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吃醋的男人最可愛
短信剛發出去沒多久,大約過了五分鐘不到,應奕濤的回複又發來了,問呂璐如果沒事的話,要不要一塊去公園散散步。
一個成年男人沒什麽正經事,卻總是朝一個女人發短信,多半是有點別的意思。
可是呂璐沒有覺得奇怪,那雙眼睛,如秋水,看完短信之後,她又極快地回了兩個字:有事。
回完短信以後,外面突然開始下起雨來,而且不是細細的小雨,而是一下子就從天上往下傾倒般的雨水“唰唰唰”洗淨大地。喬鳴吃完飯,他站在窗臺前,迎着風,不斷從天空堕落的雨點被風吹進屋內。
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小區門口對面的街上,旁邊路口的人流與車流交錯而過,到了這條街邊流稀散了,天空深黑深黑的唯有路旁兩邊的燈火更加明亮。
喬鳴習慣了飯後來一支煙,一時也沒戒掉。
他夾着煙的手指也分外好看,修長,骨節分明,圓滑的指甲邊緣沒有找不到一絲毛糙。
暧昧的燈光打下來,淺光在他指間流轉,夾着煙的手指輕輕一轉,星火落于地上,消失不見。從鼻息間湧出的白色煙霧徐徐上升,與燈光糾纏不休,帶上了迷離的緋色。
背影寬厚。
呂璐不知怎麽突然心裏抽了一下,口幹舌燥起來,心裏像火燒樣慌得厲害,她突然想解釋一下和應奕濤的關系,可是冷靜下來,好像又沒有什麽可以解釋的,她走近窗前,除了極大的雨點,也沒什麽可瞧的。
“應奕濤只是我一個普通的同事,沒有什麽關系的...”
她弱弱出聲。
喬鳴掐了煙,怕煙順着風勢飄到她面前去,歪頭看她,眼睛晶晶亮,像極了小時候在外婆家門前拿着那種玻璃球在陽光下照着的光澤,他笑出聲:
“你對他有意思?”
他看着她,清澈漂亮的眼睛閃過一抹陰霾,在呂璐對上他的眼睛的時候,極快地掩去了,長長的睫毛輕顫,黑色的眼珠似黑色的瑪瑙,對面五彩的霓虹燈的光轉折過來,映照在他的瞳孔上,流光溢彩。
呂璐立刻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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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我沒喜歡過人過。”
長發拂動,不加修飾的脖頸白皙,露出迷人風情。
“噢~”
喬鳴看着她的動作,眼神微沉,細眼長眉,看似是一雙劍眉星目,璀璨而深邃,但實際觀察的角度偏轉一些,眸子變成了隐晦漸深的黑眼珠。
他突然将身子毫無預備地向前傾,燈光下,他的那雙狹長的眼角就像漆黑的深潭,色澤瑰麗漂亮,眸底泛出詭異的色澤。
“璐璐,”
“以後,你得說,我只喜歡阿鳴。”
喬鳴的手指尖微微涼,也許是被窗外的雨打進來給沾濕了些,輕輕在她的唇上摩挲,流連,動作姿态些許□□。他抽回手,一股男士的香水味飄來,
“不然,你會受懲罰的。”
什麽懲罰?
呂璐隐隐感受到了喬鳴那張溫良恭謙的臉皮下,波濤起伏的暗潮。
黑暗。
“你說說。”
“我現在想聽一遍。”
喬鳴欣賞她從高中起就有一個無意識的習慣動作。
呂璐不知道該怎麽說話的時候,就會不自覺地低下頭,小腦袋細微的擺動着幅度,因為她的皮膚是真的白,仿佛能掐出水的那種,脖子連着肩露出的那塊肌膚極其賞心悅目。
呂璐悶着不說話。
喬鳴不急,“真的,今天其實是我真的生日。”
呂璐有了動作,悄悄擡頭看了他一眼,就又把頭低下去了。
“小時候,我個子矮,總是被男生欺負,後來上了初二以後,我個子猛地竄高了,也學會了打架,那些男生也不再欺負我了,都聽我的話;到了高中的時候,那些人雖然聽我話,但是都怕我,我已經十多年沒有過過生日了。”
喬鳴說起以前的事情有模有樣的,裝可憐從來不害臊。
眼睛不眨,臉不紅。
呂璐這回謹慎了,不信他的鬼話,第一次單純的信了,第二次她怎麽也不可能再信了,
如果魏成道沒有走,聽到喬鳴這句話,估計得氣得牙疼。
啊呸!啥十多年沒過過生日了!
