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龍傲天老婆

第23章 （三合一）

第23章 （三合一）

莫小七不敢想象這個可能性, 也不敢再聊了，總覺得若再說下去，龍爺爺絕對會說出更重量級的內容！

好在, 李清源放過了這個話題。

他只是有點不明白, 難道父親不知道這件事嗎？為何從不見父親提起？

但想到父親平時記性差……很可能父親是忘了這回事？

李清源點了點頭，暫時釋然, 對莫小七道：“我明白了, 原來如此。”

莫小七露出一張腼腆的笑, 不知何時渾身是汗。

他其實知道, 李清源絕對沒懂。

嗯, 他要的就是沒懂, 他的小清哥哥才不需要懂這些有的沒的！

莫小七心中的覺悟熊熊燃燒，誰來保護好兄弟的純真？非我莫屬啊。

說實話, 聊這個話題的“驚險”程度遠超去一個大兇秘境探險。

還好，龍爺爺也不再提, 轉移話題道：“秘境裏的東西我都搬到塔裏了, 你們要來看看嗎？”

兩人登時點頭。

龍爺爺微微一笑，“裏面有個不得了的秘寶。”

他話音剛落, 三人同時消去身形。

古塔內部空間極其廣大，其中的寶物閣更是其大無比。

龍爺爺對外性情溫和，但到底是條龍，囤寶的熱情超乎常人

兩個少年望着堆積成山的天材地寶, 不由發出一聲驚嘆。

饒是李清源見多識廣，也不得不感慨，那位龍前輩的收藏真是不得了，只比他父親少一些，其中一部分他甚至未曾見過。

龍爺爺道：“為孩子準備的, 自然要最好的。”

但氣運這種東西就是難說，到頭來，居然都落到了他們手裏。

莫小七目光閃爍，三兩步跑到靈材堆前，随手拿起一株靈材往嘴裏送，驚訝道：“地階中品的回魂草！”

他跟随藥師多年，懂得無數靈藥，有時候看一眼就知道了。

說着，他又想嘗一株試試。

然而，身後響起了一道淡淡的聲音。

“小七，不要動不動嘗藥。”

莫小七呆住，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轉眸看向走到身邊的白衣少年，仿佛有些害羞。

“嗯，我知道了。”莫小七聽話道。

若周不凡在看，定要吐槽莫小七的雙标做派。只聽小清娃子言，不聽老人言，怎麽回事呢你？

不過，莫小七目光掃過滿山的靈植，高興之餘，亦有些感慨，聲音沉郁道：“他這麽努力，卻還是失敗了。”

就為了一個不會回答他的愛人，值得嗎？

對方不愛他，努力造出一個崽子，又有什麽用？

莫小七不理解這份執着，但不知為何，心裏有種難以形容的沉悶，仿佛那也是他即将面臨的危機。

他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身邊，那種感覺愈發強烈。

莫小七眼底忽地閃過一抹晦暗，心想，你默默暗戀、默默守護有什麽用？

值得嗎，當然不值得，到頭來一場空，得到了什麽嗎？還不是将一切都拱手讓人了。

既然愛戀對方，那就搶到身邊啊。管他是高嶺之花還是天上月，有的是方法讓他喜歡上你不是嗎？

簡直愚蠢至極。

莫小七垂下雙眸，面色黑沉如水。

本質上他就不是好人，只是喜歡披着一層純良的皮，因為那有利于騙人，最大限度地為自身謀取利益。

心黑又如何，那才是生存的必須，難道不是嗎？我有哪怕要殺一萬人都要實現的目标，報複那些曾經欺辱過他的人，掀翻大夏神朝，即便被天下人唾罵心狠手辣，也必須要實現。

思及此，莫小七周身的靈氣都冷了。

“小七？”

