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時間悄悄溜走,元小汐用幾天慢慢感受了靈氣注入符筆的感覺。
靈墨和符紙都要錢,都是消耗品。元小汐沒舍得用正兒八經的靈墨和符紙練習,就用普通的紙墨畫,一遍遍熟悉符紙的紋路,理解不同紋路的意思。
頗有點把閱讀理解和理工科畫圖結合在一起的感覺……還挺新奇。
于是,七天後,她自認為已經足夠熟練有肌肉記憶了,這才終于正兒八經畫符。
而這一次,一次成型!!!
散修們朋友們歡呼,蘇雲旗、言風月這樣的家族子弟為她高興,而蘇家和言家的管事長老和手下都感覺到了極度的一言難盡。
“就……就這?”
練習一周才能畫張基礎符紙的人,到底有什麽值得重視的?
蘇家人不好說蘇雲旗這個有背景的土皇帝,言家人就不客氣了。
尤其言風月的師父,直接表達了自己的不滿:“有事沒事就往那邊溜,你是要轉投一個散修手下了,還是轉投蘇家?”
言冠偉發牢騷的時候,是偏向于徒弟被蘇家人拉攏了。
“要去蘇家也可以,我跟主家說,他們不敢不放你……”
話音未落,就聽言風月道:“您之前誤傷小汐道友,也摧毀了她很重要的東西。我需要陪伴她度過難過的階段。”
言冠偉:“……?”
他是知道這個徒弟不停給自己善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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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嗜殺的人,但是這個世界強者為尊,他不在乎那些即使找麻煩都找不上他的蝼蟻。被他誤傷,死了就死了,在地府排隊投胎,下輩子當個出息點的人算他造化。
他對徒弟做的事情比較不屑,但也不會特意阻止這種有益他名聲的行為。
但是現在,這個不停掃尾的徒弟,掃着掃着要把自己人掃過去了?
“不要彎彎繞。你想幹什麽。”
言風月:“沒有彎彎繞,字面意思。”
言冠偉挑眉:“雖然沒被我教導過,但你名義上還是我徒弟。不跟着我找伏魔陣的漏洞,還有那些魔氣附着的人的去向,那就不要占名額!”
言風月知道,這裏的不要占名額,并不是讓主家另外派人那麽簡單,而是有把他逐出師門的意思。
師徒二人都并不覺得這是一件大事。
言家很在乎言風月這個撿來的天才,但言冠偉并不在乎。
他就像蘇雲旗評價的那樣“有病”——不在乎家族利益,不在乎個人名聲,不在乎蝼蟻性命。
修複伏魔陣,殺魔物,滅邪修,讓自己眼前的世界大差不差地運轉着,好像就是他的畢生所求。
徒弟要跟着他,那就跟着。
他不會因為自己是師父,就覺得必須教點什麽。也不會因為自己是徒弟的救命恩人,就覺得徒弟應該付出點什麽。
如果有人問他,他會說:“我不在乎蝼蟻的生死,也不在乎蝼蟻的報恩。”
而恰巧,“蝼蟻徒弟”也是這麽一個“我不在乎你在不在乎我的報恩,我只是這會兒想這麽做”。
并且“蝼蟻徒弟”的想法是随時發生變化的。
于是在言冠偉說出“不要占名額”這句話後,言風月點點頭:“勞煩您和主家說一聲,我不姓言了。”
言冠偉:“行。”
一旁的言家手下:“!!!”不不不!你們在說什麽恐怖的斷絕關系的話!
言風月:“等一等。”
手下松口氣。
果然這個天才徒弟還是後悔不應該這麽輕率。
言風月:“這個月工作了十天,能算十天的工錢嗎?”
手下:“???”啊?!
言冠偉:“主家估計不想放人,也不會拿錢。你直接從我私賬上拿。”
手下:“!!!”喂喂喂,這不對吧!
下一刻,言風月從他給言冠偉代為保管的儲物袋裏取出了靈石,然後抹除掉自己的印記,交還給師父。
哦不,現在不是師父,應該稱呼為冠偉仙士了。
“冠偉仙士,再會。”
手下:“風月道友……冠偉長老,這!”
