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佩玉
下山後韋秋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了個錢莊把自己身上的銀票全都存了進去。
“韋大俠,你存錢做什麽?”韋秋身上的毒解了,小少爺也放松了下來,不像從前那般繃着自己了,越發喜歡粘着韋秋。
一聽見韋大俠三個字,韋秋就覺得渾身發麻,搖着王憶谙的肩膀崩潰道:“我求求你了,不要再喊我韋大俠了!!你喊我無歸不行嗎?喊我韋秋不行嗎?為什麽非要喊我韋大俠?”
“可……”可你是韋秋嘛!喊自己的偶像,怎麽能這麽随随便便?
“可什麽可,你不可。你只要別喊我韋大俠,我可以滿足你任何願望……”話說出來韋秋又瞬間補充了一句,“錢不行,不可能把我的錢給你的。”
“庭梧,你真的打算和這個財迷過一輩子?”謝辰拍了拍周桐的肩,朝他投去了憐憫的目光。
周桐看着韋秋,滿臉寵溺:“不是挺好的,會過日子。我手裏的這麽多錢,全給子商的話,他一定會很開心。”
謝辰覺得自己無法和戀愛腦的周桐溝通。這個人從一開始,眼睛裏除了韋秋就沒有過別人。
心好累。
“咱們要出海,萬一掉海裏,我的銀票可就完蛋了。”在小少爺再三保證以後不會稱呼韋秋為韋大俠後,韋秋才跟他解釋起自己存錢的原因。
行吧,還是個挺謹慎的財迷。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掉海裏後還有沒有命去花你的銀票。
後來,事實證明韋秋把銀票存進錢莊是一件非常具有前瞻性意義的偉大決定。
同時也可以論證,可以跨越時間的偉大舉措,一開始總是會被別人質疑。
言歸正傳,韋秋他們在出海前,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衆所周知,寶藏不可能是明晃晃地擺在地面,旁邊還立着“此地絕對沒有寶藏”的牌子的。所以他們需要鑰匙——打開寶藏機關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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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的位置賀阆在書裏寫的很詳細,賀阆說,他們離開海島後,成乾把鑰匙藏在了“鳴鸾館”裏。鳴鸾館是揚州的一個妓.院,韋秋不知道成乾的腦子裏再想些什麽,為什麽要把這麽重要的鑰匙藏在妓.院裏。
最要命的是,鳴鸾館現在還在不在還是兩碼事。要知道成乾自己都已經死了十幾年了,最起碼這鳴鸾館也得是二十多年前營業的妓館了。
二十多年!!就算館子沒倒閉,姑娘都得換了五六批了!!
成乾,你的腦殼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也不一定是成乾腦抽,十裏揚州路,他會選擇把這麽重要的東西放在鳴鸾館,說明鳴鸾館一定有什麽過人之處。”周桐安撫着在暴走邊緣的韋秋道。
謝辰一臉不爽地問:“能有什麽過人之處?一個烏龜成精的老鸨嗎?”
小少爺眼睛一亮:“這倒是有可能!說不定我們可以見到妖精了!”
周桐:……
“比如……鳴鸾館有什麽鮮為人知的密室,就算妓館已經不存了,成乾也有信心後人可以進去。”周桐一邊暗暗佩服這兩人的腦洞,一邊扶額道。
“嗯,有道理。”韋秋托着腮,滿臉的生無可戀,“那麽有請周大俠為我們推理一下,密室應該在什麽地方。”
周桐想了半天,道:“我猜是個地窖,只有地窖最保險,不會被燒,樓塌了也能完好無損。如果我是成乾,我就把鑰匙藏在地窖裏。”
“道理我都懂,可成乾到底為什麽非要把鑰匙藏在妓館!”韋秋有些哭笑不得,這麽不靠譜的地方,成乾究竟是怎麽想出來的?
