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錦豐大廈。
車子下地庫, 直接從負二層坐電梯上樓。
遞到13層, 叮一聲,梯門朝兩旁緩緩打開。
孫司道被摘了腕表立志做個普通男人的榮哲踢了一腳:“回你老巢了, 還不快點走,磨蹭什麽。”
孫司道打頭陣,一行人從電梯裏出來。
這一層總共兩家公司, 如今都關了,電梯左手邊的那家公司牌都摘了, 大門上挂着鎖, 右手邊的這家倒是依舊挂着忠正國際的牌子, 可名牌旁的牆上卻用油漆噴了無數的“騙子”“謀財害命”“不得好死”。
看得孫司道都連連撇開視線,一副沒臉去看的樣子。
榮哲也是最近心頭有火,要找個人發洩,上去又是一腳:“看什麽看!公司租約還沒到期呢,別跟我說你沒密碼和鑰匙!開門!”
老劉和小哥甲乙全圍了過去, 留下許棉和霍江逸站在電梯前。
重回大廈這邊, 許棉心裏多少有點感慨。
她到海城的第一天就來了這邊, 運氣不好, 被騙子公司喊來面試,運氣又很好,被認錯拉去了富海寶萊,開始了一段全然不同的人生。
回頭,霍江逸正看着她。
許棉笑笑,又有點遺憾, 指了指富海寶萊的大門:“有沒有一點懷念?”
霍江逸落在公司大門上的目光平靜沉穩:“沒有。”
許棉:“好歹是以前的公司呀。”
霍江逸伸出手,牽住她,頭也不回地帶着她往隔壁忠正國際那邊走去:“我還是更喜歡往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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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棉玩笑道:“那以前誰說的別踏進忠正的門,省得晦氣傳過來?”
霍江逸身姿挺拔地往前走,不認賬了:“誰說的?我嗎?”
許棉笑:“你沒有嗎?”
霍江逸:“那我以前有沒有說過,不要談辦公室戀情?”
許棉想了想,這倒沒印象。
霍江逸卻忽然緩住腳步,停在忠正門外,摟着她的肩膀低頭在她腦袋上親了一下:“以前的不算,過去就過去了,從現在開始,我承諾你的都算話,都會做到。”
許棉被他摟着,心裏甜滋滋的:“可你這人這麽迷信,現在不怕晦氣了?”
霍江逸:“晦氣這種東西,我說有就有,我說沒有就沒有。”
許棉看得出來他心情極好,也忍不住逗他道:“那現在是有還是沒有。”
霍江逸擡起視線,想了想,又垂眸凝視她,指了指自己臉上:“你親一下的話,應該就沒有了。”
許棉沒想到這人不正經的時候連地點都不挑,擡手輕輕錘了他一下。
不遠處的公司大門口傳來一道冰冷的聲線。
榮哲:“結束了麽,二位。”
許棉下意識就要掙脫懷抱避嫌,卻被霍江逸更緊地摟住。
他帶着她往門口去,神情自如從容,走近了,還朝榮哲點了點頭:“被你打斷了。不過沒關系,作為朋友,理解你現在孤獨悲涼的感受,也能體諒你。”
榮哲蹬着腳後跟就要沖上去撕他的臉,被老劉小哥甲乙他們三個男人一起拉住。
“老板!老板!先幹這事兒啊!”
榮哲:“別拉我!”談戀愛了不起啊!這麽嚣張小心再破一次産啊!
