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接下來還有幾件事,彙在一起,雷就炸了。
剛開始貴妃跟皇帝冷笑着發脾氣,說有人要害她。自己貴為貴妃,在後宮打理,日夜操勞。為皇上生兩個皇子,聰明孝順。但如今卻被人這樣污蔑,實在是有人心懷叵測,想要加害于她,肯定是為了陷害大皇子。
跟皇上不依不饒,非讓給她一個說法。
但接下來,事情根本就掩蓋不了,各種人證,物證,抄出來的銀錢賬本,無法銷毀。
她才開始害怕,大皇子跟她說,不應該跟皇上發脾氣,早就應該跪求皇帝幫她壓制一下。
貴妃也後悔了,拉着她所生的兩個兒子,還帶着皇上最喜歡的長孫,一起跟皇帝求情。
皇帝看到案情初報,粗粗一算,裏外裏牽扯三四百萬兩銀子啊!
皇帝才明白,這是那個混蛋弟弟的手筆了。
皇帝看着腳下苦苦哀求的娘兒三個,還有跪在地上的才五六歲的大孫子。
氣憤!又有些心疼,雖然這貴妃娘家是太過分,但要是動了他們,貴妃和她的兩個兒子,還有這個聰明強壯的大孫子,這前程。。。。。
貴妃這哭哭啼啼還沒說明白呢,那邊禀報皇後娘娘來了。
大家都一愣,這位好幾年都沒見過了,過年都不出來 ,她怎麽來了?
只見皇後身着明黃皇後服,儀态萬方的走了進來,先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貴妃一群人,與皇帝行禮後就坐在了皇帝身邊。
皇帝“皇後今天怎麽有興致出來了?”
皇帝心裏本來就煩,見皇後打算跟着興風作浪,更是不爽,一點也不知道為朕分憂解困,怎麽着?還想趁火打劫?
所以聲調也真不太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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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卻根本不在意,輕輕一笑,攏了一下袖袍,不緊不慢的說“萬歲,最近幾日這宮裏動蕩不安,連臣妾這專心看書的,居然也給攪的亂了心神。怎麽着,也得出來瞧瞧啊!”
她低頭看看貴妃,年紀一把了,還這麽梨花帶雨的表演,也真是難為她了,啧啧,當真難看的緊。
還以為是二十年前麽?這麽多年,一點長進沒有,一個戲法演一輩子麽?
再看看後面兩個兒子,那個的,長相性情倒真有幾分像皇上。這個時候他悲痛的跪在貴妃後面,擺出一副皇上瞧見了就會心疼的模樣。
皇後心裏又是啧了一聲,與他父皇,倒真是像呢。
人模狗樣!
喲,連孫子也帶來了。哎喲,這個孫子!倒真是整齊呢。
哀家那個冤孽,什麽時候也給哀家生一個啊,定比這個好玩!
“皇上,前朝的事,臣妾不太明白,只是知道,這後宮,絕對不能幹政的。這些年,貴妃持寵以嬌,在宮裏,屢屢做出了一些違矩的事,臣妾可沒說過一個不字!就是想着,您在前朝,日理萬機,身心俱疲。這後宮,就是您的家呀!家裏有個合心意的,說說話,逗逗趣兒,放松一下身心,那不是理所應當嘛。即使冒犯了臣妾,為皇上着想,臣妾也并不計較。臣妾的天職,就是以您的事為第一要事,您高興的,臣妾就支持。可是,這也不是無法無天的。前提就是,任誰,不能越過後宮插手朝廷的事。朝廷上,無論誰做了什麽,需要獎勵還是嚴懲,也不關後宮的事。所以今天臣妾出來,就是要提醒您,您要怎麽處理前面的事,無需考慮後宮。後宮的嫔妃,也不能儀仗自己的寵愛幹預朝政。如果有嫔妃敢于違反,臣妾這個當皇後的,可不能坐視不管。貴妃,哀家所說,你明白了嗎?”皇後以前對貴妃是無視,而今天,帶了點輕視。
貴妃一股子怒火頂上腦門,好啊!我家剛有事,這牛鬼蛇神的都出來鬧了“妾身的事,不勞皇後費心!”一臉嬌縱!
