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前廳,林震威坐在高高的太師椅上喝茶,心裏堵着一口氣,雖然早有預想,但李志強輕飄飄幾句話就要去他近五千精銳,這口氣,如何能噎下去,還噎順?想起張顧安的“清君側”說,他眉心又打起結,他何嘗沒此意,只是:一,手上物資還不足夠,一個國家的底蘊絕不是他一個藩王可比的;二,佑安還在人手上,想動手,起碼要把人先弄回來。
想到這裏,林震威微微張開了眼,衛王妃、各位夫人俱在,她的幾個兒女亦在……
他略略皺眉,“晉安呢?”
衆人仿佛這在一團亂糟糟鬧哄哄裏發現小郡王不在。
刁夫人笑着說:“郡主的朋友,那位名動京城的芸小娘子來給大夫人問安,我們二郡王聰敏好學,哪肯錯過這等機會,怕是與這位小娘子讨論學問忘乎所以,還不知道殿下回來了,當派人去找找請來才是。”
林晉安的生母劉夫人臉色微變,“晉安不知殿下會這麽快就會到來,早些時候出去訪友了,我已經派人去找了,遲些就應該會回來了。”
柳侍妾用一根帶纓絡的簪子逗着懷裏的小姐兒,她這姐兒出生得不是時候,既不占長,又不占寵,以後能不能請封都是個問題——“二郡王在府裏啊,我剛路過‘燕園’的時候見着了,我見他匆匆忙忙,似乎很趕的樣子也就沒打招呼了,好像是往‘留芳園’那邊方向去了!”
“說起來,我見到芸小娘子似乎也往那邊去了——莫不像刁姐姐說的,兩人才子才女讨論學問,讨論得都忘了時間?”姓周的夫人眼珠靈動的轉着,“哧”用手絹掩嘴笑了,那表情可不是在說“讨論學問”這麽簡單。
“讨論的,就不知道是什麽學問了。”另一曾姓夫人也掩嘴竊笑,衆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起來,祈雲臉色難看得看,正欲發作,衛王妃已經厲聲喝道:“住嘴,你們也是有身份的人,說話陰陽怪氣成何體統,如果不想坐在這裏了,就會自己院子好好呆着。”
衆人臉色一整,兩位夫人惶恐的站起來,“妾知錯,大夫人息怒。”
衛王妃轉而溫和的對祈雲說:“芸兒,你可知道芸姐兒在何處?我看她聰明伶俐,心裏端的是歡喜,不如也請出來給你父王問個安,你讓你父王瞧瞧?”
祈雲壓下心頭的不安,點點頭,正欲離去,忽然,一個仆人跌跌撞撞、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氣喘籲籲的叫道:“殿……殿下……郡……郡王他……他……柳夫人暈倒了。”
林震威臉一沉,一拍臺,“到底是郡王還是劉夫人暈倒,說清楚。”
“夫人……夫人聽聞殿下回來了,急急要過來。結果,中途……中途見到……見到留芳園的廂房有詭異的人影,上去察看,結果見到郡王和……夫人一驚之下,踩空……暈……暈過去了。”仆人支支吾吾,但結合剛才那兩位夫人的閑話,衆人一時間神色都微妙起來,周夫人撇了撇嘴,想說什麽,卻擡眼間發現衛王妃冷冷的瞥着自己,心下一個激靈,啞了。
祈雲臉色劇變,一言不發,拔腿就跑了出去,衛王妃着急地叫喚,“雲兒……雲兒……”也不理會。林震威臉一沉,也跟了上去,衛王妃只得也随同。衆人一見,自然一窩蜂的跟上,滿滿當當擠滿了人的大廳竟一個不留,連抱着小兒不便于行的夫人們也去湊熱鬧了。
