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泡完咖啡回客廳, 霍江逸想起一件事。
“胸針130萬, 再加上傭金都是你哥幫忙付的,問他要個卡號, 我轉給他。”
許棉也才想起來,口袋裏摸出手機:“我也差點忘記了,昨天走的時候都沒提, 我來問問他。”
可霍江縱卻回複她:“不必了。”
“???”
許棉對着手機屏幕露出一臉不解,剛好被霍江逸看到。
他問:“怎麽了?”
許棉示意稍等, 問霍江縱:“為什麽?我老板還說把錢轉給你。”
霍江縱:“錢是小事, 代我向你老板問好, 就當交個朋友。”
許棉直覺這樣不太好,或許在他們這些大老板眼裏130萬和她眼裏的130塊沒區別,可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哪裏有幫拍東西付款不收錢的道理。
許棉:“這樣不好,朋友要交, 錢也要還。”
霍江縱卻顧左右言它:“忘了問, 你老板的公司叫什麽?”
許棉下意識打了“富海寶萊”四個字, 想想那公司如今也不是她老板的了, 便删掉,重新打字:“我老板公司還在注冊。”
霍江縱:“出來吃個飯吧,你不是說要讓我見見你的老板,認識一下嗎。”
許棉:“今天?”
霍江縱:“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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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來,示意沙發上的男人:“我出去打個電話。”
許棉轉身,沒上樓, 直接推門去了院子裏,號碼一撥就通了。
“江縱哥?你要今天中午吃飯?”
霍江縱:“嗯,或者你老板白天有事沒空,晚飯也行。”
許棉心裏說不出的怪異,介紹認識、見個面是她說的沒錯,可也沒想過昨天提議今天就見面,況且她覺得很奇怪的一點,比起那130萬,他似乎更在意她的老板。
她想了想,忽然道:“哥,你不會到現在還不放心我,覺得我老板不是個好人吧。”
霍江縱:“十克拉的粉鑽,市價上千萬美金,你覺得能是随便借借撐場面的?”
許棉:“……”
她就知道他又想多了,只得再次确認,她老板,是好人,大好人,天大的好人。
霍江縱語氣嚴肅:“公司還在注冊,招聘極少的員工,承諾優厚的福利,還借給員工上千萬美金的粉鑽胸針私用,你覺得這裏面哪點沒有問題?”
許棉自己聽聽都覺得有問題,問題還很大,怎麽聽怎麽覺得像進了傳銷公司。
就算不是傳銷公司,聽起來也像天上砸的餡餅。
可她就是運氣這麽好,天大掉餡餅兒都能被砸中:“真不是騙子!”
“還是見一見吧。”霍江縱沒有争辯,盡量用商量的語氣。
許棉知道霍江縱是不放心她,怕她進入什麽不好的公司被人騙,也心知不打消他心中的顧慮他說不定還會親自殺過來看一看,直到确認她沒有被騙為止。
再多言也無用,她心裏明白。
于是只得往別墅裏看了一眼,猶豫道:“那好吧,那我先問問老板,看看他的意思。”
霍江縱:“可以。”又說:“但我要提醒你,如果他表現得抗拒見面,而不是因為有事沒時間,你就要小心了。要是這樣,地址給我,我現在就過來。”
許棉哭笑不得,辯駁得十分無力:“哥,我老板真不是壞人。”
“誰不是壞人?”
忽然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吓了許棉一跳。
她回頭,正看到推門進來的榮哲。
榮哲朝她揚了揚眉鋒,許棉點點頭,對着電話說了一聲“先挂了”,按掉通話。
榮哲問她:“怎麽樣,昨天有沒有在你老板的指導下,在拍賣場上大殺四方啊。”
許棉:“還行。”又說:“昨天謝謝榮總了,鑰匙我放玄關櫃子上了。”
榮哲晃晃悠悠往裏走,不以為意地擺擺手:“沒事,好說。你家江總呢?”
許棉跟着進別墅:“在客廳。”
兩人進了客廳,榮哲這個“常客”照例一來就往沙發上一癱。
霍江逸還在看電腦,頭也不擡:“不用和你的真愛約會嗎。”
榮哲嘆了口氣:“‘真愛小姐’比我忙多了,人家沒空搭理我。”掀掀眼皮子,看向茶幾對面的許棉,坐起來,笑笑:“唉,小許,你看我怎麽樣?”當男朋友怎麽樣。
許棉還在想怎麽和她家老板開口,聞言擡頭:“什麽?”
