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人心叵測
妖藤王揮舞着兩片葉子,非常興奮地迎着四人沖了上去,季宜嘉一瞬不瞬地看着,就算知道妖藤王等級不低,但是她還是擔憂不已,手緊緊握住了仙劍,時刻準備着劍下救草。
“放心好了,這幾個人還不是它的對手,”見季宜嘉緊張得臉色都有些發白,程彥清寬慰了她一句。
就如同程彥清所說的那樣,雖然四人氣勢洶洶地沖上來,卻因為怒火攻心而失了冷靜,劍招淩亂不成章法,再加上妖藤王速度又快,這四人竟是連妖藤王的邊都沒有摸到。
妖藤王速度太快,只能看到一片綠色的殘影圍着四個人,看上去倒更像是這四人陷入了妖藤王的包圍中。
一交上手,這四人就知道妖藤王的速度有多可怕了,他們根本就無法确定妖藤王的方位,手裏的劍不知道該往哪裏招呼,最後四人只能互相背靠背守在一起,提防妖藤王趁機偷襲。
“可惡!”一人咒罵了一聲,連一株妖草都打不過,這實在是太傷他的自尊心了,其他三人心裏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呢。
從踏上修真之路起,他們就自命不凡,覺得終有一日自己會飛升成仙,将世界萬物掌控于鼓掌之間,但是現在卻被一株他們看不起的妖草戲耍,臉面被摔在地上踩個稀巴爛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程彥清看着這四人臉色青白不斷變化,嘴角勾起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除非他們能夠打敗妖藤王,否則今後修真之路每踏進一步,必定兇險萬分,也注定無法走到最後那圓滿的一步。
只是想要打敗妖藤王,會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嗎?答案自然不是。
就算四人再如何小心提防,他們連妖藤王在哪裏都不清楚,又怎麽能發現妖藤王的攻擊呢!
“啊!”一人手臂上忽然傳來一股劇痛,疼得他差點連手裏的劍都握不住,他慘叫出聲,緊接着又是其他人的慘叫聲。
妖藤王将四人圍困住,看似柔嫩的葉片卻比刀還要鋒利,輕柔地劃過四人的身體,卻留下了深淺不一的傷口,慘叫聲此起彼伏沒個停歇,嫣紅的血珠從傷口不斷溢出,很快四人衣衫殘破,幾乎被染成了一個血人。
唯一沒有動手的男人表情相當難看,他沒有想到,只是一株毫不起眼的雜草,竟然将四人戲耍得毫無還手之力,這四人合力,他尚且不是對手,換言之,他也不是這株雜草的對手,這一認知使得他的表情愈加難看。
“這位道友,是我們太莽撞了,不知道能不能請道友高擡貴手,放他們一馬?”男人能屈能伸,見不是對手,立刻放低姿态道歉。
季宜嘉看向程彥清,見他點頭,正想讓妖藤王放了那四人,還沒來得及開口,突然腳下的地面劇烈震顫,就如同十級地震,搖晃得她站都站不穩,一頭撞上了六角亭的柱子。
“啊!”季宜嘉一手撫上生疼的額頭,一手抱住柱子,擡眼看去,六角亭外就如同世界末日一般,地面裂開了好幾道縫,黃沙嘩嘩地傾瀉而下,整個世界仿佛都被黃沙覆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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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宜嘉驚愕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拳頭,愣愣看着,不知道該做點什麽,直到她被人拉住手腕躍出了六角亭,這才回過神來。
“……”她張開嘴想問,卻被灌了一嘴冰冷的夜風,還夾帶着黃沙,一個字也問不出口。
程彥清帶着季宜嘉剛離開六角亭,地面上一道巨大的蜿蜒裂縫就将六角亭整個吞沒,漫天的黃沙順着裂縫往下落,幾乎是眨眼功夫,就看不到六角亭了。
季宜嘉驚魂未定,她懷疑,只要她一張嘴,她的小心髒就會從她嗓子眼蹦出來,這是現實版的世界末日?!
緊接着,季宜嘉就知道她想錯了,不是世界末日,而是怪獸入侵地球。
一只一只高高翹着尾螯的沙蠍從黃沙中爬出來,三五米高的身軀看上去像是一座座小山,暗紅色的甲殼看上去堅不可摧。
妖藤王在沙蠍出現的瞬間就回到了季宜嘉的手腕上,但是那四人可就沒有那麽好運了。這些沙蠍似乎是被四人身上的血腥味引來的,一出現就朝着四人湧去。
“救命!”四人雖然自負年輕天賦好,但是哪見過這樣的陣仗,看到朝他們湧來的沙蠍,都忘了要跑,只顧着驚聲喊救命。
男人往前一步,似是想要上前救人,但是馬上又停了下來,表情有幾分猶豫,但是很快就下定了決心,拉住被粉衣女子,如一陣風般往後急掠而去,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就這麽走了?!
