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步子走的快了些。一手推開包間門,臉還沒露完,張開嗓子就吼:“有完沒完了,都說到了到了還打!感情中國移動是你家開的不要錢啊!”
正在唱歌的那位聞聲一抖,話筒“咚”的一聲摔在地上,頓時發出一長串“滋滋”的尖銳噪音。
沙發上翹着二郎腿的那位爺扔下手裏的手機,叼着支煙痞氣的向門外看去,嗤了一聲:“你可真是夠大牌的,也不看看都等你多久了!”
說話的叫陳沉,當時班裏出了名的二世祖,又渾又痞,不過人後來考上了航空學校,現在是個飛行員。
季峥哼哧一聲,将手包扔向對方道:“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裴涪淺看的一樂,季峥這愛沖別人扔包的行為看來是個習慣。
她打進門起就被季峥用身體側擋住,陳沉光知道那有個人,但看不清是誰,将快燃滅的煙頭在煙灰缸裏撚了撚,他打趣道:“還藏着掖着幹什麽,見不得人?”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季峥沒跟他計較,她和陳沉算起來也是發小,這家夥全身上下就沒一處可取的地兒,尤其那張比馬桶還臭的嘴,向來讓人有拿針給縫上的沖動。
她清咳幾聲然後伸手拉着裴涪淺向前一步,一臉得意的期待衆人反應:“我遲到呢,是去接這位大美女了。”
陳沉嗤之以鼻,他這輩子最不缺的就是美女。
他哼笑着,卻忽然聽到周圍人的吸氣聲,驀地整個包廂一片詭異的寂靜,就連那位正在放聲高歌的男人也停了下來,一臉不可置信的向門口看去。
季峥正得意自己帶來的人所引起的躁動,卻慢慢發現衆人的視線怎麽像是在看自己身後?
她莫名其妙的回頭,待看到門外站着的那幾人時,頓時一口老血梗在胸口。
好你丫個陳沉,敢背後跟她玩陰招!
季峥蹙眉,心虛的偏頭看向身邊的姑娘,眼見對方顫抖了一下的肩膀,她心裏驀地就是一疼,握着她的那只手也不由的緊了緊。
陳沉順着大夥的視線向門口看去,乍眼瞧見門口那男人,他立刻起身一臉興奮的迎過去,邊激動的大吼大叫:“你丫的還唬我說有事來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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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裕側身躲開他的擁抱,聳肩道:“臨時閑得無聊,順便買一送一。”
說着,他将身旁一臉冷酷的搖滾男子推上前去。
陳沉震驚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雙眼:“隋...大海?!”
隋海岩高貴的揚起頭顱,驕傲又自信:“是你爺爺我。”
“我操!”他轉身拔了拔自己的頭發,一臉不可思議,上前一步和對方四目而視驚呼道:“我/操/你這混蛋怎麽回來了?”
“不行嗎?”隋海岩嗤笑,“行了把你那副表情收收,看見小爺也不說上來給個擁抱,傻笑個屁啊!”
陳沉立刻上去給了個緊緊的擁抱,熱淚盈眶道:“兄弟啊!”
季峥不甘寂寞的踹了陳沉一腳,“你是不是眼瞎了,看不見姑奶奶我啊!”
“邊兒玩去!沒看見哥正忙着呢!”
“嘿!”季峥氣極反笑,上去伸手拽住對方耳朵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旋轉,硬是把人給拽到了自己身邊,怒吼道:“睜大你的狗眼,看看姑奶奶身邊站着的是誰!”
陳沉疼的大呼小叫,邊向那位季峥口中的大美女看去,要說起來和他見過的美女一比差多了,但勝在純。
對,純!
他皺眉,仔細搜尋着自己的記憶,瞧着怎麽有點眼熟?
“你...你是?”
裴涪淺微笑,這是她這幾年養成的習慣,認不出來就微笑。
季峥終于驕傲了,偏頭瞥了一眼某位高傲的恨不得讓人一腳踹死的男人,故意對陳沉說道:“不認識了?這可是你女神,你暗戀的女神!當年你還拿着人家照片......”
