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馬場位于沙田區, 世界頂級賽馬場, 每逢賽事便迎來源源不斷的本地人和外地游客。
馬場開放時間是早上十一點,一般賽事會在下午一點開始, 投注玩法多樣,室內室外皆可觀賽。
許棉和霍江逸坐的是榮哲安排到名鑄這邊的私家車,司機正是那天去航空中心接他們的年輕小哥。
許棉上了車, 沒見到霍江縱和榮哲,還覺得奇怪:“他們不是也去嗎?”
霍江逸:“已經先過去了。”
先去了?
她敏銳地想到什麽:“為了拍地的事?”
霍江逸沒想到她這都能猜中。
他簡單道:“見一個華人老板, 是以前我在國外認識的, 太太是中國人。比較巧, 他太太和榮哲小姨家有點交情,這次也剛好在香港過年,聽說我也來了,托榮哲帶話,想跟我見一面。”
難怪他昨天強調榮哲找他不是玩兒, 是有正事。
而這樣臨時的會面又特意叫上了霍江縱——
許棉想了想:“你要把你哥介紹給那位華人老板嗎?這種生意局不都該去酒店餐廳嗎?”
霍江逸耐心解釋:“有些場合的功能很多, 比如馬場的包廂, 一旦彙聚了一些商人, 賭馬看賽馬是一方面,交流溝通信息是一方面,認識人拓展人脈又是一方面。”
霍江逸:“在以前,飯桌KTV澡堂是生意人用來交流的地方,現在的話,地方很多, 私人會所、待客的別墅、酒店、展會、馬場。”
“在這些場合,大家一開始認識,沒話題不要緊,在KTV可以唱歌,在展會可以看展,在馬場聊賽馬,總有東西聊,目的性也顯得不那麽強。氣氛輕松,又能怡情,還不耽誤拓展人脈做生意。”
許棉懂了,但她覺得霍江逸這樣的安排沒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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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霍江縱那塊地年後就要等着拍,時間上是有些趕的,只是引薦一個門路,解不了燃眉之急。
她甚至忽然想到:“你剛剛說那位老板的太太是中國人?那她在國內做生意嗎?他們夫妻有做一些投資的想法嗎?”
霍江逸笑起來。
看來以後真的一點事都不能瞞着,她輕輕松松就能猜到。
進了馬場,霍江逸先帶許棉去自助餐廳吃飯。
剛坐下就接了個電話。
榮哲問他來了沒有,來了就立刻去私人廂房,大家都到了,就等他一個。
霍江逸只得讓許棉先吃:“我先過去一趟,打個招呼,等會兒就過來。”
許棉毫不在意地擺擺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吃完了自己逛。可別因為我耽誤你們的事。”
霍江逸起身,想了想,西服內襯口袋裏摸出一張卡,放到桌上:“應該用得上。”
許棉垂眸看看那張卡:“我帶了港幣。”
霍江逸誠懇道:“我人陪不了你,身上總要有什麽陪你我才放心,哪怕一張卡。”
許棉差點噗一下把飲料噴出來。
他都這麽說了,她只能把卡收下,又捏在手裏沖他擺了擺:“這樣放心了吧?去吧去忙吧,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自己可以的。”
霍江逸這才走了。
他一走,許棉就開始吃吃喝喝,早飯吃了這件事完全不影響她在自助餐廳的發揮,吃到中途,餐廳桌椅之間的走道裏多了一些身高挺拔、穿着時髦的白人模特,一側的小舞臺上還有歌手駐場。
漸漸的,餐廳人多起來,吃飯的,取餐的,走來走去的服務員,格外熱鬧。
吃完飯,她從餐廳出來,四處逛了逛,又去了投注大廳。
這裏也都是人,拿報紙的、坐着的、站在投注機前的、看信息屏的。
許棉也不大懂,特意在一個屏幕前看了看,發現上面剛好是第一場賽馬的信息資料。
她往上一掃,嗯?
真漢子,好慷慨,首席快,大力金剛,和諧富強……
?
馬匹的名字都這麽別致?!
哦,有一匹的名字比較樸質,叫——
張建輝。
不敢想象,一匹在賽道上英姿飒爽奔騰萬裏的駿馬叫建輝。
建輝?
許棉:“……”
好吧,就你了,建輝。
她開始琢磨怎麽投注。
一個穿着長裙的高個兒女人走到旁邊的投注機,許棉轉頭:“不好意思,打擾一下,請問……”
女人轉過頭,細長的眉,銳利的眼神,氣質冰冷。
兩人一對視,都愣住了。
許棉張了張嘴,這不是之前在丹舟的那個女拍賣師嗎?
