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周總怎麽這麽維護你？
第2章 那周總怎麽這麽維護你？
黎宛心裏咯噔一聲，這又是問年齡，又是問名字的，她不由得懷疑他是不是有所圖謀，甚至……是不是已經認出來她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她心髒就止不住的亂跳。
張主任見她不說話，忙解圍：“小黎叫……”
“沒問你。”那周總笑意不達眼底，朝着黎宛怒了努嘴：“我聽她說。”
被他這樣明晃晃的指名道姓，黎宛心髒直發緊，她強裝鎮定，輕聲道：“周總，我全名叫黎宛。”
“黎宛？”周總慢悠悠的念了一遍，略微思索道：“草字頭的宛？黎宛？”
黎宛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悶着頭。
“好名字，挺配你的。”
周總嘴上不冷不淡的誇着，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黎宛雖然看不到他的神情，可依舊被他的目光盯得有點難受。
她在心裏拼命安慰自己，都過去八年了，都是高中的事情了，他未必記得她，也未必記得那些事情，就算是記得，她也是受害者。
況且因為那些事情，她連高考都少了一天，倒黴的是她，她沒什麽好害怕的。
東想西想一番，黎宛內心很快平靜了。
只是——
眼下這陪着人的事兒，真讓人發愁。她是很想得到轉為正式工的機會，可一想到得跟這位周總單獨相處，她就一點也不想轉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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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就跟高中她第一眼見到他的感覺一樣。雖然面上彬彬有禮，客客氣氣，教養和禮貌很好的掩蓋了不屑一顧的狂傲，可骨子裏透漏出來的乖張傲慢怎麽也掩飾不住，讓人連多看一眼都覺得心驚膽戰，難以接近。
周總笑道：“說起來我還沒有逛過京大呢，剛剛提到的楓葉林，不如就請小黎同志帶我逛逛吧？我倒是挺好奇小黎同志會怎麽介紹。”
他的話散漫又輕傲，壓根就沒有給人商量的餘地。
黎宛很想找個理由拒絕，可在校長和主任的注視下，她根本找不出來理由拒絕，況且她明年六月份又得續合同了，這個時候萬萬不能得罪校長。
馬校長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黎宛，笑道：“小黎啊，好好帶着周總轉轉。”
他沒刻意咬重這句話，但黎宛已經感受到了無形的壓力，她只好點頭，小聲道：“是，校長。”
“你要謝謝周總。”
“謝、謝謝周總。”
馬校長顯然很滿意黎宛的聽話，又讨好笑道：“不知周總王總能賞臉一起吃個午飯？”
王總擺擺手：“不必了，下次再說。”
“下次再說”這四個字的意思自然是沒戲了。
馬校長又眼巴巴的看着周總，期待人能同意。
結果那周總也随意道：“今天的行程交給小黎同志了，問她的意見吧。”
言下之意自然也是拒絕了。
馬校長聽得出來，又哪能沒眼力勁兒的直接問黎宛，他笑道：“哎，哎，那下次啊，下次請二位老總賞臉。”
張主任見話說得差不多了，但大家都沒有動的意思，就知道剩下的話自己不方便在場了，于是忙找了個借口，拉着黎宛先出門等着了。
黎宛跟着張主任出了會議室，頓時松了一口氣。
她臉上的如獲大赦太過明顯，惹的張主任頻頻看她。
說實話吧，張主任對黎宛這人多少有些看不上。
雖然幹活挺好，但性格真的不怎麽能行，都在這待了快兩年了，還是一副窩窩囊囊不愛說話的樣兒，雖然長得還行，但不會說話也拿不出手啊。
這年頭，光是幹活漂亮沒用，還得說話漂亮，會來事兒。
況且她今天的表現，也真夠差勁的，還好領導沒說什麽，不然出了什麽問題，她的職業生涯也到此為止了。
不過憑什麽這種好事輪到她頭上啊？
黎宛心裏想着一會兒要跟周謹言單獨相處，也沒有注意到張主任不善的目光。
張主任越想越不得勁，皺着眉頭，語氣不怎麽好的開口：“你跟周總認識？”
黎宛愣了一下，趕緊搖頭：“不認識，第一次見面。”
她也沒撒謊，這麽多年過去了，确實是她第一次見周總，而不是記憶中的周謹言。
張主任上上下下看了她一圈，嘀咕道：“那周總怎麽這麽維護你？”
黎宛沒吭聲。
她低着頭，盡管知道希望很渺茫，還是遲疑着問出聲了：“主任，能找其他人陪着周總嗎？”
“什麽？”
“能不能找黃姐或者孫姐陪着周總……”黎宛慢慢的說：“我不會說話，擔心會影響到周總對京大的印象……我能不去嗎？”
張主任眯着眼睛，“不去？”
黎宛低下頭，“嗯嗯，不去。”