話沒說話,陳沉一個醍醐灌頂上前堵住她的嘴,警告的瞪了她一眼,又轉身看向那個高傲的恨不得讓人一腳踹死的男人,谄媚的一笑,解釋:“誤會,都是誤會。”
男人偏頭,語氣冷漠的像個局外人,“和我沒關系。”
一句話,瞬間包間的氣氛再次降到極點。
陳沉摸一摸鼻子,顫顫的打破僵局:“那個,我來介紹下,這是...”
“我們都知道了,肖裕、隋海岩和裴涪淺嘛,不用介紹了!”
有人大聲說道。
“啊,對!”他咳着嗓子,對這幾位說道:“行了都坐吧,別傻站着了。季峥你去把服務員叫來,哥今兒高興,咱喝它個不醉不歸。”
季峥這回難得沒和他争,鼓勵的拍了拍裴涪淺的肩膀然後走出了包廂。
裴涪淺四下看了一圈能坐人的地方,一時有些犯難,肖裕和隋海岩都坐到了陳沉的身邊,一時空着的位置也就僅剩隋海岩的身邊。
想到那天在機場,隋海岩的态度,她多少有點怵。
正猶豫,角落有個女人沖她招了招手:“淺淺,你坐這邊吧。”
盡管想不起來那人叫什麽,她還是開心的笑了笑,立刻擡步走去。
陳沉身邊,肖裕接過他遞來的酒杯,不動聲色的瞥了眼那道身影。
本就熱鬧的包廂又忽然新加了幾個人,還是當年的男神女神,一時之間大夥兒都忙着敘舊,沒人再去唱歌。大大的電視上正播放着一首歌,嘈雜熱鬧的聊天聲中,MV中有個男人在聲嘶力竭的唱着:
“……
你還要我怎樣 要怎樣
你千萬不要在我婚禮的現場
我聽完你愛的歌 就上了車 愛過你很值得
我不要你怎樣 沒怎樣
我陪你走的路你不能忘
……”
季峥回來時一眼瞧見坐在角落的姑娘,她徑直向那裏走去,一屁股坐下。
“回來了?”
“嗯。”她點頭,心裏卻多少些心虛,畢竟她弄不清楚裴涪淺現在對肖裕的态度。
如果是她,未必會對過去的老情人笑臉相迎。
陳沉這個畜生!
“對不起啊。”她靠近,在對方耳邊輕輕道歉:“我不知道肖裕也會來,他剛回來的時候我們也叫過他,他從來都有借口推辭,這次我以為他也不會來呢。”
裴涪淺有點詫異,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正常,除了和那幾個兄弟,他向來在這種聚會不露臉的。
“沒事。”她搖頭,見不到才是壞事。
“對了,怎麽沒有見到卯勁和段佳辰呢?”那可是曾經肖裕那四/人/幫裏的另兩位,從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
季峥拿起桌上一瓶啤酒給自己打開後喝了一口,才緩緩開口:“唐甜甜剛生完還沒出月子,段佳辰估計在家換尿布呢吧。卯勁和女朋友去夏威夷旅游了,段佳辰家的小王爺滿月時,估計你能見着。”
“哦。”她點頭,盡管對唐甜甜這個名字感覺陌生。
偏了看向角落裏的那幾個男人,不看不打緊,一看吓了裴涪淺一跳,她驚奇的瞪大了眼珠子,這才...這才幾分鐘而已,就喝完了五六瓶?!
“砰砰砰”一個接着一個的空瓶子被扔在了桌上,每一聲都敲在她的心尖上,實在忍不下去,她伸手悄悄拉了下身邊人的手,“季峥,你說這樣個喝法會不會出事?”
