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火燒廚房
接下去的時間裏,大廚都在懷疑人生。
“季姑娘,這苦瓜焯過水才不苦,這直接煮……”
苦才好啊,不苦能叫苦瓜嗎!
“季姑娘,這糖醋魚老陳醋放太多了吧,而且您沒有放糖啊!”
老陳醋放多了啊,那是她手抖了,沒有放糖啊,那是她忘記了。
“季姑娘……”
大廚心驚膽戰地看着季宜嘉做出來的一桌菜,嘴角抽搐了一下,到底沒敢問她是不是和教主有仇。
季宜嘉心情舒爽,招呼人裝食盒裏趁熱給程彥清送去,當然她本人也是要去的,親自監督他吃,順便欣賞一下他的表情。
老實說,季宜嘉做的菜肴看上去還是很好吃的,但是真正吃起來,那是誰吃誰知道。
季宜嘉送菜過去的時候,恰好景子簡也在,兩人正在商量事,看到季宜嘉進來,便默契地停了嘴。
無論是仙修還是魔修,築基期後都可以辟谷,最多也就是有些人嘴饞偶爾吃點,更多的卻是再也不沾凡俗煙火食。
當季宜嘉一個盤子一個盤子往外端菜的時候,景子簡有些吃驚,想到最近聽到的那些傳聞,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然後視線又轉向了程彥清。
程彥清原本只是想給季宜嘉找件事情做,卻不想她幹勁十足,竟然真的做了一桌菜,想到之前自己答應的事情,不知為何後背一寒,一股不妙的預感在心底蔓延。
“既然是季姑娘的一番好意……”我就不打擾了,景子簡非常識趣地打算告辭。
“留下一起吃吧,”景子簡後半截話還沒有說出口,程彥清便搶在他之前先說了。
季宜嘉笑得分外歡快,殷勤地将人留下,“我做了很多,足夠兩個人吃的,左護法就不要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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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子簡看看菜色,再看看季宜嘉,沒有推辭,當然之後他為這一決定悔青了腸子。
“先喝碗湯,”季宜嘉熱情地幫兩人布菜,嘴角噙着一絲溫柔的淺笑。
程彥清接過喝了一小口,全身立刻僵硬,濃郁的苦味在口腔裏蔓延,他差點沒忍住噴了出來。
“左護法也喝啊,這可是人參雞湯,大補的,”程彥清依舊冰山臉,看不出表情,季宜嘉只好将矛頭對準景子簡。
景子簡瞧瞧程彥清,見他面不改色,放心大膽地喝了一大口,然後……整張臉立刻皺成了幹橘子皮,表情相當痛苦。
季宜嘉将上翹的嘴角默默往下扯了扯,繼續熱情地給兩人布菜。
人參雞湯之後是光放了老陳醋忘記放糖的糖醋魚,景子簡一塊魚肉入嘴,牙都酸倒了。
“我、我……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我先走了,”若是還不明白這是場鴻門宴,那景子簡就是傻子,明白過來後,他立刻就想溜。
死道友不死貧道,教主,您自己多保重!
季宜嘉微笑着将人攔住,程彥清按着人肩膀按回原位,兩人聯手之下,景子簡逃跑無門。
“左護法,要是你不喜歡這些菜式,我等會兒給你做別的,”季宜嘉眉眼彎彎,笑得像個賢妻良母。
“不,不用了,這些就很好,”別的恐怕也好不到哪裏去,景子簡連連擺手,頭搖得像是撥浪鼓。
在嘗過兩道菜後,兩人都不動筷子了,但是季宜嘉卻不會這麽容易放過他們。
“你們怎麽不吃了,是不是很難吃,要是難吃的話就不要吃了……”見兩人都要點頭,季宜嘉話鋒猛地一轉,“不好吃的話,那我以後勤加苦練,每天三頓都給你們做,直到做得好吃的那天。”
好吃的那天恐怕是不會到來的。
景子簡默默将湧到嘴邊的“難吃”兩字咽回了肚子裏,每天三頓都吃這種菜肴,他寧可自己抹脖子。
“不,很好吃,我很喜歡,不過我已經辟谷了,下次就不需要做我的份了,”景子簡勉強擠出一絲笑,內心小人哀嚎:跪求放過!
