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去問天宗提親?!!”
周不凡身軀一震, 臉色瞬間蒼白,驚恐道:“你不是瘋了吧,李威雲絕對會殺了你!”
然而莫無悔仿佛看着白癡一樣, 理所當然道:“周老頭, 你有所不知,岳父大人已經同意我們的關系, 甚至鼓勵小清哥哥與我深交!”
周不凡瞳孔顫抖, 懷疑這小子絕對在說夢話, “李威雲怎麽可能這麽說啊, 別做白日夢了, 你若真去提親, 我看你一定會被一拳打成肉餅!”
莫無悔得意地笑了笑,“小清哥哥從不撒謊!沒想到吧, 岳父大人真的認可我了哦!”
周不凡仍然不信,認為莫無悔要麽是瘋了, 要麽是小清傳達錯了信息。他對李威雲的脾氣了如指掌, 那可是一個能因一時之氣追殺人幾十萬裏的狠茬。
整個上界都知道李威雲脾氣暴躁,你小子是女孩也就罷了, 但你小子是個男的,還想娶人家的寶貝兒子,別說李威雲,連周不凡都覺得應該痛打他一頓!
莫無悔似乎看穿了周不凡的心思, 嚴肅地說:“周老頭,男歡男愛又有何不可?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偉大的岳父大人豈會不知?”
周不凡差點被氣得吐血,心想這小子居然用他剛才的話來反駁他,真是豈有此理。
“但是……你為何突然承認了?”周不凡還是有些疑惑。
莫無悔的眼神變得深沉, 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緒,過了一會才說:“不得不承認了,畢竟都已經在本人面前承認癡漢了,如果再不承認自己暗戀,那也太厚顏無恥了。”
“你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的厚顏無恥嗎?”周不凡的嘴角微微抽搐。
莫無悔心中卻在想,何止是那脫口而出的癡漢自認,實際上在那之前,他就已經有所察覺,只是一直不願面對現實。
畢竟,誰家好弟弟天天滿腦子黃色廢料,各種幻想自己的好哥哥啊,雖然是無意識的本能,但也很奇怪啊!尤其是想跟哥哥親親……好家夥,這也太變态了吧!
莫無悔微微低下頭,心中明白這些念頭或許還能找到借口,但那晚的事情,無論怎樣找借口,怎樣将責任推卸給龍性,他實際上的确是想着對方疏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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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着緊貼自己的銀龍是人形的小清哥哥,甚至說出了連龍形都可以的下流話……
無論怎樣否認,那份戀心已經昭然若揭。
雖然……真正讓他鼓起勇氣承認的,其實是對方的那段話。
莫無悔無聲道:“小清哥哥真是笨蛋,我想對他做的壞事,說白了就是……但他完全沒有意識到,甚至還在鼓勵我,認為我能夠做到世間的任何事。”
哪有哥哥鼓勵弟弟幹他的,更何況這個弟弟的野心遠不止于此。
他沉思了片刻,突然面色大變,意識到自己剛剛竟又吐露虎狼之詞了!
“太變态了!你這個該死的變态,離小清哥哥遠一點!” 他突然失聲大喊,恨不得給自己捅幾刀。
旁邊的周不凡都給他整懵了。
這小子一驚一乍的,到底在想些什麽?作為一個堅定的直男,周不凡實在是難以理解莫無悔的心思。
還好,莫無悔很快恢複了平靜,他認真地說:“提親需要實力,而實力來自于修煉!我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提升自己的修為,讓岳父大人不得不正視我!”
周不凡聽得目瞪口呆,“那麽……古家的事情怎麽辦?”