李清源察覺不對，不知何時走到了莫小七面前。

莫小七聽到聲音突然醒悟，急忙擡頭，而入眼便是那雙熟悉的琥珀眸。

那雙眼睛還是初見那般的清澈純淨。

好像不管過去多少年，不管經歷什麽，都還會是這般清澈純淨。

若是平常，他會很快被這雙眸治愈。然而此時此刻，他心中卻忽然湧現了一絲陰暗。

他又想，若自己也有愛自己的父親，也有那麽好的身世，是否也能跟對方一樣幹淨呢？

雖然知道命運無常，無法強求，但親眼看見這麽好的對照組，誰能保持平靜，而不産生任何情緒呢？

見莫小七罕見地沒有回話，面色突然間差了起來，李清源眉頭一皺，擔憂道：“難道是中毒了？”

莫小七聞言輕笑，搖搖頭道：“沒事。小清哥哥不要太在意我。”

李清源又走近一步，“真的沒事嗎？”

“沒事。”莫小七聲音加重，眉宇間沉積一片陰郁。

他也不想如此，但人或許就是會莫名其妙地有情緒。

明明得到這麽多天才地寶，他該感到高興，卻又因為想到那條龍的未來而不安。

但是，對方卻牽住了他的手腕。

“小七，有事要告訴我，我不希望你出事。”

李清源向來平淡，然而此時的聲音裏卻透出了幾分緊張。

莫小七身形微僵，本應為對方關心自己而高興，卻反而生出了一絲惡劣想法，不禁饒有趣味地望向了對方，語氣刁難道：“小清哥哥，你能為我做什麽？”

李清源似乎想都沒想，直言：“你若遇到難事，盡管告訴我。”

莫小七盯着李清源的眼睛，追問道：“任何事都行？任何事都會為我做到？”

李清源沒有遲疑，點頭便道：“嗯。”

莫小七瞳孔一顫。

他知道，他的小清哥哥向來如此，天真且頑固。

如一張白紙，既讓人想守護其純潔，又讓人忍不住想塗抹，讓他染上自己的顏色。

李清源等了片刻不見莫小七回答，疑惑道：“我說錯什麽了嗎？”

莫小七搖搖頭，終于恢複了日常的表情，燦爛地笑了笑道：“哈哈，小清哥哥被我吓到了吧。”

“吓到了？”李清源一怔，沒反應過來。

莫小七反抓住李清源的手腕，忽地湊近道：“我演的，我什麽事都沒有。”

李清源眉頭一皺，盯着那調皮的少年，罕見地表達了不滿，道：“下次不要演了，我不喜歡那樣的你。”

莫小七面色微僵，随即哈哈一笑，“就是開個玩笑嘛。”

“不要亂開玩笑。”

李清源沒忍住敲了敲那少年的腦袋。

“小清哥哥平時太清淡了，總要一些趣味點綴一下！”

莫小七理直氣壯。

他歪理衆多。而李清源總是說不過他。

片刻後，調皮小子屁颠屁颠地跑去數點靈藥。

李清源留在原地，目光投向了龍爺爺。

龍爺爺剛剛沒注意他們的對話，也只覺得是小孩子之間的玩笑。

李清源沉聲道：“龍爺爺，小七是不是越長大越調皮了。”

龍爺爺微微一愣，轉頭道：“有嗎，他不是從小就這麽調皮？”

李清源搖頭，“沒有，小時候很純良。”

龍爺爺眼露詫異，要怎麽看才能覺得莫小七很純良？

“他……要說純良，也蠻純良的吧。”

指小小年紀殺伐果斷，懶得折騰敵人。

或指草蛇灰線，布局幾年只為坑殺仇敵。

而李清源認真道：“龍爺爺，我不在的時候，能麻煩你多照看一下小七嗎？他的性子容易被人欺負，又太亂來，太容易受傷。”

龍爺爺哽住了，心想莫小七怎會容易被人欺負？不應該是莫小七到處欺負人？

那小子也許一開始會被欺壓，但最後慘的肯定是對方。睚眦必報，絕不留隔夜仇。弱歸弱，但已經不容小觑了。

不過，既然小清娃子這麽說了，勉強答應吧。

龍爺爺點頭道：“嗯，我會照看他的。”

“多謝龍爺爺。”