張主任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了，雖然她嘴上說着漂亮話，可她也不想把這個好機會給黎宛一個臨時工，在體制內幹活的，誰不想能在領導面前露個臉，給領導留個好印象？可偏偏今天這一出子，還搞得非得黎宛不可了。
“你說不去就不去了？你知道那位周總的背景嗎？你要是真心不想去，今天怎麽不請假別來？都鐵板釘釘的事情了，你又說不去了。你存心給人找事呢不是？”
張主任冷着臉，訓着她：“咱們部門多少人想要這個機會還要不到，你倒是挑三揀四當起來清高了？而且不是跟你說了嗎，你把人伺候好了，說不定明年能給你轉個正式工。”
她口中的“伺候”兩個字，怎麽聽怎麽讓人覺得刺耳。
黎宛張張嘴，可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幹好你該幹的事情，別找那麽多事，不然搞砸了，你也完蛋了。好好在周總面前表現，抓住這個機會，能不能轉正都看你自己了。別最後搞砸了，明年的臨時工也續不上了，最後又後悔。”
張主任的話又直白又難聽，可黎宛一個字都沒法反駁，她的唇抿了又抿，最終還是沒吭聲。
“行了，別想那麽多了，好好表現。估計一會兒周總就該出來了。”
張主任也不管她臉色好看不好看，說完就自顧自的走了。
黎宛沉默的站在會議室的門口，有些茫然的看着落地窗外。
窗外微風吹過，片片落葉頓時晃晃悠悠的落下。
人和人之間的關系是微妙的，就像這天氣，上一秒還溫暖如風，下一秒就寒冷刺骨了。
黎宛獨自在走廊等了很久，她盯着窗外，不知不覺就想了很多。
說起來，她和周謹言談不上認識，也談不上熟知。
高二的那個暑假，她正苦于怎麽攢夠高三的生活費，班主任給她介紹一個兼職——京城一所貴族學校正缺一個兼職助理。
工作內容很簡單，就是幫忙收收作業，寫寫文案，跑跑腿，打打雜之類的，因為就一個月，所以也沒幾個錢。
能掙錢的都是好兼職，黎宛趕緊答應了。
不長不短的一個月，在那所學校發生的一切卻足以讓人記憶深刻。
那所學校中，最有權勢最張狂耀眼的莫過于周謹言了，家世優越的他自然是衆星捧月，矜貴傲慢。
這樣的一個人，她跟他自然是雲泥之別，注定不會有任何交集。
可命運總是無常，她隐秘的心思很快被人發現。
一個是灰撲撲不起眼勤工儉學的貧困生，一個是高高在上耀眼矜貴的富家公子，愕然聯系到一起，就跟一個精致的蛋糕上多了一個蒼蠅一樣，讓人怎麽看怎麽覺得怪異。
自然而然的，她被欺負的事情就發生了。
其實過去了那麽久，她也忘記自己是怎麽熬過去了。
她只記得她被人欺負時，周謹言輕飄飄地那一眼。
傲慢，譏諷，嘲弄，無禮，甚至帶着一抹惡劣，也成了她夜深人靜時的噩夢。
黎宛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她輕輕嘆氣。
要不是今天突然碰見他，她早就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周謹言這樣的人，她應該躲得越遠越好。
會議室的門終于開了，一衆人陸陸續續出來了。
王總不着痕跡的看了眼傻站着的黎宛，笑道：“那就不打擾了，我先走了。”
“我送您！”
馬校長嘴裏殷勤的叫道，趕緊跟了上去。
等人一走，走廊就剩下了黎宛和那位周總。
黎宛有些不知所措，正想着要說點什麽，那位周總就開口了：“小黎同志？不帶路？”
黎宛掩飾好心裏的不安和緊張，小聲道：“周總，您請。”
周總笑了：“別那麽客氣。”
這會兒才十點多，學生們的軍訓還沒有結束，而且楓葉林的位置比較安靜偏僻，這一路走來，路上竟也沒碰見幾個人。
秋意濃濃，光是聞着落葉的味道就讓人心曠神怡。
黎宛沒心思去欣賞這秋景，老老實實把人帶到亭子下面，然後就遠遠的坐到了另外一邊。
那位周總随意看了看四周，目光輕飄飄的看了黎宛一眼，不着痕跡的笑了笑，“說起來，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他的話突然，黎宛驚愕擡頭，目光接觸的那一瞬間，她慌忙躲開，“我知道。”
“哦？”周總挑眉，“說說看。”
黎宛不知道他是真的不記得自己了，還是故意裝作不認識自己了，她抿抿唇，小聲說：“周謹言，周總。”
周謹言眼睛一亮，眉眼也多了一抹笑意，“你還記得我叫什麽名字啊，太好了。今天老馬把資料給我看的時候，我還以為不是你呢，你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
黎宛沒吭聲。
“別那麽生分啊。”
黎宛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抿着唇。
生分了才好，生分了她也不會遭受那麽多欺負。
周謹言見她不說話，幹脆直接起身，然後挨着她坐下：“故人重逢，不妨一起吃個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