言冠偉拿出傳訊符:“風月和我說定,和平離開師門。派一個人手過來,是個人有煉氣修為就行。”
手下:“……”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
不過修真界,讓人不理解的事情有很多。
比如言風月這麽個天才離開言家,卻也無視蘇家等衆多家族的橄榄枝,偏要縮在一個平平無奇的小樹林裏。
比如蘇雲旗這麽個锱铢必較商人做派的礦場主,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在意主家的一舉一動,沒有過幾天就交上自己經營良好的績效單求誇誇,而是不知不覺地,就到小樹林這裏湊熱鬧。
不知道的,以為曾經叫言風月,現在叫風月的人投奔蘇家,密謀大事,或者什麽風花雪月的事。
知道的,會發現這片小樹林來來往往的人非常多,而其中的中心,不是風月,也不是蘇雲旗,而是一個叫元小汐的煉氣二層資質平平的散修。
“太不可思議了。”言家管事長老氣得牙都要要碎了。
“小妹是找到新朋友了啊,真好。”蘇雲旗的大哥三姐頗為欣慰,“多送點東西過去,嗯,築基護衛也送一個過去,別讓小妹被騙了。”
瑜平鎮,又是和平的一天。
元小汐很忙。
修煉、給別人看經脈賺靈石、學習畫符,每一項都不落下。
後兩者都是非常耗費腦力的,有時候一天下來頭疼到不行,很想第二天就放棄畫符。
不過等她盤腿坐下,一邊舒服地修煉一邊不知不覺睡着後,第二天又是精神奕奕的一天。
天晴了雨停了,我感覺我又行了!
然後到了晚上,繼續因為用腦過度而生理性的頭痛,這輩子都不要這麽逼自己了。
一夜過去,“其實還可以再支撐一下”……
有些事情,習慣成自然。
她感覺自己被強行喚起了高考模式以及工作後從零開始接觸新技術的模式,高速運轉起來。
每天的放松方式就是在修煉中入睡,以及太累的時候看帥哥。
等夏天在緊張的學習中度過,秋天到來的時候,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為什麽和你不熟的人,也叫你風月?”
風月并不意外她的遲鈍:“很早前告訴過你了,我不姓言了。”
元小汐翻翻記憶,好像是有那麽一天,聽到這個養眼的帥哥說過這麽一句話,讓她以後叫他風月就好。
她當時很頭疼,敷衍地點點頭,接過帥哥遞來的靈茶緩解靈力耗盡的刺痛,順其自然地改了稱呼。
暫時斷觸的腦子,把接收到的信息處理為:“都那麽熟了,就不要叫全名了,顯得很生疏。”
但結果,是這個意思?!
元小汐好奇:“言家做了什麽嗎?”
“什麽也沒做。是我不想呆言家。”
“為什麽?”
“人一天會産生很多想法。”風月看着她,“不是每一個想法,都需要強行歸因。”
自從疑似心魔事件後給風月送了請柬,有了那些什麽都沒說又好像說了很多的對話後,元小汐在風月面前就有點放松,甚至放飛。
“不會是因為我吧!”她脫口而出,期待地看着風月。
風月沒有太多表情,只是平和地看着她:“很多決定看起來是因為別人,但這只是一種結果的表現特征。我做的任何決定,都只是因為我想。”
“好了你不要說了。”元小汐知道這人的尿性,喜歡用看似坦誠又有道理的話,來展現自己其實非常規的彎彎繞的邏輯。
她一個喜歡茍、習慣看人臉色行事的人,經常下意識分析他話裏的意思,然後被他繞進去,話題各種拐來拐去。
現在她已經佛了。
長時間緊繃以及打起精神照顧別人的情緒是很累的,在風月這裏,不光有種看帥哥的喜悅,還有種不想裝的放松。
于是她聳聳肩:“好好好,你想離開言家。那後面要加入什麽家族嗎,還是當散修?散修很辛苦,也沒什麽資源,你要修煉的話怎麽攢資源呢?”
風月搖頭:“我也不修煉。現在這樣挺好的。”
某種程度上很卷的元小汐不理解,但也不會置喙朋友的決定。
兩人一起吃了飯,又探讨了一下修煉的事情。
天黑後和過來湊熱鬧的子希以及廚娘烤靈植紅薯吃。
秋天夜晚的風很涼爽,從小木屋裏穿堂而過。紅薯的香味四處飄蕩,月光在樹林下稀稀落落地飄動着,天地無比平和。
“真好啊。”雲小汐感嘆。如果可以一直這樣就太幸福了。
不過這句話她沒有說出口,總覺得一出口就是一個flag。
小時候看過一句話,心髒的兩個心房住着兩個小人兒,一邊代表着歡樂,一邊代表着悲傷。
當你歡樂的時候,歡樂小人兒不能跳得太大聲,否則就會驚醒隔壁悲傷的小人兒。
元小汐現在就感覺,很幸福,很快樂,有朋友,有喜歡的人,有喜歡做的事,好幸福,幸福到她害怕這很短暫,害怕會有一個突發的意外以一種始料未及的姿态闖入她的世界,把現在的所有幸福都奪走。
她想活下去,想要一直一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