李清源松了口氣，露出淡淡的笑容。

龍爺爺都不由一怔，心想才十六歲便如此絕色，再長大一點還得了，不會出個門都要惹出一片心魔吧。

那真是……紅顏禍水啊。

他思考之時，靈材山上傳出一道呼喚。

“小清哥哥也過來呀，我發現了好東西！”

他們轉頭一看，只見那調皮小子正在向他們招手。

“好。”

李清源點點頭，緩步走向靈材山。

龍爺爺則留在原地，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片刻後，他喃喃自語道：“确實如周小子所說，他們有點太親近了。”

靈材堆邊，莫小七翻找許久，終于找到了一株腦袋大的築靈花，随後立馬送給李清源。

“小清哥哥，看，是築靈花。”

“怎會這麽大？”

“是吧，很神奇，依我看，應該是……”

李清源耐心地聽他說明，忽然伸手摸了摸少年的頭頂，眸光溫和如水，淡淡道：“小七，你沒事就好。”

莫小七頓了頓，擡起頭，笑道：“我本來就沒事的。”

李清源搖搖頭，“下界比較危險，我也想帶你來上界。”

“不用啦。”

莫小七仿佛非常堅定，“大夏神朝的事情沒解決，藥師爺爺的仇沒報，我是不會去上界的。”

說話時，他眼底閃過一道陰狠的冷光。

李清源沒注意到，只是隐隐感覺不對，“我也想幫你，但……”

“不必勞煩小清哥哥出手。”莫小七眸光湛湛，神采飛揚道：“那本來就是我的事！”

李清源一頓，忽然想起來了。

自己一開始可能就是喜歡上了這雙眼睛。

狂妄但不自大，有着他所沒有的豪情。

李清源笑了笑，琥珀色的雙眸泛着落日般的光輝。

莫小七臉一紅，将腦袋大的築靈花擋在了面前，忍不住道：“小清哥哥別這樣看我。”

“為何不能？”李清源側首。

莫小七哽住，笨蛋小清哥哥，難道你不知道你多好看嗎！

“不行就是不行！”莫小七仿佛惱羞成怒。

李清源愣了一下，聽話地轉過頭，“嗯，我會注意不看你。”

莫小七放下築靈花，又覺得自己說太過了。

他又忍不住道：“不看也不行。”

李清源疑惑了，轉眸道：“怎樣才行？”

“啊！”莫小七陷入糾結。順便想說，可惡，側顏也很好看！

他冥思苦想，片刻才道：“總、總之下次不要女裝過來了，對心髒不好，尤其是對我的心髒。”

“好。”

白衣少年低頭，仿佛認錯了。

然而他失落的神情再次擊中了對面的黑衣少年。

莫小七呆住，手裏的築靈花差點掉了下去。

不遠處，龍爺爺看着兩人的互動，一時無語。

這時，周不凡突然出現，銳評道：“呵呵，他們都會打情罵俏了。”

龍爺爺聞言溫和一笑，“是嗎，他們只是關系好。”

周不凡嘴角微抽。他覺得沒那麽簡單。

“說起來，”龍爺爺好奇道：“你想起什麽沒有？”

周不凡遺憾地搖搖頭，“沒有想起什麽，只記得那個人非常恐怖，我即便忘了他的存在，身體卻還記得那份恐懼。”

龍爺爺思考道：“他是域外強者嗎。”

“大概是吧，李威雲真是惹到不得了的人了。”

周不凡表情複雜道。

“惹到？”龍爺爺注意到了措詞上的微妙。

周不凡點了點頭，但不太确定，想說什麽卻又止住，最終算了，只道：“那是一個瘋子。”

龍爺爺曉得周不凡的不凡之處，然而就連周不凡都說那人是瘋子……

那估計是一個非同尋常的瘋子。

周不凡若有所思道：“他遲早會來找他的孩子的。”

龍爺爺微微皺眉，突然道：“你說的他，是男人嗎？”

周不凡面色古怪，更加欲言又止，然而他也不太确定。

“很難說吧。”周不凡最終作出回答。

龍爺爺一臉平淡道：“嗯，就算是也沒什麽奇怪。”

