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演員在拍攝吻戲前, 為了保持口腔清新,一般會使用噴霧,或者吃幾粒口香糖。
韓恩熙準備的口香糖吃沒了, 忘了補充,索性才用剩下的棒棒糖代替。
反正都是糖, 作用差不多。
棒棒糖含了幾分鐘,李俊毅就表示現在的煙霧量已經足夠, 可以開始拍攝。
于是, 權茶把剩下的糖果暫時交給韓恩熙, 下樓準備。
她一步步慢慢邁上臺階,僅有五層的小樓像是沒有盡頭的天梯, 怎麽走也走不到盡頭。
四樓沒有人,母親不知道去哪裏了,“智希”放下書包, 在床上坐着發了會兒呆, 推門去了五樓。
房門虛掩,因為她有時回不了家, “宰泰”一般都會留條縫隙,讓她可以自如進出,今天也不例外。
“咳咳。”不是演戲,權茶依舊被嗆到了。
彌漫的煙霧中, “宰泰”站在窗邊,像塊石頭紋絲不動, 指間夾着一根燃到一半的煙。
“你怎麽了?”
雖然差了二十多歲, 但“智希”對“宰泰”從來不用敬語,也從不叫他“叔叔”。
“這屋子好悶,通通——”權茶的話戛然而止, 背部與不算柔軟的小床發生撞擊,她不自覺地低呼一聲,“啊。”
擡眸是盡在咫尺的河政宇,他的眼睛裏不再如往日那般平靜,卷着極力壓制也壓不住的火焰,仿佛想要将她一同燃燒。
“他是誰?”
半根煙早已被按滅,心底的煩躁卻怎麽也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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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智希”一怔,“宇哲”的臉慢慢在腦中浮現,她瞬間明白了“宰泰”為什麽這樣。
“不是誰,同學。”
明明已經委婉地拒絕過她,還在乎她身邊出現的男人。
權茶倔強地起身,想要推開河政宇回家,但蠻力壓制着她,幾乎無法挪動一分。
“宰泰”覆上“智希”的身體,吻住了她的唇瓣。
拍攝前,出于禮貌,河政宇清理過口腔,但為了拍攝環境,他抽的煙太多,一時很難全部消散幹淨。
身下的女孩兒未經世事,什麽都不懂,他很容易就撬開了她的牙關。
香甜的草莓糖味肆意襲來,混着淡淡的煙草香,不知是“宰泰”停不下來,還是河政宇沉醉其中。
按照劇本,權茶開始反抗,力度太過微弱,反而被他鎖住兩只手腕,固定在她頭頂。
河政宇停住動作,淩亂的黑發下,嗓音沉郁嘶啞:“不是喜歡我嗎?”
他的眼神與外面的雨一樣纏綿糾纏,呼吸間的灼熱氣息打在她敏感的脖頸,如同撫過雪白肩頭的粗粝大掌,勾着她越過禁區,堕落沉淪。
“……”
權茶眸底閃過掙紮和迷茫。
最終,“智希”對于愛的渴望和希望讨好“宰泰”的意念占據了上風。
潮濕的不再是小樓的空氣,而是她的頭發,被他的汗水浸染,掀起不知何時才會停止的波浪。
……
不論是《共生》,還是《雛菊》,在簽合同時,韓恩熙都強調了重要的一點:裸露戲份不能太過。
權茶接受為了劇情服務的親密戲的必要露出,但不接受無止境的裸露和博眼球。
拍攝親密戲時,她穿了韓恩熙買的緊身的衣服,遮擋重要部位,确保萬無一失。
權茶不擔心合作的男演員會做出格的動作,如果敢做,就代表,他的演藝事業已經到頭了。
河政宇經驗豐富,她也知道如何配合他,假的跟真的一樣。
留下的李俊毅和副導演聽着收音,面紅耳赤,手腳不知該放在何處。
半晌,這段戲快結束時,突然一聲咳嗽闖入音頻。
是正在拍攝特寫的攝像發出來的。
《雛菊》大多采用現場收音,有雜音,肯定不可以。
河政宇一僵,知道怕是要NG,權茶也愣住,懵懵地看向鏡頭。
李俊毅連忙叫停:“什麽情況?”
