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做皇帝
火光沖天,大批的将士湧入城內,百姓們驚慌的四處躲避,尖叫聲、哭喊聲不絕于耳。
此時此刻,一片混亂,是絲蘿唯一的感受。
四處彌漫着的是恐懼,獨孤絲蘿在獨孤府侍從的護衛下,站在原本熟悉熱鬧的街道,感覺到一種陌生和宿命感。
南北戰争中北方有武器軍工廠,南方有棉花布匹,那場戰役從上帝視角看,南方像個笑話。可是身處其中,一場戰役,沾染上的血淚,歷經的生死離別,又這麽能是個笑話呢!
瑞特看到的是一個必輸的南方,獨孤絲蘿看到的是一個必勝的宇文護。
她厭惡戰争和血淚,可是不得不,止戰為戈。
阿護,若是可以終止這世間的動亂,造一片青天明日,護佑一方百姓,如今的傷亡便是值得的。
“女公子,回府吧!”侍女在一旁勸說着,這外面哪裏有獨孤府來的固若金湯。
“嗯。”獨孤絲蘿踏着原路,回到獨孤府門前,牌匾立的高高的,獨孤府三個燙金大字尤為沉重。
父親已經去了朝堂,姐夫去了,阿護他也去了,那裏才是真正的戰場。
絲蘿想起妹妹伽羅,她如今一定呆在家裏面生着氣。她下了嚴令禁止伽羅出府,自己卻跑出來。她一定要看一眼外面的情況,也不知道為了什麽。
宇文護的性子和能力,無論早晚這個位置都會落在他的身上,她能做的就是将損失降到最低,他手裏的兵将,虎符,估計用不了多久,這事情便可以了結了。
金碧輝煌的大殿裏面,一群領命于趙貴的黑衣人将宇文護和宇文毓牢牢包圍在中間。泛着白光的刀刃貼在脖頸邊緣,滲着絲絲寒意,宇文護被脅迫着卻恍若未覺,朝着宇文覺笑着招呼,“聖上,安好啊!”比之平常更加親切友善。
宇文毓面色發白,低頭看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刀刃,心中一緊。
趙貴躲在一旁查看着情況,見已經擒拿住了人,站了出來,“太師和寧都王勾結丞相,私結黨羽,意在謀反。”太師、寧都王、獨孤府,一箭三雕,盡數除掉!這朝堂之上,他便是第一人。
宇文覺高坐于龍椅之上,聞言站起身,氣憤喊道,“誰敢犯上作亂,人人得而誅之。太師,你竟然敢夥同寧都王造反,朕今日就要将你斬首示衆!”
“阿覺,我是你親大哥,難道你也覺得我會造你的反!你也要殺我嗎?”宇文毓痛心疾首喊道,刀架在頸間,生死之間,不得不寒心。
宇文覺神情狠辣,寧都王妃肚子裏面的孩子,宇文毓在民間造勢,頗得賢名。獨孤信與宇文毓的關系,咬牙道,“大哥,你若要造反,我為何不能殺你?”
“他要殺你了,你自找的。”宇文護看熱鬧不嫌事大,瞥着一旁的宇文毓,嘲笑道。
“聖上,還等什麽,聖上!”趙貴喊了幾聲催促宇文覺下殺手。
哥舒着铠甲領着浩浩蕩蕩的軍隊踏進朝堂,原本懸在宇文護和宇文毓脖子上的刀刃轉瞬間對向了圍住了兩人的一圈黑衣人,鋒利的刀刃泛着冷光劃過黑衣人脖頸,留下粘稠腥濕的血液。
哥舒的帶領的士兵,裏三層外三層将宇文覺和趙貴圍住了。
一片混亂間,屬于趙貴的人馬就被牢牢制服了,不是死傷便是繳械了武器,再無還手之力。趙貴不甘願的被人壓着後背跪倒在地,脖子上是兩柄交叉的長刀。
“主上。”哥舒走到宇文護身旁,喊了一聲。
宇文護懶洋洋打量着龍椅之上的人,宇文覺脖子被刀刃貼緊,白着臉冷汗津津,癱坐在龍椅之上喘着氣。
宇文護嫌棄的微微搖着頭,嘆息一聲,“不足為懼!”這樣的人比之宇文毓膽量都不如,完全的廢物。
一攤手甩開袖子,雙手叉腰一步步走到宇文覺近前,兩旁的士兵皆讓開空出一條道路來。
宇文覺顫抖着擡起頭,推開刀劍徑直跪下,拉着宇文護暗紅色朝服衣擺連連求饒,“太師,太師,求求你,別殺寡人,不要殺寡人。”姿态卑下之極。
宇文護低頭冷眼看着宇文覺,仿佛被一只蠕蟲粘在身上只感覺惡心,時間久了,甚至有一種由衷的暢快,那些屈辱的往事随着這一刻煙消雲散,甚至同情起自己的叔父,有這樣懦弱愚蠢的兒子。
宇文毓閉上眼睛不願意去看自己的弟弟的醜陋模樣,趙貴看見這一幕痛心疾首,皇帝這般屈辱的作态,簡直丢盡了臉。
宇文覺見宇文護絲毫不為所動,轉向趴到了宇文毓的腳邊哀哀請求,“救救我,大哥,求你了,救救我吧!”
宇文毓低頭看了一眼涕泗橫流的弟弟,想到剛才他要處置自己狠樣,閉上了眼睛,懇求道,“太師,念在我們都姓宇文的份上,放他一條生路,行不行?”