周不凡瞪大眼睛，心想這很奇怪吧！

難道對上個紀元的修士來說，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周不凡突然意識到一件事，莫非自己比古人還落後？

他想不通，內心糾結了半天。

與此同時，對面的兩個少年已經把東西平分了。

“我知道小清哥哥不需要那麽多，但是必須收下！”

“嗯。”

“我聽說有的劍修會用上萬柄劍打造成劍丸，嘿，改天我也給小清哥哥打造一個。”

白衣少年聞言眼睛亮了，沒有劍修能夠拒絕劍丸的誘惑，打架時丢出一個劍丸橫掃八方，十分方便。只不過……

“不會麻煩你嗎？”

“不麻煩。”

黑衣少年笑嘻嘻，擡手指着天空，傲然道：“小清哥哥，你相信我嗎？我只需五年時間，就能掀翻下界的大夏神朝，到時候別說一個劍丸，就是上萬個劍丸，我都拿得出來。”

好大的口氣！不遠處的周不凡都不由側目。

大夏神朝屹立萬古，橫跨上下界，底蘊之強難以想象，就是十個天魔宗加起來都難以匹敵。

這小子今日暈頭了吧，掀翻大夏神朝？這種大話都敢說。

然而，這小子敢說，面前的人也敢信，沒有絲毫懷疑。

白衣少年認真地點了點頭，道：“五年嗎，好，我知道了。”

很淡的一句話，卻聽得周不凡哭笑不得。

不是，怎麽真的信了，信這小子能掀翻大夏神朝，不如信我是上古仙人。

而那小子居然還一臉神氣，接着道：“到時候小清哥哥就知道了，我命由我不由天，事在人為，我會做到的！”

白衣少年還是沒有懷疑，點頭道：“我相信你。”

那眼神中竟沒有一絲的敷衍，難道他真的信了？周不凡傻眼。

片刻後，兩個少年走了回來。

李清源看見周不凡，立即露出期待的眼神。

周不凡面色一僵，只能老實道：“我什麽都沒想起來，只知道……你的‘母親’跟域外有關。”

“謝謝周爺爺。”

李清源禮貌颔首，忽然仿佛感知到什麽，低聲道：“我得回家了。”

龍爺爺點頭，“好，我送你回去。”

莫小七面色頓變，“啊，等等！”

他說得晚了，龍爺爺已經将人送走。

莫小七幽幽地看向龍爺爺。

龍爺爺淡淡一笑，“你們已經說完了不是嗎。”

莫小七沉默。

龍爺爺道：“而且你不是說，他在會對你的心髒不好？”

莫小七立馬臉紅，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周不凡笑了，“喲，第一次見你這麽急。”

莫小七轉頭幽幽地盯着周不凡。

突然，他眼神變了，目光投向洞府門口的方向，語氣低沉道：“不管怎樣，小清哥哥不在，做事方便多了。”

周不凡也收起調笑的表情，“怎麽，你終于要對大夏神朝出手了嗎。”

莫小七冷笑一聲，“是他們先對我下手的。”

“哈哈，我沒有意見，畢竟我也看他們不爽。”

周不凡表示贊成。

龍爺爺不置可否，“掀翻一個神朝，這背後的因果……”

“管它多大呢，誰也阻止不了我的報仇。”

莫小七眼眸盡是寒意。

龍爺爺嘆了口氣。

剛剛才答應小清娃子要照看好這個孩子，然而……也許有些事本就不是他能改變的。

“你的命，注定要麽賤若草芥，要麽熾若烈日。”他沉聲道。

莫小七哈哈一笑，眼神卻出奇的冷肅，根本不是一個十六歲少年該有的眼神。

他對龍爺爺道：“龍爺爺，我不信命，我只相信手中的力量。”

“過剛易折。”

“那是因為不夠剛。”

周不凡笑道：“龍前輩，別勸他了，他什麽時候聽過我們勸？”

“也是。”