攝像尴尬:“抱……抱歉,煙味嗆到了。”
實際是,他憋了一整個拍攝過程,看到權茶那顆痣,沒忍住咳嗽了一下。
李俊毅臉色難看:“馬上結束了,這麽一會兒都忍不住?”
他平時脾氣很好,但只要涉及到拍攝,就非常嚴肅。
權茶在心底哀嚎,打算起身收拾收拾,等會重來。
河政宇将她按回枕頭裏:“沒事,別動,保持好姿勢。”
他的手臂撐在權茶兩側,跟剛剛叫停的時候,位置沒有絲毫偏差。
“前面都挺好的,接着拍,中間讓後期處理一下。”李俊毅反複回看了這一段,做出決定。
再重拍一次,演員的狀态很難像剛剛那樣完美,如此處理,也不會穿幫。
攝像又道了一次歉,拍攝才繼續進行。
中間情緒斷裂,權茶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應該做什麽。
幸好還有河政宇。
這次是他帶着她進入了劇情。
“智希”與“宰泰”的感情急速升溫。
事事無成的“宰泰”在“智希”這裏找到了安慰,“智希”也通過“宰泰”收獲了溫暖。
然而,好景不長,兩人被“智希”媽媽撞見。
“我說你最近跑哪裏去了?原來是在外面和野男人鬼混!”
“要混也找個有錢的!破作家能給你錢,還是能給你房子?”
“自己飯都吃不起的家夥……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不賠償我,咱們就警局見!”
“我會讓街坊鄰居都知道你幹的好事!”
頂樓天臺變成了談判桌。
“智希媽媽”的話将“智希”極力希望逃避的家庭境況一一攤開,巨大的羞恥感籠罩着她,無處可逃。
街坊鄰居知道了,也會把罵“媽媽”的那些話用到她身上嗎?
“不檢點”、“婊/子”、“妓/女”、“靠出賣身體取悅男人”、“活該她老公離開她”……
那些聲音像是魔咒,讓“智希”失去了理智。
“夠了!”
權茶突然暴起的嗓門讓監視器前的李俊毅吓了一跳。
“他不是野男人!至少比你帶回家的那些男人強!”
“你以為人人都是你嗎?為了錢和男人睡覺!”
她的五官猙獰,私下的明媚與溫雅盡數消失,臺詞咬字清晰明了,情緒爆發力很讓人驚豔。
李俊毅拿起腳下的礦泉水瓶,手指微微發抖。
“……”小姑娘生氣還挺吓人,快點喝口水壓壓驚。
“如果你去警局,我就從這裏跳下去。”
“智希”給“媽媽”下了最後通牒,純白裙子在鏡頭前一閃,她轉身逃離了小樓。
李俊毅喊了停,河政宇也站起身,開玩笑:“不會這就是你的真實性格吧?娛記們要努力一下了。”
因為“智希”壓着情緒,認真诠釋角色的權茶把自己的唇瓣也咬破了。
她沒來得及拿紙擦,順着他的話道:“我幫他們把标題都想好了,《驚!某某演員被曝耍大牌,竟是雙面人!》”
微微的血漬讓粉色唇瓣變得潋滟,河政宇看了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記得處理一下嘴巴。”
“嗯,前輩我知道。”權茶接過韓恩熙遞來的紙和劇本,一邊輕輕按住傷口,一邊核對自己剛剛的臺詞有沒有出錯。
“那個……”韓恩熙壓低聲音,湊到她耳朵邊,“你男朋友來了。”
“嗯?”權茶一愣,“他沒跟我說啊。”
“這場戲剛拍的時候,打電話過來,我接的,”韓恩熙解釋,“人已經來了,樓下保姆車上呢。”
話音剛落,她就看見,權茶風一樣地跑下去了。
“……”要不要這麽着急,韓恩熙想跟下去,卻對上了河政宇投過來的探究的目光。
“哈哈,助理買了好吃的,她等不及吃了。”
河政宇微微點頭,垂眸看劇本。
助理?平常沒見權茶對食物有多大的興趣。
她經紀人……此地無銀三百兩。
河政宇不自覺有點好奇權茶去見誰,他淡定地坐了會兒,趁着發中午飯的混亂工夫,獨自下了樓。
《雛菊》劇組差不多把這一片都圍住了,無關人員根本進不來,韓恩熙帶着幾個助理去找金泯奎,才把全副武裝的他帶進來。
長褲衛衣,帽衫口罩,如果誰在家門口看見金泯奎,怕是會直接将他扭送至警局。
權茶一上車,就挪到他身邊,把腿搭在了他腿上。
“怎麽突然有時間過來?”她湊過去,攬住金泯奎的脖子,忽略了另一邊他帶來的吃的。
“行程提前結束,沒什麽事,回家也見不到你。”他扶住權茶的腰,讓她坐得更穩。
權茶掀開金泯奎的衛衣帽子,揉揉他的頭發,感覺手感跟揉頭像上的那種馬爾濟斯犬一定一樣。
突然,她被擡了擡下巴:“嘴唇是怎麽回事?”
