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每天都在做優秀仙門弟子

第44章 千裏送盒飯

“他是弧天長手下的侍衛之一，聽說以前還上過魔族咒術師榜前百名。他并非尋常魔族可以比拟。”赤砂急忙給兩位仙門弟子講述魔族這些彎彎繞繞，生怕她們不知底細，中了魔族稀奇古怪的咒術。

風靈楠不動：“哦。”

赤砂道：“請二位帶離開，他們的目标是我。”

風靈楠眼神一動，斜瞟了大門一眼：“再說。”

下一刻，大門外發出砰砰的聲響，外面的人大吼道：“開門，不開門我們就讓牛來撞你的大門，撞破之後把你交給外面的家夥，至于你的妻子……嘿嘿。”

赤砂跟麻葉俱是一愣，想不到先來的竟然是這夥人。麻葉道：“他們是村南那家游手好閑的混混，根本沒有孩子。”

風靈楠歪歪腦袋：“看起來，人族真是分化很大的一個種族。善良的人好得讓魔族想象不出來，作惡的人比之魔族更讓人惡心。”

赤砂沒空去想她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了。他站起身，将麻葉推到風靈楠身邊，然後轉身走向大門：“拜托了。魔族厲害的咒術師能于千裏之外殺一人，能擡手件碾碎千軍萬馬，不是初出仙門的二位能夠抵擋的。”

風靈楠他看不出來，但百裏清真的很小，不過十八九歲的模樣。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大概斬殺過一些不成氣候的魔獸。然而在魔主麾下服役的魔兵跟尋常魔獸不是一個層面，成名的咒術師也跟魔兵不是一個層面。

麻葉反應過來，跑去拉他的手：“郎君，以前說好的，不要丢下我一個人。”

赤砂搖頭：“不要任性了，他的目标只是我而已。你快去仙師們那裏。”

麻葉連忙轉過頭，淚眼朦胧：“二位仙師，能不能麻煩你們……除掉外面的魔族？”

赤砂呵斥道：“你當他是什麽呢……”

還沒說完，風靈楠就伸出手掌，往下壓了壓：“安靜一點，別打擾我看戲。”

一人一魔都愣住了。

看戲？看什麽戲？

唯有百裏清能跟得上風靈楠的節奏。她坐在風靈楠身邊，低聲問：“你看到什麽了？”

風靈楠道：“我從未見過這種人。明明自己都快死了，勉強倚仗着別人施展于他的咒術，還希望攔住落井下石的人，不讓他們傷害其他人。”

百裏清懵了：“什麽？”

風靈楠盯着大門，目光仿佛穿透了門板：“我這麽說吧，剛剛送菜過來的那位大爺，操勞多年，落下了腿疼的毛病。之前赤砂偷偷用咒術治好了他，現在他正在外面拼命攔着那些人，希望他們不要為難赤砂。”

百裏清聽懂了：“這好像是師父跟我說的，因果輪回，善惡有報。”

風靈楠輕輕嘆了口氣：“你看外面那個耀武揚威的東西，就知道魔族落得如今的境地，做過多少惡了。”

赤砂這樣的願意辛勤勞動、努力學習工藝的魔族在魔族找不到活路，只能逃亡至人族。她不願去想，如今的魔淵跟她記憶中的樣子相比，究竟有什麽不同。

風靈楠忽然站起來，大步走到門邊，打開門。

外面全是人。來找麻煩的扛着鋤頭握着鐮刀，站在外面，臉色不善。

他們的身後，有很多村民，臉上挂着痛惜、驚懼的表情，猶豫着，不知是該進還是該退。

唯一阻攔他們的是隔壁的老人，他沒有拿鐮刀，而是抱着一個菜籃子，看起來剛從菜地上來。

站在最前方的人伸手要推老人：“大爺，你沒看見嗎？要是不把他交出去，我們一個村子都會死。我們才是你的親人，他只是一個外鄉人，你怎麽就這麽向着他呢？”