龍爺爺不再糾結。

“對了，還有一件事。”

莫小七看着龍爺爺的眼睛說。

“什麽事。”

龍爺爺垂眸，俯視着這個過分鋒芒外放的少年。

“龍爺爺，我不理解那條龍的自我奉獻。”

莫小七輕笑道，眼神卻是與年齡不符的深沉。

龍爺爺眉頭微皺，不解道：“為何不能理解？”

莫小七面不改色道：“那是一種無能。”

“無能？”

龍爺爺神色變了。

莫小七直言不諱道：“是，無能，他太無能，所以才得不到，而我就不會。”

龍爺爺不置可否，提醒道：“小七，你之所以能這麽說，或許只是因為你是旁觀者，未曾親身入局。”

莫小七搖了搖頭，仍堅定道：“不，龍爺爺，并不是因為我是旁觀者。我只是……很貪婪，想要的東西，一定要争取到手，哪怕要不折手段。”

這話太狂妄了。龍爺爺皺了皺眉，“世間太大，能者無數，你未必能夠如願以償。”

莫小七笑道：“不管，先得到手再說，我寧願喜歡的人在身邊哭，也不願那個人不在身邊。”

“這……”

龍爺爺若有所思。

周不凡挑眉，插話道：“那對方若不喜歡你呢。”

莫小七笑得更燦爛了，“我總有方法。”

周不凡沉默片刻，罕見地誇贊了莫小七，“夠霸道！小子，你身上有種帝皇氣質啊。”

莫小七收起笑臉，眼裏閃過一道冷芒，“不說這些了，外面有人找我了。”

周不凡轉頭向外，眯了眯眼，看見洞府前精兵無數，忍不住笑了，“小子，大話說太多報應來了，我看你都不見得能過這關。”

“嘿，剛好試試那位龍前輩收藏的符文。”

莫小七絲毫不懼。

秘境裏的那件“秘寶”他給了李清源，因為他守不住。接下來就等着拼一場了。

洞府前，數量将近一千人的修真者軍團列陣包圍，各個氣度不凡，為首的一人更是渾身煞氣，氣息如淵似海，深不可測。

大夏神朝不容質疑，一個毛頭小子也想在大夏神朝頭上撒野，門都沒有！

為首者劍眉星目，英姿勃發，即便在同齡人都是佼佼者。

“衆将聽令，給我殺進去，今日必須殺了那小子。”

他話音剛落，洞府前忽然出現一道霧氣缭繞的身影。

面對将近一千名強大修士，那少年毫不畏懼，甚至還敢挑釁道：“只來了這麽點嗎。”

“殺你，足夠了。”為首者冷道。

少年傲然一笑，突然瞬殺至為首者身前，拳頭凝聚萬鈞之力，動若獵豹，發若閃電。

為首者竟來不及反應，被對方一拳轟出了軍陣。

衆人目瞪口呆。而砸落在地的為首者勃然大怒，嘶吼道：“殺，給我殺了他！”

三個時辰後，大夏神朝卯字軍大敗，竟輸給了一個金丹期不到的小子。

有幸存者逃離現場，飛奔好幾千裏，狀若瘋魔，逢人就說——那裏血流成河，那個姓莫的少年不是人，是修羅惡鬼，是怪物！

次日一早，讨論無數。

“大夏神朝派出那麽多人，為首的還是一位金丹後期的修士，怎麽會被一個十六歲的小子逃了？”

“他身後有高人相助，還是身懷秘寶？”

“我看是後者，正是因此大夏神朝才那麽想除掉他。”

“哼，他要完了，聽說這件事引起當朝大怒，派出了一位元嬰大能。”

“啊，那他必死無疑了。”

他們不會知道，話題中心的小子此時渾身是血地跌坐在山谷裏，靈脈盡斷，險些一命嗚呼，卻仰天大笑，大叫痛快。

大夏神朝這次殺不死他，嘿，那下次可就沒機會了。

他嘴角上揚，眼裏盡是狂氣。

然而，卻讓身邊的白衣少年敲了腦袋。

“小七，你又亂來。”