季峥向事發地看去,粗略數了下還不到二十瓶,于是安慰的拍了拍對方,“沒事,我向你保證一點事都沒。這才哪到哪啊,那幾個男人的酒量遠不止此,肖裕和隋海岩我不知道,陳沉那可是一人把一箱瓶酒撂倒還能踢正步回家的主。”
“可是......”她還有顧慮,卻被季峥打斷:“裴淺淺,不要告訴我,你現在是在關心他?”
她叫她“裴淺淺”,這是當年肖裕對她的稱呼。
“季峥。”她低頭輕輕叫了一聲,季峥側目洗耳恭聽,以為會聽到什麽驚天動地的真心話呢,結果卻是:“季峥,我想喝酒。”
“......”一口老血梗在胸口,算了,不和她計較,季峥特義氣凜然的站起身拿了幾瓶酒打開,“喝!”
另一邊,許久未見的男人們也是一瓶接一瓶瓶的幹掉。
肖裕和隋海岩沒來前,陳沉就已經喝了不少,他當年在班裏挺渾,難得聚會一次大家逮着機會就灌他。
其實陳沉剛開學的時候是特瞧不上肖裕那四/人/幫的,男人在他眼裏只分為兩種,一種是能打的,一種是不能打的。而肖裕就自然被他歸到了第二類,他一直鄙視這種長相騷包只知道逗女生的男生,陳沉把他們看做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要不是那次意外,肖裕出手救他,他才知道原來他比自己還能打。
對于自己的救命恩人,陳沉當然是來者不拒的替他擋酒。可是漸漸的他發現,這位今晚情緒有點不對啊。
認識他這麽多年,好像唯一一次見他喝多就是高中畢業吃散夥飯的時候。
那天大家情緒都很低落,盡管都考到了自己理想的大學可就要和相處三年甚至六年的好友道別,還是非常不舍的。
記憶太久遠都有些模糊不清了,那晚好像是喝了有十幾箱啤酒吧,他印象中迷迷糊糊的看到肖裕從下午到晚上就一直一個人靜靜的坐在一邊對瓶吹,也是那時他才知道原來不止打架,連酒量他都比自己好。
伸手推了推身邊人,他小聲的問:“他怎麽了?”
隋海岩看了一眼,聳一聳肩,“渴了吧。”
渴了......
陳沉才不信,又湊近了點,用只有彼此才能聽得到的聲音耳語道:“他倆又好上了?”
“誰倆?”
陳沉瞪他一眼,沒好氣道:“盡揣着明白裝糊塗,我就不信你不知道。”
隋海岩笑了,這回他還真不知道。
“別一臉懷疑的眼神盯着爺,爺這回真不知道。”
陳沉癟嘴,騙鬼去吧。
他好幾年沒見隋海岩了,有說不完的話想和他說,兩個人一邊喝着酒一邊聊天,偶爾諷刺一兩句旁邊那位為情所困的男人。
“知道排名榜首被公認的最喪心病狂令人發指的專業是什麽嗎?”
隋海岩忍着笑意,搖頭:“不知道。”
“醫學。”
獨自喝酒的某人悠悠的擡頭,冷笑一聲。
陳沉視而不見,模仿道:“你們有疑問嗎?有疑問嗎?有疑問?有疑?有.......卒于背書........”
“哈哈哈。”隋海岩樂不可支的大笑,兩人一碰杯,斜眼看向快卒的那一位。
肖裕諷刺一哼,毫不客氣的鄙視道:“那是對于你們這種沒智商的蠢貨而言。”
智商負增長還要出來丢人現眼,他和這種下半身動物沒什麽可解釋的。
三人正互相刷智商下限,桌上的酒被人拿走了幾瓶。
陳沉擡頭看了桌前的人,“幹什麽你,大庭廣衆之下明目張膽的偷搶。”
季峥抓起桌上的一盒煙就砸向對方,還專挑臉砸,“我還沒找你事兒呢,你還敢咋呼!姑奶奶就喝你幾瓶酒怎麽的了!”
陳沉郁悶的扒了扒頭發,這臭女人總有本事惹他生氣。
隋海岩默默看在眼裏,等季峥走後才伸腳踢了他一下,問:“我聽說季峥結婚了?”
