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就這樣, 許棉穿着高奢定制、戴着十克拉的粉鑽胸針、開着榮哲的瑪莎拉蒂去往本地五星級的大酒店星海。
許棉到底不是海城本地人, 來的時間也不夠久,如果多住幾年她就會知道:星海, 本地名流富豪們最愛聚集的奢華場所,高大上,貴。服務以高端妥帖而聞名全海城, 服務員也以勢利、會看人而名聲在外。
普通人是進不了星海的,因為星海不像普通五星酒店, 并不是有錢或願意高消費就能入住, 來這裏的人基本非富即貴, 酒店一半用來對外給高端人士消費,一半則做成了半封閉的會員制消費場所。
對這些,許棉統統一無所知。
她能順利進星海的大門,靠的是瑪莎拉蒂的車标。
到酒店大廳門前,車童迎上來主動幫忙泊車, 靠的是她生來的漂亮臉蛋。
進了大廳, 大堂經理熱情溫柔地關注她且回複她展覽在哪層的詢問, 則是靠她一身的頂奢華服。
從進門到下車到被大堂經理引路走向電梯間, 許棉一路受到了極為熱情且妥帖地服務。
到底是人生經驗不足,看走了眼,她還在心裏默默感慨這家酒店的服務人員實在太貼心了。
怎麽沒有服務評價,有評價她一定要給他們打五星……不,滿星,有多少星打多少星。
上到十三層, 又立刻有樓層經理朝着電梯門口迎過來:“女士您好,請問有什麽需要?”
電梯間在中央,半封閉,裝飾成一個小廳的形式,有沙發有茶幾,左右兩個朝向各有一個通道,分別通向不同的樓層區域。
許棉也不知道該往哪裏走,她其實可以打個電話問霍江縱,可來的路上忘了,到了之後又想可以問人還是不麻煩他來接。
此刻見這層也沒有提示牌,胳膊上搭着大衣的許棉便朝樓層服務人員道:“丹舟的展覽往哪邊走?”
服務人員微笑:“請往這邊。”
“謝謝。”許棉默默在心裏又打了滿星評價,點點頭,往左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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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需要樓層經理帶路,許棉往左拐走出電梯間便看到了一個側對着電梯間的大廳門,門敞着,門口鋪着紅地毯,門口兩側擺着一排排花籃,門右側的花籃前方還擺着一個兩米高的牌子,牌子上印着兩行字——
中國丹舟
2018年冬瓷器、珠寶專場拍賣精品展示
就是這裏了。
許棉看門口沒人,擡步往裏走。
剛到門口,兩米高的高光牌後走出來一個穿着黑色西服、脖子上挂着工作人員吊牌的女人。
“诶?小姐,您有展覽邀請函嗎?”
許棉被喊住,轉身,想說沒有,可說沒有肯定會被請出去,她這才想起應該提前聯系霍江縱。
“當然。”她笑笑。
心裏卻一頓。
她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
換了從前,這樣的場合,不說緊張,至少被攔住臉上也會挂不下,工作人員問有沒有邀請函基本也就如實招了,然後被請出去。
現在她哪裏來的大臉微笑着淡定說當然。
當然?
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可此刻的她莫名就是有了這樣的勇氣和魄力,一臉地從容溫和,笑看面前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見她容貌角色亮眼、氣質超然,也不敢伸手攔,更不敢多問,怕一不小心得罪人。
又見她一聲“當然”之後無言微笑地回視過來,被氣場震懾,納悶了一下,連忙換上微笑:“抱歉小姐,打擾了,您請。”又禮貌地詢問:“大衣我幫您拿?”
許棉沉默着,神情姿态不變,嗯了一聲,大衣遞過去,轉身往裏。
她這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換了任何人都看不出破綻,只有許棉自己知道,她心裏直打鼓。
到底是年紀太小,閱歷不多,見的人、去過
的場合都有限,撐不出一個見慣江湖的從容優雅的內心。
她只是強撐着而已。
可即便如此,她的表現已經足夠應付這樣的場合。
她自己想想都覺得很神奇。
入了場,一步步往裏走,她扪心自問這樣的改變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難道因為她本來就很厲害?