白衣少年似乎很有怨念。

他才離開半天時間，對方就作成了這個樣子。若不是龍爺爺及時呼喚，小七可能真的會沒命。

李清源不由分說地讓莫小七吞了續命丹，把這個不聽話的少年背了起來。

“先撐住，我找個地方。”

莫小七意識不清，埋頭在李清源肩上，眸裏只見一份雪白，分明重傷垂死了，他卻覺得這樣也蠻不錯的。

他忽然想起藥師爺爺，藥師爺爺也曾背過他。

當時，他才滿月大，即将被處死，不，已經被處死了，藥師爺爺卻撿起了他，将他從皇宮中救出，背着他一路逃到了抱撲山。

這個故事一聽，誰都會覺得藥師爺爺是個好人，不忍心看到嬰兒夭折，才會如此這般吧。

然而，真相卻相反。

莫小七忽地自嘲一笑。

藥師爺爺死前說出了一切。

藥師爺爺的身份是大夏神朝的一名禦醫，當年被命令殺死一個垂死的嬰兒。

他服從了命令，殺了那個嬰兒，親手感受到那孩子在他手裏變得冰冷。

然而，那天夜裏，他卻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了一頭鋪天蓋地的巨龍。

巨龍盛怒，毀天滅地，憎恨所有阻攔其出生的人。

他吓壞了，恐懼勝過了一切，于是夜未盡便匆忙撿起了那個嬰兒，連夜出逃。

他不是因為憐憫才救了嬰兒，僅是因為恐懼。

更沒想到，陰影還沒有結束，因為他還要撫養那嬰兒長大。

他無數次想逃走，但還是走不了，巨龍的怨恨籠罩了他，控制了他的心神。

他絕對是最希望那嬰兒死去的人，在那孩子三歲時，他曾經控制不住地再次出手，然而那孩子卻還是沒死，又活了過來，只是……失憶了。

生命的最後，藥師痛快地說出了一切，絲毫不顧旁邊渾身僵硬的少年。

說完之後，便咽氣了。

那之後，莫小七沉默了許久。次日一醒，好像心空了，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原來自己當作親人的人，居然不曾愛過自己，只是因為害怕，才撿起自己，撫養長大。

世上沒有毫無理由的關心和照顧，只是有些理由合情合理，有些理由不如不說。

莫小七垂着眸，低聲呢喃道：“小清哥哥，你說，你為啥要對我這麽好啊？”

白衣少年微微一怔，良久才道：“我也不知道。”

“怎麽會不知道？”莫小七仿佛很執着這點。

“可能，是因為你說……會成為我的劍鞘。”

白衣少年其實也不太确定具體是哪一點。

莫小七想起來了，他确實說過這種話。只不過，那是敷衍的玩笑話。

唉，對方真的很笨，總是會把他的玩笑話當真。可是，這點其實很好，很可愛，不是嗎？

他的頭腦因為失血過多而思考困難，停頓了片刻，忽然又開口，幽幽道：“小清哥哥，這樣下去，我要是離不開你怎麽辦？”

李清源一頓，他未曾想過這個問題。不過，他畢竟是問天宗的少主，只要他堅持，庇護莫小七絕對不是問題。

“小七，你若願意，随時可以來我問天宗。”

他溫聲道。

但背後的少年卻道：“我是開玩笑的啦。”

李清源皺了皺眉，難得抱怨道：“我總是分不清你的玩笑話。”

“嘿嘿。”

莫小七又是一笑，他其實已經神智不清了，頭腦糊成一片，突然又心血來潮，“決定了！他日我若為帝，小清哥哥就是我的帝後！”

帝……帝後？

李清源心中疑惑，半晌沒反應過來，直到找到一個洞府，把那滿口胡話的少年放下來，才回味過來，小七的玩笑話越來越沒限度了。

不管怎樣，先包紮一下吧。

李清源認真地想，随後親自動手，差點把人包成了粽子。

周不凡出來一看，笑得摸不着北，“哈哈哈，那臭小子也有今天啊。”