“呵。”陳沉聞聲冷笑,一反常态的大聲吼道:“人多了不起啊,人多牛逼啊,人多趕時髦啊,未婚先孕連崽兒都生了,還是個帶把兒的。”
隋海岩仔細一瞧,啧,眼圈兒都紅了。
他在心底暗暗的嘆了聲氣,舉杯和傷心人碰了一碰,看來大家這幾年也并不是像表面看起來的那麽風光。
當年的班裏,除了追肖裕追到教導主任那裏的裴涪淺,還有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陳沉和季峥。如今,一對勞燕分飛隔着大西洋過了近十年,一對更是可憐,連點盼頭都沒了。
所以說啊,感情這東西,就和毒品一樣,輕易別特麽沾染。
☆、肖彥
“想不想唱歌?”
裴涪淺嗆了一口酒,“我?”
“對,你。”季峥點頭。
“不要,我不會唱歌。”
季峥勾了勾手指,示意對方靠她近些。不知她說了些什麽,裴涪淺狐疑的皺眉想了想,不确定的問:“真的?”
“絕對!”
“那......”她吐氣,一口喝下了大半瓶酒,然後凜然答應:“好!”
季峥掩嘴得意的一笑,大步上前到點歌機那裏點了首歌,正捧着話筒唱歌的男同學一看到是大姐大,自動讓出話筒,并跑過去把她點的歌切到了第一首。
季峥拿起話筒,清了清嗓:“各位親愛的同學們,下面請欣賞高三一班優秀畢業生裴涪淺同學為大家獻唱一首,請各位掌聲鼓勵!”
掌聲響起,只有三人驚詫了片刻,陳沉最先反應過來使勁兒踢了發怔的隋海岩一腳,“玩蛋兒呢!還不快鼓掌!”
隋海岩可不敢鼓掌,反倒是一臉驚吓的遠離了音響。
陳沉莫名其妙,“你幹嗎?”
他使勁兒搖頭,就是一個字都不說。
陳沉從沒聽過裴涪淺的歌聲,可他們不一樣,他怕死了聽她唱歌。
“切”了一聲,陳沉從旁邊同學手上搶過鈴铛鼓拼命的甩頭搖起來,比他自個兒出場都激動的叫嚣着。
唯一人,從頭到尾冷眼旁觀,他從桌上又拿了兩瓶酒,兩個瓶蓋對準一使勁兒,瓶蓋起開,他直接舉起瓶身灌進了嘴裏,獨自吞噬。表情,并不怎麽期待。
裴涪淺在衆星拱月般的期待和鼓勵中緩緩站起身,向季峥走去。
乍一瞧見高清液晶屏上出現的歌曲名,她兩眼一黑,差點栽倒。随之一群草泥馬呼嘯着在心底狂奔而過。
好一個....《漂洋過海來看你》啊......
前奏響起,她調整呼吸,開口唱出第一句:
“為你我用了半年的積蓄漂洋過海的來看你......”
呢喃軟語的歌聲更像是訴說,訴說着她的憂傷,訴說着心底最炙熱的感情。
“……
為了這次相聚
我連見面時的呼吸都曾反複練習
言語從來沒能将我的情意表達千萬分之一
為了這個遺憾我在夜裏想了又想不肯睡去
記憶它總是慢慢的累積在我心中無法抹去
為了你的承諾
我在最絕望的時候都忍着不哭泣
……”
伴随着她綿言細語的歌聲,全場安靜,只有兩個男人默契的同時擡起了頭。
隋海岩一臉驚訝的看向自家兄弟,這...怎麽回事?
她明明就不會唱歌,他從沒忘記裴涪淺五音不全吓死人的歌聲!