莫無悔面色一沉,“現在就過去,我很好奇我的龍脊到底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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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山野之上。
一位白衣青年凝視着湖面良久,然後輕輕點頭,低聲自語:“我不便以真面目示人,就稍微改變一下林源的面容再出去。”
周圍既沒有修士,也沒有妖獸,一片寧靜。小七之前提到過,這個地方是他尋找了許久才找到的清修之地,最适合改造成他的道場。
李清源後知後覺,這才意識到這裏的特別之處。
他沉思着說:“我竟然沒有察覺,小七在我修煉的洞府外布下了六六三十六層陣法,以防止外人侵擾,保護我的清修。剛才我出來時,幸好及時意識到了這一點,否則我剛一出陣法,就會被小七察覺。”
小七,面對自己時大大咧咧,仿佛沒什麽心思,但他其實從小心思缜密,無論走到哪裏都會放一顆儲光珠,就是其中一個例證。
瞞着小七獨自出門,李清源心中不免有些愧疚,但他知道,若小七得知了,一定會放下手頭的事情來陪伴他。
他不想打擾小七。反正,小七回去查看儲光珠時自會明白一切,他也留下了符文說明。
李清源在心裏盤算了一下,然後目光投向了遠方。
這是他第一次沒有長輩的看護,也沒有小七的陪伴出門。雖然有些忐忑,但他覺得自己必須勇敢地邁出這一步。作為修士,本就應該勇于打破常規。
“對了,我還答應了父親要幫忙尋找不老泉。” 李清源在心中列出了要做的事情,想清楚後才準備出發。
進入秘境已經差不多半年了,秘境經歷了多次變化,不知浮現了多少珍稀秘寶,其中應該就包括不老泉吧。
他所知有限,又沒有小七那樣迅速收集天地情報的能力,想來想去,自然是去一些修士聚集的地方打聽消息為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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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望仙鎮。
各大茶樓酒館熱鬧非凡,人族和人外種族和睦而坐,仿佛彼此間的界限不複存在。
在望仙鎮的東側,成千上萬的修士聚集于此,交易着手中的天材地寶。有人叫賣着靈丹妙藥,有人則現場展露醫術。
在這裏,即便是素來水火不容的玄黃會、群英會,也盡量保持着克制,避免沖突。
李清源緩緩地走在街頭,目光掃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被一個販劍的攤位吸引,停下了腳步。
攤位上擺放的劍器大多是凡品和殘次品,對他來說并無太大吸引力。然而,一塊用來壓布的石頭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石頭只有拳頭大小,呈青黑色,外觀平凡無奇,看似随處可見。
但他總覺得在哪裏見過這塊石頭,卻一時想不起來。
販劍的大漢見他觀察了許久,便開口問道:“道友,你要買劍嗎?”
若是其他修士,販劍大漢早就熱情招待了,但他注意到李清源身後佩着兩柄看上去非同凡響的寶劍,這樣的人怎會對他的凡品感興趣?
“不買劍,我想買這塊石頭。”李清源淡淡開口,并不掩飾自己對那塊石頭的在意。
販劍大漢一愣,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忍不住問道:“這石頭是我在一個小秘境裏随意撿的,道友,你要它有何用?”
“看着有點眼熟。”李清源語氣中帶着不确定,又補充道:“我想把它買回去,給我……弟弟看看。”
販劍大漢撓了撓頭,并沒有趁機擡高價格,而是直接說:“你要是想要,就拿去吧,我不要錢。”
李清源有些詫異,問道:“為何不收錢?”
“我看你氣質非凡,應是大道統出身,故想結一個大道緣分。”販劍大漢笑嘻嘻地說。
李清源明白了他的用意,微微點頭表示感謝,然後取走了那塊石頭,随手在攤位上留下了一個玉瓶。
販劍大漢感到困惑,“道友,這是何意?”
“也是結一個大道緣分。”李清源微微颔首,随後便轉身離去,消失在了人群中。
販劍大漢滿腹狐疑,低頭查看那玉瓶。
“這裏面裝的是什麽?”他好奇地打開玉瓶,立刻聞到了一股異常濃郁的香氣。
幾乎是在一瞬間,他就認出了玉瓶中的內容,眼睛瞪得滾圓,嘴巴張大得仿佛能塞下三個雞蛋。
破嬰丹!
