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姜堯川當天沒有回家。
第二天晚上才回來, 還是鐘穗送他到家門口。
“其實這事急不來, 那專家也說了，得靠自己。”鐘穗笑了笑, 說:“不過你對她真好。”
昨天他找她，詢問她是不是有認識心理方面的專家。
姜堯川常年在外, 再加上又經常在軍隊，出任務, 對于人脈這些，肯定比不上鐘穗。
正好，鐘穗有認識一位心理方面的專家。
這位專家還是挺有名的，許多心理上的, 甚至瀕臨絕望的病症, 他也曾經治愈過。
只是那位專家在鄰市, 而且近年關了, 他現在已經休息，在過年之前, 都不再接診。
明年之後的號, 也挂到了兩個月之後。
鐘穗托人找關系, 費了好一番力氣，才插隊約到了這位專家, 約了也只僅僅有兩個小時。
于是他們昨天趕過去, 在那裏住了一晚，今天上午去見的專家，見完之後回來, 就已經是現在了。
鐘穗看着姜堯川的背影，唇角彎起一抹笑容，當時間，低頭笑着，不免有點苦澀。
在她的印象裏，姜堯川是個很不喜歡欠人人情的人，有什麽事情，他都能依靠自己。
可這是頭一回，他來找她幫忙。
而且是為了別人的事情。
所以他提出要她幫忙的時候，鐘穗都驚訝了。
她當時甚至有點懷疑，這個究竟是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姜堯川。
可确實沒有出錯。
他說，這次算欠她鐘穗的人情，下次她有需要幫忙的，姜堯川都會盡量幫。
她看他整理很多了有關霍冉病情的資料，進去和專家談話的時候，眉頭都是緊鎖的。
當時鐘穗在外面等他，偶爾透過那一線縫隙往裏看，就看見姜堯川和人談的很認真入神。
鐘穗不免就想起那位讓他如此上心的姑娘來。
雖然只見過幾面，可奕奕總是在她耳邊說起她來。
奕奕很喜歡和她玩。
自家妹妹是個很單純的人，待人待事，向來付出自己十二分的真心。
而能讓她付出真心的人，一般都是在她眼裏，讓她認為自己值得去這麽做。
大概那真是個好姑娘。
鐘穗很努力的想撇下自己心裏的那些偏見，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她應該學會寬容和接受。
可真的有點難。
她不得不承認的是，對于那個叫霍冉的小姑娘，她是有點嫉妒的。
嫉妒姜堯川對她，有不同于常人的“特別”。
這種“特別”，是鐘穗在這十幾年的時間裏，很渴望想要擁有的。
只是這樣藏在黑暗裏近乎肮髒的心思，鐘穗不希望自己有。
她知道自己不該是這樣的。
她關上車窗，正準備離開，就在這時候，手機鈴聲響了。
鐘穗拿出來，看見上面“煩人精”三個字，頓了下，有點不太想接。
可是鈴聲在不斷的響。
沒辦法她只好按了接聽。
電話那邊有很細微的聲音，吸了吸鼻子，呼吸像被堵住了，好一會兒，凡霖的聲音才傳了過來。
“鐘穗，你來幫幫我好不好？”
凡霖的聲音很小，嘟囔着說出來，聽着讓人覺得，可憐又無助。
他在哪裏可都是鼎鼎有名的“霸王”，要說誰能欺負到他，鐘穗真的不太相信。
“鐘穗。”久久沒有聽到那邊的聲音，凡霖小心翼翼的試探，叫她的名字。
鐘穗長嘆了一口氣。
“你在哪兒？”
家裏面很安靜。
這個時間，一般是大家都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間。
姜堯川放輕了腳步，走上二樓。
二樓一片漆黑，兩個房間的燈都是關着的。
姜堯川有點疑惑，時間還有點早，霍冉今天怎麽這個時候就睡了？
他還想着既然她睡了就不要打擾她，他先進去睡下，明天起來再洗澡好了。
他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
窗外的點點光亮灑進來，依稀能看見房間裏的景象。
姜堯川愣了一下，發覺不對。
之前這個房間放了很多霍冉的東西，可是現在好像都沒有了，空蕩蕩的，和他剛回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姜堯川一驚，下意識去掀被子。
這被子看起來平坦，不像有人，可霍冉身量小，可能把自己蜷在裏面看不出來。
可是——
掀開才發現，是真的沒有人。
姜堯川轉身往外，馬上就往隔壁霍冉的房間走去。
她的房間連被子都是疊好的，一眼看過去，哪裏有人的影子。
而且那些娃娃什麽的，也都不在她自己的這個房間。
姜堯川的心頓時緊住，無形中一只大手攥住心髒，讓他整個人都憋的喘不過氣來。
他拔腿往樓上跑，大跨兩步，因為着急，甚至都忘了要敲門。
直接就推開了。