李清源看着床上“胖乎乎”的少年，似乎也在反省，但犯錯的是小七，是該受些苦頭。

龍爺爺傳音道：“小清娃子，又麻煩你了。”

李清源搖搖頭，“幸好父親突然間又出門了。”

說到這裏，周不凡好奇道：“小清娃子，你為何不把下界的事情告訴你父親。”

李清源一頓，沉思片刻才道：“父親不喜歡我去下界。”

“為何不喜歡？”周不凡尋思着，李威雲自己也是下界出身吧。

李清源不知道該不該說出“龍傲天”的事情，但想起父親提醒過他，“龍傲天”因果太大，不要外人講。

周不凡看他沒回答，便知道這件事可能涉及什麽隐秘。

雖然……去個下界而已，有什麽好隐秘的？

這時，石床上的少年動了動，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看到自己的“慘狀”，他驚悚道：“怎麽回事，我被大夏神朝綁架了嗎？”

李清源臉色黑了，随手敲了敲莫小七，冷淡道：“沒被綁架。”

莫小七一頓，目光投向身邊的白衣少年，光速變臉道：“我開玩笑的，謝謝小清哥哥的愛心包紮。”

愛心包紮是什麽？李清源沒懂，但不影響他訓道：“小七，下次不能亂來了。”

莫小七點頭就道：“下次一定不會。”

李清源盯着他許久，忽然縮近距離，捏住了那張輕浮的臉，“下次若再這樣，我就不來了。”

莫小七瞳孔一震，笑臉都繃不住了，“我……會小心的！”

然而李清源也知道，莫小七再保證也無用，他之所以天天受傷，是因為敵人是大夏神朝。

思及其，李清源眼神忽暗，“不如我毀了它算了。”

莫小七愣住。旁邊的周不凡也瞪大了眼睛。

但李清源并不覺得自己說了奇怪的話，還問他們，道：“怎麽了嗎。”

莫小七登時搖頭。

周不凡則心想，這孩子不愧是李威雲的親生崽，完全繼承了李威雲的“蠻不講理，一煩就開幹”精神，的确，拳頭能解決的事，要想那麽多幹什麽？

“不過，現在的我還沒有足夠的實力。”

李清源仿佛真在思考其中的可行性。

莫小七連忙坐起身道：“不用不用，小清哥哥在家修煉就好。”

李清源垂眸，忽地伸出了雪白的手。

就在莫小七以為又要被敲腦袋的時候，對方卻只是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頂。

“支撐不住的時候，不要顧忌，盡管跟我說。”

莫小七身形微僵。

“也許你會怕麻煩我，但這對我來說，其實也是一種歷練。”

李清源又道。

莫小七忍不住低下頭，眼裏既有欣喜，又有困擾，前者壓倒性地勝過了後者。

他聲音壓得很低，細若蚊鳴，道：“小清哥哥，你……能否別對我這麽好。”

“嗯？”

李清源呆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

莫小七面色微微泛紅，似乎在抱怨，“這樣會出事的。”

“出什麽事？”李清源認真讨教。

他是真不明白莫小七想說什麽，心中十分好奇。

莫小七低頭沉默片刻，突然抱住了李清源的腰，埋頭撒嬌道：“因為我會賴上你！”

李清源疑惑了下，低眸注視着頑皮少年，随手輕摟，大方道：“無妨，你可以賴。”

莫小七嘿嘿一笑，居然當真抱了半個時辰，之後沉沉睡下，周身的靈氣逐漸發生了質變。

周不凡評價道：“福禍相依，打了一架後，這小子的修為又突飛猛進了。”

李清源也看得出來，淡淡道：“或許小七将來能夠站到我的層次。”

周不凡知道，李清源并非自诩層次高絕，天下無雙，而是在述說一個事實。

李清源擡眸，若有所思道：“這是一個大争的大世，有些事情可能真的避免不了。”

“你也覺得嗎。”周不凡很意外李清源會有這種認識。

因為從他一如既往的态度上看，他似乎對莫小七有一種保護欲。

“我知道。”