霍江逸一道眼風掃向榮哲:“我勸你免開金口。”
榮哲轉頭看霍江逸:“我就想談個戀愛,就想去羅馬,還不能讓我給自己多找幾條出路嗎?”
霍江逸沒二話,優雅地擡手示意門口:“請。”滾。
許棉:“????”
她看看兩人,完全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
榮哲一臉無趣地閉了嘴,打住自己想和許棉說的話,重新癱坐回去。
客廳裏短暫地恢複了寂靜。
許棉想了想,終于還是開口道:“江總,你今天有空嗎?”
霍江逸從電腦屏幕上擡起視線,食指指腹推了推鏡框,看她回來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解:“怎麽了。”
許棉其實很想用輕松的口氣說,她想介紹他和她哥認識,大家一起吃個飯,但她覺得以霍江縱的目的來說,一旦見面後開始試探,最後她家老板還是會發現真相。
與其一步步走向麻煩,不如她開始就說清楚。
別最後把好好一件事越弄越複雜。
于是許棉将霍江縱約吃飯的前因後果簡單地說了一遍,末了道:“所以他想今天吃飯見個面,确認一下,嗯,就是這樣。”
霍江逸在許棉開口說第一個字的時候便放下了電腦,認真地聽,榮哲則繼續癱在沙發上。
等她說完,霍江逸略有驚訝,榮哲已經笑倒在沙發下。
“哈哈哈,這什麽鬼的世道啊,我一個總裁CEO找不到女朋友,這邊一個正正經經花錢請員工的老板被員工親友質疑是不是騙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霍江逸也露出無奈的神情,感慨道:“人生第一次。”
許棉忙道:“也是我哥不放心我,江總你不會生氣吧?”
霍江逸笑笑:“沒有生氣,為什麽要生氣,你自己也說了,是你家人關心你,你一個女孩子出門在外家人不放心,這也是人之常情。”
許棉:“那見面的事……”
霍江逸大大方方道:“見面不方面,畢竟還在蟄伏期,消失這麽久,家裏那邊也快開始找我了。從你哥昨天在拍賣會的購買力來說,應該也不是普通中産,是生意人吧?海城生意圈說大不大,一露面消息可能就要傳出去了。這樣,你把他微信給我,我和他聊聊。”
許棉沒想到他遇到這種事非但不覺得麻煩,沒生氣,還耐心地想出辦法打消她這邊親友的疑慮。
友善度高得完全不像是她的老板,反倒是像個關系很好的朋友。
許棉心裏說不出什麽感覺,就覺得——
他真好,真的太好了。
她拿出手機,給他發了霍江縱的微信名片。
霍江逸拿起手機,點開名片,添加好友。
許棉也低頭發消息給霍江縱,不便解釋太多,便說老板這邊有點事,吃不了飯,但可以先加個微信聊一聊。
霍江縱回了兩個字:“也好。”
又道:“但願是我想太多,但我真的不太放心你,希望不會因此讓你不高興。”
許棉:“不會的,我都明白。”
那邊兩個男人加了微信,地上的榮哲也爬了起來。
霍江逸示意安靜,自己需要思考,榮哲也沒廢話,站起來晃晃悠悠往餐廳去,又轉身朝許棉打了個響指:“走吧小許,喝咖啡去。”
所謂的喝咖啡,就是許棉給他再泡一杯。
這當然沒問題,一杯咖啡而已,人榮總把自己豪車借出來的時候可一點沒猶豫。
許棉把手沖壺的那套裝備從櫃子裏拿出來,盒子裏抽出一張咖啡濾紙,展開。
旁邊靠着流理臺的榮哲抱着胳膊在胸前,閑聊的口吻道:“聽說忠正國際那邊有消息了?”