“喜歡就多吃點,”季宜嘉見程彥清維持着冰山臉,打定主意要看他變臉,給他夾的菜堆積成了一座小山。
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景子簡看看程彥清碗裏那一堆,忽然覺得自己還是幸運的,果然有對比才有發現。
季宜嘉催着兩人多吃點,景子簡左看右看,找了一盤綠色蔬菜下筷子,這盤看上去比較安全,然而他忘了,這世上有句話叫人不可貌相,同理可證,蔬菜一樣不可光看外表,必須拒絕形式主義,要透過現象看本質。
這盤看上去很安全的蔬菜有個名字叫苦瓜,不僅沒焯水沒放糖,而且還加了黃連,兩重苦味接連打擊,吃得景子簡眼淚都要下來了。
比起有選擇卻選擇錯誤的景子簡,程彥清沒有選擇,畢竟他的碗裏已經堆成了小山,而季宜嘉坐在一邊,笑眯眯看着他吃。
這一頓飯,吃得人刻骨銘心,只是讓季宜嘉惋惜地是,直到吃完,程彥清也沒有變臉。
少年,你有味蕾嗎有嗎!要不是一邊的景子簡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季宜嘉都要懷疑是不是有人把菜掉包了。
程彥清放下碗筷,堆積的小山堆都被消滅了,季宜嘉暗中惋惜嘆氣,居然沒有整到人,實在太可惜了,不過來日方長,她會繼續努力的。
程彥清全程冰山臉,沒有絲毫波瀾,待季宜嘉一走,喝着熱茶涑口的景子簡終于忍不住開口詢問。
程彥清淡淡掃他一眼,輕描淡寫道:“封住五感。”
景子簡沒忍住爆了粗口,他怎麽就沒有想到這個辦法呢,果然論起狡猾,他還不是這人的對手。
程彥清施施然起身,突然覺得自己選的左護法有點蠢。
然而,事情還沒有結束。
兩個多時辰後,正在處理教中事務的程彥清突然覺得腹中傳來一陣又一陣如同刀絞般的疼痛,身體本能驅使他去一個地方。
正在彙報分堂近況的幾位堂主眼看着自家教主的臉色越來越黑,越來越黑,心中不由得忐忑起來,絞盡腦汁回想自己剛才是不是說錯了話。
多年未有的感覺來得突兀又強烈,簡直能逼死個人,程彥清咬牙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随着本能往某處去,而且速度飛快,眨眼就不見了人影。
留下的一衆人齊齊傻眼,半天回不過神來。
彙報到一半,教主忽然就跑了,怎麽辦,在線等,急!
與此同時,景子簡也匆匆忙忙奔向與程彥清目标相同的某處,劍眉緊皺,早沒了以往溫和的笑,表情扭曲,臉部的肌肉都在顫抖。
兩人如同一陣風掠至茅廁外,見到彼此後,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停留,徑直入了茅廁,當然還順手布下了N道防護陣法,将茅廁團團圍成鐵桶一般。
辟谷多年的兩人第一次知道拉肚子是什麽滋味,雖然身強力壯,但是當兩人從茅廁出來時,卻覺得前所未有的虛弱。
黑暗料理威力無窮,就連元嬰老祖也能一舉放倒,一放還放倒了兩個。
如此黑歷史,兩人自然不會對外說,所以最終知道那頓黑暗料理帶來的後果的人,統共也就兩個受害者,就連始作俑者季宜嘉也不知道。
不知道歸不知道,這并不能影響季宜嘉下廚的熱情,她已經幹勁十足地準備下一頓,争取這一頓讓那個冰山臉破功。
拉肚子拉得腿都軟了的兩人聽說季宜嘉又去廚房了,表情齊齊一滞,如臨大敵。
“我突然想起劉堂主說有事找我,我外出一段時間啊,”景子簡忙不疊就想跑路,一頓飯就讓他去了半條命,再吃下去,指不定沒幾日好活了。
程彥清自然不會眼看着景子簡丢下自己一人跑路,俗話說得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現在難來了,能撇下兄弟一人逃跑嗎,那必須不能,不過坐以待斃也不是他的作風。
“等等你這樣做……”程彥清附耳過去,小聲吩咐道,末了又叮囑了一句,“記得做得幹淨點,別讓人看出了端倪。”
景子簡聽完程彥清說的,原本苦哈哈的一張臉上又恢複了翩翩公子溫潤如玉的笑,搖着手裏的紙扇,從容道:“放心,絕對天衣無縫,不會叫人察覺的。”
“若是被發現了,我只會說是你一個人的主意,”程彥清補了一句,成功讓景子簡嘴角的笑意僵硬住了。
還有沒有兄弟情?!難道不該是東窗事發一力擔下嗎!
怨念歸怨念,景子簡還分得清事情的輕重緩急,沒有再跟程彥清耍嘴皮子,起身就去辦他吩咐的事情——火燒廚房。
等到季宜嘉看到廚房方向騰起的滾滾黑煙趕過去時,廚房已經被燒得只剩下一堆漆黑的木炭,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并沒有人員傷亡,只是廚房沒了。
季宜嘉咬牙切齒,暗中懷疑這事是不是程彥清的手筆,然而奈何從一張冰山臉上實在看不出什麽端倪來,最後她也只能咬牙認了,打算等廚房重建後,再好好地給人做一頓黑暗料理。
只是……
程彥清大手一揮,吩咐下去,以後別院的吃食有專人從天香樓送來,這廚房嘛,還是不要重建了,萬一再走水,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