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霍冉晚上洗完澡之後喜歡穿睡裙。
有好幾身都是陶敏年給她買的, 真絲睡衣, 穿在身上特別舒服。
她今天跳的是一件吊帶小短裙。
霍冉從浴室出來，頭發還是濕漉漉的, 也不吹幹，直接就往床上爬。
人剛剛上去, 姜堯川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下來。”他看着她頭發上滴着水，都落在床單上了, 不由無奈。
“把頭發擦幹再上去。”
霍冉愣了一下，看自己搭在肩膀上的發絲，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平常在自己房間，都是特別随心所欲的, 有時候有工作着急完成的話, 洗完澡拿着電腦就撲上床。
因為床上軟, 這麽待着工作的話, 會讓人身心舒暢。
霍冉頓了頓，卻沒有要下去的打算, 擡手把自己濕漉漉的頭發都一股腦挽起, 想着先紮個丸子頭, 過一會會，她就去吹幹。
可就在這時候, 霍冉眼前一白, 頭突然有點疼，脹脹的，像扯了根弦在腦子裏, 繃的特別緊。
動作當即停住，霍冉咬牙，想忍着緩過這陣疼痛。
可越來越不對勁。
腦子裏的這根弦，好像還在不斷地延伸擴展，一直連到了心口處，把整個人都拉扯着。
難受，無法動彈。
姜堯川當即就發現了霍冉不對勁。
他眉頭一皺，目光飛快掃了一眼，問她道:“怎麽了？”
霍冉緊咬着牙，沒說話。
“動、動不了了。”霍冉頭還偏着在一側，手伸至半空就這麽頓住了，整個人看起來，異常滑稽。
她經常就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雖然在外人看來真的沒有什麽，可霍冉自己知道，這有多難受。
說動不了不是騙人的，是真的她現在就跟個雕像一樣。
“你幫我按一按這兒。”霍冉不敢動，就用眼神示意，使勁的往自己肩膀上瞄，想讓姜堯川看懂。
姜堯川點點頭，伸出手來，放在她的肩膀上。
他的力氣放得很輕。
小姑娘的皮膚細嫩，兩肩削瘦單薄，從側面看，跟個紙片一樣，好像被風輕輕一吹，就能吹跑。
她跪坐在床上，而姜堯川站在她身後，一低頭，就能透過微微敞開的衣領，看見衣裳下一片雪白肌膚。
水珠滴在脖頸上，又順着皮膚流下，落入後背，然後在睡衣上印下一個小小的點。
姜堯川喉嚨微動，喉頭處莫名幹燥，隐隐有熱意燃起。
姜堯川別開目光，擡眼，直勾勾的看着前面。
可頭一回他目光開始慌張的無處安放，手上給她按揉着，也莫名的燙手。
滾熱都感覺順着雙手，已經傳遍了身體上下。
時間一分一秒過得極慢。
“好了嗎？”姜堯川開口，聲音暗啞。
霍冉這一動就疼，再加上跪床上跪這麽久了，甚至是腿都有點麻。
她嘗試着動一下自己的肩膀。
姜堯川還在繼續給她按着。
猛然間，他力氣加大，手指按在霍冉的骨頭上，當時她似乎都聽見了“嘎吱”一聲響。
霍冉疼的龇牙咧嘴，身體往上就要起來。
腿是麻的，身體是僵的，偏偏肩膀上還痛的要死。
霍冉人不受控制的往下倒。
她伸手就拽住了姜堯川的衣袖。
當然姜堯川的反應也是很迅速的。
這後面放着是沙發，比床要矮上不少，要是霍冉就這麽摔下去的話，頭肯定是要被磕到的。
于是他一手放在她的頭側，另一手任她拉着，兩人往後倒，就重重摔在了沙發上。
姜堯川在下面，給霍冉擋去了大部分的沖擊。
可即使這樣霍冉也不好受。
她整個人砸在姜堯川身上，硬邦邦的跟摔在水泥地都完全沒差別。
霍冉從喉嚨裏溢出一聲難受的嘤咛，擡眼，卻正好和姜堯川的雙眸對上。
近在咫尺，她甚至能從他的眼睛裏，看見她臉的倒影。
霍冉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哥哥。”她還喊了一句。
溫熱的氣息撲在他的面上，而每一聲語調都像是誘人的蜜糖，一直甜到了骨子裏。
“我想和你睡覺。”她很沒底氣的小聲說道。
姑娘家的這樣說話，似乎顯得有點太沒臉沒皮了。
可她話音落下，卻能明顯感覺到，姜堯川身體一僵，那瞬間，呼吸似乎凝滞住了。
“起來。”姜堯川很快就別開目光，一手攬着她的腰，起身，輕松又迅速的把人給帶了起來。
他從沙發上起來，轉身就直接往浴室走。
“去哪兒？”霍冉問。
“洗澡。”姜堯川留下兩個字，就沒了後話。
他進了浴室，腳步極快，一點都不帶停留和猶豫的。
霍冉愣愣看着他的背影，關上門，消失在自己眼前。