白惜見!
白惜見見到許棉也很驚訝:“許小姐?”頓了頓,往旁邊看看:“你一個人?”
許棉點頭,又指了指自己的投注機:“我其實是想問,這個怎麽投注?”
白惜見走到她身邊,手一擡,長卷發撩到頸後,紅唇輕啓:“你怎麽買?”
許棉是真的不懂,側頭茫然:“怎麽買?”
看來是第一次,什麽都不懂。
白惜見了然,她點開賽馬信息,沒往複雜了說,示意左邊一列馬匹的名字:“你随便蒙吧,蒙哪個第一名、哪個第二名,看哪個順眼選哪個。反正這種投注就是碰運氣,知道再多也投不贏,不如直接蒙。”
也是,她第一天來,知道再多又怎麽樣,還不照樣是蒙。
于是兩個女人站在投注機前,許棉從上往下把馬匹的名字瞄了一遍,瞎選:張建輝第一,和諧富強第二。
白惜見塗得金燦燦的指甲往一個名字上一點:“這個。”
許棉垂眸一看:東山再起。
白惜見投注,許棉站在一旁委婉道:“建輝建輝,建設光輝,和東山再起還挺像的。”
白惜見投注完她的,又給自己投注了一張,意有所指道:“你要‘建設’,我是‘再起’,目标不同。”
投注完,兩人坐下來聊了一會兒。
白惜見脫了拍賣師那套職業裙裝,本人的氣質格外幽冷,長發、紅唇、高鼻梁,金色耳墜,眉眼豔麗,是一眼掃過就很抓人眼球的冰山美人。
許棉和她坐在一起,便是截然相反的兩種美。
奇的是,氣勢這樣足,也沒将許棉壓一頭。
白惜見自己心裏很清楚,能讓十克拉粉鑽做陪襯的許小姐不會是個普通人,何況出席個拍賣會身邊還有霍總這樣的人物做陪。
大廳人來人往,略顯吵雜。白惜見坐在椅子上,目視前方,開門見山:“聽老邱說,你們要見我,還想跟我合作。”
許棉轉頭看她,大大方方道:“是的,本來是想年後,沒想到今天這麽巧。”
白惜見轉頭回視,更直接:“我從來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于我有益,肯定也要我付出足夠多的代價,你們既然知道我現在的處境,就應該也想得到,我未必有耐心有意願去付這個代價。所以,合作免了,我今天就可以答複你。”
斬釘截鐵地說完,起身徑直走了。
許棉沒去追,只是轉頭看了看對方離開的背影。
碰巧遇見而已,人家或者有事,或者是來過年的,現在聊這些毫無意義。
成不成的,能不能合作,還是得看年後。
許棉并不在意剛剛白惜見那番拒絕的說辭,伸手将包裏的馬票摸出來看了一眼。
加油啊,建輝。
馬場很大,許棉四處瞎逛,該拍照拍照,該吃喝吃喝。
中途榮哲給她打了個電話,問她要不要來‘駿軒’,室內觀賽的最佳位置,有吃有喝還有wifi。
許棉覺得奇怪,問他:“你沒在包廂和他們一起?”
榮哲:“我到別的包廂了,他們聊他們的,我又不用和什麽華人老板攀關系拉投資,吃個飯走個場就行了。”又道:“你在哪兒,認識路嗎,要不要我來接你。”
許棉還想再逛逛,等會兒就去看馬賽,并不想在室內那點大的地方坐着:“不了,我不去了,等會兒去看臺。”
榮哲:“你也不嫌曬。”
許棉誠懇道:“閨蜜,我以前跟你怎麽說來着?你出門就是車,連來馬場都是包廂、高級室內看臺,空間就那麽大,接觸的人也就那麽多,你還問我曬不曬?我只能告訴你,曬是曬的,但我在看臺見到的人多,男人更多,哦,也有女孩子的,還不少。”
榮哲:“………!!!”
是這個道理啊!
他立刻改口道:“我也出來曬曬太陽吧。”
距離一點的第一場比賽還有一段時間,看臺上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許棉随便挑了個空位坐,帽子一戴遮陽。
賽馬場很大,賽道翠□□滴,正對看臺的方向有一面巨型直播屏。
許棉聽到周圍有人在用粵語讨論第一場比賽的頭籌,她略微能聽懂一些廣東話,連猜帶蒙地聽到幾個名字,可惜沒有建輝,也沒有東山再起,這兩匹似乎都不被看好。
臨到第一場比賽快開始,榮哲都沒有露面。
許棉以為是來了沒找到她,特意打電話給他,沒通。
人呢?