肖裕也微微蹙了下眉,視線落在唱歌的那人身上,一時之間千言萬語都化作了無盡的沉默和迷茫。
還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
裴淺淺。
她回來的時間也不短了,可是真正和他說過的話一只手都數的過來,除了那次在機場他大發雷霆。即便她有心緩和,可都沒有機會,或者說是還欠那麽一點勇氣。
肖裕盯着她看了良久,嘴角忽然溢出一絲冷笑,她還敢唱這樣的歌?
她不知道他有多恨她嗎?
尾音落下,她還來不及說聲“謝謝”,就被猛然爆發出的熱烈鼓掌聲驚住。
衆人紛紛沉醉在那空靈又悲傷的歌聲中,仿佛被歌曲帶進了那個心酸苦楚的女孩兒心裏,在她痛苦又堅強的世界走了一圈。
陳沉默默向角落看去,他想看看她有沒有向他一樣被這首歌感動,卻在昏暗中看到了一雙通紅的眼睛,和倔強仰起頭不讓眼淚流下的面容。
季峥,這當真是你想要的幸福嗎?他在心底悄悄的問着。
隋海岩沉默,支在下巴的手指輕輕摩擦了下,他偏頭,直白的打量着身旁的男人。別裝了,他放在膝上的左手明明握的那麽緊,都泛白了。
裴涪淺轉身的瞬間飛快的擦去奪眶的淚水,轉過身後沒事人似的把話筒放在桌上回到了沙發處。
該季峥兌現諾言的時候了,她收起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整了整裙擺向那三個男人走去。
視而不見其他兩個男人,她只是一直盯着中間悶頭喝酒的男人,緩緩開口。
“我一直記得當年你教會我了一個單詞——crush。你說它是短暫而熱烈的迷戀,就像她一樣,可能因為一個人的聲音、顏值,或是思考時的皺眉和身上的一件幹淨白襯衫,又或者僅僅是一個獨到有趣的觀點、一記帥氣的投籃,所以叫crush。這種通常不超過一周,甚至不超過五秒。”
她盯着對方,步步緊逼,“肖裕,你敢和我打賭嗎?只要你唱一首歌,我保證有人會投懷送抱。”
肖裕還沒說話,陳沉先炸毛了:“有你什麽事啊一天到晚盡跟着瞎參合。”
季峥倔強的站在他們三人對面,她沒理陳沉,只是眼圈有些微紅,重複了一遍:“肖裕,你敢不敢和我打賭?”
被盯着的男人目光清明的就像桌上那幾瓶空酒瓶子不是他的傑作似的,他挑眉嘴角微勾仿佛置身事外,良久才發出了一絲嗤笑,只見他諷刺的輕扯了下嘴角,一臉無害回答:“我為什麽要?”
“你...”
肖裕放下酒瓶,雙手抱臂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這一幕。
沒錯,他為什麽要和她打這個堵?他一點也不在意是否會有個人來投懷送抱,也一點都不稀罕。
季峥沒想到這人會跟她玩這麽一出,一時之間...懵逼了。
還是隋海岩有眼力勁兒的打破了僵局,上前一步拍了拍季峥肩膀,安慰道:“他不唱哥唱,哥正好好久不唱歌了,嗓子癢。”
“對,我也癢。”陳沉補充。
兩人一拍即合,上去點了首汪頭條的“你是我心愛的姑娘”。
肖裕冷面觀看,卻越聽越聽不下去,什麽你是我唯一真愛過的姑娘,他愛過的姑娘多了去了!
還有那什麽狗屁歌詞:“突然有一天你離開了這裏,帶走了整個世界沒留下一片雲,從此我就像抽離麥芒的請客,在那凄風苦雨中晃曳彷徨。”
他還真是半點都沒彷徨!
不想再聽那倆混蛋撕心裂肺的歌聲和誇張做作表演,他站起身推門而出,毫不猶豫。
夏日的夜晚悶熱的厲害,幾個大步邁向臺階,卻一眼瞧見停在KTV正門口的白色雷克薩斯,對方顯然是也看到了他,喇叭聲在沉寂的夜色中刺耳的響了兩聲。
肖彥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看樣子是剛從家裏出來,穿的很休閑。他揚了揚下巴,看向對面正朝自己走來的弟弟,輕笑一聲:“真巧。”
“神經病。”肖裕沒好氣的罵道,看見對方那滿面春風的樣兒就更煩了,笑什麽笑,看不出來他很不爽嗎!