留芳園距離前廳有一定距離,一行人浩浩蕩蕩趕到後,已是小一刻鐘後,只見留芳園廂房門大開,門外圍着幾個宮人,仿佛在竊竊私語,見了一馬當先的祈雲、随後的林震威,吓得都“撲騰”的跪下來問安,祈雲也沒理會他們,擡腿就走了進去,只見房內地上杯盤狼藉,一張小圓桌打翻在地,地上沾滿了酒菜汁液,似乎是被人撞到桌子所致,林晉安一臉苦惱的皺眉一旁站着,芸娘神色漠然地坐在圓凳子上,柳夫人柳瑤則躺在一旁的床榻上,身上蓋着錦被,閉着眼,似乎暈過去還沒蘇醒,貼身侍女低垂臉面立床前,幾人似三國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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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芸娘進來,林晉安和侍女幾乎同生叫了出來,“妹妹/郡主……”只有芸娘默不作聲,仿佛陷入某種思緒,渾然不知身外事。
祈雲心想她一定吓壞了,根本顧不得他二哥,急急的叫了聲,“芸娘——”
芸娘擡眼淡淡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頭,祈雲正欲上前的身影,被這一眼凝住了,那眼神說不出的冷漠,帶着一種刺尖銳的刺插入了她心窩,讓她一瞬間心髒都窒息了的感覺——
祈雲愣住。
“怎麽回事?”林震威也跟着一腳踏了進來,大聲喝問,同時眼睛掃過房內狼藉情景然後落在一臉冷漠、仿佛事不關己的芸娘身上,但見她半低垂的臉蛋雪白晶瑩,如明月皎潔,睫毛團扇般散落,就那麽安靜冷漠的坐着,卻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好看,大概感覺到他的凝視,她緩緩地擡起頭來,那秀氣漂亮的正臉映入林震威眼裏,依稀産生了一種仿佛哪裏見過但卻想不起來的感覺,芸娘緩緩站了起來,微微斂袖上前兩步行禮,“想來這便是王爺了。芸娘見過王爺。”
林震威微微點頭,對她的冷靜自持內心稱許,只是面上不露,轉而厲聲問林晉安,“到底發生什麽事?”
“父王……”
那邊林晉安才開口,床上的柳夫人悠悠醒轉,“殿下……”那聲音含哀帶怨,說不出的惹人憐愛,她手抵着床板,似乎想起又起不來,侍女急忙攙扶,這才坐了起來,她捏着錦被,一臉楚楚可憐,作勢要起身行禮,“是妾身不好,驚累殿下了。只是妾身見到……一時受驚,這才……”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林震威見她弱不禁風的樣子,只好說免禮了吧,又對林晉安喝:“你說。”
林晉安早迫不及待,急忙禀告:“父王,不是柳夫人見到的那樣的。兒子……”又露出古怪的、難以啓齒似的猶豫表情,仿佛在斟酌措辭,“兒子經過這裏,見着房門大開,芸小娘子暈倒在地,兒子急忙上前察看,結果柳夫人就來了,她……實在不是她想的那樣……”
“殿下……是妾大驚小怪了。也許……那個……”柳夫人明顯一副怕生事端幹脆了事的掩飾口氣。
“她到底想什麽?”林震威不耐煩了。
“她她她……”林晉安一副更難以啓齒的口氣。
這時候,其他腳程慢一些的夫人小姐們也趕到了。一見房內的狼藉情形,皆作出一副吃驚的表情,周夫人眼珠骨碌碌的在在場的人身上轉了一圈,捂嘴道,“小郡王和芸娘子研究學問,怎麽柳氏你也來湊熱鬧了,這學問啊,又不是湊熱鬧就能學來的!”
柳瑤低眉,“是奴家莽狀了,打擾了小郡王和這位小娘子談……學問,真個抱歉!”
刁夫人冷笑一聲,“你是該抱歉的,驚動殿下和大夫人不說,要是傳出去,人還當我們小郡王幹了什麽見不得光的事,這名聲啊,以後可就不好說了。”
她這一說,所有人臉色又是一變。劉夫人走到林晉安身旁,“安兒,到底怎麽回事,你跟跟小娘子……怎麽……怎麽都在?”