許棉看這兩個男人因為這點事都能掐起來,各種哭笑不得,但心裏也明白,這是關系很好,随便鬧着玩兒的。
霍江逸卻在進門前提醒她:“等會兒的過程不會很愉快,希望你有個心理準備。”
許棉有點不理解,這個心理準備是指那些方面的準備。
直到走進忠正國際,直到她親眼目睹了“孫司道不得不就範”的整個過程——
整個忠正國際人走樓空,辦公區倒是很大,和隔壁的富海寶萊一樣,有桌有椅有電腦,靠兩側的獨立辦公室也是一間挨着一間,乍一看,不知內情的,還真容易被迷惑,覺得這是一家正正經經的拍賣公司。
哪怕如今人走茶涼了,門口都被潑了一桶桶油漆寫了大大的騙子兩個字,辦公室內也是一派闊氣一派正經。
公司關門已經有段時間了,關門之前公司解散、人員匆匆離開的場景從地上的碎紙、踢倒的椅子可見一斑。
孫司道進來之後便往外面辦公區的一張長桌後埋頭一坐,什麽話都不說。
榮哲和他帶來的三個人駐守在一旁,沒說話,許棉圍着公司裏看了一圈,霍江逸兩手插兜,走到孫司道面前。
“現在給你一條路。”
孫司道緩緩擡頭,面孔茫然,眼神卻尖銳:“你誰啊?”
霍江逸仿佛沒有聽到這聲質問,直接道:“把你的公司轉給我。”
孫司道如同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先是錯愕了半秒,接着哼笑出來:“給你?是我在做夢還是你在做夢?”
霍江逸人高腿長,往他面前一站,氣勢渾然天成,他連看都不需要看他,目光沉穩地直視某個方向,漫不經心道:“你沒得選。”
“你的公司是你和另外一個合夥人一起開設的,他在兩年前因為一些私人原因将公司交給你打理,你經營不善,最後走了騙財撈錢這條路,把整個公司都給賠了進去,現在你公司開不下去了,錢也卷得差不多了,最後就打算靠那只藍釉龍紋的筆洗再賣一筆賺點,對你來說,‘忠正國際’這個牌子,已經沒有價值了。”
“沒有價值就給你?”孫司道脫口而出。
霍江逸笑了笑,垂眸看他:“是這樣。”
孫司道眼珠子一轉:“賣給你?”
霍江逸也問:“我看上去很像慈善家?”
孫司道:“……那我憑什麽把公司給你?”
霍江逸忽然道:“小許。”
許棉正在看從地上撿起來了的幾張文檔內容,聞言踩着小皮鞋噠噠噠地小跑了過去,從包裏摸出幾張紙,遞了過去。
霍江逸接過,扔到孫司道面前的桌子上:“自己看看。”
孫司道拿起來,定睛看了看,幾秒鐘後啪一聲将幾張紙拍在桌上,怒目瞪眼:“你這是要搞我?”
那幾張紙上,赫然是他之前行騙的經過細節和被騙人的姓名、聯系方式,已經被騙的金額數目。
許棉被這一聲吼和男人臉上兇神惡煞的神情吓了一跳,拍拍胸口,霍江逸示意她往後站,自己走近孫司道,與他擱着一張桌子的距離面對面。
“你要這麽說,其實也沒錯。”
孫司道啪一聲拍着桌子站起來,指着霍江逸:“你以為你人多我就怕你?”
霍江逸擡起眼睛,眸光帶笑,眼底卻是冷的。
“你當然得怕我。除了在你躲着人不露面的這段時間裏因為一些客觀原因我沒有辦法動用關系找你,不知道你在哪裏之外,你的父母、妻子孩子、親友,你有幾套房子,你通過什麽手段騙人,騙了多少錢,被騙的這些人的聯系方式,我全部都有。”
孫司道氣得發抖:“你……”
“別急,我還沒說完。”霍江逸鎮定地接着道:“你應該慶幸我沒有想過用一些更下三濫的手段來找你,只是給你下了一個套,否則你現在恐怕不止是氣得發怒這麽簡單。”
“我目的也很明确,你只要把忠正轉給我就行,其他的,至于你騙了多少錢,做了多少惡,都跟我無關。”
說着他示意桌上那幾張紙:“既然和我無關,那我當然不會聯系這些人,告訴他們你在哪裏,也不會幫忙報警。”
孫司道:“……”
霍江逸:“當然,如果你不配合我,執意要留下這家公司的話,沒關系,我有信心,可以在半個小時之內把至少一半以上的被你騙過的人叫過來,讓他們和你當面聊一聊,好好的,聊一聊。”
辦公室內靜谧無聲,連暖氣都沒有開,一絲絲動靜都沒有。
孫司道大概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這個陰溝翻在了更大的陰溝裏,茫然無措又惱怒隐忍地站了半天。
都這樣了,霍江逸竟也淡定地說:“你可以慢慢想,我現在有的是時間。”
孫司道擰起眉鋒,眉心皺出一道深深的川字。
旁邊一直沒吭聲的榮哲拍拍手:“要等的吧,幹等太無聊了,要不要叫點咖啡?”