“怎麽着啊這是?大晚上的跑出來玩還一副誰欠你幾百萬的臉。”
肖裕哼道:“結了婚的人就是愛唠叨。”
這哪裏還有一點高冷科學家的模樣,簡直就是居委會老大媽。
“得,有本事你打一輩子光棍。”肖彥揮一揮手,眼見KTV大門口走出來的倩影微微一笑,“不跟你說了,我媳婦來了。”
肖裕聞言轉身一看,那位即是他嫂子又是他病人的方小姐正一臉歡脫的跑過來。真像個智障,他在心底冷嘲着。
方欣跑到兩人面前時嘴角的笑意還沒止住,就對身旁的丈夫驚奇道:“咦,我讓你來接我,你怎麽還拉個副駕呀?”
小霸王瞬間炸毛,接她?稀罕!
“誰接你了?!看不出來這是冤家路窄狹路相逢嗎!”肖裕煩這夫妻倆不是一天兩天了,整天有事兒沒事兒的在他眼前秀恩愛,打着失眠看病的幌子虐他千萬遍。
他不喜歡方欣,方欣可喜歡他的不得了,舔着臉湊上前故意逗他:“阿裕,你就別狡辯了。”
阿裕是她叫的嗎?他剛想吼回去,肖彥悠悠的向他瞥去一眼,明明輕描淡寫的一眼卻不明覺厲的自帶壓力。
算了,他和護妻狂魔沒什麽好說的。
肖彥見好就收,摟着妻子對他說:“好了,我們也該走了,你是繼續留在這裏...恩,吹風?”
話落,他忽然越過肖裕的頭頂看到大廳外靜靜站在那裏不知多久的女子,松開環抱的妻子上前幾步,他大聲叫道:“淺淺。”
前一秒還在老公懷裏的方小姐默默兩眼凝噎,對風長嘆:“我的老公看見別的女人就抛棄我了,我果然在他心裏不是最美的。”
說完,她順便向身邊孤獨的美男子投去同情的一眼。
肖裕:“......”滾!
裴涪淺剛剛見肖裕走出包間,就跟了出來,他喝了那麽酒,她不放心。只是沒想到肖彥和他的妻子竟然也在這裏。
“淺淺,你怎麽也在這裏?”肖彥問道。
裴涪淺不自覺的看了眼某人,小聲道:“我們同學聚會。”
肖彥拖長了尾音“哦”了一聲,一副“難怪呢”的神情瞥向身旁人,肖裕差點炸毛,說清楚,那鄙視的眼神是什麽意思!
方欣自打知道裴涪淺就是肖裕念念不忘的女孩時,就對她特別有興趣,趁着今夜風高月涼的,她和丈夫默契的對視了一眼後,立馬聰明的開口:“我餓了,正好大家都沒吃飯吧?要不一起吃夜宵吧,肖裕請客。”
“......”躺槍的小霸王翻了個白眼,“憑什麽?”
“你有錢。”
肖彥和裴涪淺互相看了一眼,表示贊同的點了點頭。
她還敢點頭!肖裕狠狠的瞪她一眼,盡管臉色再不好,卻率先拉開了身後肖彥的車門,徑自上了副駕。
方欣直想仰天長嘆,這蠢貨,給他制造機會都不知道利用,他倒是坐的哪門子副駕駛!
聳一聳肩,她無奈的看丈夫一眼,肖彥搖頭也無奈的笑了下,對裴涪淺說:“上車吧,淺淺。”
“嗯!”