“這還用說,自然是美酒佳肴……研究學問咯!”曾夫人陰陽怪氣的笑着,雖然改了口,可大家仿佛都明白,接下來本該是“共度良宵”。
氣氛詭異又湧動,衆人心思各異。
忽地有人嗤笑了出來——不訾于熱油鍋裏滴入了一滴水,霎時間引爆了所有人情緒,大家不由自主地瞧聲音來源看去,卻是肇事者之一,那個美貌可人的小娘子,但見她冷眉嗤笑,笑意在睽睽目光下,毫不收斂,反而更加張狂,好像是蓄意讓人瞧出她內心多麽不恥似的——
至于不恥什麽,衆人就心思各異了。
林震威面露不愉,聲音也帶了幾分嚴厲:“不知道這位小娘子所笑為何?”
芸娘又低笑,朝林震威微微斂福,輕聲婉轉道:“芸娘尚未向王爺問安,卻先驚動王爺,心內實在羞愧難安,在此告罪。回王爺之話:芸娘笑可笑之人,笑可笑之事。”
“哦!”林震威挑了挑眉,見她神色鎮靜,毫不慌亂無措,逐不以一般輕狂女子認為她,反而收起了不悅神色,認真的問道,“不知什麽是可笑之事,誰又是可笑之人。”
“芸娘曾給人說過一個故事,不想今日也有幸說與王爺聽。故事發生在江南之地,此間一纨绔看上了一訂親女子,纨绔為達目的,乃使人四下散播此女子不貞潔謠言,并且買通人僞作其奸夫,只待對薄公堂,乃可弄假成真,毀其名聲。此女子情急無奈之下,乃着嫁衣,自奔婆家,哀陳其情,并關門鎖窗,請婆、姑驗明正身,所言不假,乃當堂拜堂成親。我謂此事‘事急從權’——與芸娘現今所遭遇之事,可謂異曲同工。然那女子有急可緩、有權可從,布施此局之人,卻不知芸娘乃是毫無名聲之人,無急可緩,無權可從,欲陷芸娘于’浪浮、不貞'之名,卻是未免可笑了,是故芸娘笑可笑之事,笑可笑之人。”
她這種自打耳光又似乎很理直氣壯的說話,讓衆人臉上的表情都怪異起來。刁夫人看了一眼旁邊的周夫人,周夫人心領神會的笑了起來,學着芸娘不恥的樣子,聲音輕輕柔柔,卻帶着刺,“話可不能這樣說,不是還有句話叫‘破罐子破摔’?況且,我們二郡王風流倜傥,多少女子愛之若狂,小娘子年輕貌美,與我們二郡王男才女貌,互相愛慕,也是意料中事。小娘子又何須鄙薄至此。”
芸娘微微一笑,朝着周夫人行了一個禮,“敢問夫人貴姓?”
周夫人讪讪的,不是早上才見過?“免貴,姓周。”
“周夫人既知‘破罐子破摔’,又焉不知‘燕雀安知鴻鹄之志’句?有些人做了人家的妾便得意洋洋,只道人人與她一般心思,卻不知道有些人是寧死不從的。芸娘縱容‘破罐子破摔’也摔不到一個賤妾的位份。”
“你!”
這話一出,在場絕大多數人變了臉,只因在場絕大多是妾之流。周夫人更是氣得面上青筋暴露,幾乎忍不住舉手就想掌擱芸娘,太放肆了!實在太放肆了!可看到芸娘清冷的仿佛挑釁“來啊,來打我啊”的眼神,到底存了兩分理智,不管怎麽說,她背後到底站着一個安陽郡主,那可是王府裏獨一份的寶貝——于是轉而向林震威,哀哀,“殿下……”
“你放肆。”林震威也震驚與此種張狂的放肆,不由得在周夫人哀嚎之前怒喝出聲。
芸娘又低笑——在場的人現在都覺得她笑得碜人——“芸娘并未指名道姓,這位夫人偏要對號入座,芸娘能如何?王爺言芸娘放肆,此言未免差矣。況且,妾便是妾,即便挂上再高貴的名頭也還是妾,這個道理拿到天下人跟前評論,也依舊這個理,芸娘說錯了?既然沒錯,何來‘放肆’之說?再且,別人不知,難道王爺還不知,我若願為妾,又豈有今日受人圍觀、奚落之辱?既然主嫌棄芸娘放肆,那便當芸娘放肆吧。芸娘告罪。芸娘叨擾多日,是時候告辭了,在此辭過。”她一副“好吧,我懶得跟你争辯,就當我錯了吧”的姿态,把林震威氣得仰倒。芸娘轉而對衛王妃道:“我有随來仆人五人,還請王妃遣人通知,與我離去。謝王妃照顧,芸娘永生不敢忘。”說完微微一福,轉身就要離去。