他震驚地站起身,全身因激動而顫抖。
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散修,天賦平平,沒有強大的背景,只因對劍道的熱愛而踏上了修煉之路。如今修煉至金丹期已是不易,若無特別的機緣,幾乎不可能突破至元嬰期。
能夠幫助人突破至元嬰期的丹藥極為珍貴,遠非他所能負擔。
他來到這片秘境,本是希望能碰碰運氣,或許能撿到一些寶貝。但在目睹了衆多強者的龍争虎鬥後,他的內心已失去了銳氣,不敢與那些強者争奪,于是便在望仙鎮賣起了劍。
萬萬沒想到,他千辛萬苦想要得到的東西,竟然如此輕易地到手了,而且契機竟然是一塊看似毫無價值的石頭……
大道緣分,實乃不可思議。
販劍大漢眼中泛起淚光,迅速而珍重地将玉瓶收入了自己的儲物戒指中。他突然意識到,對方顯然是知道自己急需這顆丹藥,才特意拿出了這件寶物,并非随意施舍,其次,破嬰丹的氣息最為微弱,不會被人察覺,也免了他手持重寶,遭人觊觎,考慮得堪稱周到!
“那位小哥簡直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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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片真的好熱鬧。
李清源走在人群之中,這邊瞧瞧,那邊望望,眼裏閃爍着對各種新鮮事物的好奇。
起初他還感到些許不安,但随着時間的推移,他發現獨自出門其實并不如何。畢竟,小七不也是天天獨自出門的嗎?
小七性格并不愛湊熱鬧……嗯,或許他就是熱鬧本身。
李清源想了想,眼中不禁露出一絲微笑。
他之所以突然想起小七,主要是因為路過的地方太多人在讨論小七了,比方說旁邊的茶樓。
李清源停下腳步,随後好奇地走了進去。
“聽說玄黃會要對莫無悔采取行動了。”
“姬玄虛、姬玄花終于要出手了嗎?”
“姬玄花這半年來一直沒有露面,有人傳言她在沖擊第五境界,她一旦成功,豈不是要成為這一代第一個突破到第五境界的人了?”
“別開玩笑了!姬玄花今年才三十一歲吧?三十一歲就達到化神期,這簡直是驚世駭俗!”
周圍的人群一片嘩然,大家都難以置信。
化神期不同于元嬰期,三十一歲的元嬰期在歷史上已經足夠震撼,更何況是更高一階的境界,這……簡直是荒謬至極!
“但也不是不可能。”有人打破了沉默,說道:“你們難道忘了天驕大比那時候發生的事情?”
“天驕大比……你是說大夏神朝的人用神秘丹藥強行突破到元嬰期的事情?”有人回想起來。
“沒錯!當時上界都在懷疑大夏神朝得到了一位丹道大師,否則怎會配制出如此驚人的丹藥。而今在我看來,這位神秘的丹道大師不是別人,正是姬玄花!”
衆人瞪大了眼睛,有人差點因為震驚而從椅子上跌落。
然而,那人還在繼續說,“她何止是丹道大師,我懷疑她在丹道上已經達到了極道!”
衆人的心仿佛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達到極道的煉丹師何其珍貴,竟然出現在大夏神朝,難道真的是天佑大夏神朝,将所有的人才都集中于此了嗎?
他們面面相觑,彼此的眼中都充滿了震驚。
有人忍不住問道:“黃尚君,你這話有何依據?”
黃尚君,五行宗的核心弟子,尤其愛湊熱鬧,莫無悔剛到上界時,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黃尚君尴尬地搖了搖頭,說:“這只是一種直覺。我琢磨着,在這大世萬道争鋒的時代,連極道的天才都到處走了,那麽出現一個極道的煉丹師,又有什麽稀奇的呢?”
衆人聽後,恍然大悟,心想這話雖然聽起來有些荒謬,但竟然該死地有道理!
“确實,仔細一算,極道的天才已經出現了二十多位了吧。”有人附和道。
“沒錯,問天宗少主的劍道、莫無悔的刀道、西洲聖女的香道、姬玄八的箭道、柯賈仁的槍道、佛子的空道、姬玄夢的夢道、華雲非的桃花道——”
聽到這裏,有人忍不住打斷:“等等,桃花道是什麽玩意兒?”
黃尚君愣了一下,解釋說:“我也不太清楚,聽說道宗的大師兄算桃花百發百中,我想這應該也算是一種道吧。”
衆人哄堂大笑。一位道宗弟子忍不住說:“也不是百發百中,上次大師兄算莫無悔和問天宗少主的桃花就算錯了。”
李清源原本在一旁默默聽着,聽到這裏不禁愣住了,手指微微用力,無意識間洩露的劍氣差點将茶杯斬碎。
他心想,什麽桃花,小七的桃花?小七竟然有桃花了!