許棉背對他忙着手上的活兒:“是啊,下周當場驗貨交錢。”
榮哲:“你一個打頭陣沖鋒陷陣的女孩子還是多小心,敢當騙子撈錢的人,某種意義上都有亡命徒的屬性。”
許棉:“知道,反正到時候江總在,榮總你家司機也在的。”
榮哲喲了一聲:“這你都知道,你家江總還真的什麽都不瞞着你。”
這話說得,許棉心裏啧一聲:愛聽。
榮哲卻忽然站近,挨着許棉泡咖啡的這邊的流理臺,繼續抱着胳膊看她:“小許,你看看我。”
許棉正用手沖壺沖咖啡,聞言側頭擡眸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視線,繼續沖咖啡:“怎麽了。”
榮哲一本正經道:“你看我,有沒有覺得,其實你榮總我還挺玉樹臨風的。”
玉樹臨風?
這個詞用古人身上可以,用小說影視劇裏也行,用身邊一個男人身上,總感覺怪怪的。
但總裁嘛,老板嘛,她能理解,大概就是想聽好聽的話。
“嗯嗯嗯。”她連點三下頭。
榮哲順着流理臺邊沿往前輕輕一挪,再靠近些許:“做男朋友的話,我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吧?”
熱水浸滿大半張濾紙,咖啡順着濾杯底有規律地緩緩滴下。
許棉放下手沖壺,抽紙巾擦了擦手,也側過身。
作為一個心中有人且困頓在愛情入門階段的小姐姐,她嘗試和遇到相似問題的榮哲探讨一下某個世紀難題。
“如果只是從經濟條件、長相上來說的話,應該是。”
榮哲:“是吧,我也這麽想。可結果呢,你也看到啦,女朋友一個沒談着,撈女遇到仨。”
許棉:“那如果性別對換一下呢,你們男的遇到一個長得好看,還算有錢的女人,一定會喜歡,一定會追求嗎?”
榮哲想了想:“這還真不一定。”
許棉立刻問:“那什麽情況下會追?”
榮哲:“有感覺的時候,比如我最近遇到的一個女孩子,我就對她有那麽一點感覺,雖然說不上多喜歡,但也願意嘗試,她也符合你剛剛說的那兩點,漂亮,有錢。”
許棉:“她不喜歡你嗎?”
榮哲對着廚房的空氣露出一個生無可戀的輕哼,長嘆道:“別提了,人家除了有錢,還是藝術咖,而我只有錢。”
許棉心說那不就是她和老板的翻版嗎,立刻道:“那如果性別互換,男的除了有錢還是藝術咖,女的只有錢呢?”
榮哲:“大概一樣吧,和性別沒關系,還是感覺的問題。”
頓了頓,又補充:“還得聊得來。”
感覺,聊得來。
許棉默默在心裏記下這兩點。
咖啡剛好也沖完了,她把壺裏的咖啡倒進咖啡杯,輕輕擺在流理臺上推過去。
榮哲:“謝謝。”又感慨:“最近真是要多郁悶有多郁悶,就只剩下來你們這邊喝這一口咖啡解解悶了。”
他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驚訝地揚眉:“這麽快就得你老板真傳了,不是親眼看到,我還以為是你老板泡的呢。”
許棉笑笑,眼神往廚房外飄去,看得榮哲又覺得哪裏怪怪的,可還是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麽。
怪了,他看霍江逸覺得不對勁,看許棉也這樣,是最近追求真愛追傻了麽。
許棉後來才知道,她的老板其實非常忙,并不像平常看到的那樣閑散,喝咖啡不止是習慣,也為了提神,看電腦也多是在看需要的文件資料。
怎麽知道的?
她晚上用u盤去拷貝老板給他的拍賣規則資料的時候,無意間掃到了桌面文件。
大大小小無數拍賣行業相關的內容。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些,跟着才意識到,他真的很忙,不單單只是蟄伏期不出門這麽簡單,也是真的沒有太多時間。
可即便如此,他竟然也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在微信上聊天,以此消除別人對他的質疑和誤解。
“OK,是我多慮了,你好好工作吧。”霍江縱給她發消息。
又高度贊許道:“你沒說錯,是個很不錯的人。”
許棉驚訝:“你們竟然聊了一個下午?”
霍江縱:“本來沒想聊很多,發現他也是國外念書,還上過同一個老教授的課程,就多聊了一會兒。”
許棉:“你們是校友?”
霍江縱:“不算是,只是在同一個老師那裏修習過課程。”
許棉:“那胸針的錢?”
霍江縱:“和他說好了,你幫我暫收吧。”
許棉:“我?”她要那麽多錢幹什麽!