風靈楠擋住他的手：“欺負老人家，你過分了吧。”

老人嗫嚅道：“他是個好孩子。我上山砍柴的時候，他碰見了我，會分我東西吃。他、他還會抓妖怪。”

此言一出，衆人色變。

不等他們說什麽，天空之上的魔族就道：“好了，時間到了。你們不願意出手，看來時候給你們一點懲罰了。”

說完，他哈哈大笑起來。就像是一只貓，抓到老鼠以後不光要吃掉，還要耀武揚威逗弄一番。唯有弱小的生靈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才能緩解他心裏掌控一切的渴望。

接下來，衆人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松開了手上的鐮刀，昏睡過去。

那只魔吃了一驚，他明明施展的是要取走這些人性命的咒術啊，怎麽可能只是讓他們昏睡呢？

他用怪異的目光看着赤砂：“多日不見，想不到你的咒術水平竟然精進至此。”

赤砂茫然：“啊？我做什麽了？”

卻見風靈楠伸出右手，五根指頭在空中劃出玄奧的痕跡，緊接着，天空中的血色消失了，剛剛還傲氣得不得了的魔族仿佛被一雙看不見的大手握住，然後像是面粉一樣被肆意拉扯揉搓，不多時，就成了一張魔餅。

風靈楠手一招，魔餅就到了她的手裏，一看，還沒一個芝麻燒餅大。

風靈楠失望：“這屆咒術師不行，不禁玩。”

赤砂額角冒出冷汗。

哪怕立場不同，他現在看到風靈楠手上的魔餅，也不由發顫，由衷生出悲哀的感受。

百裏清好奇道：“楠楠，你用的也是咒術嗎？”

風靈楠嗯了一聲，又滿臉失望：“之前看赤砂那麽害怕的樣子，我還以為他多厲害呢，哪裏知道一個面照就輸得那麽慘。我以前跟別的咒術師打架，每個招數都要經過精心計算，每一步都要小心謹慎，否則就贏得不漂亮了。那才叫有意思呢。想不到我在仙門呆了七年，魔族都退化成了這種樣子。難過。”

赤砂驚疑不定，這是什麽人啊？把咒術當做玩具的，他別說見過，就是聽也沒聽說過啊。

風靈楠捏了捏魔餅：“來來來，說說吧，如今魔族的局勢怎樣？”

魔餅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像是空氣被擠出來又被吸進去的音調，非常特別。

魔餅開口說話了：“老樣子，魔尊已死，魔主不管事，留下一堆團體自生自滅。”

風靈楠摸了摸下巴：“以前直接對魔尊效忠的那些魔族呢？都怎麽樣了？”

“我以前只是一個在魔主手下混吃等死的魔兵，那種權力中心的事情，我并不清楚。”

風靈楠一拳将魔餅錘得更餅：“要你有何用？”

魔餅吸入空氣，發出滋滋的聲音，慢慢恢複成原本的那張餅：“我說我說，我只知道弧天長魔主這邊可能很快就有大動作了。最近我頻頻被魔主的直系下屬傳喚，要我提供血食。”

百裏清問道：“什麽是血食？”

風靈楠言簡意赅：“人肉。當魔族修煉強度增大的時候，會有血肉被魔氣蠶食的疼痛感。那是幻覺，忍一忍就過去了。但很多魔族不知道，通過吃肉來緩解疼痛的感覺。聽說人肉的止痛效果最好。”

百裏清驚了。

原來他們對魔族而言是止痛的藥劑，痛了就啃一片的那種。

風靈楠把魔餅往地上一摔：“一個兩個都不安分，好好織布發家致富不行嗎？非要搞事情。”

魔餅出發叽的一聲，不動了。

赤砂也蒙了：“為什麽要織布？”

風靈楠道：“打仗死人太多，對仙門魔族都不好。我想要魔族能夠跟人族和平相處，所以魔族需要織布。”

赤砂還是不太懂。他索性不糾結了，道：“你今日救了我跟麻葉一命，需要用我盡管說，只要我能做到，我都會做。”