許棉:“我下樓去對面買吧。”
榮哲摸出手機:“叫外賣啊,我最近下了個APP買過兩次,還挺好用的。”
許棉心說他之前不會點外賣讓人直接送到總裁辦公室的吧,擡眼一看,榮哲背後的老劉不知因為什麽原因,默默擡手捂了下眼。
诶?
幾分鐘後,榮哲手機一收,語氣輕松道:“點好了。”又道:“咖啡等會兒點,先吃午飯,點的那家店離這邊不遠,估計送過來半個小時吧。”
半個小時之後,海底撈的人帶着鍋帶着菜帶着底料,還帶着他們對顧客的熱情、周到的服務走進了忠正國際。
“客人們好,現在就開始吃嗎?我們這邊可以先把臺子搭好,熱鍋,底料燒起來。”
榮哲迎過去,又從老劉那邊接過錢包,錢包裏抽出一疊紅鈔:“辛苦了辛苦了大兄弟,來,一點跑腿的小費,別客氣,別客氣。”
海底撈:“………………”
許棉:“………………”
又過了二十分鐘,飯臺子搭好了,火鍋底也熱了,蔬菜混肉海鮮蘸醬擺了滿滿一桌,榮哲帶着他的人、許棉和霍江逸一起圍着桌子坐下,拿碗的拿碗,拿筷子的拿筷子。
海底撈小哥站在桌邊,幫忙下着小菜,疑惑地轉頭看不遠處的孫司道:“他不過來一起吃嗎?”
霍江逸眼皮子都沒擡:“沒關系,他不餓,他現在需要大量的血液流經大腦思考問題,我們吃我們的。”
孫司道:“……………”
許棉轉頭看身邊的霍江逸,終于明白進門時候那句心理準備是什麽意思了,這是讓她做好見到一個和平常完全不同的他的心理準備啊。
那麽強勢、霸道甚至無賴,她一開始吓了一跳。
可現在品味一番,卻越看越覺得,竟然還挺酷。
她的新晉男友,原來也能這麽酷。
對桌的榮哲跟着揚了一嗓子:“唉,光這麽吃着太無聊啊,江總你看要不要撥個電話 叫點人過來,我們還能邊吃邊看個全武行啊。”
許棉:噗……
海底撈小哥不解:“叫人過來唱歌表演嗎?”
榮哲撈着菜:“差不多。”又道:“不過就是有點麻煩,這樣的話,等會兒吃完了可能還得叫個120。”
海底撈小哥:“??”
霍江逸拿勺子給許棉撈菜,不緊不慢道:“再聯系一下殡葬館和家屬。”
海底撈小哥:“????”
孫司道:“……………………”
結果自然可想而知,孫司道不得不妥協。
公司轉讓協議早就讓律師備好了,當場簽字,當場按指印。
筆洗和一百萬的現金也回到了他們手裏。
當然,光這樣并不夠,後面牽涉公司轉讓的一些流程,還需要孫司道本人出面跑工商等相關部門,所以當場放人走是絕不可能的,榮哲帶來的小哥甲和小哥乙便一人一邊架着孫司道将人請去了早就為他安排好的地方安置暫住。
霍江逸此人,流/氓耍完,紳士風度跟着又回來了,在孫司道被架着帶走的時候微笑着說:“放心吧,事情辦完就讓你走了,這段時間該吃吃,該喝喝,小哥們話都很多,你還能跟他們聊聊天。”
“……”
孫司道一口銀牙早就咬碎了,聽了這話差點将牙渣子混着血一起吐出來。
他們走後,許棉回味了會兒,覺得整個過程都順利得特別不可思議,像強盜占山為王似的不走常理。
榮哲吹了聲口哨:“要什麽常理,商場如戰場,不是真刀真槍也得玩兒得你死我亡,為了達到目的,當然該用的手段還是得用。”
許棉:“可我不明白,”她看向挨着桌子一角确認合同的霍江逸:“這樣只是為了拍賣許可證?”
