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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緩引春籌

曹瞻的案子整頓完,由十二司複審後,發內閣軍機,轉呈皇帝禦覽。因為朝廷都忙南北戰事的緣故,奏疏送上去好幾天,一直沒有下文,星河也不急,在控戎司裏邊整理往年卷宗,邊等回複。

南玉書那頭想是忙得厲害,只見一幹千戶來了又去,每回都火急火燎的。金瓷動辄去刺探些消息,啧啧驚嘆着:“今兒又帶回來一撥人,據說連街邊上的小販都沒放過,要拷問人家看見什麽可疑的人和事沒有。”

賣鹵煮和腸粉的,都是些沒什麽見識的百姓,出了攤兒就求買賣,別說街邊上走過的嫌犯,就是兇手站在跟前,也看不出什麽叫“可疑”。星河聽了一笑,“這是大海撈針啊,看來南大人查不出頭緒了。”

金瓷嘿地應了,“查不出頭緒來,又得找大人幫忙,回頭破了案子,也是大人的功勞。”

星河搖了搖頭,“快過年了,手上這事兒完了,大夥兒松快兩天吧。一樣的俸祿,活兒都讓咱們包攬了,他們幹什麽?”

這意思就是不想管,大夥兒也樂得清閑。

鑽進了大牢的徐行之出來,過值房來複命,還沒開口,星河便問:“死了沒有?”

徐行之說:“施救及時,人緩過來了。”

她坐在圈椅裏,涼涼道:“這會兒可是後悔了,當時自作聰明,沒想到會有今天。”

也是争風吃醋做出來的孽,星河當初告訴曹瞻寫信告發他的是他夫人,其實也差不離了。曹瞻動了讓外頭兒子認祖歸宗的想法,家裏有了兒子的二太太怕僧多粥少不經造,就想起控戎司來,想借控戎司之手收拾那些吃着朝廷俸祿,偷奸養漢的外宅們。可是這樣的衙門,不動則以,一動起來牽連就甚廣。從前到後梳理一遍,鏟除了曹瞻和外宅,衛将軍府當然也不能放過。于是一大家子趕鴨子似的從府邸轟出來,關押進昭獄受審,那位二太太到這時候才知道大事不妙,坑了當家的,他們這夥人也得跟着連坐。

沒臉活着了,看着兩個瑟瑟發抖抱作一團的兒子,她趁人不備解了裙帶,把自己挂在了牢門的栅欄上。所幸經過的巡獄發現了,趕忙把人解了下來,總算吊的時候不長,撿回了一條命。

這世上竟有這樣眼皮子淺的女人,不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外來的災禍無力應對,命該如此,自己窩裏反起來,那才是真的爛到根兒上了。

“好好看着,不能叫她死了。案子還沒完,處置也沒下,回頭要傳問起來,咱們拿不出人。”星河半阖着眼,喃喃道,“活着吧,活着受罪,也是償還。”

又過兩日,年關前各司清帳的日子到了,宮裏終于有了裁決。曹瞻身為外戚,犯的雖然是一等大罪,但恰逢皇後冊封,可從輕發落。着查抄曹瞻家産,曹瞻與其夫人終身圈禁。至于其他的偏房外室及兒女家仆等,一律入罪。充軍的充軍,變賣的變賣,入掖庭為奴的入掖庭為奴,好好的門閥,說倒就倒了。

星河托着裁決的文書,怔愣了好一回。不知怎麽,猛生出兔死狐悲的凄涼來。一個家的敗落,不過瞬息之間,今天還是高頭大馬人上人,轉眼就沒落得豬狗不如。當年慎齋公那事兒一出,他們家且和曹家的現狀差得遠呢,也是慌亂迷茫不知如何是好。這樣可怕的經歷,有過一回就不想再有第二回 了,因為多年之後即便是乍然想起,也叫人五內俱焚,生不如死。