不對呀……他明明剛剛才洗了澡，為什麽現在又去洗澡……
而就在這時候，浴室裏已經響起了“嘩嘩”的水聲。
霍冉拱了拱鼻子，去自己房間找了吹風機過來，一個人站着，靜靜地把頭發吹幹。
不知道是不是吹風機的風太熱了。
霍冉覺得自己臉頰燒燒的，很熱。
第二天霍冉起床的時候，旁邊沙發上沒人。
被子疊的整整齊齊，一絲不茍。
霍冉從床上爬起來，出房間的時候，停在門口，下意識去聽外面的聲音。
二樓應該沒人。
于是霍冉又再回去自己房間換衣服洗漱，不到五分鐘出來，蹭蹭的下樓，心情頗好。
臨近新春，陶敏年和姜海烨該忙的事情都已經忙完了，最近是比較空閑的。
今天早上兩個人吃完了早餐，一個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另一個則在看電視。
“冉冉，我看就不該放假，這放假在家，你是越來越懶了。”陶敏年把視線從電視移到霍冉身上，雖然是在說她，語氣卻百般寵溺。
以前她起床都特別早，甚至他們起來的時候，連早餐都已經做好了。
最近起得晚了，他們先吃了之後，就把早餐給她熱着，等她起來吃。
不過這樣的情況陶敏年看着心裏挺開心。
她知道，霍冉一直睡眠不好，有時候起得很早，單純是因為睡不下去。
現在她能夠多睡一會兒，早上的時候賴賴床，起晚點，真的挺好的。
不然太懂事聽話了，會讓她真的心疼。
陶敏年笑了笑，眼神示意，讓霍冉去吃早餐。
“哥哥呢？”霍冉左右沒看見姜堯川人，開口第一句就是問他。
“他很早就出去了。”電視上放着的劇吸引了陶敏年的注意，她看着電視上正在播的情節，全神貫注。
“鐘穗那孩子早上來過了吧。”姜海烨看着報紙，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說是來接堯川，有什麽事情，一起出去的。”陶敏年接話。
霍冉站在廚房，聽着他們的談話，手上動作漸漸就慢了下來。
她垂眼，視線凝結在一處，一時有些失神。
“早兩年堯川沒回來的時候，鐘穗說她暫時不會考慮婚嫁的事，問她幾句，只說要等人。”
陶敏年看電視劇裏男女主在談婚論嫁，就聯想到了自己兒子身上。
“我挺滿意的。”姜海烨點點頭，琢磨着道:“年後和鐘家還有一樁生意要談，正好提一提婚事，要是孩子們兩情相悅，那皆大歡喜。”
“我看也行。”陶敏年點頭，應和了一聲。
霍冉聽到這裏，手一抖，差點把杯子裏的牛奶給灑出來。
她怕讓叔叔阿姨看出什麽異樣來，霍冉手緊緊捏着杯子，站在原地，臉色白的可怕。
突然在那一瞬間，她意識到自己是一個萬分可笑的存在。
她本來就不該屬于這裏，不該摻和進這些事情這些人當中來，如果不是那一場意外，她和他們的生活，和他們的人生，應該是相隔千萬裏的。
不是她自己妄自菲薄，而是事實如此。
“冉冉，桌上還有切好的水果。”好一會兒之後，陶敏年開口喊霍冉。
霍冉喝了兩口牛奶，已經吃不下去東西，她搖搖頭，回答道:“不吃了。”
陶敏年沒察覺到什麽，點點頭，就沒再說話。
霍冉一個人上樓，站在姜堯川的房間門口，看着裏面的場景，目光愣住，不知道想起了什麽。
鐘奕奕給她發微信消息，手機揣在口袋裏震動個沒完。
霍冉煩不過了，掏出手機看。
“霍冉霍冉，我覺得我們以後要成親戚了！！！”
鐘奕奕第一句話就是這個，開頭三個感嘆號。
接下來還附了一張照片。
霍冉點開來看。
照片應該是偷拍的，照片上，鐘穗和姜堯川坐在車上，正側頭說話。
不知道是角度原因還是真的就是這樣，反正照片上的兩個人，看起來很親密。
鐘穗臉上的笑容都是那種很甜的小女孩的笑容。
“我姐姐這麽多年一直在等你哥哥娶她，為了能夠配上他，她還很努力的在接管家族事務，都是希望以後可以幫上他的忙 。”
鐘奕奕後面發的都是語音，霍冉一條條的點開來，放到耳邊聽。
“今天他們是約好一起出去玩吧，正好被我偷拍到了。”
“以後我姐姐就是你嫂子，你哥哥就是我姐夫，那我們應該是什麽關系呢？”
鐘奕奕很興奮，從她的語氣中能聽出來，她興奮的都快跳起來了。
她本來就喜歡和霍冉玩，以後兩家要成了親家，那肯定來往的機會就更多了。
多好的事情。
而且鐘奕奕是真心覺得，她姐姐和姜堯川很配。
相貌登對，門當戶對。
霍冉愣愣的看着手機屏幕很久，知道它自己黑了屏，不亮了——
她都有點沒反應過來。
當然也還是沒有回鐘奕奕的信息。
心裏堵的，像塞了塊大石頭。
很悶，感覺已經喘不過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