李清源想起道宗的天才之争，當時他參與不深，但也切身感覺到了那種緊張的氣氛。

所有人都想脫穎而出，成為這個時代的最強。

“我們這個時代……将會有人脫穎而出，成為傳說中的仙。”

“是。”周不凡難得認真，“若那人是友方，情況還好，可若那人是敵方……”

他沒有明說，但後果不難想象。死，搞不好是最輕的一種後果，因此誰都無法置之度外。

周不凡分析道：“龍生萬子，大夏神朝布局深遠，也許‘仙’會在他們之中誕生。”

李清源眉頭輕皺，“小七與大夏神朝不死不休，若你一語成谶……”

周不凡只能道：“那也是他的命吧。”

李清源沒有回答。

這一次，他待了将近一天，等到了莫小七從蛻變中醒來。

而那少年剛剛睜開眼，仍平躺在床上，便說出了一些不着邊際的話。

“小清哥哥，引我入道的是你，多次為我護道的也是你，我該怎麽辦才能報答你呢？”

李清源并不在意這件事，只問：“身體好了嗎。”

莫小七頓時直起身，神采飛揚道：“好了，小清哥哥要檢查嗎？”

李清源沒接他的茬，仔細地上下打量，确認完後才道：“嗯，看上去是沒事了。”

莫小七歪了歪頭，忽然道：“我若有一個好哥哥，肯定就是小清哥哥這樣的吧。”

李清源頓時心情大好，眼睛都亮了，“是嗎？”

然而莫小七回過神，卻覺得自己說錯話了，表情有些複雜。

未等他想清楚其中差別，李清源又跟上次一樣，急忙傳音給了龍爺爺。

“父親回來了。”

龍爺爺了然，早已習慣。

李清源走後，周不凡若有所思道：“龍前輩，你覺不覺得我們像是協助小情侶偷情的幫手？”

龍爺爺側首，“是嗎？”

周不凡忽然內心一震，道：“龍前輩，你不會是裝糊塗吧。”

龍爺爺白了他一眼，“我看着很糊塗嗎？”

說時，他的真龍氣息赫然外放，試煉塔都抖了三抖。

周不凡立馬不敢說話。

外面的少年則是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半個時辰後，他突然大聲道：“遲早有一天，我要親自上問天宗找小清哥哥玩。”

周不凡“咦”了一聲，到外面一看，竟見那少年莫名傻笑起來。

活像個笨蛋。

“……罷了。”

周不凡搖搖頭，心想當事人都沒有意識，自己有何好操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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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問天宗。

李清源緩步走出洞府，目光望向遠方的青碧山河。

山高天地遠，前所未有的亂世即将要來了嗎。他天生近大道，隐隐有了預感，知道接下來的歷史恐怕會有數不盡的血淚，就連當世最強也未必能獨善其身。

只不過，他絲毫不擔心。

為何呢，他也不知道，可能總是跟一個自信無止盡的少年在一起，多少也染上了幾分“狂妄”吧。

他仿佛在反思，而此時身後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清兒，今日這麽早嗎？”

“嗯，父親，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什麽事？”

白衣青年露出疑惑的眼神。

李清源認真道：“我要勤快修煉才行。”

白衣青年立馬露出笑容，“那是那是，清兒真是長大了，看來帶你去道宗是個正确的決定。”

父親誤會了，跟那件事倒沒有什麽關系。

但李清源也沒有解釋，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輕聲道：“畢竟，我也不能輸。”

李威雲愣了愣，心想什麽不能輸……咱家清兒有可以論輸贏的對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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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下界改天換地，迎來前所未有的大變局。

緊接着，某個下界青年橫空出世的消息震驚了上界，無數勢力想拉攏他，更有無數勢力想除掉他。

那一日，道宗附近的三玄城中，有個神采飛揚的青年到處詢問問天宗的所在。

“大叔，你知道問天宗在哪嗎？”

“小子，你去問天宗做甚？”

“找一位很重要的人。”

那青年意氣風發，笑得格外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