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寵徒進行時
書房裏，風羽跟白虎尊者相對而坐，風靈楠坐在白虎尊者身邊，斜斜靠在他的胳膊上。百裏清坐在風靈楠旁邊，為了避免受到詭異氛圍的影響，她坐出去了好遠。
風羽想到風靈楠之前說仙門那邊她放心不下師父，想到風靈楠看到白虎尊者時脫口而出的那聲師父，再看看眼前的場面，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擡手要拍桌子，又想起他兄長都不是面前這人的對手，又将手放下來，握住茶杯，借着喝茶的掩飾小聲嘟囔着：“為老不尊，哪裏有身為師父卻仗着長得好看，把徒弟拐到手的。”
白虎尊者看着風靈楠：“你們魔族的道德觀念這麽強嗎？我來這裏，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風靈楠搖頭：“師父你別聽他的，他的觀念非常神奇，正常的魔族都受不了他。”
她說着，臉在白虎尊者衣袖上蹭了蹭：“反正我們還沒到魔族，這裏沒什麽人認識師父。你能來看我，我真的好高興呀。”
白虎尊者臉色柔和下來，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風羽更覺得沒眼看了。
明明是天下聞名的尊者，從護身符裏面鑽出來之後竟然對他這個戰場上的敵人視若無睹，第一件事就是抱起風靈楠，舉得高高的，還道：“一個月沒看到你了，想你。”
真不知是在刺激誰。
風羽不得不感慨侄女心大，不愧是繼承魔尊血脈的人，成大事者果真不拘小節，連白虎尊者那樣的殺神都能下得去手。但平心而論，他又不得不感慨這一手真是妙極了，起碼之前他所說的，魔族要發展必須有人能夠打敗白虎尊者就不成立了，看這個樣子，起碼白虎尊者是不會對風靈楠下殺手了。甚至風靈楠努力一把，吹吹枕頭風，還可以嘗試嘗試把白虎尊者徹底劃分到他們這邊陣營，不說對抗仙門，幫忙他們攔住仙門的那些尊者，總該行了吧？
風羽心裏的小算盤打得津津有味，自己也不知不覺把未來想象得非常美好。
風靈楠埋在白虎尊者懷裏吸了兩口，滿足地眯了眯眼睛，又很快擡起頭來，恢複平時面無表情的模樣：“叔叔，你的産業給我看看。”
風羽連忙打住了心裏面的小算盤，起身去拿各種産業的賬本、手下遞交上來的報告單、創建産業之初就寫下來的規劃書等等。
白虎尊者困惑地看着風靈楠：“他是你叔叔？怎麽沒聽你說過。”
風靈楠道：“我跟他不熟，算是有血緣關系的陌生人。不過現在他承諾自持我，讓我繼位，你不要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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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聽你的。”他本來就不想再對魔族拔劍了。他殺了她的同族，小弟子不與他反目已是萬幸，千萬不能再試探她的底線了。
風羽把堆到屋頂的一摞文書啪的一聲拍桌上：“你愛看就看。”
風靈楠點點頭，真的一本本看了起來。
書房裏一片寂靜。
白虎尊者垂眸，一直安靜地坐在風靈楠身邊，沒有打擾她。風羽溫吞喝茶。
百裏清見屋子裏這麽多大佬都沒發話，便也跟着沉默下來。
——說起來，她當初到底是有多想不開才跟着阿楠出來呀。明明說的是帶她去洛水河畔學茶點，事實卻是走了一個月都沒看到洛水河的影子。
這也就算了，畢竟小夥伴是有事要做嘛。況且那段時間不知怎麽的，一個個宗門的弟子長老都往玄天劍門跑，萬一她半魔的身份被發現，就不知道會怎麽死了。
但問題是，坐在這個書房當中的有魔族的下任魔尊，有仙門的第一劍修，有魔族的魔主。她一個什麽都不會的人坐在這裏，多尴尬。她不禁放空思緒，開始發呆。
好在，之前得罪了風靈楠的小熊孩子，成了拯救她的恩人。
沒讓她發呆多久，風寧樂就把門推開一個縫隙，朝裏面喊：“爹爹，娘親叫你和客人去吃飯了。”
風羽道：“你先去吧。”
然後跟風靈楠道：“我娘子是人族出身，每日最看中的就是三頓飯。我要哄娘子開心，不能不去吃。你們要一起嗎？”
風靈楠放下手上的冊子，點點頭：“走吧。”
風羽起身推開門。
白虎尊者低頭看着風靈楠：“你們魔族，其實是不重視吃飯的？”
語氣有些沉悶，就像是拍馬屁的人得知自己拍是的是馬蹄子一樣，充滿了幽怨和哀傷。
風靈楠道：“別的魔族有可能不重視，但是我饞。而且，師父，你不知道，以前的魔淵兩側，最多的就是小吃店。我記得有很多的都用的是差不多的招牌，上面寫的是：人族技術，魔族口味，獨家創新。是不是很有意思？”
她說完，自己就先笑了起來。
白虎尊者不覺得那有什麽意思，同樣，他也想象不到魔淵兩側開滿魔族的店鋪是怎樣的場景。可他能從小弟子的語氣裏聽出來，她很懷戀那時的場景。
他道：“對不起。”
對不起，毀了你的記憶中的家。對不起，讓你小小年紀就流落他鄉，在遠離同族的地方生活。
“沒事，戰場上的事情誰說得準呢？”風靈楠挽住白虎尊者的手臂，“師父，我跟你說過了，等我能夠打敗你的那一天，我會來找你報仇的。在這之前，我們還是好好談戀愛吧。”