“誰說我要殺他了。”宇文護面露無辜,微微挑眉,這個宇文毓将這些話說道臺面上,不知道是真蠢還是扮蠢。
宇文護微仰着頭,眯起眼睛微微一笑,“有些話還是要由他來說,百官們才會信服。”再不去看這個傀儡皇帝一眼,對着哥舒吩咐道,“哥舒,诏百官上殿,天子有要事禀報。”
宇文覺聞言匍匐在地上,痛哭起來。
宇文護眉眼帶笑,打量着站的直直的宇文毓,這皇弟也是他的連襟之一。
“阿毓啊,寧都王妃如今身子重,我已經派人送她去西山麓骊院了,好好養着身子,莫要操勞太多。待會在殿上,阿毓弟弟可要清楚,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宇文毓神色一頓,擔憂妻子的狀況,更加明白這是宇文護的警告,阿覺這一次,決計是躲不過去了!
宇文覺坐在皇位之上戰戰兢兢,底下是文武百官,那麽多雙眼睛盯着,他一個君王竟是獨身一人,任由宇文護拿捏。
“諸位臣公,柱國趙貴心懷不軌,誣陷太師造反,已被朕親手捉拿,寡人誤信奸臣,無德無能,再不堪居國主之位,即日起傳位于太師,賓,賓服新君,恭順忠誠。”說完這一大段,顫抖着閉上眼,剛剛侍從命自己照着背下來,便留一條性命。
“啊,這,這于禮不和!”衛國公嗫喏着不滿。
“應當立先帝皇子,先帝爺共有三子。”禦史大夫朗聲回應。
“輔城王自幼身體不适,不可擔此重任……”宇文覺一派執言。
“寧都王捐錢撫助難民,百姓人人贊頌,又是皇長子,理應接下次重擔!”老臣子大多擁立皇長子宇文毓為帝,且大都心知肚明宇文護在其中的角色。
朝臣們議論紛紛,雖然不敢直言但字字句句都是不認可宇文護做這個帝位。
宇文護含笑看着宇文毓,從袖口處拿出一支白玉簪子,栩栩如生雕刻着梅花,北周風俗,定親時男子要為女子選一只簪子作為信物,這樣的物件對于富貴人家很是重要,男子需精心挑選,絕不會與人相重。
“般若,般若.......”宇文毓小聲的喊着,他幾乎立刻想起了自己的妻子,擔憂的紅了眼睛,原本以為宇文護是叫自己莫要為阿覺求情,這才明白,宇文護是要他推了帝位。
軍隊幾乎全在宇文護手中,他又哪裏敢接下來這個皇位呢,一條死路!
宇文毓低下頭,朗聲道,“臣,宇文毓無此才德,難堪大任,不能承此重擔,還請堂兄多多擔待。”擡頭懇求的看向宇文護,微微搖頭,請求不要傷害他的妻兒。
宇文邕見狀上前走了幾步,開口道,“臣弟自幼便身體不适,這新君是如何也做不得,先帝爺既已下了诏書。臣,拜見聖上!”宇文邕高呼一聲聖上,撲通一聲,直直跪拜在地。
文武百官見兩位僅存的皇子都沒有相争之意,宇文護勢力大,無論真心假意都不敢再多言,齊齊跪倒在地高呼,“恭迎新帝登基!”
“起來吧,先去收拾收拾,下面接着朝會。”随意吩咐下去,百官們齊齊告退,列隊離開。
朝堂空了下來,宇文覺被侍從半推半拉着離開了,宇文邕站立在一旁神色自若,宇文毓神情緊張不時瞥向宇文護。
“阿毓,別看了,寧都王妃是我的妻姐,以後我們三人便是連襟了。”宇文護為了打消宇文毓的擔憂,指出來這一點,擡手替宇文毓整了整衣襟。
宇文邕深深看了一眼宇文護,今日之事,他有諸多私心,其中最重的便是為了獨孤伽羅。之前宇文護看在絲蘿的面子上對自己多加照拂,他并無多少感恩。倒是絲蘿,從頭到尾欠她許多,她願意将自己最疼愛的妹妹交給自己,便是最大的恩德。
要娶伽羅,最大的障礙便是獨孤老将軍,宇文護稱帝,便能過了獨孤信将軍這一關。先前宇文護屢屢有連媒之意,他一直看的清楚。
“阿毓,去看看你的嬌妻吧!”宇文護勾起唇角,白皙俊雅的面皮上漾出小小的酒窩,眼睛迎着日光顯出淺褐的暖色。
宇文毓幾步屏住了呼吸與宇文護對視,面前的人生性如虎狼,狠辣果決,含着笑意捉弄着獵物,膩煩了便一口咬死,般若、自己都鬥不過!垂下眼睛,俯首稱臣,“臣,知道了!”
宇文毓邁着步子艱難的離開大殿,背後的目光如芒刺在背。
宇文護見宇文毓僵硬遲緩的動作,頗感好笑,這是吓破了膽子,可他什麽都沒有做。
“阿邕,你果然沒有讓我錯看。”
宇文護原本沒有多在意這個表弟,若不是違诏進京,怕是一輩子也不會多看一眼。
生性涼薄,聰敏果決,隐忍專情。
獨孤伽羅便是他的弱點,如同自己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我當時看劇的時候,宇文護、宇文邕、楊堅這三個人一出現,我滿腦子就是獨孤家三姐妹三前任。現在宇文邕娶到伽羅,宇文護有絲蘿,宇文毓有般若還是圓滿的,可憐的楊堅要和曼陀煩不清了。
我其實覺得宇文邕不是個好人,雖然去濟慈院全是為了伽羅。宇文護真的不壞,哥舒那樣做,他一直沒有為了般若揍他,估計還是因為跟着久了有感情。
宇文毓其實一直都是在裝傻,他可不是一個傻白甜,只不過真的沒有什麽野心。
獨孤信半道被抓去和般若在一起了,所以朝堂之上沒有出現。宇文護真的要把方方面面都想到,萬無一失的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