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突發
點心帶回去, 金氏就不會太為難她。最起碼今日這樣大街上不會讓她難堪。
顧知語大概猜得到金氏為何不高興。侯夫人和外室的區別大了, 且她一開始動手殺柳成嵇, 和他們夫妻可以說有生死大仇了,方才她看向自己那恨恨的眼神她可看到了。
這樣的情形下,看到自己唯一的兒媳婦和她一起相約逛街, 她能高興才怪。
擡眼看向面前一臉氣憤的孫怡菁,她和自己上街, 說白了就是為了做生意, 順便再問問顧知語有沒有改主意賣掉香滿樓。
不過, 這些話就沒必要說出來了,顧知語端着一杯茶解油膩, “我和……相處不多,對她也不了解。”
以前還能稱呼金氏為夫人,現在她确實不知道該喚她什麽。反正夫人是不合适的。
顧知語拎着給老侯夫人準備的食盒,起身道, “弟妹,我們回吧。”
孫怡菁到底還是回了尚書府,兩人只坐了一個馬車出來,她只能先送她回了自己才回。
一刻鐘後, 她已經到了侯府門口, 因為給老夫人帶了吃食,她直接就去了康和堂。
而此時的康和堂中, 氣氛凝重。
廖氏正拿着帕子哭得傷心,“娘, 不是我要在您面前哭,我實在是……苦啊!”
柳遠源面色難看的站在一旁,背着手一臉嚴肅。
“他一年到頭都不回來,一回來就找我吵架,還是為了外頭帶回來的妾室,她自己不小心摔一跤落了胎,居然還懷疑我動手……我兩兒子聰慧乖巧,又是嫡子,我怎會對她動手?娘,你一定要為我做主!”
柳遠源皺眉,“柔兒摔倒的地方可是有一攤油的。好好的園子裏怎會有廚房才會用到的油?你說她誣陷你,她剛到侯府幾日,各個門的方向都沒摸清。再說了,她一個孤女,又只是妾室,若是生下孩子也算有個依靠,又怎會害自己的孩子斷了自己後路?”
“你意思我能弄到油對不對?我們院子裏可沒有小廚房!”說起這個廖氏就生氣,這麽多年了,她還是吃大廚房做的菜,堂堂侯府二夫人連個小廚房都沒開。“我上哪裏去找油?”
柳遠源冷哼一聲,“這就要問你了。這些後宅手段,這府上除了你就是娘,還有成嵇媳婦,娘肯定不會對我的孩子動手,不是你,難道是成嵇媳婦害她落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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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知語就是這個時候踏進門的。聽到這句話,她正踏了一半進去,一時間有些進退兩難。
她來康和堂次數多了,有時候嬷嬷會讓她直接進來,方才在門口她沒看到嬷嬷,且老侯夫人也吩咐過下人,顧知語若是來,不用通報。所以,就成了現在這樣。
顧知語只怔了一瞬,面色恢複如常,信步踏了進去,看到老侯夫人頭疼的撐着腦袋,笑着上前,“祖母這是怎麽了?若是身子不适,要早些請大夫來看才好。”
老侯夫人擺擺手,“沒事。”
顧知語這才轉身看向面色尴尬的柳遠源,“二叔,方才我似乎聽說我害人落胎?”
柳遠源被小輩質問,有些尴尬,擺擺手道,“沒有的事,你二嬸不依不饒,我跟她講道理。”
“沒有就好。”顧知語松了一口氣的樣子,“二叔剛回侯府,大家都是一家人,可不能有誤會。”
意思是她之所以這麽問不是給柳遠源沒臉,而是為了一家人和諧。
廖氏擡起頭看向她,眼眶紅紅,“知語,最近是你掌家。今天早上園子裏突然有一攤油,柔姨娘去逛園子的時候踩到摔了一跤,當時就見了紅,孩子保不住了。”
顧知語驚訝,“呀,這麽嚴重?”
廖氏點頭,再次捂住臉,委屈不已的哭了起來,“你二叔就覺得是我容不得妾室生子,非說我動了手。天地良心,我再是不喜她,她肚子裏的孩子也還要喚我一聲母親,是我們侯府的骨肉。侯府幾代單傳,成樹他們這代才好了點。子嗣最是要緊。我怎麽會故意害她?”
她擦擦眼睛,“現在的問題是,那油從哪裏來的?我們院子裏沒有小廚房,我反正是沒有油的。”
顧知語微微挑眉,“二嬸是問我?”
廖氏理所當然的點頭,“你掌家嘛,家中的油鹽包括動手的人肯定都要問你了。”
廖氏确實沒有小廚房,有小廚房的只有柳成悅。但她一個姑娘家,肯定不會對何柔動手。
顧知語笑了,“二嬸,我掌家才幾天,府上的下人都還認不全呢。我記得大廚房……似乎是剛換上的人,好像還是你讓換的,對吧?”