微小的傷口在遠處看還不明顯,近看一圈紅,像是被人咬的。
不會是拍吻戲的時候……金泯奎捏着權茶下巴的手指用了用力,卻并沒掐疼她。
“我自己咬的,”權茶趕緊澄清,還舉起一同被帶下來的劇本,“就是這段戲,太投入了,沒注意。”
金泯奎自然相信她,也知道就算是吻戲,也沒辦法避免,便沒仔細看。
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正好有劇本,我們數數一共多少吻戲。”
權茶:???
【一個吻戲補償一個啵啵,一個床戲補償一個深吻。】
她默默向後縮了縮,卻被他摟緊了腰肢。
“你自己翻,從頭開始。”
金泯奎故意将下巴放在權茶的肩頭,他的掌心灼熱,隔着她的白色裙子,燎着她的皮膚。
“……第一頁,沒有。”
“嗯。”
“第二頁,也沒有。”
“嗯。”
……
“第七頁,我看到了。”
金泯奎的聲帶振動,激起權茶的身體微微戰栗,接着一個輕吻落在她的唇瓣,避開了那個細小的傷口。
“繼續。”
權茶不敢向下翻了,她清楚地記得,前幾天與河政宇的親密戲在下一頁。
“嘩啦”,她一下翻了兩頁。
金泯奎想要上手,權茶趕緊擋。
那段戲要是讓他看到了,不是深不深吻的問題,是多久才能哄好的問題!
然而,金泯奎只用一只手臂,就把權茶牢牢地桎梏在了懷裏。
他叉開腿,把劇本奪過來,放遠了一些,而她的兩只胳膊被他勒着,能感覺到十分緊繃的肌肉,動也不能動。
金泯奎認真地讀着那頁的字,眉毛逐漸皺起。
權茶觀察着他的神色,在他要轉身“處置”她時,乖巧地奉上親吻。
“我嘴都破了,你輕一點啊。”
“……”
她的眼睛亮晶晶,似乎拿準了他心疼她,會放過她。
金泯奎暫時将劇本擱置在一邊,一手握住權茶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
“沒事,唾液有殺菌的作用。”
“!”
唇瓣傳來細微的疼痛,像電流一樣,在她的神經裏亂竄。
他的節奏溫柔又急迫,力度收放自如,早已不像剛交往時那般局促緊張。
她竟然有點喜歡這個帶着疼痛的吻。
權茶微微晃神,被金泯奎抓了個正着,輕緩的交覆變為粗暴的掠奪。
口腔內的空氣逐漸稀薄,她不自覺向後仰,手指揪緊他的衣服下擺,慢慢攀上他寬大的肩膀。
……
韓恩熙知道小情侶很多天沒見面,肯定如**,得親熱一會兒,便把車子停在了劇組租的場地的最角落。
正常人一般不會往那邊走,權茶也不想讓人跟着,她就安心去吃飯了。
沒想到,偏偏有個想确認答案的河政宇。
保姆車通體黑膜,按理說什麽也不看見,可前擋風玻璃毫無遮擋。
他假裝無意地朝裏面望了望,在最後一排的座位空隙間看到了——
一個熟悉的穿着白裙的纖瘦背影,一雙不熟悉的握在她後腦和腰間的男人的大手。
“……”
原來,是見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