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害羞的少女
我只是你絢爛生活裏一陣溫柔的穿堂風，可你卻是我十七年平凡生命裏最深的向往。
——2010.09.22 許知瑞
“你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許知瑞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跑到近處聽了她的話也心虛得很，感覺秦老師不占理的樣子。
秦雯被扇的右臉都腫了，巴掌印上還有指甲刮痕，可以看得出對方是下了狠手的。
兩個女人渾身都在抖，一個氣的，一個吓的。
“你誰啊，關你屁事啊，”這個女人保養良好，她斜看了眼許知瑞的校服，指着秦雯問她“你是學生啊，你知道你們這個老師什麽德性嗎？”
“這裏是校門口，你再敢打人我就叫保安啦。”許知瑞不理她，說着對着門口的警衛室喊“叔叔！叔叔！”
“你喊啊，你讓他們都來看看你們學校的老師是什麽德性！你們校長都不敢鬧大，幾個保安還能翻天？”這個女人嘴上雖然說着狠話，但是氣勢明顯不如剛剛足了。
秦雯在一邊捂着臉小聲啜泣。
許知瑞抱起地上的箱子拉着秦老師繞開對方向保安室走去，保安聽到動靜也走出了警衛室看向這裏，這個女人作勢要拉秦雯，許知瑞緊抓秦雯的手加快步伐。
女人愣了愣，站在原地罵了幾句。等許知瑞拉着秦老師走到警衛室門口，再回頭，那個女人已經上了馬路對面的車。
許知瑞對保安叔叔說了句謝謝，抱着紙箱走向自己的自行車，把紙箱放在自己的後座上，秦雯全程一句話都沒說，只把紙箱扶扶好。
許知瑞看着她的臉，擔心道：“老師，你沒事吧？”
秦雯的聲音有點啞，擦了擦眼淚感激地看着她說：“謝謝你許知瑞，我沒事。本來想坐公交車的，現在只能打車了。”
“老師上課的時候不是說自己住在太監弄嗎，不遠，要不我送你過去吧，這兒不好打車。”她們現在在學校後門，一條窄窄的老馬路，兩邊是文具店和飾品店，經常有自行車、電動車但是很少有出租車。
秦雯此刻也不敢一個人走，那個女人突然出現的恐懼猶在心頭，她的指尖還在顫抖。
秦雯慢慢跟着許知瑞的自行車，單手固定紙箱不讓它滑脫，看着學生的背影帶着歉意道：“對不起，老師讓你失望了吧。”
“老師講課很好，我高二英語進步很多，大家都很喜歡老師，其他沒了。老師我很喜歡你，”許知瑞扶着自行車龍頭慢慢地走着，聽着 “嘎吱嘎吱”的車軸聲很不舒服，聽到秦雯問趕緊寬慰，說完又頓了頓，轉頭對她鄭重地說：“老師，我們班同學也都很喜歡你。”
秦雯玩笑：“進步很多？從117進步到118嗎？”
許知瑞英語每次都在滿分徘徊，非常穩定，幾乎沒有進步空間了。但口語發音有點怪，初中外國語學校的外教有美國口音，有印度口音，泰國口音甚至語文老師的德國籍老公也來代過課，可以說是非常地球村了。秦雯借給她練習美式口語的磁帶，教她學習方法跟讀，已經是教學任務之外的額外指導，許知瑞很感動，高考口語好并沒有什麽用，這是真真切切關心一個學生英語發展的好老師，她很感激。
18點30分，初秋的天還沒有完全黑，這時路燈一個接一個地亮了起來，由近及遠，明明是每天都在發生的時刻，卻好像很難得地碰到這一幕，許知瑞和秦雯為這巧妙的一刻相視一笑。
“剛剛那個女的打我是應該的，是我自己不清醒，”秦雯輕聲解釋了一下剛剛的情況，但又不知道如何跟眼前的未成年少女解釋這種事，“我暫時沒法去學校應聘了，我聯系一個師兄的英語教培機構，去那兒幹一陣。你要是有什麽英語問題可以在QQ問我。”
“嗯！老師加油，一切都會過去的。”其實許知瑞還有點擔心，秦雯是不是找不到工作了，聽到這句就安心了。
S市是包郵區大都市，許知瑞從小在這長大，雖然是本地人，卻毫無歸屬感地一直跟着媽媽的工作變動到處租房。到高三這一年她數了數，差不多搬了九次家，從小輾轉各個街角巷口，平房矮樓。許是因為住的地方都不太高級，隔音差，哪家吵架哪家小孩考了第一她都能聽個大概，王叔出軌了前面小區開洗腳城的劉小姐、徐阿姨去見網友被她老公抓到了，這些故事許知瑞都能在鄰裏八卦中聽得一二。因為安靜不傳話，可能大人們也覺得她聽不懂，并不避諱她，這些成年人之間的家長裏短愛恨情仇她也算耳濡目染。所以今天秦雯的情況，她猜了一二，并不意外，成人世界本就複雜，只是為老師惋惜。
