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人呢，有時候總是在那裏繞來繞去。
你明明覺得有些東西已經過去了，再也無法複制了，但他又那麽猝不及防的砸了過來，就好像昨日的穿越，你瞬間就被這種感覺給恍惚了。
十五年後的這次同學會，姚紫蝶本不想來的，因為她不想看見的人真的很多。
時間真的太久了，她早已不是往日那個風風火火敢愛敢恨的小丫頭了，鬼知道那幾個人又是怎樣的變化，可哪又和自己有什麽關系呢？
夏冬雨的沉穩儒雅和眼前洪帆絕望的咆哮和不自制，竟然成了明顯的對比。
這兩個人怎麽都好像和過去整個翻了個個，彼此好像把自己活成了曾經的對方。
“紫蝶......紫蝶......再給我們彼此一次機會好麽？......”
洪帆緊張而又不安的抓着姚紫蝶的肩臂，那黑框眼鏡後面是他那哀求的眼神。
這一刻，姚紫蝶突然想起了夏冬雨哪突然多出來的黑鏡框，竟然也讓他變得儒雅了不少。
突然一個黑影閃過來，一把推開洪帆還緊緊抓着姚紫蝶肩臂的手：
“拿開你的手，大庭廣衆之下，你注意點自己的言行舉止可不可以洪帆同學。”
她那不可一世的眼睛，毫不留情的掃弄着洪帆哪紅一陣白一陣的臉頰。
“有你什麽事？當初要不是你，我和紫蝶也不會分開。今天跑到這裏裝好人來了，紫蝶，我們走......走......”
洪帆想要去拉姚紫蝶的小手，卻被馮映雪再次擋開。
“好笑，”
馮映雪不屑的揚弄了一下那有型的短發，傲慢的大眼睛斜看着洪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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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真的愛紫蝶，那是我想分開你們就能分得開的麽？太搞笑了吧洪帆同學，你不覺得這個理由太愚蠢，太可笑麽？”
“是你說為了不耽誤紫蝶學習，要我和你演好這場戲的。就是因我太喜歡她、太愛她，所以我才上了你的當，”
洪帆也不甘示弱的迎着她怒吼着。
“這樣的話當年你就說過，紫蝶信了麽？你以為她今天會比當初還要傻麽？省省吧洪帆，都是有孩子的人了。這麽多年了，如果你真的愛，就不會結婚生子而不去找紫蝶的......”
馮映雪是越說越有底氣。
洪帆嘴唇氣的發抖，兩眼冒火的怒吼着：
“紫蝶不會信你的鬼話的......她知道我是愛她的，一直都是的......她也愛我......是不是紫蝶......你還一直愛着我是不是......”
洪帆已經顧不得馮映雪了，幾步又沖到姚紫蝶的面前，雙手剛要搭到她的肩上，一雙有力的大手一把拉過了姚紫蝶。
“今天是什麽日子都忘了麽？同學們都看着呢，這麽大的人了，不用我說，也知道什麽是冷靜吧？”
夏冬雨拉過已經完全呆若木雞的姚紫蝶，輕輕的摟着她的肩膀，轉身向校園的小路走去。
同學們看着夏冬雨帶着姚紫蝶離去的背影，似乎緩過神來，三三兩兩的圍過來。
“就是，十五年不見了，什麽話不能以後再說，今天我們可是敘舊、敘友情的，來來來......映雪......洪帆......過來拍照......”