皇後也不急,照樣不緊不慢的說“哀家往日不與你計較,那是哀家願意。哀家想費這個心,那就是哀家的權利。貴妃,哀家是皇上親自八擡大轎擡來,并策封的皇後。這些年,哀家是不想皇上為後宮事情煩心,所以才任由你為所欲為,那可不是怕了你!你要知道自己的本分!念在你家族出了這些肮髒狗血的事情,心裏又急又悲痛,現在頂撞哀家,就饒你一次。你再來一次試試?”皇後冷冷的看着貴妃,一副你再鬧我就不客氣的樣子。
貴妃都要氣炸了。
好啊!你行!誰怕誰啊?蹭的一下就要起身,她大兒子在後面趕忙的拉住她“母妃,母妃。。。。。”
低聲與她說“母妃息怒,大事要緊。”
貴妃一聽,又羞又氣又急,伏地大哭。
皇帝也不理她們,還看着手裏的東西。
皇後心情很好的看了一會兒熱鬧,站起身,對皇帝行禮。“萬歲,臣妾的意思已經表明了,您忙吧,臣妾告退。”
皇帝無奈的說“下去吧!”
皇後走了兩步,突然回身說“皇上,再過一個月,就是征兒的生辰了,他要十四啦!這次過完生日,恐怕就要擇址建府了,您百忙中,也要想想這件事啊。”
皇帝才想起來“哦,朕想着這事兒呢。”
“嗯,萬歲爺可要破費了!”
又破費!
皇上一聽這個頭就開始疼。
皇後一笑,皇帝看了個滿眼花。
這個女人天天沉浸在書本裏,這麽多年,倒真是不見老。
皇後與皇帝性子不合,她自恃有才,高傲的很。與丈夫性情不一,也不會主動修複,反而由着自己性子來。
當初還是叫韓褀的汪奇,住在她府上幾年,她是極不待見的,哪來的一個沒名沒姓的野孩子,住我這兒?還要我照顧?他也配!
連帶着對這個皇弟也有意見。
當時雖然沒有虐待汪奇,也沒多好。管吃管喝招待不差,但沒給過什麽好臉。
搞的汪奇還挺怕她,總繞着她走。
王府可不就是看主子臉色嘛,她這樣,底下人對汪奇也冷淡。
汪奇還病了一場,不吃不睡的。慶爺心疼壞了,就搬到王府上一段時間,他哪是好脾氣啊,公開與她頂撞。
皇後氣場再大也是文化人,被那個生冷不忌的皇弟,氣的暈頭轉向。
皇後走後,皇帝氣得把東西摔到案子上,這叫什麽事兒啊,一有風吹草動,都出來折騰了。
貴妃一看皇上這樣,趕忙的說“皇上,您看,這還沒怎麽着呢,臣妾就受這樣的委屈,要真是。。。。。那臣妾還有活路嗎?你救救臣妾吧!救救您的長子長孫吧!”
皇帝看着,對這個大兒子大孫子是真心疼。
“你們倆先下去,父皇與你們母妃有話說。”
兩兒子眼圈微紅,起身下去。
皇帝起身,把貴妃扶起來,貴妃心裏暗自高興,總算是有回轉了,這麽多年沒吃過這個虧,但也是有驚無險,等她緩過這口氣,哼!皇後,三皇子,這麽多年沒動你,是沒把你當盤菜,你以為有機可趁,呵呵,走着瞧!
皇帝扶她坐下,幫她整理了一下弄亂的發釵。
貴妃感動的說“皇上,臣妾家裏讓您丢這麽大上臉,臣妾心中實實不安。”羞愧的低了頭。
皇帝嘆息一聲“天下哪有那麽至清至善?你為朕生下兩個好好的兒子,又把後宮打理的安靜和順,你家裏落點好處,朕怎麽會計較?只是,就現在的證據,實在是太難看了。”
貴妃一聽,眼淚“皇上!”
皇上認真的說“你先回去好好歇着,朕怎麽都要再看看,才能定這事,這畢竟是國事,還有朝臣,總不能不了了之。不過,你放心,朕看在你的面子,總會留有餘地。”
“皇上。。。。。。”貴妃還想再說。
皇帝揮揮手“先去吧!”
貴妃無法,只得下座,行禮準備回去。
皇上又淡淡的說“回頭,你派人回家問問,你家與容骅,有什麽化不開的仇怨嗎?”
貴妃一愣“我家能與慶王爺能有什麽過節?”
然後,她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恐怕的大叫一聲“啊?!”