因着回家晚了被許郁齡訓了一頓，做作業的時候又老想着秦雯的事兒，效率低下，擡眼已經是一點了，索性數學沒有做，準備明天讓費朗補償今晨的抄作業之恩。
躺下後許知瑞想，我這算不算故意和費朗搭話，那我……豈不是做了和秦雯老師一樣的事？我會被田蜜打嗎？
許知瑞突然有一點心驚。
那一晚，許知瑞沒有睡好，第二天5點，她爬起來把數學作業給做了……
秦雯回到家，打開手機，上面有一條未讀短信：學校的事對不起，她以後不會再去找你了。
兩行淚流過破損的臉頰，有些刺痛，但哪抵得過心裏的委屈。
為什麽說好他會離婚的，說好一切兩個人面對，突然變成了她一個人的災難了呢？
她愛情.事業都沒了，他轉頭哄好老婆，家庭事業一點沒影響。
他們之間的情.事，就跟他媽沒有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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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月考結束，在即将迎來國慶小長假之前，1班得到了好消息，再次蟬聯年級第一，以均分高出0.8分的微弱優勢打敗了苦苦晚自習的2班和其他班，也消滅了許知瑞想和費朗一起晚自習的一點期盼。
徐秋白在班會上再次給他們緊發條：“同學們！上次期末比2班均分高3分，這次只高0.8分，你們以為蟬聯第一就好了嗎？你們沒看到別人已經趕上來了嗎？你們如果不加倍努力，下次年級第一肯定不是我們班！不上晚自習不代表松懈！”費朗在老班的雞血聲裏打着哈欠，他也很苦惱，他也想晚自習呢，這樣就可以陪田蜜回家了。
費朗周末家裏給報了補習班，他的父母也盡職地接送，他除了課間都沒什麽時間和田蜜單獨相處。少男少女在一起總是格外粘膩，恨不能24小時貼在一起，每次分開都像生離死別一樣難舍難分。
羅一萌回頭對後排的許知瑞和費朗說：“我們國慶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兒啊，好想出去旅游啊，你們說北京怎麽樣啊？”
不過費朗在算分數沒擡頭。
“啊，我就不了吧，我國慶還要去補數學。”許知瑞看着剛發下來的數學試卷，最後兩道空白了一大半、只兩個“解”字特別顯眼。其實，她也沒有錢出去玩，除了每餐6元的飯錢，她沒有多的零花錢，連藍罐氣泡飲料都需省半頓飯錢，何況旅游呢，最關鍵的是許女士也不會答應她出去。
羅一萌撇了撇嘴有些失望，頭微轉一臉期待地看向費朗問：“好吧，費朗你呢？”
費朗拿筆還在“沙沙”地算了，沒擡頭只說了句：“我有安排了。”
許知瑞心裏翻白眼，什麽安排，不就是和田蜜在一起嘛，說的那麽神秘似的。
許知瑞不怎麽和費朗主動搭話，一直是個比較安靜的同桌。一方面她要克制自己的喜歡，另一方面她發現跟費朗多說幾句話她就會臉紅，這真是克制不住的生理反應。但這不妨礙，她心裏默默地和他對着話。
許知瑞會經常偷偷的關注費朗，比如他今天新穿了件白色T恤，上面只有一個很小的C字LOGO，許知瑞不認識那是什麽牌子，就覺得他衣服牌子真多。他的鞋子總是很幹淨，鞋帶上也沒有污漬，一定刷的很勤快，她低頭看了自己有些舊的帆布鞋，想着回家得好好刷鞋，雖然不好看，但至少要整潔吧。
費朗的腿有點長，兩條腿在桌子底下總是不安分，要麽左腿伸過來侵占她的地盤，要麽身子靠在椅背上把腿伸到前桌邱蕊蕊的凳子底下，有時候邱蕊蕊兩條腿并到凳子裏會碰到他的腳，他就連忙縮回來，邱蕊蕊偶爾會給他個白眼，他會奉上好看的笑臉。許知瑞有點羨慕，他的左腿每次侵占她的地盤的時候，她都往左再縮一點，再縮一點，不敢有一點接觸。
費朗好像知道同桌的遷就，所以腿向左伸的頻率高于前伸。
許知瑞甜蜜又委屈，想說你知道嗎費朗，我可能只是你絢爛生活裏一陣溫柔的穿堂風，覺得舒服但很快就忘了，可你卻是我十七年平凡生命裏最大的向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