霍江逸合上合同,起身:“當然不只是這樣。”
許棉恍然:“對,還有幫醫院那位老奶奶拿回筆洗對吧。”
榮哲聞言輕哼:“你還真拿你這位新晉男友當純良善輩?”
許棉不解。
難道不是這樣嗎?許可證,筆洗,都到手了呀。
霍江逸朝榮哲打了個響指:“我身為男友的品性就不用你來評價了。”
榮哲“切”一聲,晃晃悠悠轉身往外,又擡手一揮:“走了。”
榮哲和老劉也走了,最後只剩下許棉和霍江逸。
整個樓層都很靜,靜得心都不知道該如何安放。
許棉第一次戀愛,初次上路頭一遭,總不知道該如何跟身為男友的霍江逸相處,連稱呼都是剛改口改過來:叫老板不對,叫江總怪怪的。
霍江逸倒是很體貼人,跟她說:“直接喊‘你’,口語化也方便。”
許棉問:“你是叫江威嗎?上次你說的時候,我總感覺像藝名。”
藝名?
霍江逸聽了想笑,但也差不多,本來就是随口說的一個名字,并不是本名。
但有關本名,尤其是姓氏,他卻有些諱莫如深,甚至不肯承認,哪怕是在她面前。
這是他多年來和家族抗争的一個心結,內心中堅持不認甚至不提的意願,沒人可以改變。
“江逸。”這是他從博物館回來之後告訴她的名字:“奶奶取的。”
許棉沒想到過了這麽久才知道他的本名。江逸,真好聽,又覺得很巧:“我也是奶奶取的名字。”
霍江逸當時卻在想別的。
他對她所知不多,但比起相互了解不夠之外,他對家族的諱莫如深和背後與家族的一些矛盾才是重點。
其實剛剛在一起,并不需要想太多,可他能夠預見,伴随着事業和生活的一步步前進,越往後阻礙可能會越多。
尤其他如今連姓氏都在隐瞞,由小見大,背後掩蓋的問題只多不少。
他已經在提前思考某些問題了。
比如家族、父母一直想落實到他身上的婚約。
雖然這婚約沒有法律效力,只有雙方長輩家庭的口頭允諾,霍家也不是只有一個兒子,但他隐瞞了就是隐瞞了,這婚約也漸漸如同懸在他頭頂的刀,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落下來。落下來,又會削掉多少皮肉,傷害多少人。
或許該趁早解決掉。
于是在此刻,當許棉別扭着不知該怎麽相處、該說點什麽的時候,霍江逸走近,一手撐在她背後的桌沿,一手扶在椅子的靠背上,彎腰貼近:“有件事。”
他的氣息永遠是溫溫的,帶着一些很特別的味道,她至今沒有分辨出來是什麽。
他一靠近,她又開始聞,思路都有點卡:“嗯?”
霍江逸:“我們的事,我準備先和奶奶說一下。”
許棉默默吸着那些好聞的味道:“嗯。”
嗯?
等等!這就和家裏說了?
許棉吓了一跳:“太早了吧。”
霍江逸并不覺得早,他知道她才20歲,人生尚早,未來還有很多可能,而中國文化裏婚戀方面較為傳統,和家人說便有種雙方定下來準備結婚的意味。
她說太早,在他的理解裏,或許是覺得以後的發展還不确定,但他覺得戀愛過程如日升如花開,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不确定”三個字在他這裏并不存在。
“早?”他還壓着腰,将她圈在氣息範圍內,聞言意味深長地眯了眯眼,有意逗她。
許棉意識到自己這個表達有誤,連忙:“我的意思是,你現在就說,你奶奶還以為你現在就想結婚呢。”
霍江逸揚眉:“結婚?你想結婚?”
