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閑聊
昨夜到今天,顧知語還沒能抽出空來打聽那位曾芸兒和侯府是個什麽樣的關系。要因為侯府人多,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親戚。不過看金氏這麽上心的樣子,應該是她那邊的親戚無疑了。
老侯夫人眼皮都未撩一下,只看向柳遠骞,囑咐道,“既然已經成親,遠骞,剛好今日你有空,先帶他們去上族譜。”
威遠侯應了,老侯夫人就擺擺手,“就這樣吧,我有點累。”
衆人知機的告退,跟着柳遠骞一起去祠堂。
當下的婦人是不能入祠堂的,哪怕這樣關乎這樣一輩子歸屬和死後葬身之地的問題,也是由夫君進去寫上就行。若是庶子媳婦,就沒這麽重視了,很可能得等到家中娶了嫡媳的時候一起上族譜。更甚至是庶子本身就不入排序不上族譜的也不少。
不過侯府和別家不同,到了祠堂門口,柳遠骞回頭,沉聲道,“成嵇媳婦,你也一起進去。”
顧知語有些驚訝,不過邊上的柳成嵇卻拉她一把,沉默的跟着走了進去。
祠堂裏,一排排的祖宗牌位,顧知語只掃了一眼就收回視線,規矩的跟着柳遠骞下跪。
安定伯府在顧光宗跟随當今皇上打天下之前,祖祖輩輩都是地裏刨食的農戶。而威遠侯府的風光則可以追溯到百年前,他們一直都是鎮守各邊城的猛将,這些牌位上許多人都是英年早逝,且好幾個都是能數得出來的有名的大将軍。所以,顧知語是真真正正的高嫁了。
等他們從祠堂出來,顧知語一眼就看到不知何時過來的金氏滿眼的嫉妒。
顧知語心下了然,當初進這祠堂的是柳成嵇的母親,牌位都已經擺上了。金氏只是繼室,已經不算是長房長媳了。百年之後和侯爺合葬的也會是原配。
柳遠骞看到門口一群人,擺擺手道,“都回去吧。”又看向顧知語兩人,再次囑咐,“往後好好過日子。”
說完,背着手大步走了。
不知怎的,顧知語無端端從他身上看出了些蕭瑟來。方才在裏面,他可是把柳成嵇母親的牌位擦灰一般摩挲了下的。一開始早上敬茶的時候他還挺高興的,拿出匕首給顧知語時哈哈大笑的神情不似作僞。再說,如今柳遠骞在侯府可以說是當家人,他完全沒必要僞裝。所以,早上是真高興,這會兒卻是真的情緒低落了。
柳成嵇拉着她的袖子,轉身回院子,“昨夜你剛換了地方,應該沒能睡好,我們回去歇歇。”
顧知語有些不放心,侯府衆人的日子可都指着柳遠骞這個當家人呢,忍不住道,“夫君,爹他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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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成嵇不以為然,腳下一轉,已經拉着她往前走了,“他可是領兵打仗的将軍,不會有事的。”
見他如此,顧知語一時間摸不清柳成嵇對他爹到底是個什麽态度了。她如今已經嫁給了他,日子就得想辦法過下去,不止如此,她還想過得好。那麽對待府中衆人的态度就得一定程度上看柳成嵇的意思,只要不讓自己為難,顧知語很樂意和他一條心。
來日方長,以後再慢慢琢磨也行。
他們一走,幾個弟妹也含笑道別,表面上看一團和氣,當然了,金氏有些僵硬的面色顧知語就忽略了。大家本就不是一路人,強行維持和諧的關系不是自虐嘛,顧知語就不為難自己了。
兩人沒走多久遠遠的就看到了世安院,讓人意外的是,那門口似乎站了幾個人。遠遠的看模樣似乎是女眷。
看樣子是過來找柳成嵇的了。但是府中的人大半都才和他們倆道別呢。不用想都知道那邊的人是誰了。
“她是夫人娘家妹妹的留下來的女兒,據說是病逝,之後曾家很快就續弦了,夫人憐惜她年幼失母,禀過祖母後就接來府上小住,沒成想小住變成了長住。”柳成嵇語氣平淡,仿佛只是說的不相幹的人。
認真說起來,也确實是不相幹的人就是。不過柳成嵇這話,也是想要跟她說侯府關系的意思。
顧知語看了一眼那邊看到這邊有人回來後往這邊看來的幾人,想了想問道,“爹和二叔他們關系如何?”