曹家的案子雖沒有斬首示衆的,但一切刑罰的執行,還是由控戎司來監管。蕭條的冬日,太陽在頭頂上挂着,北風依舊呼嘯,鬥骨的嚴寒。從昭獄裏驅趕出來的人,身上錦衣早就滾得沒了原來顏色,一個個散亂着頭發,對插着袖子,縮着脖兒,弓着背,拿草繩串着,螃蟹似的魚貫而出。半個月的牢獄生活,最愛哭的孩子也再不敢出聲了,嗚咽一下就是一鞭子。星河站在一旁清點,夠了年紀的,已經燙了章子發往漠北,餘下都是些不滿十五的,要轉交前來接人的掖庭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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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都趕到前頭空曠的場地上去,一字排開了,好逐個挑揀。

掖庭令看着那些才及腰高的孩子,不住嘆氣:“福兮禍所伏啊,原來多富貴的人家兒,多好的孩子,現如今弄成這樣。爹媽是管不上啦,跟着我,上宮裏享福去吧。”

他所謂的“享福”,不過是做牛做馬的雅稱。星河說:“未滿十五歲者六人,其中還有一個不足周歲的,仇大人清點人頭吧。”

掖庭令看看那些能自個兒走的,見他們眼裏淚光點點,心裏也不落忍,安撫着:“別怕,安頓下來反倒好了。往後都靠自己個兒,抄家都經歷過了,還有什麽可怕的呀。”一二三清點過去,讓手下太監把人帶上。可是最後那一個,實在讓他為難了,“這麽點兒小人兒,帶進宮裏還得找奶媽子喂着,這可不是抓辛者了,是給自己找爹呢,不成不成,沒人養活。”

星河也有些為難,“他母親已經押到前門大街上去了,要不讓她跟着入掖庭,也是個辦法。”

掖庭令說:“只要您言聲兒,什麽不是辦法呢。裏頭幹活兒的多個不多,且叫她帶兩年孩子,孩子大了就成了。可如今人不是不在了嗎,沒準兒已經叫人家買走了。”

正愁得慌,不知道這獨一個該怎麽處置才好,聽見背後有人說:“實在不成,交給我吧。”大夥兒都回頭看,看見樞密使從甬道上過來,錦衣輕裘,還是雷厲風行的樣子。到了跟前向他們拱手,“曹瞻是霍某下屬,跟了我十幾年了,如今出了這樣變故,我雖恨他利欲熏心,可孩子終究是無辜的。掖庭有掖庭的難處,太小的孩子沒人照料,鬧得不好就夭折了。橫豎宮裏也有幼子可另行處置的恩旨,與其賣給人牙子,倒不如給我,讓我帶回去,找人帶大他。”

掖庭令哎喲一聲,“這可是積德行善的事兒,要不這孩子不知将來飄零在哪裏呢。樞密使大人能有這心,下官肯定是沒話說的。不過人犯發落都在宿大人,還請宿大人說句話呀。”

星河還有什麽可反對的呢,她一直以為霍焰是個不近人情,至少是不夠熱血的人。可他今兒能來這裏走這一遭兒,點了名要那個沒人要的孩子,就說明他還是頗有人情味的。這樣剛毅之中又見柔情的脾性,實在讓人心尖兒顫。星河瞧了他一眼,笑道:“我剛才還在琢磨,不行就讓星海來,把孩子領回去,和我那兩個侄兒一道養着。既然霍大人來了,那再好沒有的,一切就勞煩您了。”

霍焰颔首,目光交彙,也是倏忽而過,可總覺留下了些什麽,值得細細品咂。

番子把孩子送過來,他身上有甲胄,調換了好幾個姿勢,不好懷抱。正要卸甲,星河道:“我來。”女人抱孩子似乎是天性,并不需要怎麽訓練。她接過來,讓孩子伏在她肩上,一手在那厚厚的棉襖上拍了拍,孩子不哭也不鬧,看上去卻分外叫人心疼。

