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甚是想你
宇文毓恍恍惚惚議政大殿,回過神來,駕一匹快馬疾馳在官道之上,他要最快時間趕到妻兒的身邊。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便是極好的事情了。
在廂房之中,般若坐在軟墊上,看着忽然衰老了許多的父親默默流淚。
今晨,寧都王府被重兵包圍,宇文護以寧都王的性命做要挾,府中衛兵遠遠不敵,只能任由他們将自己要挾送到西山麓骊院。她懷着孩子不易行動,便只能生生做了俘虜,宇文護想必以自己去要挾阿毓,結果便已經可以料到了。
看見垂垂老矣的父親也來到了這裏,般若內心一片冰涼,輸的徹徹底底。
“宇文護,将對付南齊和突厥的兵,調動了數萬回京,将城池圍的水洩不通,他早就做好了萬全準備,只等着聖上往下跳便有了出兵的理由。”獨孤信出城時看見大量的兵馬圍城才終于明白了過來。
獨孤般若緊緊捂着自己隆起來的孕肚,孩子如今不過六個月大,已經會動了,胎動一陣一陣,經常鬧的她不得安眠。宇文護若是忌憚,這個孩子便留不住了……
成王敗寇,斬草除根,她太過明白這些道理。
獨孤信看着捂着肚子不住落淚的女兒,嘆息一聲。他如何不知道,以宇文護虎狼之性,迎接獨孤家的必定是滅頂之災,屆時一個尚未出生的孩童又該何去何從。
厚重的鐘聲響起,一陣一陣,一時間整座城仿佛被這鐘聲籠罩了。換了新帝的消息如插翅翼,瞬間飛遍了王侯将相之家,漸漸流傳到民間。
宇文毓趕到了麓骊院,士兵無人阻攔,輕易的便到了獨孤般若和獨孤信所在的廂房,宇文毓喘着粗氣看向流淚的妻子,擠出一個微笑,“般若啊,我來了,你別哭啊!......今日朝堂之上,阿覺被廢了,宇、宇文護登基,對不住啊,你的獨孤天下,可能是做不到了。”
獨孤般若淚眼婆娑,面前的男人帶着忐忑不安和愧疚,惴惴不安的模樣簡直不像是一個皇子,宇文毓确實不是個出色的男人,可是他是一個好丈夫,獨孤般若一直都知道的。
宇文毓在乎的不是做不了天下之主,而是般若做不了獨孤天下。
“沒事的,獨孤天下做不到,沒事的。”獨孤般若聲音帶着哭腔,宇文毓立刻心疼的抱在懷裏,不去管岳父還在一邊看着。
“此人心思之深沉缜密,手段之果決很辣,這亂世之中,無出其右。難怪這皇位兜兜轉轉,終于落在了他的身上!”獨孤信長嘆一聲,先帝一向忌憚宇文護,終于還是讓他坐上了這個位置。
宇文毓低着頭不說話,将懷中的妻子攏的更緊,他要思索接下來如何在宇文護手下求生,是否将兵馬獻上投誠。
獨孤般若從丈夫身上汲取溫暖和力量,她不能慌亂,下面要想想該如何做,保住寧都王府,保住她的家!
“這個年頭,改朝換代,便是這麽容易啊!”歷經了三朝的獨孤信長嘆一聲,他如今便要經第四朝了,跌宕起伏、風雲變幻!
獨孤絲蘿和伽羅在一處,在貓舍裏面,小溪和貓奴依舊無憂無慮的追着線團子玩得開心。
伽羅氣鼓鼓的坐在另一邊,離自家姐姐遠遠的。
絲蘿不去理會她,只是盯着小溪的淺藍色眼睛瞧着,她心裏不安可是卻不能表現在臉上,阿爹不在,阿姐不在,如今她是獨孤家的主心骨。
伽羅被大家保護的太好,一切心思都在臉上。
外面的吵吵鬧鬧,打打殺殺,獨孤府甚至安靜的可怕。
大臣們緩了一會神,聽命于太師入了朝堂繼續朝會。宇文護穿着太師服徑直走向高臺龍椅處,轉過身一擡袖子,坐在龍椅之上,衣袖垂落在龍椅軟墊之上。
俯視下處,每一個官員面上神色都是清清楚楚,“趙貴處死,其柱國之職由哥舒擔任,至于宇文覺廢為略陽公,仆從減為四人,貶去成陵為先帝守孝。還不趕緊拟旨,昭告天下!”宇文護撇了一眼太監內侍。太監立刻反應過來,拟旨傳達新帝指令。
“現在已經不是宇文覺的天下了,我的脾氣,也不像以前那麽好了。”宇文護的上朝第一件事情便是立威。
“臣,謹遵聖囑。”哥舒出列回應到。
一衆大臣,參差不齊的喊道,“臣,謹遵聖囑!”