柳成嵇走得不緊不慢,“爹和二叔長年不在一起,也不在府中,一年到頭根本碰不上幾回。”
兄弟之間若是真有情分,不是一年到頭看不到就能分得開的。顧知語垂下眼眸,也就是關系不甚親近了。也難怪廖氏陰陽怪氣的說話了。
看着那邊因為久等不到他們過去而迎過來的姑娘,顧知語語氣認真,“我突然發現,嫁給你一點都不輕松。”
柳成嵇捏着她手的手微用力,顧知語察覺到了,低下頭挑眉看向兩人相交的手,方才不是拉的袖子麽?何時又拉上手了?“知語……”
他正想要說話呢,那邊的曾芸兒已經到了,“表哥表嫂,我在這裏等了你們好久了。”
柳成嵇的話被打斷,擡起頭看向她,看得曾芸兒無措的小退一步,才聽他道,“天氣炎熱,曾姑娘還是回去歇着才好。”
顧知語看到她似乎有些懼怕,突然想起昨晚上柳成悅說的這位表小姐愛哭的事……果然,那邊曾芸兒的眼眶一紅,“我……我只是想要給你們道一聲喜。”
柳成嵇眉心一皺,語氣冷冽幾分,“你這樣是道喜?”
曾芸兒眼眶更紅,“表哥,我……”話沒說完,帕子捂住臉跑走了。
顧知語:“……”話說,怕成這樣,曾芸兒是怎麽對柳成嵇起了心思的?
是的,昨晚上曾芸兒那番話就不合時宜,還有就是昨天她一身衣衫也不合适,府上有喜,還是娶世子夫人這樣的大喜,她作為客居府中的表小姐,怎麽也不能一身素衣示人才對。可別說沒有嬷嬷教養這種話,她可是住在侯府多年,哪怕金氏沒找嬷嬷教規矩,耳濡目染之下,許多事情應該都知道才對。
柳成嵇拉着顧知語進門,“別理她,我昨夜有東西給你,後來忘記了,現在給你也一樣的。”
顧知語含笑,“什麽東西?”
看着面前的匣子,顧知語偷偷用餘光看對面一身正氣坐着的人,怎麽都想不到柳成嵇還是個成親後願意上交私房的男人。
柳成嵇沒當一回事,把匣子往她這邊推了推,道,“這些是我這些年置辦下的,确實不多,但我們倆的花用盡夠了。還有,我娘的嫁妝在祖母那邊,等哪日得了空,我們再去要過來,都給你收着。”
顧知語聞言心情複雜,“你就那麽放心我?不怕我抓着這些東西跑了?”
他們可是沒圓房的,再說這門婚事怎麽來的大家心裏都清楚,如今柳成嵇已經痊愈,顧知語哪怕要和離,外人也不會說她不對。甚至侯府還得承她的情。
不過,柳成嵇如此作為,倒叫原來還隐約有些念頭的顧知語漸漸地覺得,興許這日子還能往下過。
柳成嵇抓住她的手,見她沒有掙紮的意思,心下微松,“它們沒有你重要。”
如果這些東西能夠留住你,我很願意全部給你!
這話他沒說出來,不過顧知語在他意思裏看出了這樣的意思。
顧知語有些遲疑,“我這邊,我娘的嫁妝我還沒理清楚呢。”
那間脂粉鋪,如今可還在虧本。她還想着嫁人之後再騰出手來好好打理。
柳成嵇笑問,“那間脂粉鋪子嗎?”
顧知語點頭,“對面的聞香識美生意太好,我也沒想着和它一争高低。想要換個別的買賣。”
主要是女主做生意一定是一帆風順的,哪怕偶爾有不長眼的來挑釁,也總能遇上貴人打臉回去。這樣得情形下,顧知語才不會主動撞上去。
柳成嵇一笑,“不着急,有了這些,還怕那點虧損?”
顧知語雖然沒想着占他便宜,但聽了這話心情頗佳。
顧知語突然想起什麽,問道,“對了,我若是出門,要跟夫人和祖母說嗎?”
本來嫁人之後想要出門得婆婆允許,但是金氏……很可能面前這人不會想要她和金氏關系太好。
柳成嵇沉吟,“明日去給祖母請安的時候我跟她說,專門給你備架馬車。”見顧知語眉眼間笑意越發大,他嘴角也勾了起來,“如今你是侯府世子夫人,有專門的馬車本就是應該。”
這麽想也對!
顧知語試探着問道,“那夫人會不會不高興?”
主要是試探柳成嵇對金氏的态度。雖然顧知語知道他們關系不好,但到什麽程度她卻是不知的。
提到金氏,柳成嵇眼神冷冽,“不用理她。”興許是覺得語氣過于嚴厲,他緩和了下面色,“你有事情拿不定主意的話去問祖母就行,夫人那邊你不用管,要是她想要拿捏你,你就跟我說。”
顧知語回想了一下她所見到的為數不多的柳成嵇和金氏的見面,可以說是兩看兩相厭了。這關系,還真是不好到一定程度了。
金氏管不着她,廖氏屬于二房就更別提了,老侯夫人那麽喜愛她。至于柳遠骞,他本就是特意趕回來的,過幾天就會啓程去邑城了。如此,對于往後在侯府的日子,顧知語倒是多了些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