掖庭令撫掌說齊全了,“既然都有了着落,那下官就回宮複旨了。”向他們拱手告辭,帶着那群孩子出了人場。

抱着孩子的星河有些尴尬,但依舊很勇敢,輕俏的眉眼彎彎向他,“霍大人自己不好料理,我給您送到府上去吧。”

霍焰倒一派安然,“就怕耽誤宿大人辦差。”

她說不礙的,“今兒衙門裏得閑,我處置好了曹家人,接下去就沒什麽要務了。”可嘴裏說着,眼前不知怎麽晃過了太子的臉,他怒目相向,要生吃了她似的。她心頭一蹦,料想回去不好交差,但眼吧前的事兒答應了又沒法改口,只得硬着頭皮扛了。

霍焰是很領情的,寡言的人,不需要喋喋道謝,一拱手就完事了。星河抱着孩子坐上了她的官轎,他在前頭帶路,就為一個有罪在身的孩子,一氣兒送到了國公府。

皇親國戚的宅子,即便沒有主母,依舊氣派莊嚴、井井有條。孩子進門,立時就有老媽子上來接,一口一個謝謝錦衣使大人。抱上了手一摸尿布,“喲,水漫金山了都,心肝兒可憐見的……”大概府裏久不見孩子,嬷嬷們的愛無處宣洩了,撿來的也像寶貝似的。

星河抱了一路孩子,說實話牢裏關了那麽久的,身上的味道也着實厲害。這會兒轉了手,滿鼻子還是那股子涼涼的腥臊味兒,霍焰同她說話,她也心不在焉的,讓她進去喝杯茶,她只是擺手,“送到了,我也就放心了。值上離不得人,怕萬一還有什麽差事,回頭找不着我也不成。”

他聽了道好,招呼人打熱水來給她淨手,吩咐好好照料孩子,同她一道出了府門。

星河是存了一份心的,她假作随意地問:“今兒二十四了,大人衙門裏還沒預備過節麽?”

霍焰道:“越是過節,城防駐守越是不得閑。樞密院和工部、戶部那些衙門不一樣,咱們忙的就是節令下。”一面說,一面轉頭瞧她,“尊兄是樞密院副使,宿大人不知道老規矩?”

星河笑道:“我哥哥當上副使那會兒,我恰好進宮了,所以不知道他節下是怎麽過的。”心裏卻腹诽起來,又是個不懂拐彎兒的人,瞧不出她是沒話找話?遇見個太子就夠她糟心的了,分明那麽合适的霍焰,結果又是這樣。

他嗯了聲,“衙門裏的事兒也不急,終年到頭就那些。勞煩了宿大人這一趟,我送宿大人回控戎司。”

星河又生出了一點小歡喜,“霍大人同我哥哥一樣叫我星河吧,雖說咱們都在官場上,套近乎不大好,可我這回辦曹瞻的案子,都賴大人的成全。我才進控戎司,立穩了腳跟最要緊。有了這回的功績,往後就不怕說不響嘴了。”

一個女孩子,想盡辦法要在官場上紮根,原本是很讓人費解的。可是她的性格,到了這種環境裏竟如魚得水,反而把她困在閨閣才真是枉費了她的膽色和才華。

霍焰說:“曹瞻這案子告破并不是我的功勞,我不過去開了一回門,你不用記在心上。”

終究是份人情麽,念一念還是好的。

他說送她,從國公府到控戎司原就不遠,星河沒乘轎,他也沒騎馬,不長的兩條街,可以慢慢走回去。

陽光融融,似乎比先前暖和了,緩步踱在大街上,控戎司的笠帽和樞密院的兜鍪在一起,有點不大搭調吧,所以不時有人注目。路過街面上的醬菜店,聽見裏頭有人在問,“翠衣有沒有?”

店裏老板娘很不待見似的,“西瓜皮就西瓜皮,還翠衣……現如今價兒可漲了,您那兩文錢夠買一塊,要嗎?”