衛王妃看了一眼明顯有點呆眼的林震威——他恐怕做夢也沒想到有人敢如此對他吧?出言阻止,“王爺并非此意,芸姐兒何必一時意氣,總得調查個清楚,還個你……說法。”“清白”二字,她實在說不出口。
“芸娘被一小宮人聲稱郡主相邀引至此,芸娘覺得王爺回府之際,郡主斷無招待我于此荒僻處之理,故而驚覺欲逃,卻被人砍暈,此外事不知。王妃欲還我說法,可遣人送二人頭顱與我,此恨可消。”她說得淡然,卻教人心下驚悚,只道此人看着美貌可人,卻是個心狠手辣的。
“至于其他……”她說“其他”,頓了頓,似乎意有所指,卻又不明說,更叫人心驚,“乃王府家務事,芸娘實在沒興趣。芸娘告退。”
她這麽說,衛王妃也無話可說。一時間竟然無人出聲,林欣妮急得頻頻看她母親刁夫人,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明明計策不該是這樣的,明明是他們被“抓奸在場”,林晉安迫于壓力不得不娶這個名聲敗壞的女人,最後變成所有人的笑柄——
為什麽變成這樣?跟想象中一點也不一樣好嗎?明明是她的致命缺點,怎麽卻變成了她的“優勢”?仿佛她沒了名聲就可以為所欲為似的,連他父王也拿她沒有辦法——
簡直毫無道理!
芸娘走了兩步,忽然回頭,笑得驚豔動人,“驚擾了這位夫人,心下實在不安,此簪子也勉強值百金,權當給夫人買安神藥費用吧。”說完從頭上拔下一支金簪,态度輕慢的扔在了柳夫人所卧床前——
所有人再次震驚了!她竟然敢挑釁至此!
林震威更有一種“荒唐”的感覺,至于是她太荒唐,還是自己被震懾了太荒唐,一時難以分清。
芸娘不理會衆人目瞪口呆的表情,轉身悠然離去,祈雲這才從震驚的雲霧裏回神,尖叫一聲,“芸娘——”
那聲音刺得衆人耳膜生痛。一直想發作的林欣妮再也按捺不住了:她連父王都得罪,她完了。上前一步攔住芸娘,“站在,你好大的膽子,竟然侮辱我父王!你該死!”
芸娘奇怪,“我哪裏侮辱王爺了?”
“難道我們堂堂王府連幾劑安神藥也買不起,要你區區一個簪子?這不是侮辱是什麽?”
“王府富貴與我何幹?我不過聊表心意罷了。況且,恰恰與你所言相反,我乃是出于敬重王爺,我知此夫人乃王爺愛妾,方有以簪為藥銀之舉。譬如換了驚擾了這位小姐你,我是半文不會出的。”
“你——”林欣妮氣昏了,這個女人太嚣張了,從來沒人敢這麽對待她,就連衛王妃也沒有。“既然你如此不屑我們王府富貴,又何必巴巴的黏在我們王府年年往我們府裏送禮,真是當了婊_子子又要立牌坊。”
“啪!”
芸娘笑着輕描淡寫的就甩了一巴掌過去。
所有人再再次驚了,林欣妮更是呆住了,遲疑的遲鈍的捂上火辣辣的臉蛋,好半晌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瞬間尖叫破屋頂,“你敢打我?”從來沒有人打過她,從來沒有!
芸娘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如果不敢?你可知我身懷聖旨,上有‘奉召者如奉朕’句?別說你只是區區縣主,便是郡主,也當不得對我如此放肆——”她轉而看向衛王妃,輕笑:“王妃殿下,我所言可差了?”