聯想到小七之前莫名其妙提起的“春宮圖”,李清源覺得這件事非同小可。
只見,那名道宗弟子繼續道:“當時大師兄連續算他們,都算出了桃花災,結果怎麽着,莫無悔過一會就出現了,桃花災不攻自破!莫無悔還說,人家問天宗少主清修中,哪來什麽桃花災。”
黃尚君一聽,皺起了眉頭:“難道真是我猜錯了?可我真的很看好道宗大師兄的桃花道。”
李清源也感到有些迷茫。
不過……小七最近的确有些神秘兮兮的,說不定道宗大師兄算得沒錯,他真的在外面招惹了什麽桃花?
想到這裏,李清源不禁皺起了眉頭。
那名道宗弟子似乎對莫無悔十分崇拜,繼續說道:“你們想想,莫無悔怎麽可能中美人計呢?他提着殺豬刀四處斬殺皇子皇女,哪個屠夫會因為一頭豬長得好看就手下留情呢?”
衆人不禁後仰,認為這話确實有道理。
黃尚君點頭道:“确實,莫無悔狠人一個,美女再美,在他眼裏說不定也只是豬頭。”
然而李清源心裏卻不這麽想,他那弟弟其實很愛美,別的不說,從小到大都不知道對他誇過多少次美了。
要說他不愛美,李清源是不信的。
旁邊有人不滿地插話:“桃花不桃花的不是重點,重點是玄黃會要對莫無悔出手。”
黃尚君回過神來,“對,這才是大事。莫無悔一出山就牽制住了玄黃會,若他消失了,玄黃會勢必會卷土重來。”
道宗弟子搖搖頭說:“我們大師兄這幾天都在找他,但他行蹤不定,哪兒都找不到人,最近一次出現還是在挖築靈花。你們說,他沒事挖花幹什麽?”
李清源愣了一下,臉色似乎微微泛紅。
黃尚君開玩笑地說:“總不可能是送給紅顏知己的吧。”
是送給哥哥的。李清源在心裏小聲強調,但臉色變得更加不自然了。
“害,還是別操心他的事了,他和大夏神朝對抗這麽多年,不一直活蹦亂跳的嗎?再說了,姬玄花還沒突破到第五境界呢,不然我不信她能沉得住氣。”
一名散修插話道。
“是啊,比起姬玄花,我覺得姬玄虛更可怕,聽說他從未和莫無悔正面沖突過,說不定就打算一擊必殺莫無悔呢。”
“是,姬玄虛這人絕對是我們這一代最深不可測的。”
聽到這裏,李清源站起身來。
他已經大致了解了情況,如果繼續聽下去,他擔心自己會忍不住殺光那些人,而那絕不是小七希望看到的。
他離開了茶樓,目光在熱鬧的市集中游移,最終定格在一座規模宏大的樓閣門前。
那是“風流天下聞”秘境分閣,想必能打聽到關于不老泉的情報。
李清源心中有了決定,便直接朝那裏走去。
樓閣內人數不多,但個個都氣質非凡。他們只接待第四境界以上的修士,因此過濾掉了許多人。
李清源的目光掃過全場,注意到了幾個氣質不凡的人,感覺他們的年齡與他和小七相仿,但眼神卻深邃許多,顯然是經歷過轉世的修士。嗯……不會是玄牝宗的修士吧。
他轉過頭,目光落在了面前的秘境地圖上。
他全然不知,他剛才那一瞥讓幾個人心中震驚不已。
其中一名藍袍男子心中暗想,這是什麽級別的高手?僅僅一個眼神就讓他感到毛骨悚然,而且看起來并非轉世者,這一世的天才未免太過驚人了吧。
幾人面面相觑,原本輕松的心情突然間變得緊張起來。
不過,他似乎在尋找什麽?藍袍男子好奇地順着李清源的視線看去。
白衣青年所注視的地方是雪梅山。有個第四境界的修士曾冒險進入那裏,結果重傷而歸,醒來後聲稱那地方可能藏有不老泉。
這個消息立刻引起了衆人的關注。當時,玄黃會、群英會以及他們長生會都紛紛派人前往探查,結果卻是傷亡慘重,并未發現所謂的不老泉,自那以後,前往那裏的人就變得寥寥無幾了。
對方是要去那裏嗎?藍袍男子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那白衣青年走到櫃臺邊,輕聲請求,想要一張更詳盡的地圖。
與那平凡的外貌不同,其聲線出奇的動聽。
藍袍男子微微一愣,回過神來時,只見白衣青年已經收好地圖,轉身準備離開。
他忍不住開口道:“道友請留步。”
李清源略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這人是在叫自己嗎?