一群人一湧而上，立刻熱情似火的氣勢壓倒了漫天的陰霾。
校園一角的有個清幽的涼亭，一片一片熟透的葉子随着風輕盈的落在木椅上。
“坐吧”
夏冬雨随手掃去落葉，扶着姚紫蝶坐了下來。
看着她蒼白的臉上，那雙眼睛落寞而又呆滞。
顯然，她還沒有從剛才的那種情緒裏走出來。
他別過頭去輕聲的嘆了口氣。
“哎！你還是忘不了他是麽？”
他回過頭，神情哀痛不忍的看着她。
“別說了好麽？”
姚紫蝶哪呆滞的眼珠終于慢慢的轉動了起來，狠力的閉上了眼睛，好似只有這樣才能把所有的不安、不快都能抛到腦後。
“當初也許我們真的都誤會了他們，也許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他們只是演戲給你看而已。”
夏冬雨慢慢的看着她，她不睜開眼睛、也不說話。
他哪快要擰到一塊的眉頭，看着她，不得不再次松開它，故作輕松而又淡淡的說着：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我相信他是真的喜歡你，愛你的。”
“不，”
姚紫蝶終于睜開了眼睛，眼裏漫着一層薄霧：
“馮映雪說得對，如果他真的愛我，就不會這麽多年都不肯來找我。他不會了解，一個人在等待中消耗的那種絕望有多麽的無助。日複一日的去想念一個人，從開始的清晰變得模糊不堪，我甚至做夢都想不起來他的樣子了，呵呵呵......多麽可笑的一件事啊！”
她凄婉的一聲苦笑。
“這麽多年了，我已經不對感情抱任何的希望了，我早已心如死灰了，他卻又出現了，他以為他是誰？我姚紫蝶是他的一只小狗麽？他想起來了，勾一勾手指頭，我就會搖着尾巴跑上來？不會了，那樣的姚紫蝶早就死了......”
“真的心如死灰麽？......不是的紫蝶，你依然愛着他，你騙得了自己騙不了我。”
夏冬雨那深邃的眼神更加深邃的看着她，看着她的眼底，看着她的心底。
“如果你還愛他，就不要再放過了，畢竟大好的時光就那麽多，我們都浪費不起的。”
他眼神依舊洞穿着她的每一個表情和那不時起伏的痙攣，他就知道，紫丁香樹下再次看到她的時候，他就知道，她深愛的男人依舊是他——洪帆。
“不要再說了......”
姚紫蝶再次狠力的閉上眼睛，一滴淚順着臉頰靜靜的滑下。
姚紫蝶那翻江倒海般的狂潮一波一波的激蕩着她的血液，她渾身有什麽東西開始沸騰着，那是好久好久都不曾有過的熱浪了。
她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有這樣的感覺了，但是她還是高看了自己。
在看見洪帆的第一眼，在他不顧衆人的向自己表白、在他歇斯底裏般的示愛中，她似乎看到了這麽多年那個藏在心裏的人又跳了出來。
她以為她早已把他深埋了，卻不想只是這麽一個小小的回合，她就淪陷了。
她愛他，一直都是那麽的愛他，沒有人知道為了這種愛她多少次在午夜的夢裏驚醒。
一夜一夜的蜷縮在沙發上想他、想他們的從前，想他們的紫丁香、想他們可能還會有的相見......
可如今該怎麽辦？
難道自己真的要像一條小狗一樣，他一勾勾手自己就要搖着尾巴、興奮的跑上去麽？
自尊讓她不要這麽做，可是那顆期待已久的心，卻迫切的迫使着她要這麽做。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流失，而姚紫蝶的心更是起伏不定。
當一切來的那麽突然，又那麽的熱烈。
她完全的蒙掉了，她不會思考，不會掩飾，只要一想到他剛才的樣子，她的臉上就紅一陣白一陣的，呼吸似乎都變得困難起來。
“他們在這裏呢......姚紫蝶......夏冬雨......走了...”
盧萍萍的大嗓門從遠處傳過來。
“紫蝶你好些了麽？”
夏冬雨一直默默的看着她臉上那陰晴圓缺，時而美麗、時而憂郁、時而欣喜、時而又落寞......
在她聽見盧萍萍的大聲喊叫中，突然緊張的情緒裏，他又看見了她想要的是什麽，他也明白了自己該做的又是什麽？
“沒事了，走吧。”
姚紫蝶臉色漲紅不敢看他，起身向遠處的人群走去。
一聲重重的嘆氣，随着秋葉飄落的瞬間滑落了。
他拾起一片她踩過的葉子，金黃色的葉脈上敘說着葉子整個一生的旅程。
他拿到鼻翼下深深的深深的吸允了一下，好像要把自己、這整個一生的故事都伴着這片葉子吸進肺裏、心裏、血管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