“好。你想要什麽，跟我說。”
風羽忍不住側目，這兩人都很厲害嘛，心大得都能夠裝得下這座城了吧？難怪能愉快地在一起。
用餐的地方在院子裏，要走過長長的游廊才到。
一行人走在游廊上的時候，就聽風寧樂的聲音從高矮交錯的花叢對面傳來：“娘親，我今天在街上聽到了一個故事，故事裏那個老奶奶好可憐啊。”
風靈楠不由得有些吃驚：“這麽小的魔族孩子，就知道什麽是可憐？”
魔族不是一個感情充沛的種族，風靈楠在魔族的時候，只知道有兩種感情。一種是被冒犯之後生氣，一種是看見人家倒黴之後幸災樂禍。
其餘很多感情，都是在仙門裏學會的。甚至如今能夠跟師父談戀愛，她都覺得一定是師父先喜歡上了她，她才學會怎麽去喜歡師父。
風羽翻了個白眼：“當然了，我娘子可好了。她把樂樂教得很好，可比你小時候強多了。”
風靈楠想起魔淵兩側被她砸壞的店鋪，下決心做個安靜的女孩子，不給對方反駁的機會。
白虎尊者不幹了，他認真道：“我徒弟很好，很乖，很可愛。”
正在回憶自己黑歷史的風靈楠：……
同樣在回憶風靈楠黑歷史的百裏清：……
風羽嘆了口氣。他又找到了這兩人能夠和諧相處的第二個原因，腦袋裏面的構造都跟別人不一樣。
幾人很快走完了游廊，坐到了桌邊。
之前那名女子正在哄風寧樂吃飯，而那條軟綿綿的狗樂呵呵地蹲在自己的盤子面前啃骨頭。
聽見腳步聲，她擡起頭來要跟衆人打招呼，看到白虎尊者，一愣，連忙起身道：“前輩，你怎麽過來了。”
白虎尊者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最終目光落在那條狗上，才道：“原來是你。”
風羽覺得世界多麽小啊，他們魔族的宿敵不光跟魔族的小殿下有一腿，就連自己的妻子都認識他。
他的心情說不上美妙了，勉強扯出笑容，道：“你們認識？”
白虎尊者看似高冷地點點頭，不說話了。
女子道：“大羽子，你不是好奇當初我什麽會去魔族嗎？因為那時候，我已經在仙門無立足之地了，多虧前輩的幫助我才能逃亡到魔族。”
風羽懷疑自己耳朵有問題：“你說他，這個殺我好幾萬族人的殺神，幫助你逃亡到魔族？”
女子這才緩緩道來。
很久以前，她的名字還沒有改成雲無鶴，她還是歸鶴宗開山祖師一脈最小一輩的小妹妹，在宗門裏沒吃過什麽苦，修煉上也頗有天賦，一帆風順。
直到有一天，他們這一脈的弟子被宗門裏面争權奪利之徒暗算，一個個弟子因為種種原因消失殆盡。可嘆她當時天真，只以為是他們這一脈運勢差，沒有想到查一查，最終自己也被人暗算，中了毒。
一個一路都順風順水、沒遇到過什麽挫折的女孩子，得知自己被同門暗算中毒以後，怎麽可能一下子反應過來該做些什麽？她當時害怕極了，拼了命去找外出尋覓靈獸的師父，期望師父能夠救自己一命。
她拜師的時候，是拜在與家中長輩交好的尊者手下的。當時家裏出事的弟子太多，長輩們也沒那麽多精力看管他們，她索性去找了師父。
然後她才知道，她的師父之所以收她為徒，一是看着了他們這一脈的權勢，二是看中了她的體質。
她是難得的弱水之體，受世間萬物青睐，修煉本門禦獸之法如魚得水，但同樣，也能夠滋養別的修士的修為、體質甚至是神魂。
她的師父見她年紀差不多了，正考慮如何下手才不引起那一脈的警覺，見她自己找到了荒郊野嶺，大喜過望，毒是給她解了，但命也沒打算給她留。
她的本命靈獸——也就是那只原本可以進階得很厲害的狗，在她中毒的時候受了重傷，見她有危險，拼死阻攔她師父的行為，最後傷了根基，再次醒來時失去了靈智，成了一條凡犬。
危急時刻，她被路過的白虎尊者救了下來。
平安之後，她往家裏發了幾道傳音符，都沒有收到回音，只能作罷。歸鶴宗已經不安全了，她受驚吓後難免想了很多，連其他宗門是不是也被小人把持都想過了。她問白虎尊者去哪兒，白虎尊者道：“我從未去過魔族，打算去看看，你願意與我同去嗎？”
只要能保命，她當然願意。她到了魔族，見識過了魔族的繁榮，覺得魔族不是像傳聞中那麽可怕，就在魔族住了下來。也因此，她結識了風羽。
雲無鶴笑道：“那個時候我看見一個白衣翩翩的少年坐在酒店裏喝悶酒，他的身邊一個人都沒靠近。我還以為他也是家裏出了事逃亡到魔族的呢。”
她正色道：“前輩大恩，沒齒難忘。不知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們出力的沒有？我們定不推辭。”
風羽神色複雜，他原本以為白虎尊者長得那麽好看是他的情敵，搞了半天原來是他跟娘子的紅娘。
他也正色道：“我風羽，以我的性命擔保，需要我們出力絕不推辭。”
白虎尊者道：“那好，我徒弟喜歡魔族各種美食，吃飯吧。”
衆人：……
你怎麽不按套路走？不是，這是什麽套路？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那條狗，我一直腦補的都是柴犬的樣子_(:з)∠)_柴犬超可愛了，我的人生理想就是左手一只柴柴，右手一只橘貓，腦袋上再頂一窩倉鼠(醒醒！你是一個自己都養不起的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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