皇帝一看她。
只見她面色蒼白,冷汗直出。
“怎麽?“皇帝心裏就是一驚。
“沒,沒什麽,臣妾告退。”說完慌慌張張的走了,連頭上的釵叮當的掉在地下,她也沒顧得上。
皇帝一看,壞事了。
趕緊吩咐太監總管“把容骅叫來。”估計是麻煩了。
又吩咐人去盯着貴妃。
一會兒太監回話,貴妃還沒走到自己宮裏,就派人去叫容王妃了。
皇帝一聽,好,敢情是兩女人惹的禍。
他都不知道該欣慰一點,還是該更擔心了。
皇後神清氣爽的回到宮殿,卻看着一個墨綠色繡淺色竹子的少年正在等她。
見她來了,慢條斯理的施了一禮。“母後。”
皇後看了他一眼,抿着嘴笑,心情很好的坐下。
“哀家今天很高興,先說好了,你不要掃哀家的興。”她眉毛微挑,瞟了他一下。
“母後,又不關咱們事,您何必呢?”少年說話跟她很像,不緊不慢不激動。
“那哀家高興一下不行啊?落井下石這種事,偶爾做做,心情也很會很好的。”皇後還是很高興。
“您又不計較這些,何必這個時候給父皇添堵?”兒子溫聲的問。
“哀家原來不計較,現在又計較了!”皇後輕輕的搖着頭,一頭珠翠輕輕晃動。
她這個時候很鮮活,我喜歡這樣的母後。
但他還是說“母後!”語氣裏有輕輕的責怪,但并不重。
“有人看破出家,哀家是看破入世。出世入世,都是修行!這個,你就不懂啦!哎呀,我跟你說,你可不知道,剛才,哀家看到你父皇那一幅又不待見哀家,又拿哀家沒辦法的神态,是多麽的有趣!哈哈。”
兒子淡然一笑,沒說什麽。
“哀家知道,你父皇今年壽辰,是想提及立太子,原本是要定給老大了。可這一下,熱鬧來了!”皇後兩手一攤,很快樂的無奈着。
那皇子淡淡笑了下,沒說話。
“皇長子母族完蛋,他生母還有殺人奪寶的嫌疑。他可怎麽辦?”皇後拿出個繡帕來,捂着嘴笑着。皇子看着自己的母後,這樣鮮活的母親,是他人沒見過的。
“要說,貴妃這一家真是人才啊,這樣的事情也能做出來!滅門奪寶啊?!看到沒?這就是泥腿子,無論爬多高,門第多顯赫,財物多厚重。還是跑不了土裏刨食的做派!呵呵!那些話本子,李女官都替哀家找來了,要說高人出自坊間,可真是沒錯了。編的話本子,生動曲折,活靈活現,邏輯缜密,環環相扣,啧啧!哀家看了一整天的呢。”皇後嘆息着搖搖頭,頭上的發釵輕輕晃動,一張白生生的臉,皮膚細膩緊繃,歲月沒有留任何痕跡給她。
“母後。。。。”他很心疼自己的娘。
皇後正在高興,很不喜歡他這副悲天憫人的樣子,用手制止了他“那位,過生辰得着那張畫,顯擺了個夠,你父皇都看了半晌。張大師的絕筆之作,那真是百聞不如一見的。傳說他畫完此畫,頓悟了,就此收筆,唉!能看到這樣一幅畫,那不是人生幸事嗎?可後來,這宮裏四處都說啊,貴妃娘娘與畫裏的洛神娘娘長的一個模樣。哈哈!我實在是受不了了。呵呵 ,呵呵。讓人笑破肚皮,她是洛神,哀家是誰?王母娘娘嗎?哈哈!張大師在天有靈,也要再氣死一回。這容骅真是個好樣的,這事兒,細想起來,也就是他有這手筆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吧?只可惜,那些年我與他處的不好,否則,我還真要把他老婆叫來,好好獎賞一下呢。”
“母後,慶王妃與貴妃,那走的不是一般的近。”他提醒一下自己這個只知道書本,對俗事卻暈頭暈腦的母後。
“哦,也對啊!咦?那更好玩了,越熱鬧越有意思!”她多少年沒有過的興奮。
她圍着仔細的看着自己的兒子。
長眉修目,高鼻子薄嘴唇,總是一副寡情的模樣,從小就沒看到他對什麽事情上過心,着過急。
總是一幅冷心冷情的樣子。
“要不然,哀家再攪和一下,把你也往你父皇的太子名單上填上一筆。你瞧怎麽樣?”她捂着嘴咯咯的笑。
那皇子淡然笑了一下“好啊,到時得不着,好讓出位者向兒子下手。”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哀家娘家,幾代人清白貴重,憑本事吃飯,桃李滿天下,可不是泥腿子哦。哈哈,哀家突然想了想,那個位子也蠻有意思。關鍵是,那位心心念念,以為手拿把攥的事情,這這麽黃了,是副什麽表情呢?哎喲不行,我得跟容骅聯系上。先為那些年的事,跟他認個錯兒,讓他支持你一把。哈哈!”
皇後笑得花枝亂顫。
他看着半是瘋癫的母後。
這個後宮,也真是能把人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