“媽，霍冉呢？”
陶敏年在浴室洗澡，而姜海烨坐在沙發上，正在翻看着文件。
聽見聲音，姜海烨頗為震驚的擡頭。
基本上二樓是他們年輕人的地方，三樓是他們兩口子的，泾渭分明，姜堯川幾乎沒上來過。
今天這麽晚了，突然闖進來，姜海烨當然意外。
姜堯川也愣了下，改口問:“爸，霍冉怎麽不在房間裏？”
“她搬出去了。”姜海烨很冷靜的回答道:“昨天晚上就搬了。”
“搬走？”姜堯川皺眉，沒想到這麽一出。
在這個時候，霍冉突然搬走，家裏一下子少了個人——
姜堯川反應不過來，也無法理解。
“剛讀大學的時候，她就說要搬走，只是我們沒讓。”
姜海烨擡頭看了姜堯川一眼，随即把目光收回來，說:“但她昨天說和朋友一起找到地方了，要搬出去。”
“态度很堅決，說也是時候了，我們就同意了。”
“搬去哪兒了？”對于她為什麽要搬走，其中又有什麽曲折，姜堯川一點都不想知道。
他現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霍冉人在哪兒。
姜海烨把地址告訴了他。
姜堯川轉身下樓，跑的飛快。
而這時候陶敏年從浴室出來，看了眼開着的門，忙問道:“堯川來過了？”
姜海烨點了點頭。
“你有和他好好說吧？”陶敏年想自己應該再等等再去洗澡，這要是讓姜海烨他說露餡了可怎麽辦。
“他問了地址就跑了，你給想好的詞，我都沒來得及說。”
姜海烨放下手中的文件，說着，輕哼一聲。
沒說的話還怎麽露餡。
陶敏年唇角含笑，想着自己果然沒看錯。
自家兒子單身快三十年了，這好不容易冒了點姻緣的頭，可一點進展都沒有，她看着都真的着急。
就這麽大點個房子裏，發生了什麽事情，她還能不知道。
不過就是想着讓他們培養培養感情，不去打擾他們。
而這次正好有這個機會。
不得從中作梗，兩邊都煽風點火看看。
都燒成這樣了，她不信還擦不出火花來。
陶敏年去到窗戶邊上，看姜堯川已經從車庫開了車出來。
她看着一直到車子開出了自己的視線，這才把簾子又合上，唇角笑意更甚。
霍冉昨天和成橙一起出來玩了。
城郊這裏有一家新開的民宿，成橙昨天給她打電話，說問她要不要過來玩。
游司渝只邀請了成橙，并沒有在其中安排有霍冉什麽事。
成橙說自己有不能拒絕的理由，可是又實在不願意和游司渝單獨待在一起，于是只能喊霍冉出來。
這要是放在以前，霍冉肯定不答應。
這傻子才答應呢。
游司渝好不容易能有這個機會，心裏有什麽心思，她當然都看得出來，要是在這個時候去當電燈泡，她會被游司渝弄死。
但成橙和她說的時候，霍冉腦袋一岔，就答應了。
她不想再待在家裏，悶得她心情實在很差，所以出去待幾天，散散心，也挺好的。
他們是昨晚到的這兒，今天白天一整天，逛了梅花林，看了雪，拍了好多照片，晚上回來，準備去泡溫泉。
全程成橙和霍冉寸步不離，沒有給游司渝任何可以單獨接觸的機會。
霍冉都感受到了，游司渝那帶着刀子的目光，就差直接拿刀出來捅了霍冉。
他多希望現在能出來一個人，把霍冉這個電燈泡給帶走。
天知道他得到一個這樣的機會是多麽不容易的一件事。
唯一的一個，可以讓成橙答應他一件事的要求都花在這上面了，他還能怎麽辦。
這些敵視的目光，霍冉當然都察覺到了，可她就當不知道。
“他今晚不會闖進房間滅我口吧？”霍冉和成橙坐在一起，回頭看了一眼後面正獨自郁悶的游司渝，小聲的問道。
“他敢。”成橙坐在椅子上，背挺的筆直，拿着一杯芒果汁，面色冷清。
“不過你們兩個那天究竟發生什麽了？”霍冉又好奇的問。
她指的是他們缺席考試的那一天。
明顯在那天之後，霍冉感覺到他們兩個之間氣氛不太一樣了。
很微妙，像有奇怪的東西在發酵。
而一向冷清冷情的成橙，竟然會開始躲着游司渝，這才是最讓人無法理解的。
“被豬咬了一口。”成橙垂眼，聲音壓得極低，咬牙說道。
可說完，臉頰上卻有莫名紅意。
那天她要出門的時候，被人給纏上了，是一個一直追求她的男生。
成橙不喜歡他，拒絕過很多次，可沒用。
然後游司渝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攬着她說是他的女朋友，還當着那男生的面，親了她一口。
成橙活了二十二年，被無數的男生追求，可初吻還在，從來沒人敢碰她。
高冷女神，出塵仙子，有着這些标簽，別人對她從來都是遠遠的觀賞。
可游司渝竟然……
當時成橙還沒反應過來，那邊兩個人就打了起來。
沒看出來游司渝打架那麽猛。
把人打的一臉血，後面又是去醫院又是去警局的，耽誤好多時間，也就錯過考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