廖氏點頭,“對,前面管大廚房采買的是大嫂安排的人,但是前些日子我發現她謊報各種肉菜的價錢,其中吃了不少銀子,我們侯府可不養這種以權謀私的。”
“二叔,這事情要查清楚嗎?”顧知語轉而看向柳遠源,“若是要查,現在确實我在掌家,府上出了這樣的事,确實是我的過錯。”
柳遠源立時道,“查!我倒要看看,什麽人膽子這麽大,敢謀害侯府子嗣。”
顧知語又看向老侯夫人,“祖母,您說呢?”
老侯夫人擺擺手,“我老了,你們看着辦吧。”
廖氏見她似乎不高興,忙道,“娘,不是我不依不饒,确實是府上出了大事,柔姨娘雖然出身不高,但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我們侯府的骨肉,生下來也要喚我一聲母親的。如今被人暗害,當然是查清楚最好。說起來我們侯府這麽多年還沒有出過這樣的事呢。”
顧知語挑眉,廖氏這話幾乎是明擺着說她來了才有這樣的事。或者是想要說老侯夫人和金氏掌家都沒這樣的事,她一掌家就有了……
她心裏很清楚,落胎之事她一點都沒發現端倪。
今日之事,要麽是意外,要麽就是廖氏動手,不會有別的可能。總不可能是老侯夫人動手吧?
要查就查!還要查個清楚。
顧知語揚聲道,“嬷嬷,除了不能離人的,将府上全部的人都喚到康和堂外面的園子中來。”末了,補充一句,“要是不願意來的,直接發賣了。”
蘇嬷嬷應聲去了。
一刻鐘後,園子裏密密麻麻站了七八十人,顧知語看了,心裏感嘆。侯府中主子總共加起來十個都沒有,卻要這麽多人來伺候。但她也知道,侯府這還是少的,別的府中,比起這只多不少。
人到得差不多,顧知語對着蘇嬷嬷點點頭。蘇嬷嬷見狀,擡步上前,“今日柔姨娘在院子裏摔跤,且她摔跤的地方有一攤油,顯然是有人膽大到謀害主子。二夫人說了,此事必須查清,若是查不出來,侯府也不敢用你們了。”
此話一出,底下一片嘩然,瞬間跪了一片,“二夫人,不關奴婢的事,我們什麽都不知道啊……”
還有人對着老侯夫人,“老夫人,奴婢在侯府做了二十多年,當年老侯爺救了小的一條命 ,無論如何也不會謀害柔姨娘的。”
“世子夫人,奴婢什麽都沒幹,今日一整天都在大廚房燒火,連茅房都沒空去。”
還有那不善言辭的,只磕頭喊冤枉。更多的人則看向廖氏求情,但哀求中都帶上了點怨氣。
廖氏臉色難看,低聲怒道,“知語,你為何要說是我的意思?”
顧知語詫異,“查清此事确實是你的意思啊。”
廖氏一噎。
更有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上前,他是少有的還站着的人,“世子夫人,請恕小人多嘴,柔姨娘被害之事查清楚就是,為何要如此?”
他伸手一指跪在前面一排的幾人,“這些都是侯府的老人了,他們好幾個都是跟着老侯爺上過戰場的,他們中甚至還有人受了傷,老侯爺承諾過要給他們養老的。你如此……會讓人寒心的。”
顧知語攤手,“但是如今有人謀害侯府子嗣,二夫人正傷心呢。她說了,若是不查清楚,你們這些人我們确實不敢用了,誰知道哪個是壞人?”
廖氏面色一變,冷笑着道,“我可沒有說……”
顧知語伸手拉她,低聲道,“二嬸別生氣,我這是權宜之計,他們不想走,自然就要說出看到的可疑的人可疑的事了。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整個侯府那麽多人,我就不信沒人看到!”說到這裏,顧知語狐疑的打量她,“該不會二嬸不想查清楚吧?”
廖氏面色難看,這話意思要是反駁就是她心虛。顧知語這分明就是歪理,但也确實有理。她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但你不能讓府上的人誤會我要發賣她們,這不是說我沒心沒肺嗎?對待伺候了那麽多年的老人都如此,以後誰還敢忠心伺候?”
顧知語擺擺手,不在意道,“等查出真兇,我再幫你澄清就是。跟他們都說清楚,這主意是我出的。”又強調,“二嬸,是你非要查的!”
廖氏啞然,她還不能現在澄清自己清白,要不然就是她不想查清楚。頓時氣得話都說不出了。再澄清,這發生過的事也不能撫平了,以後府上的人誰還相信她啊?
顧知語又看向面前一大片人,“當然了,我知道你們這麽多人大部分都是冤枉的。所以,若是有什麽想要說的都可以說出來。要是有線索,就可不用離開了。”很明顯的暗示了。
卻在此時,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婦人身着粗使衣衫膝行着上前,“奴婢有話說。”
顧知語轉頭看向她,她身上的衣衫就能看出來,是那種最底層的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