父皇讓人送來了一個經瓶，我看配支梅花最好，正好園子裏的臘梅這些天開了，你與顧汐去替我采幾支回來吧。”
薛昀向皇後行了個禮，轉身就往外走去。
顧汐給皇後行了禮，看了看已經大步走到門口的太子，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出了皇後的景陽宮，顧汐一路小跑才追上走在前面的薛昀。
就你能耐！就你腿長！
出了景陽宮不遠，便是一處梅園，滿滿一園子的梅花，在這冬日裏開得甚是好看。
聽聞這處梅園是前朝一位皇帝為了他最喜歡的公主而建，公主最喜歡梅花，皇帝為了哄公主開心，便下令建了這園子，命人栽了這滿園的梅花。
前人栽梅，後人賞梅。
顧汐才走到園外，只看見了從牆頭伸出的枝桠，就覺得這梅花真的美極了，美得她想把這一副美景趕緊畫下來。
兩人才走進梅園，便有兩個宮女快步走上前來，行禮請安。
薛昀揮了揮手，便讓人下去了。
兩個小宮女負責這梅園的打理，後宮的娘娘們倒是常來這梅園賞梅，可太子殿下卻是少見，且身邊還跟了一位小姐。
兩個小宮女年紀都不大，看着也就十幾歲的模樣。
圓臉的小宮女一臉興奮的和身邊那尖臉的小宮女說：“姐姐，你知道嗎，昨日皇上給太子殿下賜婚了，你說剛才那位小姐會不會就是未來的太子妃啊！”
“你不要命了，主子的事兒怎麽可以議論，快閉嘴吧。”尖臉的小宮女一臉嚴肅的斥責了一番，說完便走了。
圓臉小宮女撇了撇嘴，跟上同伴的步子，也走了。
薛昀走到一棵臘梅前，眼睛望着一束枝丫，便不動了。
顧汐見太子站定不動，便也停了下來。兩人一時都沒有話，園子裏靜悄悄的，只有風的聲音還在。
“殿下是看中了這枝嗎？”顧汐見太子一直盯着面前的一枝梅花，便試探着問道。
薛昀聞言，側頭看着顧汐，也不說話，只看着顧汐。
顧汐覺得自己都快被盯毛了，才聽見一聲“嗯”。看了看這太子，應了一聲之後就沒有動靜了，顧汐覺得他應該是不會有動作了，就伸手将那一枝梅花折了下來。
薛昀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這枝梅花，聽見顧汐說：“殿下選的這枝臘梅含苞待放，想必開了之後，應是十分好看的了。”
“好看便給了你吧。”說完便走去邊上折了幾株高處的紅梅來。
顧汐收回了手，不知這太子是什麽意思，但還是輕聲回到：“多謝殿下。”
薛昀手上拿着幾枝臘梅，對着顧汐說道：“走吧。”
兩人又是一路無言，回到了景陽宮。
薛昀将折回來的幾枝臘梅給了皇後身邊的方嬷嬷，便坐到一邊喝了口小宮女新上的茶。
皇後看着方嬷嬷手裏的幾枝臘梅，十分高興，也不知是為了這梅花開心還是為了兩人有了接觸而開心。
“這梅花采得真是好。”說着望向顧汐，“顧汐挑得真好。”
顧汐忙道：“皇後娘娘，這都是殿下為您挑的，是殿下眼光好，臣女并沒有出什麽力，不敢居功。”
豈料皇後像是沒聽見顧汐的話，轉頭問薛昀：“兒啊，你說該給這丫頭什麽賞才好呢？”
薛昀明白，母後是想讓他給顧汐賞賜，在賜婚這件事上表個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對于這場賜婚是滿意的，對于顧汐這個人，也是滿意的。
罷了，婚已經賜了，就再順着自己這母後一回吧。
“來人，賜寶石一匣，珍珠一匣，錦緞十匹，玉如意一對，白銀百兩。”
顧汐只得行禮謝恩。
*****
待母女二人離了皇宮回了府，只覺得這一天真的是勞累至極，宮中處處是規矩，一時不慎，就可能出錯，只能時時刻刻繃緊了精神。