自然不是。
那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心跳如鼓中,她恍然意識到了真正的原因——
是因為他。
是送他衣服的那個男人。
是借她胸針說美物配美人的那個男人。
是自己摔得骨頭散架也鼓勵她過來參展參加拍賣會的那個男人。
是那個被她暗暗藏在內心深處的男人。
許棉心口沒有落定平穩,反而更加快速地嘭嘭嘭跳起來。
她下意識捂住心口的位置,手剛好碰到胸前的粉鑽胸針,冰涼的鑽面輕輕在掌心刮過,酸脹感從掌心流向心口,再彙入血脈延伸向四肢百骸。
心口突然變得又輕又重,又有什麽沉甸甸地壓在心口,憋着一團氣,下不去,上不來,那團氣卻又似乎在這一刻及需一個發洩口,莽撞無措地在心口亂撞,撞得她心跳如雷,臉色緋紅。
完了。
她止住腳步,站在原地。
展覽會場專用的射燈又亮又透,照射在她臉上身上,直落到她心底,将她心口的一團滾燙照得無處可躲。
完了,她想,她不是只有一點點喜歡他,是非常喜歡特別喜歡,喜歡得慘了,她終于發現了這個真相。
這一刻,周身的環境都模糊了,整個世界只剩下自己滾燙的心意。
她掌心發麻。
忽然,霍江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許棉?”
許棉豁然轉過,眨眨眼,回神:“江縱哥。”
她放下捂在胸口的手,理智和冷靜齊齊回歸。
霍江縱驚訝:“你都到了?我還以為你在路上,怎麽不提前打個電話,我好下去接你。”
許棉笑笑:“急着過來,路上給忘了。”又道:“來了之後就幹脆自己上來了,也省得你特意跑一趟。”
霍江縱揚了揚眉鋒,沒說什麽,心裏卻有點驚訝。
這其實不是特意跑一趟的問題,只是擔心她一個小姑娘進不來酒店的門,畢竟星海從上到下勢力慣了,服務人員攔人從來不會心慈手軟,這也是他一開始在電話裏提議來讓司機過來接她的原因。
本想她電話過來,他就下去接,沒想到她人已經到了,不但順利進入星海,還坐電梯上來進了展廳。
說一點不疑惑才真是他心大,霍江縱只是不解,星海的經理們今天這麽好說話?
直到他掃過她身上的衣服,領口下的粉鑽胸口。
眼底眸光一閃,他有幾分不解,但也沒有多言,只是道:“來了就行,還怕你趕不上,正要和負責人打個招呼,看看能不能在六點半之前讓你偷偷看幾眼展品。”
許棉笑:“不用偷偷的,我這不是來了麽,可以正大光明地看。”
霍江縱點頭,走到她身邊:“來吧,還有不少時間,先看看展品。”
許棉:“好呀。”
拍賣會的巡展或展覽都在拍賣之前,短則三四天,長的一周乃至半個月,這期間委托的拍品将會成為展覽中的展品,供參展的人觀摩,而展品的真假、完好度、價值都會在展覽期間接受各方的矚目。
當然,展覽如今也不僅僅只是一個“展示”的過程,也是各大拍賣行展示藝術能力、審美價值、吸引客戶的渠道。
所以如今的大部分展覽都會呈現一個“美感”,而呈現美感的主要方式就是給展覽定下一個“主題”,圍繞着主題來做展覽。
丹舟今年的秋拍早已過去,這次在星海十三層進行的是瓷器、珠寶的拍賣展覽。
展覽主題是“龍雲鶴雪”。
圍繞這個主題,展覽的策展方做了相應的會場布置,瓷器、玉器都安置在玻璃罩內,供人觀摩、欣賞。
許棉跟着霍江縱一圈溜下來,珠寶是不大看得懂,就覺得好看、亮,瓷器倒都辨析得出一個大概。
“怎麽樣?”霍江縱問。
男人問怎麽樣,在正常例如逛街的場合,這就是在問有沒有什麽喜歡的,喜歡就買,霍江縱也是這個意思。
許棉卻沒領悟,她以為他在問自己看得怎麽樣,于是盯着面前玻璃罩內一個黑釉玉壺春瓶,低聲道:“保存得很完好,瓶身的底部也露胎了,就是瓶身的花紋過于粗糙,市場價格不會太高,我估計也就一兩萬吧。”
霍江縱:“誰問你這個了。”
許棉轉頭:“啊?”