周桐:“也說不定是賀阆的主意,畢竟書生和妓館是标配。”
“我覺得賀阆沒這個膽子慫恿成乾往那兒跑……”
四人一路上探讨了各種可能,但關于鑰匙的所在地,四個人倒是産生了分歧。
“我覺得應該是交給了信得過的人保管。”謝辰說。
周桐:“比起找人,還是密室更穩妥一些吧。”
于是大家都說服不了彼此,決定在找到鳴鸾館後分頭行動。
幾個人繞着瘦西湖走了好幾圈,最終也沒有找到所謂鳴鸾館。
因為上個亂世烽火連年,揚州已經沒了當初“春風十裏”的盛況,二十四橋沿湖而建,湖水拍打着橋墩,依稀還能窺探到往日十裏管弦脂粉飄香的虛浮盛景。
“年輕人可是在找些什麽?”牽着水牛在橋邊賣黃瓜的老翁喊住了他們,略微有些破舊的鬥笠,遮住了堆疊在一起的松弛皮膚,倒看起來有幾分高人的色彩。
小少爺彎腰看看水牛,同它大眼對着小眼,關中沒有這樣的牛,關中的牛也沒有這樣盤着的角。
謝辰自覺地掏了錢,買下了幾根黃瓜,老翁才靠着橋柱,将鬥笠往下掩了掩道:“我在這兒賣了幾十年的菜了,有什麽不知道的,大可以問我。”
“鳴鸾館您可聽說過?”韋秋問。
聽到鳴鸾館三字,老翁猛地頓了一下,不着邊際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四人:“你們尋鳴鸾館做什麽?”
“我們受前輩之托去找一件他留在那裏的東西。”韋秋話說的含含糊糊,倒也不是假話,懂的人自然會懂,不懂的人也不會過分疑慮。
“這揚州,從來沒有過鳴鸾館。”老翁幹笑了幾聲,依稀記起了四十多年前的舊事。
那時天下還是姓謝的。
兩個青年人,一着黑,一穿白,打扮地跟黑白無常似的,就站在韋秋他們現在站的位置。
成乾蹲在橋邊,叼着不知從哪兒折來的草莖,眉頭微皺,對着那時還年輕的老翁說:“我們藏了個東西,在佩玉館,說不定哪天就會有後人來尋。”
老翁盤腿坐在攤子前,往黃瓜上灑水,擡頭看了他一眼,道:“與我何幹?”
“你一直在這兒,說不定哪天就能遇見來尋東西的人。”賀阆笑眯眯地說道。
老翁聽着有些哭笑不得,拿這兩個朋友實在是沒有辦法:“你又怎麽能知道我以後不會去別的地方?而且我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還是兩碼事。”
“我們找扶乩軒算了一卦。”成乾說。
賀阆接着他的話往下補充:“扶乩軒的意思是,讓我寫本書,以後一定會有人能進去那個地方。我覺得時間越久越有難度,他們想進去的話,肯定也就是之後幾十年的事情。”
“你們究竟為什麽對島上的那個地方這麽執着?”老翁問。
成乾和賀阆同時開口。一個說:“因為好奇。”另一個說:“因為我答應了……算了,我也是因為好奇。”
“把你的話說完,不然我是不會幫你記着這件事情的。”老翁威脅賀阆道。
賀阆撇了撇嘴,說:“我有一個姓韋的同窗,很早就病死了。島上的那個地方,就是他求我去看看的,說是他的兩個先輩留下的,算是他們家的秘聞。可惜我不姓韋,進不去,他們家族現在人丁稀少,最繁盛的一支在朝廷地位顯赫,我上哪兒找個人給他弄開那地方?”
“所以我打算寫本書騙人,就說有個寶藏,肯定有人願意去。名字我都起好了,就叫《滄海尋蹤錄》。”
這話老翁覺得自己接不下去,他不是很明白書生的那點兒執着和騙人的樂趣。
但他現在看見橋前頭神神秘秘繞了好幾圈的年輕人,突然覺得很好笑。他們四十年前說的話,四十年後竟然成了真,真的有人抱着本破書,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所謂的“鳴鸾館”。他在橋邊賣了一輩子的菜,就數今天最開心了。
老翁想,如果那兩個朋友還活着,肯定笑的聲音比他要大得多。
但他現在作為唯一知道真相的“高人”,一定得裝出高人的範兒來。
老翁指指身後的小樓,道:“雖然沒有鳴鸾館,但卻有個佩玉館。佩玉鳴鸾罷歌舞,你們要找的東西,應當在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 心疼成亦一秒,拉攏了兩方勢力,下了這麽大盤棋,結果發現是他的兩個爹騙他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