“……”
怎麽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
許棉臉都臊了,耳根通紅:“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鼻腔裏輕哼,慢慢靠近,壓着嗓音,低聲道:“那是什麽意思?”
她試圖重新做解釋:“就是我們才在一起呀,按照一般流程,不是該談談戀愛約個會,先不跟家人說,然後……唔!”
他用自己堵上了她的唇。
用溫熱的舌尖撬開了她的齒貝。
第一次在街上親吻的時候,他怕吓到她,淺淺地親了兩下,便拉她入懷,打車回別墅。
如今這個吻卻是一口氣親下來,從唇到齒到舌尖,綿長深入,用氣息,用唇舌,完全将她擁住。
許棉節奏全亂,喘不過來氣,不得不長開嘴巴,他趁機再次深入,同時伸手,胳膊輕輕一帶,将她拉起來,抱進懷裏,再帶着她一轉身,變成他坐在椅子上,她坐在他懷裏的姿勢。
這有點令她不好意思,令她覺得害羞。
況且這個姿勢有一點特別不好——
手該往哪裏放?
她吻得有點小緊張,吻得有點缺氧,便沒有功夫去思考這個問題,兩只胳膊縮在自己身前,手上還攥着拳頭。
許棉是真的緊張,緊張捏起的拳頭裏,指甲都陷入了掌心。
卻忽然有溫熱覆蓋在手背——
他一手摟着她的背,一手握住她攥在一起的兩只手。
這時候她才發現,男人的手掌寬大,她自認自己的手不小了,捏個拳頭他竟然也能長開五指一起覆上。
“因為是好消息,所以才想告訴奶奶。”
霍江逸對什麽都很克制,極少貪戀某種東西,此刻卻嫌吻得不夠,分開唇還湊過去親了親她的唇角。
許棉有點暈暈的,頓了頓才想起這是接吻之前的話題,剛剛她解釋得越描越黑,這會兒學聰明了,知道他之前是故意逗她的,便不再多言。
他要說也行啊,都可以,反正她早晚也要打電話給師父師母說的。
她便靠在他懷裏,盯着他領口的紐扣瞧。
霍江逸開始捏她的手,掰開拳頭,揉掌心,揉五指,好像在給她的手做spa,又一邊跟她口氣随意地聊着:“告訴奶奶,等于家裏都知道了。”
許棉忽然想起他家裏的事,擡了擡眼睛,看到他的下巴:“這樣沒關系嗎?”
他跟家裏不和,甚至還斷絕往來,她是一開始就知道的,如今他們在一起,他家裏知道了會是什麽态度?
“也不管嗎?”她問。
霍江逸不想蠻她,也覺得沒有必要隐瞞:“可能會有點麻煩。”
許棉坐了起來,看向他:“什麽麻煩?”
霍江逸還在捏她的手,軟軟的,修長的,指甲修得幹幹淨淨。
他垂眸看了看,覺得這手跟玉似的。跟着就想起自己曾經幫霍江縱買過一只飄花手镯。
其實正确來說,當年那镯子最開始是自己相中拍下來的,霍江縱說需要一樣禮物送女孩子做成年禮,他便把那只飄花給他了,如今想想,就不該給他,自己留着,現在還能給她戴。
他一時分了神,回神才想起要說什麽,擡眼,望進女孩兒幹淨潤朗的眸光中。
“或許會意識到原來斷絕關系切斷經濟這招對我沒用,然後開始找我,想其他辦法讓我乖乖老實地回家做他們想讓我做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
許棉想了想,因為實在不清楚他和家裏有多大的矛盾,也估摸不出一個大概的形勢,只得問:“那到時候真這樣了該怎麽辦?”
“我小時候有一句反抗父母的至理名言,現在用也合适。”他看着她笑道:“打死也不。”
許棉卻說:“沒關系啊,你回去了,還有我嘛,我一個人也能經營好公司的。”
霍江逸笑說:“你這話千萬別讓榮哲聽到。”
許棉:“?”
霍江逸:“他回頭聽了會哭的,哭這麽好的女朋友他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
許棉被逗笑,在他懷裏的姿勢也沒那麽拘謹了,擡起胳膊圈住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