藍兆引點了點頭,溫和地說道:“道友,若你打算前往雪梅山,我建議你三思而後行。”
李清源沉默了片刻,然後淡淡地問:“那裏很危險嗎?”
藍兆引眼裏閃過一抹凝重之色,“沒錯,那裏危險至極,連姬玄虛都不敢輕易前往。”
李清源沉思了一會兒,随後點頭表示感謝,“多謝提醒。”
他并沒有說明自己是否會去,就這樣離開了閣樓。
藍兆引目送着他的背影,眼中流露出深思。
藍兆引身旁的黃衣女子突然開口問道:“兆引,你為何要提醒他?”
藍兆引一怔,轉頭看向黃衣女子,沉思了片刻才回答:“我也不清楚為何。”
黃衣女子露出驚訝之色,随即神色變得嚴肅,“你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幫助他嗎?”
藍兆引聽到這話,仿佛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黃衣女子沉聲說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毫無理由地讓人想要幫助……這種情況通常只會出現在被大道護佑的聖人身上。”
藍兆引睜大了眼睛,“不會這麽巧吧?”
黃衣女子搖了搖頭,表情顯得有些沉重,“誰知道呢。”
藍兆引也陷入了沉默。
他們都是玄牝宗的當代弟子,同時也是曾經在上界縱橫一時的超級大能。
藍兆引曾以符道名揚天下,黃芥子則以書道橫掃天下無敵手。然而時過境遷,到了這個大世,妖孽怪物接連登場,各展無敵風騷。即便是他們,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要在大世成仙……太難了。
藍兆引心情有些複雜,淡淡道:“無論如何,我們只能做好我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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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雪梅山附近。
李清源擡頭仰望,隐約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他自幼在陣法中成長,因此對各種陣法有着異乎尋常的敏感度。
“這座雪梅山小秘境……恐怕是某位上古陣法大師的傑作。”李清源自言自語。
若是小七在此,或許能夠輕易破解。
李清源心中思量了一番,然後擡頭道:“不能總是依賴小七。”
他閉上眼睛,最大限度地擴展自己的神識,全力感應天地間的靈氣。半個時辰後,他似乎有所發現,緩緩睜開了眼睛。
“這條路似乎較為安全。”
片刻後,他踏上了雪梅山。
山外如春,輕風和熙,山內如冬,寒風凜冽。從山外看,雪梅山并不顯得宏偉,但一旦踏入其中,山的面積似乎瞬間擴大了十幾倍。矮小的樹木變成了參天巨木,枝條繁密,遮天蔽日,使周遭變得昏暗不明。
李清源低頭一看,只見灰黑色的土壤下似乎埋藏着屍體,隐約散發出刺鼻的血腥味,一些樹木下還壓埋着屬于人類的破碎衣袍。
他意識到,這裏不久前曾有很多人死去。他們被這座山所吞噬,成為了山的養分,而“山”實際上就是陣法所化,更準确地說,是陣法在奪人性命。
它在守護着什麽,不,是在獨占。
李清源曾聽說過有意識的靈器,卻未曾聽聞過有意識的陣法。
他推測,或許是在某個時刻,這個四處游蕩的陣法發現了某種珍稀之物,本能地将其據為己有,最終形成了他眼前所見的雪梅山。
若是如此,那麽想揭開深山中的秘密,就必須破解這個陣法。不過,他并不急于一時,而是選擇了繼續穩步前行。
普通人到了這裏很容易迷失方向,但他的感知力異常強大,直接鎖定了通往秘境深處的唯一路徑。
他的步伐看似緩慢,實則轉眼間就到達了山腰。縮地成寸是他十歲時就掌握的步法,是顧叔叔教的,無論何時都極為實用。
一路上,他幾乎未遇阻礙,偶爾遇到的一些兇獸,他甚至無需拔劍就能解決。這兩個月來修煉出的護體劍光能敏銳地感知到危險并迅速應對,為他節省了不少力氣。
接着,他遇到了幾頭第四境界的兇獸,其中一頭血脈強大,實力幾乎可以與混沌族的幼崽相媲美。但真龍一族天生強威,只需稍微釋放一些威勢,就能讓它們知難而退。
他聽到它們在低聲交談,似乎在讨論真龍幼崽的到來。他很想糾正它們,雖然在先天生靈眼中,他的年齡确實還是幼崽,但在人類看來,他已經是成年的修士了。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那些兇獸就吓得四散奔逃,只留下幾個行動遲緩的,在那裏哀求:“真龍幼崽饒命啊,我的血一點也不好喝!”