星河忽然感覺窘迫,霍焰卻輕輕一笑,“北軍的火頭軍大約沒想到,他們的瓜皮菜有一天能風靡京城。”

星河摸着後脖子嗳了聲,支支吾吾道:“上回冬至和太子爺提起瓜皮餃子來着,他說沒吃過,我就想着帶些回去叫他嘗嘗。”

他點了點頭,“你和太子爺之間,也有十多年的交情了。”

她說是,想起互不相讓那股勁兒,臉上盈盈帶了一點笑,“就是因為太熟了,不像外人那樣,什麽都要忌諱。他常說咱們是發小,我不認,他還和我急。”

霍焰詫然,“發小?”

星河噎了下,那個不幹不淨的名聲還是叫她紅了臉。她沒在家裏人跟前澄清過,卻想着讓眼前這人知道,“打十二歲上一起長大的,多丢人的事兒彼此都知道,可不是發小嗎。”

發小就是用來背黑鍋的,什麽嘎七馬八不能解決的事兒找發小,基本都能商量出對策來,這就是發小的作用。霍焰慢慢點頭,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了,星河覺得他瞧她的眼神和先前不一樣了。畢竟太子的禁脔和太子的發小,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身份,萬一他也覺得她甚好,卻被那道尴尬的鴻溝限制了想象,那豈不是太可惜了嗎。

星河腼腆地掖着手微笑,“上回說的要請大人暢飲的,等年下咱們約個時候,叫上星海一起好麽?”

同在一個衙門,分為正副二使,其實打從一開始就不對付。如今冒出了一位姑娘,要在中間做和事佬,想來總有些深意。霍焰說好,“樞密院分為五軍之後,衙門也不在一處了,鮮少有機會遇上。上回宮裏冬至大宴倒喝了兩杯,我這人不善交際,逢年過節也是一個人,倘或節下聚聚,倒也不錯。”

這就已經說到私事兒了,人家暗指一個人,同她一樣,也有點題的意思吧!

星河沒言聲,心裏想同他打聽他先頭太太的事兒,又怕人家有想法,還是忍住了。反正控戎司是幹那種營生的,上至百官,下至黎民,夫妻炕頭上的話都能掏出來,要查個把高官的家底內情,玩兒似的。

慢慢走,轎子被她先打發回了衙門,他呢,随從牽着馬,遠遠在後頭跟着。星河已經說不清自己多久沒在街面上溜達了,從國公府走回控戎司的那段路,邊上還有那樣一位英武的戰将陪同,心境兒比在宮裏面對幼稚的太子爺時開闊許多。

到了衙門前,拱手相送,沒有什麽依依惜別,她進門檻,他回樞密院,各自連頭都沒有回一下,這種利落的,不牽扯太多的相處,是最叫人感覺輕松的。如果說霍焰是一盞清茶,那太子爺就是一盞加了半杯蜜和酥酪的油茶,糾纏不清起來簡直能膩死人。以前他不這樣啊,星河常想,自從會親以來他就跟中了邪似的,不知道究竟哪裏出了岔子。她也想過,是不是他對她有了那層意思呢,好好處着的時候,她也有片刻覺得溫情溫暖。可他就是那麽不招人待見,她剛要覺得他興許是真的看上她了,他轉頭就使性子,拿話呲打她。叫她一下子明白過來,人家是主子,你是奴才。本來立場就犯着沖,不拿你喂刀就不錯了,還敢愛?

唉,她嘆着氣,搓了搓手。到飯點兒了吧,可今天左等右等,太子專供的禦菜怎麽還沒來?

叫葉近春,“宮裏沒派人?”

葉近春說沒有,跟着她的時候久了,也沒那麽拘謹了,壓聲兒說:“依奴才看,今兒您就別等了吧,奴才給您上外頭買小雞兒炖蘑菇去。您想想,您今兒整半天跟着霍大人外頭辦私事兒呢,這消息指定傳回宮裏去了。主子爺都不樂意了,還給您送飯?可不得叫您吃不着嗎!”