方欣晚上和同事聚餐,也沒忍住喝了點酒,于是車上四個人三個都是滿身酒味的醉鬼。肖彥還沒嫌棄呢,肖裕先受不了了,看他哥一眼,說:“車窗打開,臭死了。”
肖彥按下車窗鍵,邊挖苦他:“臭你還喝這麽多。”
肖裕是個醫生,雖然不上手術臺,但也是很自律的,剛剛他一走進自己,那鋪天而來的酒味就說明沒少喝,他開始還詫異他今兒是受了什麽挫折了,直到看到裴涪淺的出現立刻就明白了。
其實所有的任性和胡鬧,不過是仗着有人縱容罷了。
肖彥也不想鄙視他,但是沒辦法,誰叫他這麽大的人了做的還盡是小孩子的事情。
“管那麽多。你媳婦也沒少喝。”肖裕頭有些疼,靠在車玻璃上,悶悶的說。
方欣眼見自己丈夫隔着後視鏡向自己看來,立刻表态:“我只喝了半瓶,真的!”
說完她偷偷伸手到前面副駕駛處,狠狠掐了肖裕一把,就他嘴賤!
肖裕吃痛的低呼一聲,怒吼出聲:“方欣!你再掐下試試!”
再掐?方欣猶豫。
肖彥頭疼的撫額,就知道不能讓方欣跟肖裕呆的時間久,智商果然都被拉低了。他沒理這鬧騰的倆人,倒是對裴涪淺說:“淺淺,你想吃什麽?”
裴涪淺一直默默的看着他們三個人的打鬧和玩笑,她還記得自己曾經問過肖裕,要是有一天肖彥找女朋友了,他會不會吃醋?當時他還罵她有病。
可是裴涪淺知道,肖裕心底其實特別崇拜自己這個哥哥的,要不也不會一直和他上一個學校。她就是擔心當有一天肖彥有了自己需要疼愛和珍惜的人時,她的阿裕會覺得失落。
愛情和親情雖然不同但卻是能兼顧的,只是她的阿裕如孩童般的單純,她怕他難免會有種自己的哥哥被別的女人搶走的失落。
而如今看來,雖然他嘴上老不饒過方欣,可是這也正是說明他打從心底把方欣當做了自家人,要不他連一句話都不會和對方說的,更別說鬥嘴生氣了。
真好,她的阿裕成熟了,她真的特別為他開心,可是轉念一想,他的成熟是在沒有她的日子裏,獨自成長的。
她還是後悔的,也遺憾錯過了他的每一次蛻變。
“我都行,你們決定吧。”她低聲回答,心情莫名有些沉悶。
他們三個肖家人在一起即便鬥嘴也是幸福的,而這種幸福是她闖不進去的。
肖裕現在都不罵她了,也不諷刺挖苦她,她倒是寧願他像對方欣那樣随心所欲的跟自己相處。
方欣看她一眼,熱情的沖着她笑:“淺淺嗎?我可以叫你淺淺嗎?”
“當然。”
方欣高興了,一掃剛剛和肖裕鬥嘴失敗的心塞,她聰明的知道要想以後戰勝肖裕,必須得牢牢把眼前這姑娘收進到自己的戰壕裏!
“我聽肖彥說你出國好多年,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東西?別客氣,今天肖裕請客,我們一定要好好大吃一頓!”
肖裕:“……”肖彥是每天餓着她了?
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他偏頭看向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頭。
裴涪淺認真想了想,然後建議:“那…吃Pizza好嗎?”
其餘三人:“……”
車窗玻璃硬着自己的臉龐,肖裕看着那個黑着臉的自己,真的很想再翻一個白眼。
方欣欲哭無淚,她現在後悔自己幹嘛非要讓淺淺挑一個想吃的啊,Pizza…Pizza,吃完她今晚就不要睡覺了!于是淚眼汪汪的她透過後視鏡對自家老公表示委屈。
“咳。”肖彥輕咳一聲,摸一摸額頭,老實說他也并不怎麽想吃Pizza,于是這個皮球又踢給了肖裕,真可笑,他一個已婚男子竟然浪費這美好的夜晚幫弟弟追女人!什麽道理!