衛王妃臉色沉沉的,“沒差。來人,再掌嘴二十。”
刁夫人失聲尖叫,“大夫人……”
衛王妃臉一沉,“我說的話也沒人聽了是吧?給我打。”
身旁兩宮人立刻上前一個揪住了林欣妮,一個掄手就打,瞬時噼裏啪啦的巴掌聲響起,好不熱鬧。
刁夫人見衛王妃無動于衷,不明白明明是那芸娘刁蠻怎麽就變成了打自己的寶貝女兒,改而哀求林震威,不顧一地肮髒的菜汁酒水跪下,“殿下,明明是二郡王私通那芸娘,欣兒只是氣不過眼她反而侮辱柳夫人,所以才多嘴說了幾句,大夫人怎麽就如此狠的心啊,殿下,你救救欣兒,她是你女兒啊!”林震威寵愛柳瑤,斷然不會讓人欺辱她的,只要搬出她……
林思安一聽刁夫人開口,就知道壞事了,急忙上前攔阻,“母親——”
來不及了。林震威勃然大怒,一把推開刁夫人,“荒唐!胡鬧!”這是一位夫人該說的?氣得拂袖而去,經過芸娘跟前,深深看她一眼,芸娘巋然不動,只深深低垂頭顱,看不出表情、想法。
“倒是個沉得住氣的。”
林震威心想。
那刁夫人被林震威推倒,手按在了一片碎裂的瓷片上,頓時被劃得血流成河,吓得她鬼哭狼嚎,又是一陣混亂。
卻與芸娘無關了。她繼林震威之後走了出去。
祈雲追了上去,捉住了芸娘的手,“芸娘……”
芸娘回頭看着她捉着自己的手——
好半晌,才輕輕開口:“芸娘跟郡主告辭。郡主保重。“
“芸娘……”祈雲的聲音幾乎帶着哀求了,又尖銳又焦急。
芸娘沒作聲。
祈雲又叫了聲,“到底發生什麽事?”她是真的不明白、真的糊塗,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怎麽忽然間就變成了這樣……一發不可收拾?
“發生什麽事?”芸娘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像是咀嚼似的重複了一遍,“這不是郡主期望之事?為什麽還來問我?”
“哦,不對!”她又自我反駁,“并沒達到郡主的期望,所以,郡主才會問我——”
祈雲臉上一窒,“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郡主不明白?”芸娘又笑了,湊近她耳邊,心下帶了惡意,以僅二人可聞的聲音耳語,“郡主難道不是希望我嫁給你二哥為妾,不然何以處處制造機會?衛王妃出身世家,焉不知‘男女八歲不同席’之理,卻留下你二哥同席而飯,這種心思,聰慧的郡主難道不明白?想必二郡王也是‘聞歌知雅意’吧?你們都道我聰明,卻原來将我當傻瓜看——”
祈雲愣愣的看着她,聲音帶着一種尖銳的不可置信:“難道你以為我設計的?此事我并不知情。我是有此意,但我怎麽可能以如此羞辱的方式逼使你接受?如果你不願意……”
“我相信郡主或許不知情,可是……”祈雲的承認讓芸娘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痛恨感覺,她冷笑着看她,心裏滋生一種近乎惡毒的情緒,“請教郡主,你院落守衛森嚴,何故一個陌生小宮人能輕易帶走我,裏面含義,難道還需我多說?”
祈雲臉色瞬間死白死白,母妃……
“你說,我是你朋友,可是,郡主,你有認真的尊重過我嗎?”芸娘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忽然覺得說不出的心灰意冷,“你是不是覺得,我沒了名聲,能嫁給你二哥、一個郡王為妾,總歸是個不錯的去處,加之你照拂,總歸不會過得艱難,是不是?郡主待我太好了,只是,這好啊,也得看人接受不接受,芸娘不知好歹,無福消受,在此,就謝過郡主……和王妃……了。”她說得意味深長,祈雲臉色被臊得赤紅。
“芸娘……”
“求郡主通知我那幾個仆人。芸娘打擾了。”芸娘說完,抽開了手就要走,祈雲一愣,重又抓回來,眼睛都紅了,低吼,“芸娘……”
芸娘看着她,輕聲:“放手。”
“你能抓到何時?別讓我後悔那番話吧。”
祈雲呆呆地看着她,芸娘抽回手,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