霍江縱看着她:“有喜歡的嗎?”
許棉:“喜歡?”她反應過來,“都挺好的,不過我就看看,談不上什麽喜歡不喜歡。”
霍江縱本想道“不說喜歡等會兒晚上拍什麽”,想想還是算了,她這麽有主意,吃飯都搶着付錢,不會用他的錢拍喜歡的瓷器,他一主動,她又得防備了,還是等拍賣會開始之後再看。
許棉卻想起別的,問:“這些瓷器都是私人收藏,然後委托過來的嗎?”
霍江縱:“或許吧,這方面我不是很懂。”又道:“你想知道,還是讓這方面的專業人士來回答你。”
說着轉向展廳周圍,目光一掃,招來一位工作人員。
都不用低聲耳語交談,那工作人員直接帶着兩人往展廳一個方向走,到了一扇玻璃門前,工作人員為兩人推開門,示意“請”。
霍江縱和許棉一起進去。
門後原來是一個待客的小茶室,小茶室的茶臺後坐着一個穿着西服打着領帶的男人,見到來人,連忙站起來,無比客氣地迎過來:“霍總。”
兩個男人握手,西裝男看向許棉,又同她握手。
霍江縱對許棉道:“這位是負責這次展覽的邱經理。”
又對邱經理介紹許棉:“我妹妹。”
邱經理朝許棉打招呼,又客氣地接待兩人,示意茶臺:“來來來,快坐,我剛剛還想霍總你那邊是不是看差不多了,想出去帶你們再逛逛,又怕打擾你們。”
三人在茶臺邊落座,邱經理親自泡茶,霍江縱靠着木椅,緩緩道:“看是看得差不多了,只是我妹妹有點東西還想再多了解了解。”
邱經理笑看許棉,自來熟道:“沒事兒,有什麽不懂的都可以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許棉覺得邱經理的态度有點過于熱情,想想霍江縱的身份,又釋然了。
人家那不是拿對待客戶的态度來看待他們,霍江縱也不是普通客戶,他是大金主,財神爺,可不得伺候好了。
許棉頓覺自己占了光。
既然有機會,她也沒猶豫,直接問了剛剛不解的那個問題。
邱經理笑笑道:“當然都是物件的所有人委托過來的。有些是個人收藏的,還有些是某個公司所有的,這個圈子就這麽大,在拍賣行這邊就算不認識人,繞幾層關系也能托個話過來,我們這邊就看看,有沒有拍賣的價值,有價值的話能趕上哪個場次的拍賣。畢竟雖然都是拍品,但有些拍賣會,比如每年的春秋拍,這種都是大拍了,普通貨色也進不了場。”
許棉想起忠正國際,又想起被忠正國際的騙子老板騙走的藍釉筆洗:“那如果有些人不是這行的,也沒門路,他們想把藏品委托過來拍賣的話呢?”