“哦……”她撫撫腦門,“這話有道理。”看來是別指望了,趕緊讓葉近春上順風樓去,她這兒肚子都唱起空城計來了。

心裏已經有了防備,晚上回宮自己得識相,在他還沒開口罵人前老老實實先交代了。

她說:“主子,臣有罪。”

眼下青影沉沉的太子從萬卷奏疏間擡起頭來,沒有說話,只是瞧了她一眼,這就是讓她接着交代的意思。

她耷拉着眉眼道:“今兒曹家家小做處置,掖庭令來接人,最小的那個還在吃奶,掖庭沒法兒養活,不打算要了。這時候恰好樞密使來,他願意收留孩子,可他不會抱娃娃,我給送到他府上去了。”

這麽輕描淡寫一描述,仿佛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太子嗯了聲,“又弄出個孩子來,好!”

星河郁塞地眨眨眼,“臣就抱了一下……”

光抱一下,這事兒也不算事兒了。可不是送上國公府去了嗎,又多出一截子獨處的時間,兩個人還沿街漫步呢,別以為他不知道。然而太子想明白了,老吵也不是法子,可能他平時管得太嚴,讓她覺得外頭的男人處起來松散。所以他不打算言語了,讓她自己瞧着辦吧。

星河也是欠,發現他這回沒有大發雷霆,老覺得哪兒不對勁,觑着他臉色,“主子,您中晌怎麽沒給我送禦菜呢?”

太子依舊沒擡眼,随口道:“典膳廚的柴禾讓水給泡了,做不得飯了。”

星河嗫嚅了下,他不搭理她,她就自個兒湊過去,在他邊上站着,點頭哈腰說:“主子您累麽?臣給您捏捏吧。”

剛要上手,外頭德全輕呼一聲,“回事。”

太子擱下筆叫進來,德全腳下碎步磋得飛快,到了跟前垂手回禀:“主子,尚衣局的魏姑姑帶話進來,說今兒夜裏皇上留宿溫室宮啦。”

他轉頭瞧星河,“明兒想轍打探,看看皇上和皇後處得怎麽樣。”

星河道是,“皇後跟前的,都是伺候了她十幾年的老人兒,不好買通,臣在二等宮女裏埋了人。據說封後至今皇上只傳召過一回,今晚上的事兒,明天宮門開了應當有消息傳回的。”

他點了點頭,未雨綢缪,這是好的。皇父不翻溫室宮的牌子已經很久了,這會兒乍然封了繼皇後,以前丢下的玩意兒過幾年又撿起來,沒準兒還能迸發出新鮮的樂趣。畢竟是皇後,以前被左昭儀蓋住了風頭,今後且有一陣子風光的時候。冬天過去了,皇父的身子骨會日漸硬朗,萬一來個老蚌生珠,倒也不是不可能。

他沉默着,臉上神情雖不凝重,但越是沉默,越讓人不安。星河道:“主子別擔心,一切臣會料理。”

他聽了微微一笑,“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彤史的造冊,第二天被悄悄取出了典藏庫。彤史掌皇帝燕亵事的記檔,皇帝幸了哪位嫔妃,幾時幾刻,歷時多長,都有明确記載。

星河在宮內十餘年,花了不少心血,幾乎和各處都有交情往來。像尚衣局之前熏錯了香這樣的事,她睜只眼閉只眼,人家就感念她的大恩。這種恩情,往往比金錢賄賂來得更有效,關系也更紮實。她和北宮彤史也曾有過這樣的交集,所以有事托賴,不必費任何口舌,人家就明白她的來意。

一本黃绫封面的彤簿放在桌上,窗屜子裏透進一線日光,正好打在端正的“細檔”二字上。星河翻開看,昨夜皇帝确實留宿了,檔面上記得清清楚楚,“四更方起……留宿了整夜麽?”