顧汐在林氏那兒一起用了一些午膳，便回了自己的陶然齋。
到了自己的院子，便讓念夏去庫房拿了幾個花瓶來，顧汐選了一個将那一枝臘梅插了起來，擺在了屋裏。
剛擺好，宮裏的賞賜就到了，林氏帶着府裏一衆人謝了恩。
命人将東西全部放進顧汐的私庫，林氏叮囑了一句：“今日在外走動的多，回去記得喝一碗熱姜湯，驅驅寒。”說完便讓顧汐回去了。
顧汐回了自己的陶然齋，看了看這一堆的賞賜，才發現不止有之前太子賞的那些，皇後也賞了不少東西。
大約是看着天冷了，皇後賞了兩件用料極好的披風，上面還鑲着一圈軟乎乎的毛，看着就暖和。還賞了一些姑娘用的珠花，都是一些樣式新穎，顏色鮮嫩的，正适合顧汐這個年紀的姑娘用。
念夏端着一碗姜湯進了屋：“姑娘，喝碗姜湯驅驅寒吧。”
顧汐接過吹了吹，喝了一口，便被辣得伸出舌頭驚呼：“好辣啊。”
“姑娘今日在外頭呆得久，雖穿着披風，可到底吹了風，我便特意讓廚房的媽媽多放了些姜。”念夏說話間便将兩件披風放進了衣櫥。
“下次不要放這麽多姜了，實在是太辣了，你姑娘我受不住啊。”
“好好好，下次少放些便是了。”
看顧汐總算是把一碗的姜湯喝完了，念夏便拿出兩顆蜜餞放在了顧汐手邊。
顧汐見着這兩顆蜜餞，放進嘴裏，辣的皺起來眉眼頓時松了起來，笑吟吟的看着念夏：“我們念夏真的是貼心，也不知将來誰能享福。”
念夏臉一紅，心想，她家小姐的嘴可能是蜜做的，哄人的話張口就來，若是想要哄人，一定一哄一個準。
看着天色還早，顧汐坐到了桌邊，鋪開紙筆，将宮裏在梅園見到的美景畫了下來。
等畫完，也已經快到晚膳的時間了，顧汐看着自己畫好的紅梅，覺得若是雪天，應該會更美些。
顧汐的這一手畫技，是顧鴻卓親手教出來的，雖然在外沒有什麽名聲，可确實是畫得一手好畫。
顧汐只會在家畫些來自娛自樂，從不在外顯露，所以，除了家裏人，外人還真是不知道顧汐在畫這方面的能力。
外人只知顧家大少爺顧潮的字為一絕，卻沒人知道顧家小姐的畫也是一絕。
沒一會兒，廚房的人将晚膳送了過來，前頭顧汐才喝了一碗姜湯，是以晚膳也只用了一些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用完了晚膳，顧汐坐在美人塌上發呆，手裏的簽子快把盤裏的果子給戳爛了。
念夏和拂冬兩個人進了屋，就看見顧汐坐在那兒。
拂冬拿了條毛褥子給發呆的顧汐蓋了，雖然屋子裏有燒着碳，可還是得小心着了涼。
顧汐才幾歲的時候，就是吹了風着了涼，生了場大病，差點沒救回來，自那以後，全家都格外害怕顧汐着涼。
其實說起來，顧汐的确在那年着涼後就去了，只是後來來了個異世的唐随，借着顧汐的身體活了下來。
蓋上了毛褥子，顧汐也回了神，戳了一塊果子往嘴裏送，嚼完了，才輕聲說：“念夏，拂冬，原先我想着，過幾年，就給你們尋一個好人家，可如今這情況，我希望你們能在我身邊。”
“我倆本來就是姑娘你的丫鬟，不在姑娘身邊那我們該去那裏呢？”念夏回到。
拂冬也說：“對啊。”
看着她倆這樣，顧汐很開心，這一場賜婚，改得不止她顧汐的人生，還有整個顧家上上下下的人生。
不知道将來的日子到底會是怎樣，可身邊有她們兩個在，總歸會安心不少。
盯着架子上那株淺黃色的臘梅，想了一下今天見到的人，顧汐覺得，至少，是個帥的，好歹将來也能飽個眼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