李清源低頭一看,發現那竟是一只巴掌大的小松鼠。
它話音剛落,旁邊的幾只大松鼠立刻逃之夭夭了。
小松鼠顫抖着,兩只手在胸前相抓,用它那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李清源,求生欲望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
李清源自然不會對這樣的小動物下手,他淡淡地說道:“我不會傷害你的。”
“真的嗎?”小松鼠機智地問,似乎擔心李清源會趁它轉身時突然下手。
李清源看着它,莫名想到了小時候的小七,又純真又機靈。他點了點頭,“真的,我來這裏只是為了尋找不老泉。”
小松鼠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站直了小小的身體,蓬松的大尾巴不自覺地掃了掃地面。
“真龍幼崽,你找不老泉做什麽?”它好奇地問道。
李清源直接回答:“用來釀酒,還有,請不要叫我真龍幼崽。”
小松鼠似乎相信了他并無惡意,悄悄地向前挪了兩步,擡起腦袋,困惑地說:“但你确實是幼崽呀。”
李清源看着它那小小的身軀,忍不住反問:“你多大了?”
小松鼠眨了眨眼,自豪地說:“我已經一百多歲了哦。”
李清源一時愣住了,感到難以置信,這麽小的松鼠竟然已經一百多歲了?
小松鼠咯咯地笑了起來,“真的,我叫松十三。”
李清源一愣,下意識也回答了自己的名字。
小松鼠睜着大眼睛,提醒道:“不老泉那裏有怪物守着,你真的要去嗎?”
李清源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這裏真的有不老泉?”
小松鼠愣了一下,似乎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但随即又覺得無所謂,反正那怪物守着不老泉,它們也過不去。讓真龍幼崽過去碰一碰,興許能趕走那個老怪物呢?
小松鼠立刻興奮起來,急忙擡頭說:“真龍幼崽,我對這裏很熟悉,可以帶你去!”
李清源眨了眨眼,似乎也明白小松鼠想要利用他,但也無妨,有個向導确實方便。
于是,他蹲下身,向小松鼠伸出手,“跳到我身上來,我走路快一些。”
小松鼠差點就心動了,但一靠近,又感到害怕,瑟瑟發抖,委屈地搖頭說:“真龍的氣息太可怕了,我不敢。”
李清源一愣,忽然意識到小松鼠與小七并不相同,小七從不會害怕他,反而會興高采烈地撲上來。
但……小動物,畢竟是小動物,知畏而退才是生存準則。
他耐心地點了點頭,“好,那你就按照你的速度走,我跟着你。”
小松鼠露出了笑容,立刻跑了起來。
李清源輕輕一笑,随後跟在了它的身後。
一路上的兇獸都不敢靠近,因此他們更加暢通無阻。
小松鼠從未如此威風過,得意得幾乎忘形了。它好奇地問:“真龍幼崽,那不老泉可是個寶物,你真的只是用來釀酒嗎?”
李清源點頭,“是,給我父親釀酒。”
小松鼠大吃一驚,“是成年真龍嗎!”