彤史說是,“當晚卑職在溫室宮值守了整夜,聖駕确實是四更方起。”言罷一頓,“宿大人,還有一樁……”

星河擡眼看她,“秦大人但說無妨。”

彤史還是有些猶豫的模樣,斟酌了下方道:“若換了旁人,這事兒打死也不能說,可換了宿大人,就算您不問,我也得告訴您……皇上留宿溫室宮,皇後寝殿內并不只有皇後一人,還有長禦聞啼莺。皇後于子時而出,剩下的時間只有皇上和長禦在殿內……我這麽說,宿大人明白嗎?”

星河雖然沒經歷過那些,但這種事,點到她就神會了。

垂眼又看彤簿,“可上頭記的,只有皇後侍駕。”

彤史笑道:“這種事兒皇上不管,皇後不說,誰敢自作主張記明白?自然是照着明面兒上的情況錄入,至于旁的,不歸咱們操心,只要彤簿上不記空檔,差事就完了。”

這下倒是難辦了,皇後身邊長禦,那是統管中宮事宜的女官,本來不作承幸之用,皇帝要是和她有了那一層,皇帝自己也不好意思抖落出來。至于皇後,自然樂得多個人留住皇帝的心,倘或有些其他的意外之喜,那就是大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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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3.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4.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5.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6.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閨蜜給夏曉雨看了一本,超時空宇宙霹靂無敵無聊的小說,剛吐槽完這本書有多菜,結果竟然穿越到了這本小說裏!這比喝了假酒更讓人難受好吧!雖然穿越到女配身上,而且還是必死的那種女配,但是夏曉雨可不認命!不就是嫁給了一個惡魔王爺嗎...只是奇怪了,為什麽男主還是對她窮追不舍,難道非殺她不可嘛?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16.3萬字
  17.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本王救了你,你以身相許如何?”初見,權傾朝野的冰山皇叔嗓音低沉,充滿魅惑。
    夜摘星,二十一世紀古靈世家傳人,她是枯骨生肉的最強神醫,亦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全能傭兵女王。
    素手攬月摘星辰,殺遍世間作惡人。
    一朝穿越,竟成了将軍府變人人可欺的草包四小姐,從小靈根被挖,一臉胎記醜得深入人心。
    沒關系,她妙手去胎記續靈根,打臉渣男白蓮花,煉丹馭獸,陣法煉器,符籙傀儡,無所不能,驚豔天下。
    他是權勢滔天的異姓王,身份成謎,強大逆天,生人勿近,唯獨對她,寵之入骨,愛之如命。
    “娘子,本王想同你生一窩娃娃,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實施?”某人極具誘惑的貼在她耳後。
    生一窩?
    惹不起,溜了溜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42.0萬字
  18. 天下謀妝

    天下謀妝

    【正常簡介】
    一場宮廷陰謀,将太醫楚家卷入其中,滿門獲罪。
    父親枉死,又親眼看着母親被殺,昔日好友露出真面目,對她施加非人折磨,而那與她傾心相愛的男子卻轉身娶了害她之人……
    楚清含恨而死。
    可一睜眼,她卻從小小的太醫之女搖身成了言國公的私生女——言清漓。
    天未亡我,這一次,她用盡手段,也必要讓那些害她滿門的仇人血債血償!
    【一句話簡介】
    一個小太醫之女在全家被害後又重生,使用了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的手段完成了複仇的NP文╮( ̄⊿ ̄")╭
    【友情提示】
    1.這篇文的劇情占比會多一些,肉肉都是慢慢炖熟。
    2.男主六個,這次男主全處。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3.女主不是傻白甜不是聖母,性格屬于古代女子中比較異類的,對三綱五常和男尊女卑的思想不太能認同。
    NPHNP古代爽文重生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8.3萬字
  19.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殺手藍墨靈穿越在了倒黴女身上。 替她出嫁也就算了,卻沒有想到竟然被退婚? 哎喲我去,我這暴脾氣! 做人太厚道是不是不行! 那我就不厚道給你們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501.8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