并不知道,當賽道上你追我趕、觀看臺震耳欲聾吶喊尖叫時,榮哲在看臺的某個入口處和一位黑發紅唇、氣質高冷的長腿大美人交換了聯系方式。
交換完,他面上淡定,心裏直哆嗦。
竟然被搭讪了,搭讪!對方還用的普通話,國內的!國內的!
冷美人收起手機,又問他:“你多大?”
榮哲還是不敢相信,默默倒抽氣,傻愣愣地直接說了:“26。”
冷美人轉過,朝向看臺入口,明明沒有笑,眼尾幾分慵懶卻透出愉悅的氣場,卷發披散在肩頭,紅唇明豔:“看出來了,是比我小一點。”
榮哲在商業場合之外,總透出些年輕富家子弟才有的不羁爛漫,今天來馬場,穿的又是某小衆品牌的潮服,一張俊臉被襯得格外年輕俊朗,工作後第一次被搭讪,頭都暈了,傻乎乎地擡頭道:“那你多大?”
問完才意識到自己嘴快了,怎麽能問女人年齡,還問得這麽直接。
冷美人回答了他:“比你大兩歲。”
榮哲張了張嘴,一時還是暈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卡着殼,冷美人就側頭看着他,等着。
榮哲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原來是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
冷美人忽然笑了起來:“姐姐回去請你吃飯?”
榮哲暈乎乎的看着她:“好啊。”
白惜見又笑了笑,神情全然是熟齡大女人對青澀小弟弟的關愛,看了他一眼,握着手機的手擡起,輕輕一揮,走了。
直到身影消失在入口處,榮哲還一動不動地朝着她離開的方向站着。
倏地回神,從頭發絲到腿上的汗毛都開始齊齊顫栗。
對啊!
姐姐也可以的呀!
他又不排斥姐弟戀!
之前怎麽沒想到,怎麽沒人跟他說!
正激動得雙手無處安放,靜音的手機上閃過一條陌生號碼的消息。
“我八號之前都在這邊,你有時間可以找我。”
榮哲:“!!!”幸福的昏眩感在頭頂環繞,榮總裁無處安放的雙手緊緊攥起,曲臂,肘部用力往下。
Yes!Yes!Yes!
競速賽馬跑道上,第一匹馬沖過終點,全場沸騰。
第一名:鑽石達人。
許棉的張建輝跟和諧富強分別跑了第六和第七。
白惜見的那只東山再起十分給力地跑了第二名。
這種身臨現場、人多熱鬧又有氣氛的馬賽果然很刺激,可惜許棉剛剛只投注了一張馬票,她也懶得再動,不投注也無所謂,接着繼續看一點半的比賽。
一點半那場賽道更長,刺激也更多,一場跑到中途,許棉嗓子都快喊啞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沖呀!!!
榮哲姍姍來遲,彎腰越過半排的人悄悄走到了許棉身邊。
許棉吓了一跳,在周圍鼎沸的喧嘩中問他:“你怎麽才來?都跑兩場了!”
榮哲一臉快升天的超然,喊:“我剛剛被搭讪了。”
背後是兩個外國人在大聲呼喊,許棉耳膜上全是雜音,沒聽見:“啊?”
榮哲擡手掩唇:“我說!我剛剛被搭讪了!”
“哇哦!!!!!!!!!!!”第一名沖線,全場再次沸騰,大屏幕上給騎師一個超級大特寫,這邊所在的粵語看臺上全是叽裏呱啦的廣東話。
榮哲那一嗓子湮沒其中,許棉又是什麽都沒聽到。
他索性拿出手機,兩人肩并肩站在一起打了個電話。
許棉在手機音筒裏聽清了他的話,吓得連忙轉頭瞪眼:“真的?!”
榮哲拿着手機當着她的面大聲喊道:“她還告訴我,她八號才走,讓我有空找她!”
!
大兄弟,你的春天終于來啦!
