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愛與被愛
程悠然艱難的挪動腳步,向謝寧遠走去,她咬了咬唇,正想低頭說點什麽,顧南浔卻比她快了一步走到謝寧遠的跟前,然後,她聽到顧南浔說,“我昨天剛到的巴黎,順便過來看看悠然。”
謝寧遠面無表情的點點頭,然後拉起程悠然的手,放到嘴邊哈了哈氣,擡頭時看到顧南浔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便說,“謝謝你照顧我的女朋友。”不知為何,在這一刻程悠然聽到從謝寧遠嘴裏說出來的“女朋友”這三個字,略顯刺耳,似乎是專門說給顧南浔聽的。
他這是針對他?
隐約之中,她似乎聞到一股火藥味。
大家曾經是很要好的朋友不是嗎?
高中的時候,謝寧遠身體不好,每個學期體育老師都會測長跑成績,顧南浔都會偷偷的幫他測,而顧南浔和程悠然的物理化學成績不是很理想,周末的時候,謝寧遠也會抽空在圖書館裏幫他們補習。每每放學吃飯的時候,他們三個肯定會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程悠然占座位,謝寧遠和顧南浔排隊買飯……
現在這是變成了敵人?還是什麽?
“你這是什麽态度?”程悠然下意識握緊拳頭,猛地擡頭,冰冷的眸子對上謝寧遠的視線。她不明白,謝寧遠為什麽會變得不可理喻,自己約他吃飯,他說沒空,現在又跑來自己面前,無緣無故發脾氣,即使她脾氣再好,也無法忍受他無理取鬧,更何況,她一直把顧南浔當成好朋友,過去,他無故消失,多少個不眠的夜裏都是顧南浔陪着她的,這一點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我什麽态度?”謝寧遠也冷下臉,不答反問,嘴角似有若無的笑容,讓程悠然打了個寒顫,與此同時,又狠狠地将手裏的玫瑰摔在地上,原本嬌美的玫瑰,花瓣散落在地上,粘上了雪花和泥土,就像被抛棄在垃圾堆的肮髒的布娃娃,“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打算繼續和他打情罵俏啊?”他近乎脫口而出,擡起手,指向顧南浔,眸中閃過一抹犀利的光,就連發白的手指關節都滲透出強烈的寒意。
“你什麽意思?”程悠然的怒火一下子被點燃了,惡狠狠地瞪着他,近乎咬牙切齒的說,然後呵呵的冷笑起來,嘴角的弧度漸漸變得冷冽,尖銳,“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麽?你責問我之前,是不是應該說說你和高芸欣之間的秘密?”她心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燒,一口氣吐完心中的不快。
她原本是不打算說這件事的,甚至說出來之後還有點後悔。落在她頭頂的雪花一點一點的融化,冰冷的雪水順着頭皮緩緩往下淌,流入心髒,凍結了本來就不溫暖的心。
謝寧遠的嘴角微微抽搐着,神情有些扭曲,臉色被雪映得更加蒼白,“我和她沒什麽,之前和你說過的,信不信由你。”後面這句話說得很随意,讓程悠然聽着,心裏愈演愈烈的不快愈發磨人。
“哦,我和顧南浔一直都是好朋友,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不是嗎?信不信由你。”她學着謝寧遠的語氣,輕而易舉的反擊,看到他的神色越來越難看,她沒有一絲快感,疼痛反倒愈來愈清晰,然後轉身看向顧南浔時,她稍稍收拾情緒,說,“你快回去吧。”
顧南浔點了點頭,在這次看似因自己而起,又不完全因自己而起的争吵中,他完全幫不上忙,甚至搞不好還會幫倒忙,他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唯有聽從程悠然的指示。
回到酒店之後,他又想,謝寧遠應該是知道他喜歡程悠然的,就像程悠然知道高芸欣喜歡謝寧遠一樣,或許他應該為程悠然說點什麽,解釋一下也好。
有一句話叫作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顧南浔從一個旁人的角度來看,他們吵架的原因更多的是太過在乎對方,容不得對方有半點的瑕疵,現在的他們就像拉得很滿的弓,如果不把箭射出去,繼續拉弓,很有可能兩個人都會受到傷害。
Advertisement
但是,在還沒有想到完美的解釋方法之前,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程悠然瞟了一眼還不說話的謝寧遠,沒打算再搭理他,擡腳就往宿舍樓走,可沒走兩步就被謝寧遠給拉住了,他的力氣很大,程悠然掙紮了好幾次,都沒成功逃脫,只能繼續冷冷地瞪着他,一言不發。
寒風呼呼,雪花迎風飄來,兩個人的神情跟此刻寒冷的積雪沒什麽區別。
程悠然凍得瑟瑟發抖,蹙着眉頭,好一會後,見他也不說話,才忍不住問道,“你想幹嘛?我累了,想睡覺。”
謝寧遠動了動嘴唇,眸子百轉千回,最終一個字也沒說,捏了捏程悠然的手心,然後緩緩的放開,看着她走向宿舍樓,最後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
程悠然回到宿舍脫了外套就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謝寧遠沿着馬路漫無目的的走,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看着大街上舉手投足之間都流淌着甜蜜的情侶,心裏愈發苦澀。
今天是西方傳統的情人節,他先前拒絕了程悠然的邀約,主要是想晚上給她驚喜,他在香榭麗舍大街上轉了很久,才找到了一個和程悠然氣質比較相符的戒指,還去花店裏挑了最新鮮的玫瑰,親手包紮,本來想今晚送給她的,沒想到會弄巧成拙,自己到她的宿舍樓下時,竟會看到她和顧南浔在一起,笑容燦爛。他有想過,可能是自己誤會了什麽,但是怎麽也過不了心裏那一關。
于是,存了私心,故意躲在暗處給程悠然打電話。
她不但沒有解釋自己和顧南浔的關系,反倒詢問起自己和高芸欣的關系,一氣之下他便說了滿不在乎的話,也不想低頭向程悠然認錯。
可是又有多少情侶,經得起對方對自己的不信任呢?
如此維護顧南浔的程悠然,謝寧遠是第一次看到,對他态度冷淡且堅決的程悠然,他也是第一次見。相反的,這樣不可理喻的謝寧遠的,程悠然也是第一次看見。
他們都覺得對方很陌生,陌生到恍如從來沒有一絲瓜葛。
在愛與被愛的游戲裏,愛的越深,傷的也越深,似乎誰先認真,就注定會先敗給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