李清源停頓了一下,心想這麽說也沒錯,但能不能不要叫他幼崽了?他心中納悶,偏偏改變不了人外生靈的認知。
大約過了三刻鐘,前方開始彌漫出一股危險的氣息。
小松鼠不敢再前進,它瑟瑟發抖地停在李清源身邊,緊張地凝視着前方的濃密白霧。
李清源平靜地說:“十三,躲到我身後去。”
小松鼠從善如流,迅速躲藏起來。
突然,白霧迅速擴散,将李清源周圍的一切都籠罩其中。
李清源發現,自己不僅肉眼無法看清事物,就連神識也無法探測周圍環境。他意識到,方向感被擾亂了,那白霧似乎具有侵蝕神魂、影響心智的能力,非化神期以上的修士難以抵擋。
李清源終于明白為何人人都說這裏危險,的确如此,元嬰期的修為确實不足以抵抗這種力量,一旦進入其控制範圍,任何元嬰修士都會立刻陷入迷障之中。
然而,這股力量對他毫無影響。他恰好在這一領域有所強化。
躲在後方的小松鼠睜大了眼睛,似乎非常震驚,對面的真龍幼崽居然一點事都沒有。
只見,白衣青年穩步前行,周身流轉着劍光。劍光裏面,仿佛是無數柄小劍組成了一道道光線。他擡起眼眸,以意念揮劍,劍光瞬間釋放,洪水般淹沒了面前的白霧。
小松鼠看得目瞪口呆,它心想,真龍一族不是一向重視肉身之力嗎?怎麽也像人類一樣學會了劍術,還一下子就将白霧斬散了?
仔細一看,啊,真龍幼崽身後真的佩着兩柄劍呢!它精彩思考之際,對面傳來了一陣悲鳴,随即,傳來了一陣急切的求饒聲。
“真龍幼崽別殺我啊!”
它叫喊完,另一道聲音傳出,“不要叫真龍幼崽。”
小松鼠聽到這話,立刻興奮地沖上前去。
李清源感到頭疼,目光落在一顆巨大的眼珠上,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是一只元嬰巅峰的天眼獸,神通廣大,強大無比。上次姬玄虛來到這裏時,恰好被它所克制,不得不帶領衆人撤退。
聽到聲音,天眼獸眨了眨它那大眼睛,長長的睫毛扇動着,帶起陣陣大風,吹得李清源的衣袍飄揚。它似乎有些驚喜,看着李清源的眼神中既有恐懼也有渴望。
李清源不喜歡被這樣盯着,随手釋放出劍光将其鎮壓。
天眼獸幾乎被靈力壓扁,痛得嗷嗷直叫。而小松鼠從旁邊經過時,還幸災樂禍地說它活該。它能讓絕大多數的秘境生靈望而卻步,可誰讓它碰見的是真龍幼崽呢?
小松鼠興高采烈地告狀道:“真龍幼崽,它觊觎你的龍血!”
李清源颔首,他當然知道,龍血對任何生靈都有着極大的吸引力,人類也不例外。
不過,他關心的不是這個。
李清源擡起目光,看向不遠處那耀眼的白光。他聽到了溪流的聲音。
“不老泉就在那裏!”小松鼠激動地說道。
李清源點頭,随手将天眼獸收入戒指中,緩緩走進了被白光籠罩的地方。
不久,前所未有的純淨靈氣讓他瞬間感到全身舒暢。
他注意到,前方是一潭乳白色的泉水,大小不一的石頭環繞着水塘,寶石般泛着晶瑩的光澤。
他再走近一些,空氣中似乎彌漫着淡淡的甜味,還有一種類似荔枝的香氣。
李清源眼中露出喜悅,走近不老泉,屈身掬起一捧泉水。
那水不同于尋常之水,竟有着沉甸甸的質感。水珠劃過他的手掌,幾乎要滴落,卻神奇地滲入他的手中,注入了一種濃郁的靈氣精華。
李清源更加驚喜,因為他這半年來一直在凝聚類似的精華,以滋養和強化自己的元神。沒想到,天地造化神妙無比,早有類似物質存在了。
他低頭,從袖中取出一個玉瓶,開始收集不老泉的泉水。玉瓶雖小,內裏卻別有洞天,足以容納一個湖泊的水量。
小松鼠在他身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他的動作。
不久,玉瓶便裝滿了,但泉水仍然不竭。
小松鼠急忙說:“不能再收了,再收就真的沒了。”
李清源明白它的意思,他父親曾說過,采集“天地之藥”要适可而止,不可随意行滅絕之事,畢竟“天地之藥”也并非取之不盡的。
他還記得小時候,小七遇到什麽機緣總是忍不住要連根拔起,被他提醒了好幾次才懂得這個道理。
後來小七說:“還是小清哥哥說得對,自從我做事留一線後,我的運氣反而更好了!”