邱經理想了想:“也不是不行,這個肯定是可以的,不過私人收藏的話,除非是懂這行的,要不然很多所謂的私藏的老物件,基本都是假的。或者有些人不懂,從椟珠街那種古玩市場那邊被人忽悠了亂買過來的,然後想從拍賣行這邊轉手高價賣掉,這種就是白日做夢,做的還是發財夢了。”
“但如果真有那種私藏的老物件,我們這邊還是很歡迎的,怕的就是就些人的藏品說真它也是真的,但其實沒什麽拍賣的價值。我就給你舉個例子啊……”
邱經理接着道:“比如,袁大頭,銀元這種,普通的,價值又不高,真沒必要拿來拍賣會交易。咱們拍賣行也不是做慈善是吧,日常運作、展覽、拍賣,還有各種保管、運送,都要成本是吧?價格低的藏品也走個拍賣會去拍,這不是讓丹舟這種級別的拍賣行牛刀砍柴嗎?但有些人不懂啊,他就覺得我這個是真的,你為什麽不給我賣,是不是瞧不起我。”
霍江縱喝着茶,聽着聽着,莞爾道:“規模小的拍賣行應該會收。”
他是外行,說外行話很正常,邱經理不以為意,一擺手:“真不是,霍總,這個真不是。價格太低的古董、藝術品,幾百、幾千,真沒有辦法在商業性質的拍賣行流轉,承擔的價格體量太小,分攤的成本還一分不少。這種就應該走外面的自由市場,去古玩街那兒,說有個真銀元,馬上就會有人來收的,都不用擔心被騙,現在和二十年前不一樣,市場在那兒擺着呢,收的又不是一家兩家,多的很,黑不了誰。”
……
許棉聽着,有種自己家的學徒蹲在別人家師傅的窗口偷學偷聽的感覺。
沒辦法,誰讓她家老板至今還在蟄伏期還沒開工,她出來時間短,也沒正式運作過這些,在這個行業裏目前還處于菜鳥狀态。
後面邱經理又和霍江縱聊了一會兒,許棉聽了一耳朵,發現邱經理在介紹等會兒拍賣會上幾個估價相對來說最高的拍品。
又說:“霍總這次來得真不巧,秋拍剛結束,要是在秋拍前,能趕上特別好的藏品。”
許棉一下子意識到這個“特別好的藏品”是指什麽。
霍江縱喝茶的手也是一頓,擡起眼睛。
邱經理笑笑,沒有懸念地直接道:“就是那對清代圍棋罐,特別漂亮。”
霍江縱收回目光,低頭繼續喝茶:“嗯。”
邱經理:“當然,價格也很漂亮。”說着又看看對面兩人:“可以猜猜當初拍了多少錢。”
霍江縱一個年輕有為的企業老板,許棉一個漂亮年輕的小女孩兒,誰看上去都不像懂收藏懂古董的,邱經理有這種認知也實屬正常。
偏偏,霍江縱知道那對圍棋罐的價格,許棉也知道。
可邱經理一副“你們猜,你們猜猜看,你們肯定猜不到”的自信神情,反而讓兩人都不忍心一猜一個準。
于是一時誰都沒有說話,更沒有猜價。
邱經理愣了一下:“你們不猜嗎?”
霍江縱沒說什麽,拿起茶碗喝着茶。
許棉看着茶盤,默默摳了摳指甲,應道:“幾百萬?”
邱經理一副自帶“噔噔噔”BGM的神情,霸氣側漏道:“五百一十八萬!”說着緊盯“兄妹”兩人的神情,想從他們臉上看到“驚訝”“詫異”“震驚”。
沒料到看個展覽還得配合演戲的許棉頓了頓,露出一副故作驚訝的神情:“哇!”
沒有劇本、當慣了老板一向都是別人配合他的霍江縱沒什麽神情,默了好幾秒,才象征性地點了點頭。
沒有得到期待中想要的效果,邱經理愣了一下,有點尴尬,擡手摸摸鼻子,問:“五百萬……不多嗎?”還解釋,“這不是買房子啊,就兩個這麽大,”說着比劃了一個大小,“就這麽大的兩只圍棋罐,五百萬!五百萬!”他用盡鄭重的語氣拼命強調。
其實許棉想說五百萬挺多的,可她現在一身高奢胸前還戴個粉鑽胸針,她真的沒臉說多。
至于霍江縱——
五百萬?多嗎?
五個億才能算叫稍微有點多吧。
一時沒人回應,尴尬的氣氛在室內凝固。
邱經理終于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面前坐着的兩位不是普通客戶。
在巨有錢的大佬面前說五百萬多?!還強調不是資産也沒有房子那麽大?
是不是傻!
邱經理連忙結束剛剛的話題,解圍道:“喝茶!喝茶!霍總,小姐,來,喝茶,喝茶。”又幹笑:“哈,哈哈。”
等兩人離開,茶室裏冰凍的尴尬也未消解。
邱經理一個人坐在茶臺後,胳膊支在大腿上,手捂着臉。
一位工作人員敲門進來:“邱經理,快四點半了,已經沒客人了,結束收展嗎?”
邱經理還捂着臉:“差不多了,你們可以開始收了。”
門外卻傳來一點窸窸窣窣的動靜。
邱經理終于放下手:“什麽聲音?”聽了聽,站起來,意識到是展會工作組的人員在低聲讨論什麽,皺眉道:“吵什麽?班都不好好上。”
開門,卻見三四人圍在一起拿着手機八卦什麽。
邱經理出去:“咳咳!”