風靈楠眼睛亮了：“你毛多嗎？”

赤砂道：“我不是由魔獸修煉來的，也不是那種渾身長毛的種族，只有頭發。”

風靈楠失望地嘆了一口氣。

赤砂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

風靈楠又問道：“你願意出這個村子嗎？”

赤砂道：“只要能夠跟麻葉一起安安穩穩過日子，我去哪裏都可以。”

風靈楠啧嘴：“真是稀有的品種。”

她掏出一張紙，魔氣凝聚在指尖，然後在紙上畫出一個陣法，交給赤砂：“跟着紙上的标記走，去找一個叫做顧情的魔族，他應該會讓你承擔一些送貨、看店的任務。”

赤砂以為自己聽錯了：“啊？送貨？看店？”

“賣布的。”

赤砂目瞪口呆：“原來魔族還有這種團體？是哪位魔主麾下的？實在是太好了。”

“魔尊的。”

赤砂有點反應不過來，呆呆問道：“請問大人名諱是？”

“風靈楠。”

“風……魔尊……咒術……”赤砂吓得整只魔都趴下了，“難道是小殿下嗎？拜見小殿下。”

風靈楠懶得扶他，只道：“你快帶着你夫人去吧。我還要想一些事情。”

赤砂連忙告退，帶着麻葉，歪歪扭扭飛起來，沒頭蒼蠅似地轉了幾個圈，終于找準了正确的方向，飛走了。

麻葉大驚：“銀子還沒拿呢！”

赤砂道：“我們魔族買賣有專門的貨幣，要什麽銀子。”

風靈楠：……

她能說現在顧情在人族發展事業，需要銀子的地方有點多嗎？

只是還未開口，兩人就已經不見蹤影。

她收回視線，決定不想那些了。

反正不會餓死就行了。

百裏清問：“我們不趕路嗎？”

風靈楠坦言：“等等再說，我現在很迷茫。我一直覺得人族的氣氛比魔族好，魔族跟人族在一起，能夠學會很多東西，還可以緩解內心的暴虐。可我突然不知道，人族到底是什麽樣子了。”

她仰起頭：“有的人，稍微給他一點東西他就滿足了，願意為你出生入死，願意把最好的都給你。有的人則不然，不把你的血吸幹，不把你的價值都掏空，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人為什麽有這麽多種呢？我原本想要讓人族教會魔族，如何與除自己之外別的生靈相處，可我突然不知道我是對還是錯了。”

百裏清道：“阿楠，你心中有希望魔族成為的樣子對不對？”

風靈楠點頭：“可我越想，越覺得不對。那種樣子真的是魔族可以達到的嗎？”

她希望魔族不要再一言不合就拿起武器互相征伐，她希望魔族不要再每日無所事、尋釁滋事，而是如同在這片天地間生長的人族一樣，學着去創造一些更有價值的東西。

可那樣好難，不光是前任魔尊，就是算上百萬年的歷史，無數的前輩，都沒人做到過。

風靈楠嘆了口氣，撿起魔餅，從護身符裏掏出一個乾坤袋，把魔餅放了進去。

魔餅：？

……行叭，你是小殿下你做主。

風靈楠摸了摸護身符，輕輕咦了一聲，從裏面拿出一個木質的飯盒，一打開，菜湯清甜的香味撲鼻而來。

她又摸了摸護身符，從裏面拿出來一張紙條，上面是白虎尊者的字跡：“這是我的骨頭，我勉強還可以往裏面放東西。你想吃什麽，寫在紙上放進來，我給你做。缺什麽東西，也告訴我，我給你準備。出門在外，千萬保重。遇到什麽事，不要硬抗，回玄天劍門就好，有我在。我等你回來。”

風靈楠眼淚汪汪：“師父太好了，千裏送盒飯，禮輕情意重。”

百裏清想笑，卻不知為何發出了“汪”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的師兄沒白虎尊者法力高強，不能給她送盒飯啊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