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幸災樂禍
幸災樂禍。
後座的女人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看表情似乎在吵架,她以為是在為自己的去留起争執,弱弱地對路權說:“往前幾裏地是清水寨,你們可以把我放在那裏,我自己再想辦法回去。”
路權說:“我們要去的地方會經過千條寨,順路送你。”
女人輕輕點頭,“謝謝你們的救命之恩,如有機會,我一定報答。”
沈漫聽他們叽裏呱啦的腔調只覺得在聽天書,側頭問他:“她說什麽?”
“道謝,還有報答。”男人言簡意赅地回。
她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扭頭欣賞女人清秀可人的臉,睫毛挂滿晶瑩剔透的淚珠,我見猶憐。
“路老板,現在不是流行找越南媳婦嗎?你也趕潮流娶個年輕漂亮的緬甸老婆,古人雲,以身相許是最好的報答方式。”
路權不吱聲,權當沒聽見。
沈漫以為他在嫌棄,鄙夷地瞪他:“人家小姑娘這身材這樣貌,配你綽綽有餘,像你這種臉又臭還喜歡冷暴力的老男人,在村裏都不一定找得到老婆。”
他繼續沉默,人已經氣冒煙了。
沈漫見他不搭理,也不想熱臉貼冷屁股,注意力轉移到後座的女人,面露燦爛笑容,用蹩腳的中文開口:“你好,我叫沈漫。”
那腔調抑揚頓挫,怎麽聽怎麽怪,路權沒憋住笑出聲,意識到自己破功後又佯裝鎮定用手遮住唇角,可還是第一時間被沈漫抓到。
“你不幫我翻譯就算了,還在那邊幸災樂禍,簡直喪心病狂。”
男人笑歸笑,還是好心伸出援手,不然這瘋女人得用亂七八糟的口音折磨他一路。
後座女人聽完他的翻譯,友好微笑,小聲回了一句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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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權道:“她說她叫麗拉,19歲。”
沈漫瞳孔驟亮,來了興致,“你快問問她有沒有男朋友?”
“不問。”
“我是在幫你問,有點感恩之心好不好?”
路權輕哼,“誰要你多事。”
“誰家翻譯器還自帶主觀意識?太不專業了。”
“你去換個專業的。”
“要不是我手機沒信號,我需要求你幫忙?”
沈漫越想越郁悶,任何時候占不到上風都會沒有安全感,“不幫就不幫,我才不稀罕。”
漂亮的小怨婦憋一肚子火,薯片還是不間斷地往嘴裏塞。
路權瞧她一眼,心底燃起一絲難以言喻的愉悅。
不知為何,他特別喜歡惹毛她,生氣時雙頰泛紅,紅唇一張一合瘋狂輸出,像極了唐僧念經。
她總是一副能掌控全局的嚣張模樣,其實骨子裏還是個吵吵鬧鬧的小屁孩。
路權對外是少言寡語的冷漠人設,即便與親如手足的肖大神和賀洵相處,大多時間他也是充當傾聽者的角色。
可是和沈漫在一起,胸腔內總是有一團烈火在灼燒,情不自禁便掉入她挖的深坑。
*
放完狠話的沈漫神清氣爽,随着搖搖晃晃的皮卡車很快昏睡過去。
也不知開了多久,車子穿過平原徑直開上山,沿着陡峭的山坡攀升至海拔3000米,一個貧瘠的村寨映入眼簾,因沿路的樹枝上捆綁近千條白色飄帶,故名千條寨,這裏是麗拉的家鄉。
村裏的人很團結也很警惕,遠遠聽見汽車引擎聲便迅速團聚在村口,随時保持戰鬥狀态。
他們手裏拿着防身用的棍棒鐮刀,衣着髒亂簡陋,衣服上的破洞随處可見。
車停穩後,路權一把拉住準備下車的沈漫,示意她等一等。
後座的麗拉率先打開車門,見到許久未見的家人,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沖向一個頭發銀白的老婦,哭喊着撲倒在她的懷裏。
旁邊的人很快反應過來,紛紛圍過來詢問她消失的這些天發生了什麽。
大概半個月前,麗拉跟随家人前往附近的集市賣大煙,回家路上她被一輛面包車強行掠走,扔在破爛的豬圈裏餓了兩三天,後來有人把她帶去旅店老板娘那裏,老板娘強迫她換裙子接客,她不肯,拼死抵抗,卻在掙紮間被人連甩幾個耳光疼暈過去。
等再次轉醒,她發現自己赤身裸體地躺在小床上,渾身針紮般的痛,狹隘的房間臭烘烘的,床上床下睡着幾個未着衣縷的老男人。
那一刻,她的天都塌了。
她從小和隔壁村的男人許了娃娃親,原本打算下個月完婚。
可僅此一遭,已不是完璧之身的她不敢奢求這段婚事,她知道這樁醜事若是傳出去,只會害家人跟着蒙羞。
她不敢如實回答,編了一個借口糊弄過去,村裏人還沉浸在失而複得的喜悅中,沒有人懷疑她的話。
等時機成熟,路權開門下車,沈漫悄不聲息地跟在他的身後,離他越近越有安全感。
麗拉忙向衆人介紹她的救命恩人,這時,一個村長模樣的人走過來,友好地朝路權伸出手,代表全村表示感謝。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将他們簇擁在中間,推動着朝村裏走。
村民們七嘴八舌的說話,每個人都笑眯眯地看着沈漫,眼睛裏有純樸的星光在閃爍。
沈漫一個字都聽不懂,但又很好奇她們在說什麽,求助的小眼神掃向路權。
男人接收到她的暗示,不急不慢地說:“你不是不稀罕我幫忙嗎?”
沈漫輕哼一聲,悄悄往他手心塞了什麽東西。
他攤開手,是兩粒葡萄味的泡泡糖。
她用唇語解釋:“定金。”
路權将糖揣進口袋,開啓翻譯模式:“她們誇你長得好看。”
沈漫聽得眉開眼笑,“國際化的眼光,相當精準。”
“不懂謙虛?”
“謙虛是弱者的面具,強者只管心安理得。”
“謬論。”
沈漫回嗆:“翻譯器出現故障,請自行關閉。”
路權:“...”
*
天還沒亮,村長特意安排了一間相對幹淨的草屋給他們休息。
沈漫用清水擦拭身上的汗,站在床邊換衣服,剛剛扣上內衣扣,還沒來得及穿衣服,房門忽然被人推開。
路權人高馬大地堵住房門,深谙的目光幽幽落在她的身上,瞳孔持續收縮,看愣了兩秒。
“出去。”
她大聲呵斥,随手拎了一件衣服朝他扔來。
他扯下罩住頭的衣服,随手帶上房門。
沈漫不懂他的意思,心慌得不行,利索穿上寬松的黑色襯衣,衣擺在腰前系了個活結,露出一截纖細腰肢,往下是超短熱褲,一雙美腿又長又直,白得晃人眼。
她警惕地問:“你進來幹什麽?”
男人沒吱聲,走到小床邊的木椅坐下,點煙的同時,他淡聲回:“今晚,我也睡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