小七當時那得意的表情,若是讓儲光珠記錄了多好,總覺得會是一個不錯的紀念。
李清源淡淡一笑,對小松鼠說:“剩下的都留給你吧。”
小松鼠一愣,撓了撓頭說:“可是我守不住它。”
“只取你需要的就夠了。”李清源提醒道,“你若貪多,反而可能招致危險。”
小松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随即高興地說:“謝謝你,真龍幼崽!”
李清源輕輕“嗯”了一聲,站起身似乎準備離開。
小松鼠急忙道:“對了,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李清源轉過頭,“什麽事?”
小松鼠露出十分凝重的神情,“大家都在不安,好像有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即将發生,具體是什麽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将是一場滅頂之災,即便是你這樣的真龍幼崽,也未必能夠幸免。”
秘境內生靈的預感嗎。李清源認真地記在心中,“我知道了。多謝。”
小松鼠露出喜色,“那我們以後有機會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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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源順利地離開了雪梅山,此時天色漸黑。
他本以為雪梅山的陣法會設法阻攔他,但它并沒有,只是靜靜地注視着他離去。他有點不明白它的心思了。
仔細算一算,他今日出門收獲良多,神秘石頭、不老泉……還有一個情報。回去告訴小七,小七一定也會高興的。
“不過,現在就要回去了嗎?”
李清源回頭看了一眼緩緩下沉的落日。不知為何,竟有一種血脈相連的親近感。
就在這時,他突然面色一變,随後迅速地拿出一顆丹藥服下。
“發情期……快要連丹藥都壓不住了嗎。”他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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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
“你、你竟然還活着!”
一個狼狽的男子驚恐地看着眼前的黑衣青年,雙腿無力,幾乎要跪倒在地。
黑衣青年垂下眼簾,面無表情地說道:“很意外嗎。”
“這不可能……你明明已經死了,我親眼所見!” 男子的聲音顫抖着,見了鬼一般盯着黑衣青年。
“出乎意料吧?但我就是還活着,讓你們失望了。嘿嘿。” 黑衣青年的語氣中帶着笑意,但眼中卻毫無笑意,那雙黑眸閃爍着暴戾的血光,令人毛骨悚然。
男子如臨惡鬼,失聲道:“不關我的事,我只是奉命行事取了你的脊骨,我什麽都不知道,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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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黑衣青年走出地宮。
身旁的老人虛影托腮道:“果然,他們只知上交過你的脊骨,并不上交後的事情,你的脊骨要麽在還沒接觸過的姬玄虛身上,要麽在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太子’身上,我覺得後者更有可能。”
黑衣青年點了點頭,低聲道:“是,我也覺得,但是那姬玄虛有意避免與我碰面,他并不是怕我,而是……”
老人直言:“在準備給你致命一擊。”
黑衣青年沉默不語。若是別人,他絕不會如此忌憚,然而姬玄虛這人手段和心計都超乎尋常。
其次,他自身也并非無懈可擊,他推測,姬玄虛很可能掌握了他最重要的“弱點”,遲遲不發,只是因為“條件”還未齊全。
“……有點累了,我要回家看看小清哥哥。”
外頭煩心事多,唯有“賞月”能令他平靜下來,細細琢磨那些爾虞我詐的陰謀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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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洞府前,莫無悔緩步走出虛空。
不曉得小清哥哥閉關結束了沒有,他傻傻地笑了笑。然而下一瞬,他突然瞪大眼睛,失聲道:“怎麽回事,小清哥哥為何不在洞府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