季宜嘉吃驚地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被沙蠍圍住的四人也驚呆了,甚至都忘了近在咫尺的沙蠍,直到那尾螯朝着他們而來,這才絕望地回過神來,為時已晚。
季宜嘉聽到那凄厲的慘叫聲,不忍地扭開了頭,她有心無力,救不了這四人,而程彥清,她也不能讓他去冒險,她不是聖母白蓮花,她所在意的,統共也就那麽些人,她不能讓她在意的人,去為不相幹的人冒險。
就算是再寬廣博大的愛,總也會有個親疏遠近之分,為了一個旁的不相幹的人,怎麽舍得傷害自己在意的人呢!
“我們走,”源源不斷有沙蠍從黃沙下爬出來,程彥清一眼判斷出形勢,拉起季宜嘉就走,此地徒留無益,至于餘下那幾人,他們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季宜嘉被程彥清拉着往前走,一片漆黑中什麽也看不清楚,她只能感覺到他修長有力的手指用力握着她的手,手心幹燥而溫暖,在料峭的夜風中,在一片漆黑中,讓她覺得無比安心。
“小心!”程彥清突然反手将她推出去,一只沙蠍突然從黃沙中冒出來,巨大的尾螯狠狠刺向兩人,若不是程彥清及時發現,只怕真的會被偷襲成功。
季宜嘉摔在黃沙上,她顧不得自己有多狼狽,立刻緊張地擡頭去看程彥清,見他和沙蠍纏鬥在一起,一顆心高高地提起,緊張得不自覺握緊了拳頭。
程彥清一劍砍在沙蠍的甲殼上,劃出一道火花,卻沒能切開甲殼,只留下一道白色的劃痕,吃痛的沙蠍胡亂揮舞着尾螯,黃沙被漫天揚起,季宜嘉抱着頭蹲在沙丘後面,生怕一不留神成了那倒黴的池魚。
專心偷看的季宜嘉并沒有注意到,她蹲的地方黃沙正在以一種緩慢的速度往下傾瀉,天色太暗,黃沙流動的速度又慢,直到她面前的小沙丘越來越矮越來越矮,不需要抻脖子就能看到程彥清,她這才發覺有些不對勁。
“啊!救命啊!”季宜嘉往自己身後一看,一道黑黢黢的裂縫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她身後,黃沙如同瀑布一般往下傾斜,她被帶着一起往裂縫滑去,她想要抓住點什麽,但是沒有任何可以供她抓住的,除了一手黃沙。
程彥清聽到季宜嘉的驚呼聲,一劍逼退了沙蠍,急忙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掠去,他看到她順着流沙一起掉進了裂縫中,立刻伸手去抓她,然而到底來不及,被扯住的衣袖刺啦一聲撕裂,程彥清想也沒想就跟着跳了下去。
季宜嘉體會了一把高空蹦極卻沒系安全帶,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她驚駭得臉色發白,血液似乎都湧向了大腦,強烈的失重感湮滅了最後一絲理智,她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暈過去了。
“季宜嘉!”程彥清躍下裂縫,想要抓住季宜嘉,卻發現她下墜的速度比他預計的還要快,他只好散了胸口一口氣,如秤砣一般往下墜去,終于将人一手抱在了懷裏。
這道裂縫不知道到底有多深,也不知道裂縫底下到底是什麽,程彥清将人接住後,心中稍安,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魯莽,但是方才看到人掉下去,他沒有去想那麽多,只本能地不想她有事。
兩人下墜的速度很快,雖然裂縫底下一直有強風往上吹,但是風力不足以将兩人吹上去,最多就是稍稍減緩了下墜的速度。
季宜嘉掉下來後一直處在要暈不暈的狀态,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感受不到,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程彥清接住了,只是保持着不省人事的狀态。
程彥清想要止住兩人下墜,但是裂縫兩旁的岩壁相當結實,飛劍劃在上面電光火花閃爍,卻無法插進岩壁中。
就算是元嬰期的修士,也不是說摔不死,高空摔下去,和一個普通凡人不會有什麽區別,一樣肉醬一堆。
危急情況下,程彥清本能地禦劍飛行,卻不想飛劍真的穩穩接住了兩人,只是當他想禦劍往上飛時,飛劍卻徑直往裂縫底下飛去,似是被什麽吸引了。
程彥清眉頭緊皺,面上表情愈加冷峻,看來無論是緣是劫,他都必須走上一遭。
飛劍盤旋而下,很快就落到了裂縫的底部,灰褐色的石壁上有一個又一個大小不一的洞穴,蜿蜒不知去向何處,只能隐隐看見洞穴深處有紅光閃動。
沒有其他的路可走,只有數之不清的洞穴,耳畔是風呼嘯嗚咽的聲響,程彥清突然升起一種古怪的念頭,這些洞穴就好像是張大嘴的兇獸,等着他們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