幾人立刻回頭,其中一個正是平常在邱經理手下辦事的,十分活絡地舉着手機湊過來:“老大!你看!這不就是剛剛那個美人小姐姐胸口戴的嗎?”
邱經理見幾人沒下班就瞎鬧,擰着眉頭,屏幕湊過來,他下意識垂眸去看,看了兩秒,眼睛唰一下瞪得滾圓。
下屬的手機屏幕上是工作群裏珠寶組負責人的吶喊——
這是幾年前佳士得拍出的一枚粉鑽!
十克拉!十克拉!
你們知道十克拉的粉鑽是什麽概念嗎?
來!伸出你們的十根手指!掰掉一根!剩下的九根就是這粉鑽現在可能的估價後面帶的零!
邱經理兩眼一花,差點當場暈過去。
但他暈的原因不在于粉鑽過億的價格,而是被自己蠢暈的。
他為什麽要對一個商業大佬和大佬那戴着過億胸針的妹妹說五百萬很多?還神經兮兮地讓他們猜猜圍棋罐的價格?
他有病嗎?
嫌自己不夠丢人的病?
眼皮子這麽淺還妄圖拉關系讓霍總以後成為他的大客戶買買買?!
啊!邱經理羞得再次擡手捂臉。
從十三層去往十八層中餐廳的電梯內。
許棉披着大衣站在霍江縱旁邊。
霍江縱擰着眉頭,面露幾分遲疑,又有幾分不滿。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對許棉道:“我沒想到今天的拍賣會是這個水準。”
許棉不解,側頭看他:“什麽?”
霍江縱想了想:“或者我們換個地方,你冬天的衣服還缺嗎?高奢的那幾家試試新款。”
許棉:“????”
霍江縱籲了口氣,默了片刻,自己想想都覺得無語,忽然笑了出來,轉頭看身邊:“丹舟畢竟是國內排得上號的拍賣行,我本來想帶你過來随便買買,再體會一下競拍的氛圍,沒想到今天的分場會是這樣的規模。”
許棉懂了,哭笑不得:“霍總,知道你有錢,也不能看不起幾百萬的清代圍棋罐吧。”
霍江縱:“沒有看不起的意思,只是我一直以為古董拍賣的價格體量,平均到每一件拍品上至少也能有一百萬往上。聽剛剛邱經理的意思,古董裏,像瓷器之類,百萬以上都算價格很高了。”
許棉:“是這樣沒錯。”
霍江縱搖搖頭:“價格規模太小了。”
價格不是分高低嗎,還能用規模形容?
許棉再次哭笑不得:“那當然不能和開公司相比。”又順口道:“518萬的圍棋罐很便宜嗎?便宜給我吧,我不嫌這個價格的規模小。”
霍江縱看過去,眼底眸光輕輕一閃,笑道:“想要?”
許棉玩笑道:“要啊,怎麽不要,別說518萬,518塊我都要。”
霍江縱沒說什麽,口袋裏摸出手機,撥了個號碼:“把東西送上來,十八層。”
許棉:“???”
十分鐘後,十八層中餐廳,霍江縱和許棉隔着圓桌,面對面而坐。
送東西上來的司機離開,霍江縱笑了笑,示意桌子中央的雕花黑色木盒:“打開看看。”
許棉驚訝:“又是禮物?”
霍江縱:“是你自己要的。”
許棉借口道:“那可沒有,我當時在電梯裏只說了要那個圍棋罐。”
霍江縱一點頭,無聲地示意雕花木盒,堅持道:“先打開看看。”
許棉想說她真不要禮物,都說好了,今年不收禮,最多吃頓飯就行了,可他堅持要她打開,她推辭幾次推不掉,便只得伸手取過雕花木盒:“先說好啊,只收圍棋罐,別的不……”
木盒蓋輕輕一掀,餐廳富有情調的燈光下,鋪陳在黃色絨布上的一對圍棋罐泛着潤澤的古董寶氣。
許棉:“!!!!”
她不可思議地擡眼。
霍江縱:“說好的,只收圍棋罐。”
許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