宇文護兵不血刃的便改換了天地,一時間臣心惶惶,出了朝堂一句話都不敢說,深怕隔牆有耳,惹怒了新帝做了出頭鳥。
等大臣們盡數散去,大殿之上臣子便僅剩下哥舒一人,宇文護坐在龍椅之上,兩旁是戰戰兢兢壓低了呼吸的太監內侍。
“不用多久,便要搬進皇宮了。絲蘿喜歡海棠、杏花,禦花園中需種上.......明日上朝,宣獨孤将軍入朝,大殿之上,天子之命,他會歡歡喜喜将女兒交給我,對不對?”鳳眼笑着眯起,如今由不得他不同意了。
天下,美人,盡在手中!
“自然,恭喜主子得償所願!”哥舒心情舒暢,坦蕩恭喜。
明天賜婚,一主子可娶回心悅之人。二可顯示聖上寬容,厚待老臣。三是拉攏獨孤信,衷心于新帝。畢竟已經成了翁婿,揮刀向相哪裏比得過做一家人來的穩妥。
“阿爹怎麽還沒有回來?”伽羅看着日漸黑下來的天色擔憂起來,外面那麽亂可別傷到了。
獨孤絲蘿已經察覺了不對勁,隐隐猜測,宇文護是否将阿爹找了處地方安置,阿爹手裏的兵權他一定會忌憚。阿爹的兵在距離王城百裏之外,控制住阿爹便一定來不及護住宇文覺。
宇文護光明正大的走進獨孤府,問了管家找到了貓舍。
一眼就看見穿着臧藍色儒裙的絲蘿,撐着下巴看着.......一只貓。
“絲蘿!”宇文護輕喚一聲,大步走過去,擡手将人牢牢的抱在了懷裏,周身似乎可以聞到屬于她的氣息…
獨孤絲蘿才聽到他的聲音,便被一大團黑影籠罩了,只看得見他的胸口,暗紅色朝服前襟上繡着銀線雲紋,箍的她動彈不得。快速眨了幾下眼睛,這人得償所願然後歡喜瘋了嗎?
“你在等我嗎?”宇文護輕聲詢問,話音一落,臉上帶着孩子氣的笑意,滿足歡喜。
獨孤絲蘿詫異地擡起頭,宇文護在說什麽?她在等她阿爹啊!
“這便是那只貓兒,小溪。”宇文護松開了懷抱,拉着絲蘿靠近那只貓兒,小溪察覺到環境變化,停止用爪子撥弄線團子,看向這兩個人。
白色的貓兒有一雙淺藍色的眸子,清澈純淨。
宇文護眉眼溫柔,右眼隐隐顯出藍色。
一人一貓互相對視着,絲蘿不知道這一大一小兩只,大眼瞪小眼的在幹什麽。
“阿護,......你的眼睛!”絲蘿幾乎立刻擋在了白貓的身前,宇文護每次生氣的時候,眼睛就會變色。他才見自己的貓一面,哪裏來的火氣!
宇文護咧開嘴角,以一種絲蘿從未見過的傻氣模樣笑着說,“絲蘿,護今日歡喜,從未如此歡喜過。”雙手捧着絲蘿的臉,眼裏面的藍光幽幽,竟然閃爍着溫柔的光。
獨孤絲蘿忽然想起來,他曾經說過情緒激動時候會變換顏色,如今這樣應該是歡喜的激動。
她認識他以來,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喜出望外的宇文護。
“第一天做皇帝,滋味如何?”獨孤絲蘿不由得好奇起來。
“甚是想你!”
沒有片刻猶豫的回答,重重落在獨孤絲蘿的心上,沉重且甜蜜。
作者有話要說:
般若這麽快接受獨孤天下夢破碎,是因為她知道贏不了,現實面前低頭,no.1理由。
懷着孩子,第一念頭是孩子平安,她開始從責任變成愛自己的丈夫了,所以要宇文毓平安。
宇文毓有的野心,應該是讓般若實現願望。
賜婚要獨孤信在,所以第一時間沒有賜婚而是處置宇文覺。
哥舒的一二三,是宇文護的一二三,畢竟那是個權臣啊。
問管家可不是友好地問哦,刀架在脖子上哦,不細寫了。
宇文護看見絲蘿看小貓,想起那只藍眼睛的小貓就開始美滋滋了。
得到皇位開心,得到絲蘿滿足,nice!發自內心的快樂,才會有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