榮哲激動得滿臉通紅,比賽是完全看不下去了,索性示意外面:“我先走了。”
許棉點頭。
榮哲走了沒多久,霍江縱找了過來,問她比賽怎麽樣,有沒有投注。
許棉:“我就投了一張馬票,一個都沒蒙對。”
霍江縱:“我也是,江逸倒是猜中了第一名,可惜他沒買。”
恰逢兩場比賽交界,賽道上正在做第三場比賽的準備,周圍才沸騰過的人群也陸陸續續坐了下來。
許棉和霍江縱肩挨肩坐着,聊了一小會兒,許棉問他和那位華人老板聊得怎麽樣。
有些吵,霍江縱微側向她那邊:“我有預感,”他笑了一下,“你老板馬上就要爬到我頭上撒野了。”
這說法把許棉給逗笑了,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可我覺得你們現在的關系比以前好多了。”
霍江縱轉頭看她,笑了笑,沒說什麽,坐了一會兒,也走了。
他前腳剛走,第三場馬賽還沒開始,又有一個男人坐到了她身邊的位子。
她以為是霍江縱去而折返,一轉頭卻看到了一張債務人的臉。
池霆側身看着她,表情不善,不等她開口,先無語地豎起一根指頭:“第一次,自助餐廳,我看到你的時候你身邊有個男人。”
說着又豎起兩根手指:“第二次,剛才,一個男人,穿潮服戴帽子;第三次,也是剛剛,一個男人。”
“妹妹,”池霆一臉過來人的深沉,“你知道你讓我想起了什麽嗎?”
許棉淡定地回視他:“什麽?”
池霆:“年輕時候的我。”
許棉:“……”
她默默扭回頭看賽道,決定還是別搭理他了。
他們關系很好嗎?遇上就遇上,他這管的也太多了。
池霆卻痛心疾首道:“你這樣你師父師母知道嗎?”
許棉無語地回頭:“我怎麽了?”
池霆:“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你不知道?”這丫頭也能招蜂引蝶了!
許棉眨眨眼:“知道啊,看別人或許不知道,看你我就知道了。”
池霆:“……”
許棉沒想到會在馬場遇到池霆,真是天生犯沖、八字不合還偏偏狹路相逢。
她決定還是去室內看,起身就從座位所在那排的另外一側離場。
池霆要追她,卻因為人高馬大不及她在人群縫裏鑽得靈活,眼看着她跑出了看臺。
許棉離開看臺,一出去就問室內廳的方向,工作人員提醒她部分消費廳需要提前預約,部分已經滿員。
許棉從口袋裏摸出一張卡:“這個可以用嗎?”
工作人員見了那張卡,立刻禮貌地示意稍等,用電話聯絡了別的工作人員過來接他的班,準備親自帶這位年輕的女士前往五樓包廂。
恰在這個時候,池霆從看臺追了出來,朝着許棉這邊就跑:“你等等!”
工組人員剛放下手機,正要帶許棉上樓,見一個男人追過來,猶豫地站在原地。
許棉直接轉身:“走吧。”
工作人員恭敬禮貌地擡手示意方向。
池霆:“喂!”
許棉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池霆追上來:“小姑奶奶!不是我想多管你的閑事,你要是在正常吃飯逛街看比賽賭馬,我看到你也當沒看到。”
工作人員引路到一處電梯廳,禮貌地擡手攔池霆,示意這邊的電梯是通向樓上包廂的,他不能再跟着。
池霆還盯着許棉,沒廢話,衣服內襯口袋裏摸出錢包,取出一張卡舉到他眼前,工作人員便不好再阻攔。
許棉沒想到砸卡都買不了清靜,無語地走進電梯。
梯門一合,工作人員面朝梯門背對他們兩人縮在一角,将大半的空間都留給兩人。
池霆開始了身為過來人的說教流程:“我知道年紀越小越喜歡到處玩兒,我以前就是這樣的,這些我都經歷過,但你一個小丫頭不一樣啊。”
許棉擡眼看了看他。
池霆:“我是男的,你是女的,都是玩兒,性別不同,性質就不一樣。”
恰在這時,電梯抵達二樓。
梯門打開,站門口的工作人員側身避讓,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那男人進門的時候掃了許棉他們這邊一眼,沒吭聲,走到裏面的角落站好。
池霆沒留意那男人,注意力始終在許棉身上:“當然我也知道,你長得漂亮,搭讪的男人就多,這也不是你的錯。”
又說:“早知道你今天也來這邊,我就直接帶你過來了。”
許棉終于開口道:“你能閉嘴嗎。”
“叮”,三樓,梯門打開,又一個男人走了進來,同樣在許棉他們這邊掃了一眼,站到一旁。
池霆嘆氣:“你拿我打掩護,還讓我閉嘴?”頓了頓:“你是不是私下裏偷偷瞞了很多事情?你拿我給你打掩護到底想幹嘛?就為了今天過來看場比賽?”