他都已經送她一對圍棋罐了,再來個一百多萬?
霍江縱:“暫為保管一下,以後有機會,我或許會和你老板合作,投他的拍賣行或者藝術公司也說不定。”
真的?!
許棉眼睛都亮了。
是時正是晚飯之後,她已經換了睡衣洗澡睡下了,看到霍江縱的話,一下子從床上翻身起來,跑到門口才想起,她找他能說什麽,都到晚上了。
她走回床邊坐下,兩條腿擡起來,放下,放下,擡起來,做着這點毫無意義的舉動。
過了一會兒,她拿起手機,還是沒忍住。
“老板,你在哪層?”
“一樓。”
許棉看到這兩個字,立刻站起來往外,到門口又轉身回來,跑到鏡子前照了照,這才轉身出去。
到一樓,霍江逸依舊是老位子,沙發,咖啡,電腦。
“你還不休息嗎?”
霍江逸已經摘掉了眼鏡,鼻梁兩側壓出明顯的兩塊痕跡。
許棉剛走近就看到了,有點心疼。
他卻渾然不覺時間已經是晚上,看了看腕表才道:“原來已經九點了。”
許棉坐下,又看到了茶幾上喝剩下小半杯的咖啡:“你在國外也這麽喝嗎?晚上也喝咖啡?”
霍江逸合上電腦,随意道:“困了就喝,要提神就喝,沒什麽事可能也會喝,和有些人抽煙的感覺差不多,習慣了,喝了不會覺得怎麽樣,不喝會覺得難受。”
許棉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眉頭,小聲道:“這習慣不好,是有瘾了。”
霍江逸看看她,神情舒散,笑道:“這個要管嗎?”
許棉認真道:“不能說是管,只是一點小建議,以後少喝吧,先從晚上不喝開始。”
霍江逸聳肩,表示可行,還特意伸手拿起咖啡杯遞給她:“那就從今天晚上開始吧。”
許棉接過去,起身往廚房去,咖啡杯放進水池裏,又飛快地走回來坐下。
霍江逸目送她小跑着奔走,又小跑着奔回來,笑說:“你屬兔子的,總這麽跑?”
許棉眨眨眼:“是啊,我就這樣。”
霍江逸靠着沙發,神情松散,他的頭發比白天還要塌,軟軟地耷拉在頭頂,約莫是暖氣太足有點熱,居家服最上面的一粒扣子解開了,露出脖頸下的一片白。一腿曲着,一腿支起,右胳膊懶懶地架在支起的膝蓋上,像一只夜幕下倦懶的獅子。
“一直沒問,昨天晚上怎麽做到的,最後把競價卡在130萬。”
許棉便講了自己特意回頭看了男人一眼,還特意一邊和身邊人聊天一邊舉牌的事。
霍江逸:“心理戰術都會了。”
許棉:“沒辦法,我也怕對方死咬不放,競價到最後拍出個五百萬。”
霍江逸:“我當時沒說話,就想看看你會怎麽拍。”
許棉瞪了下眼睛:“你真放心,也不怕我亂舉牌,真拍出一個起價三十萬,落槌五百萬。”
霍江逸:“那能怎麽辦呢,自己人做的事,只能接受了。”
許棉心裏一跳,擡眼望過去,他卻筆直地回視過來,眼神坦然。
她一時也不知道自己是思維跳脫了一下,還是別的什麽,話題已經被她自己拐跑了:“明天出門嗎?”
霍江逸:“榮哲找我有點事。”
許棉:“我想出去逛逛。”
霍江逸:“想去就去。”
許棉心裏嘆了口氣,她鼓起勇氣,其實是想約他出去的呀,可他卻有事。
許棉不放棄,又問:“那後天呢。”
霍江逸想了想:“應該也有點事。”
說着,他徑直看向她:“要去看泉水向河水彙流,河水彙入海中。”
許棉:“???”
這是什麽表達方式?他在說什麽?
她還不放棄:“大後天?”
霍江逸看着她:“要去看高山親吻碧空。”
許棉:“……”
“大大後天?”
霍江逸笑笑,眸光燦然:“要去看陽光擁抱大地。”
許棉把這不洋不中、不押韻還奇怪的幾句話消化了一下:“等會兒等會兒,這是什麽古典或者新學派、現代詩歌?”