“肖裕,你呢?”
肖裕冷哼:“別問我。”
誰他媽的想大半夜十二點的吃什麽鬼Pizza,自打回國他看見洋快餐都是繞道而行的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肖二哥和方小姐的故事,請參照《只為途中與你相愛》哦。嘻嘻肖二哥可是有原型的哦(~o ̄3 ̄)~
☆、轉機,思念那麽深
最怕空氣突然間沉寂,裴涪淺眼見沒有人反應,洩氣的撘下肩膀,情緒低落的看向方欣道:“你們不喜歡嗎?我都可以的,你們随便選好嗎?”
委屈的表情,心酸的話語,方欣再能忍住就不是她了,立刻心疼的握住裴涪淺冰涼的手表态:“喜歡!我喜歡的不得了呢!”
“嘿嘿,我也喜歡!”裴涪淺又笑了,其實晚上她吃過一點東西了,但想到pizza的香味立馬就又有流口水的沖動。
方欣:“那...簡直...無比...的...太好了呢!”
肖家兄弟倆默契的保持着沉默,卻不免各自在心底吐槽。
下車進餐廳,肖裕走在最後,掃了身邊人一眼低沉着嗓音道:“這頓你買單。”
“為什麽?”肖彥不樂意了,也不知道是幫誰追女人呢。
“誰提議的要吃夜宵?我可沒說要吃這些垃圾食品。”
好的,沒問題。肖彥點頭,沖着走在前面的姑娘喊道:“淺淺,肖裕讓你.....”
話音未落,胳膊猛地被身旁人拽了下,肖彥一臉無辜的看向對方疑惑道:“又怎麽了?”
肖裕真想呸他一臉,怎麽以前沒發覺他這麽賤呢。
裴涪淺聞聲轉身,詫異問道:“啊,怎麽了?”
啊什麽啊,看見她那無辜裝傻的樣子就來氣,以為他還會像以前一樣只要她撒一撒嬌自己就沒轍了嗎,愚蠢!
等餐中,方小姐毫不掩飾的打量着身邊人,她好奇這姑娘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她的眼神太過炙熱,除了當事人傻兮兮的沒察覺外,在座的其他兩位男士有些頭疼,尤其是小霸王。
視而不見肖裕對自己發出的強烈眼神譴責,方欣依然緊緊拉着裴涪淺的小手噓寒問暖套近乎,直到腿上感覺一痛,她立刻擡頭瞪向對面的人:“你踢我幹什麽?”
肖裕不耐煩的瞪她一眼,就她會演。“踢你怎麽了?”
方欣不和他一般計較,微微側頭向自家老公告狀,“老公他踢我!”
肖彥握拳在嘴邊輕咳一聲,“嗯,你再踢回去。”
“淺淺,你替我踢。”
裴涪淺:“......”
她,不敢啊。
她換了個話題,說出自己心底一直以來的一句話:“你們感情真好啊。”
不像她,現在他連嘲笑她都懶得去做。
方欣是個心思缜密的女人,看的出來對方說這話時語氣裏的低落和羨慕,不免在心底責怪自己那不懂事的小叔子,男子漢大丈夫和女人計較有什麽意思。
“我之前是他的病人。”她含笑解釋。
說來奇怪,她平日裏小心翼翼的提防肖彥就是怕他張嘴閉嘴要去複診。她避諱被人碰見自己進到心理診療室,卻意外的一點也不介意将自己的身體情況告訴裴涪淺。
她打心底裏心疼這個女孩兒,她經歷過,所以她知道這世上最苦的不是愛而不得,還是不能去愛。
裴涪淺當下愣住,她從沒想過竟是這個原因。
肖裕是心理醫生,那他的病人…
她愧疚的忙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
她猜不到也情有可原,畢竟對面的女人看起來那麽正常,一點也不像是有心理疾病的患者。
方欣不介意的搖搖頭:“沒事,況且我也不是什麽精神病,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