“不對,”他忽然想起什麽:“剛剛在看臺上那兩個男人你本來就認識吧?”
“叮”,四樓,梯門打開。
電梯裏人多了起來,又進來一個男人,池霆不得不側身讓了讓,邊讓着,嘴裏還不停:“還有在餐廳的男人,你也認識吧!對了,他好像還給了你一張卡是吧?所以你這會兒才能去樓上包廂?”
說着說着,邏輯越來越通順,醍醐灌頂似的恍然大驚道:“難怪剛下飛機的時候你就不想住我家,要去住酒店,原來是這樣!”
“你不會這次在香港偷偷安排了三個男人約會吧!”
許棉:“……”
工作人員:“……”
二樓進來的霍江縱&三樓進來的榮哲&四樓進來的霍江逸:“……”
“叮”,五樓到,梯門打開。
工作人員意識到自己可能窺探了私人包廂客戶的秘密,默不作聲地在門口側過身,伸手擋着梯門,示意電梯內的客人們:請。
沒人動,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池霆腳尖朝外,看許棉站着不動,也定在原地,回頭看她:“走啊?你不是要去包廂嗎?”
許棉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頭往側後方。
池霆順着她的視線跟着扭頭。
電梯內一側的角落裏,并排站着的三個男人姿态一致、神情一致、目光一致地齊齊看着他。
其中榮哲他是見過的,但昨天晚上一身西服,今天一身潮牌,裝束差距較大,池霆一時沒認出來,至于其他兩個,之前分別在餐廳、看臺遠遠掃過,可惜樣子沒看清,此刻自然也沒認出來。
于是他一臉生疏莫名地看着三個男人,三個男人也沉默無言地回視他。
所有人:“……”
許棉開口,試圖最後救一次場:“我的事和你沒什麽關系,你還是別管了。”
池霆和三個男人莫名其妙地對視完,終于也察覺到氣氛不對,但他沒多想,聽許棉這麽說,反而有點生氣:“我不管?我不管回頭我媽又要削我。”
“抱歉,客人們,打斷一下,你們……?”工作人員站在電梯外,面朝梯門內,一臉疑惑。
池霆伸手“啪”一聲按住關門鍵,又按了一層。
梯門合上,下行。
他也不管那三個男人,接着道:“我媽為什麽削我這件事,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啊,早上她安排我們一起出門逛街,她桌子下面拽了我一腳你不是很清楚嗎?”
“我也不兜圈子,跟你直說了吧。我媽現在指望我娶你這個白富美呢,對我對你都報了大希望,所以你在香港這幾天但凡出一點點事,她都要覺得是我沒把你照顧好。”
“所以小姑奶奶,我也求求你,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拿我打掩護沒什麽,但一天時間內分段次地約不同男人,這種事你就別做了吧!我怕這麽複雜的事你沒經驗兜不住啊,別回頭出個什麽三男為一女在馬場打到頭破血流,我們兩家這年還過不過了。”
許棉安靜地聽了半天,終于再次開口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哇,你說的好有道理,确實不能一次約三個男人,那就一個吧 。”
話音落地,梯門剛好打開。
她伸手向側後方,拉住三個男人中的一個越過他跑出電梯。
池霆:“!!!????!!!”(⊙⊙)
這尼瑪?
這尼瑪!
他眼珠子差點瞪凸出來,拔腿要追,忽然兩邊肩膀同時被人按住,胳膊一拉,又被拽回了電梯裏。
梯門一合一開,最終緩緩合攏。
池霆站在電梯裏,驚愕地看着一左一右按着他肩膀的兩個男人:“你們……”
霍江縱:“朋友,內地的吧,你這口音一聽就是南方人。”
榮哲故作驚訝:“哇,你也內地的啊,咱們挺有緣啊。”
池霆:“……”
霍江縱:“這麽有緣,找個包廂坐下來聊聊?不過光看賽馬沒意思。”
池霆:“?”
榮哲:“也是,咱們剛好三個人,不如樓上包廂玩兒點別的,鬥地主怎麽樣?三塊錢一局。”
池霆驚訝地瞪着眼睛:“我不認識你們!”
霍江縱:“沒關系,現在不認識,鬥完地主就認識了。”
池霆掙紮聳肩:“我還有事!”
肩膀一沉,搭在他肩上的兩只手有如千斤。
榮哲微笑:“有事放放啊,明天就除夕夜了,大老板也得收攤回去過年。再說了,什麽事能比上鬥地主,來來來,走幾局。鬥地主這是民族愛好,不玩不是中國人。”
池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