霍江逸沒有說是,也沒有手不是,卻接着道:“還要去看天宇的輕風,波浪,花兒,月光,海洋。”
許棉:“…………”
她第一次聽不懂他說什麽,還有點暈。
“老板。”她道:“我們聊點藝術之外的?”
霍江逸眸光斂起,似乎欲言又止想說什麽,卻還是由得她轉換話題,點頭道:“可以。”
許棉:“你今天下午和我哥聊了很久嗎?”
霍江逸:“他很關心你,有些疑慮,聊一下,打消掉了,還聊了一些國外念書時候的事情,包括一些藝術品商業上的概念。”
許棉:“我就說你們會聊得來。”
霍江逸:“還可以,他對商業和投資比較在行,看得出來是個生意人。”
許棉:“那你們以後會合作嗎?”
霍江逸:“或許,聊得高興的時候提過這麽幾句,但在商言商,到時候的情況還是得看。”
許棉心道那真是太好了,霍家家大業大,要是能合作,她老板也算有個榮哲之外的助力了,能幫到他這些,哪怕一點點小忙,她都特別高興。
霍江逸:“胸針的錢,我明天轉給你。”
許棉卻有自己的想法,她想不久之後公司就要開始正常運作了,多的是需要用錢的地方,雖然知道她老板多的是錢,可錢這種東西再多也禁不住花,既然這錢江縱哥那裏暫時不需要,放她這裏也是等着貶值,不如先挪用在公司運作上。
“要麽,”她提議道:“錢你先別給我了,胸針暫時放我那裏保管,哪天你要胸針了,再把錢給我?”
繼會計之後,小許再身兼一職:倉庫保管員。
霍江逸想想就要笑:“都行,都可以,胸針和錢都給你保管也沒問題。”
又問:“我的卡要放你那裏嗎?”
許棉連忙擺手:“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霍江逸:“我是這個意思。”
許棉:“我沒這麽想。”
霍江逸眸光沉下:“我有。”
許棉:“???”
霍江逸:“聽過一句話嗎,‘萬物由于自然律,都必融彙于一體’。你保管了古玩市場買的那些東西,管了一部分現金,現在管我晚上的咖啡時間,卡,胸針,乃至這棟房子裏所有的藝術品古董,都是可以的。”
許棉終于反應過來,他從剛剛到現在,又是河流、大海、高山、碧空,又是自然規律的,這些怕是某首西方詩句吧,總覺得有點耳熟。
她一時想不起來,思緒也在全方位管轄這件事上打轉:“你都讓我管?”
霍江逸卻說:“沒聽過是嗎?”
沒聽過那首詩?
許棉伸手示意:“等等,‘萬物由于自然律,都必融彙于一體’,你剛剛念的是首詩?”
霍江逸笑了下,沒說什麽,站起來,繞過茶幾,往樓梯走去:“早點休息吧,晚上不适合思考太多問題,容易失眠。”
許棉轉頭,目光追上他的背影。
他為什麽這麽說?難道他最近晚上都有失眠嗎?
仔細想想,他今天白天的咖啡量的确有點超标。以前并不常戴散光鏡,今天卻戴了。
霍江逸上樓,身影消失在樓梯口,許棉坐在沙發上沒動,想了想,摸出手機。
他前面那些話她都不怎麽記得了,最後那句“萬物由于自然律都必融彙于一體”還記得。
滑鎖解屏,她将那句話輸入搜索欄,确認,搜索。
幾分鐘後,許棉豁然站起來,不可思議地轉頭看向樓梯。
手機屏幕上,是不久前的搜索結果。
“萬物由于自然律都必融彙于一體”——《愛的哲學》雪萊
泉水總是向河水彙流,
河水又彙入海中,
天宇的輕風永遠融有
一種甜蜜的感情;
世上哪有什麽孤零零?
萬物由于自然律
都必融彙于一體。
何以你我卻獨異?
你看高山在吻着碧空,
波浪也相互擁抱;
誰曾見花兒彼此不容:
姊妹把弟兄輕蔑?
陽光緊緊地擁抱大地,
月光在吻着海波:
這般柔情又有何意,
如果你不吻我?
這是一首——
情詩。
他剛剛一個詞一個詞揉碎了,親口念給她聽。
作者有話要說: 詩歌引用雪萊《愛的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