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鐵石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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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歧言!”陸修謹忍無可忍,嚷嚷道,“你在做什麽呀!”
“教別人玩游戲啊,”趙歧言一挑眉,換了泡泡龍的下一關,“怎麽?聽不出來?”
陸修謹:我聽出來了……
“我聽出來了又怎麽樣!”陸修謹忿忿道,他覺得自己此刻像一桶易燃易爆炸的危險化學物,趙歧言還在旁邊亂扔煙頭,而他下一秒就會被那些火紅引燃,他咬牙切齒道,“我沒什麽想跟你說的了!再見!”
“啊?你不是……”來找我和解的嗎?
話還沒說完,聽筒裏就只傳來了一陣忙音。
趙歧言有些懵。
然後有些生氣。
“智障。”他暗罵了聲,覺得果然無法和陸修謹這種生物交流,順手把陸修謹拉進了黑名單。
此時在跪遙控器的陸修謹——遙控器都跪碎了。
“你那膝蓋是鐵做的嗎?”陸修嫣難以置信。
陸修謹:“我的心才是鐵做的!我現在鐵石心腸!我再也不會心動了!”
陸修嫣順手抽他好腦勺:“我管你什麽鐵銅鎂鋁,讓你跟人好好道歉你道了嗎?”
她這不提還好,一提起來,陸修謹就悲憤:“別人玩得開心着呢,要我道什麽歉啊!”
“這兩者有什麽沖突嗎?你只給不開心的人道歉?”陸修嫣扶額,她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麽差不多的DNA組成可以分裂出陸修謹這樣思維嚴重跑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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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遙憶當年:“我明明記得你小時候語文成績挺好的呀……”
陸修謹:“語文成績好怎麽了!語文成績好我就得給別人道歉嗎?”
他氣昏了頭,脫口而出:“再說了我小學時候語文作業都是我女朋友幫我做的,成績當然好了!”
空氣凝滞只需要零點零零零一秒。
意識到自己同時暴露了早戀和讓人代寫作業的陸修謹:“……姐,這個情況很複雜……”
他下意識地往後躲,“咔”的一聲,膝蓋下的遙控器又碎上加碎了一點。
還有半個小時,就能看到那個熟悉的路口。
趙歧言想。
他收拾了收拾手邊的東西,把背包抱在懷裏,下巴抵着包發呆。他在心裏計算着時間,偶爾用餘光一瞥窗外的道路。
有些東西變了,有些東西還是老樣子。
路邊的一家修車鋪的紅色招牌換成了黃色牌子的農家樂;一片果園變成了一塊池塘,幾個戴着帽子的老先生在池塘邊支起了釣竿;路邊賣盜版光碟的大叔還是穿着和上一年差不多的Polo 衫;賣柿子的大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坐在水果籃邊上打哈切的年輕姑娘;藍底白字的舊車站牌被腐蝕得快要看不清楚上面的站名,趙歧言卻還是認出了這是從他十四歲那年起就經常能看到的那塊。
坐在他旁邊的那位姑娘早在十分鐘前就下了車,那之前趙歧言給她講了怎麽在車站中轉,還幫她搬了箱子,那女孩下車後,趙歧言在自己的兜裏摸到了鼓起的一小塊。
他把手伸進口袋,指尖觸到了硬挺的塑料袋包裝,他撚住一角提出來,發現是塊冰皮月亮蛋糕,上面是一張小紙條,女孩娟秀的字跡寫着“謝謝”和一個小小的笑臉。
趙歧言把紙條整齊折好,放回了兜裏,然後把那枚冰皮月亮蛋糕放進了背包上的小拉鏈口袋裏。
冰涼涼的口感會好一點——他想着,帶回去在冰箱裏放一會兒再吃會比較好。
大巴上的旅客已經寥寥無幾,安靜得很,只有兩個個小孩子在歡快地玩着閉眼睛摸耳朵的游戲,偶爾會發出尖銳的笑聲和叫喊。
趙歧言在倒數第二站下了車,熟悉的路口來接他的卻是一個陌生的小夥子,看着他露出雪白的牙。
“诶呀我是你二表舅啊。”牙很白的小夥子非常熱情地自我介紹,并且執意要幫趙歧言拎包,他說自己的車就在前面,是趙歧言的大姨叫他來接他的。
趙歧言有些不自在,但可能是畢竟血脈相通,坐在這個所謂的二表舅的車上聽他講了一會兒家鄉的變化和親戚間的一些瑣事之後,他慢慢卸下了陌生感,甚至能接幾句話。
“小趙有沒有女朋友啊?”二表舅非常自來熟地問到了這個問題。
趙歧言戳了戳車頂的一個挂墜娃娃,看它搖晃起伏,反問:“那表舅你有嗎?”
二表舅露出了一副“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的表情:“表舅孩子都上小學了!”
“……?”趙歧言有些驚訝,“表舅你才多大啊,我以為你和我差不多…… ”
表舅露出了一副得意的表情:“我看着小是吧?我已經二十九了!”趙歧言心情複雜,那也比他大不了多少啊……
他想着換個話題:“對了,表舅,我以前怎麽沒見過你啊?”
“哦,以前不是你們家根本不住這邊嗎而且你爸又…… ”表舅說着轉過頭打量趙歧言的臉色,“不生氣吧?”
趙歧言淡淡道:“沒什麽好生氣的。”
“哦哦,這不是今年我弟弟家也生孩子了嗎,滿月酒的時候試着叫了叫你媽媽,她竟然來了…… ”二表舅越說越興奮,好像趙歧言母親是什麽大明星一樣,“我們都挺高興的,我媽就反省是不是我們太小氣了也不主動找你們……”
他又喋喋不休說了許多,趙歧言只是靜靜地聽。
他聽到很多自己以前沒有注意過的事情。
也聽到了很多被自己曾經刻意忽略的事情。
有些太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陸的事跡告訴我們——不僅抄襲會被打,槍手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