哪年喬鳴的生日不是大班操辦的?C市從底下的小混混到各區的老大都得給喬鳴上稅,嗬,好家夥,就差沒明目張膽地鑼鼓喧天,燈火輝煌地在市中心的廣場上拉條橫幅了。
喬鳴會說這話的意思是,他雖然身邊人很多,但是其實骨子裏都是怕他的,再多人也是寂寞。
呂璐聽到這話,正好她也不想管他這回說得是真話還是假話了,慌裏慌張地擡頭,結果一開口就成了結巴,說:
“那那,我現在就外面給你買個蛋糕去。”
話出口了,才一想不對,外面現在下雨呢。
她立刻又改口,“小區裏就開了一家蛋糕店,還沒嘗過味道,應該、應該還可以的,我先出去買了……”呂璐也算是找到了一個借口,一把抓過沙發上的衣服,穿上鞋子,拉開門就往外跑。
“啪!”門重重的關了。
喬鳴對着空蕩蕩的房子,嘴巴輕輕發出了一聲極其不甘的“嘁”。
他望了望窗外,雨有漸漸小的趨勢。
往手機上按了一串數字,手機鈴聲剛響了沒幾秒,就被魏成道接了起來:
“西寺那邊的人告訴我,董越林上次逃了以後,手機號就換了一個,他的老婆還了四分之一,剩下的錢就貼不出來了。”手機裏,魏成道說這句話的時候更像一種不冷不熱的闡述。
喬鳴慵懶地眯了眯眼,“董越林不是有一個女兒,最近好像還面試成功了,可以找她要。”
“嗨,要我說,之前阿毛跟別人去敲過那董玥玥家的門,那女的性格嗆得厲害喲,說自己不認識董越林,然後被戳穿以後就說老子是老子,女兒是女兒,董越林死活跟她沒有關系,要錢沒有,一分也不出。”
魏成道咂咂嘴,接着嗓子壓低了說:
“然後她就說,她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出來工作的早,要找錢也得找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是誰,他沒往下說,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喬鳴又點了一支煙,深吸了一口,不急不慢的吐出煙霧。睫毛低垂,對于他說的這個問題,眼底流光極逝。
“得壓下來。”他淡淡的說。
呂璐一個月的工資只有四千,C市的消費高,就算她再省吃儉用,一個月也只能夠剩下兩千,半年下來,撐死一萬二。
算上銀行貸款,和身邊朋友能借到的錢,估計一下,能還上三年不等。
董越林欠下來的錢數額并不大,喬鳴壓根就不在意這點錢,可問題的關鍵是,董越林是向西寺那邊的人借的債,雖說最後他們也是要把錢往上繳的,但是也不能越過等級,直接往下拿錢,破了規矩。
那讓那些人吃什麽飯?
一不服衆,底下總有些人想要搞大聲勢,伺機造反。
魏成道愕然:“怎麽壓哇?”
門口的腳步聲越來越大,喬鳴低垂眼睑,繼續說:“老規矩。”
沒等他說話,喬鳴就挂了電話。
三年?
怕是少的不行。
他想跟她纏餘生。
呂璐拎着蛋糕打開了門,門外還是很冷的,凍得她鼻頭都紅通通的,秀氣的柳眉似劍飛揚,額前的劉海都被吹亂了,她進門喊了一聲:“我回來了。”
喬鳴眼眸漆黑,細長,眼角微微上挑,那雙桃花眼下方的黑痣顯得妖豔而妩媚。
他身上穿着整整齊齊的一套黑色衣服,因為房間燈沒有開,所以他整個人都像是沉浸在黑色裏。
他的視線集中落在她手上的蛋糕上,她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只打火機,蛋糕上插了兩根蠟燭,一根是2,一根是8。
呂璐關了燈,只有蠟燭的光映在她的臉上,光與影的柔和色調,讓人看了不由得生出幾分憐愛,像朵純潔的茉莉花。
“我不知道你喜歡吃哪種口味的,所以我就買了一個..嗯..我自己喜歡的草莓味...”
她用勺子輕輕挖下一塊帶着草莓奶油的蛋糕,光是放在盤子裏,空中就留下一絲淡淡的奶油特有的清香。
喬鳴笑了笑,回答意味深長:
“我喜歡吃甜的。”
就像初三那時候,呂璐對他做的事情一樣。
一貫不覺滋味的喬鳴頭一次知道什麽叫做甜的味道,沾上後,就成了瘾。
病發時,癢痛順着毛孔逐漸鑽進了骨頭,像有無數只螞蟻在啃噬他的骨頭,從裏向外一點點地刺穿了肌肉和皮膚,奇癢難忍。
他自甘堕落地成了瘾君子。
所有的深情都是秘密,而最悲哀的事是,而在這場沒人知道的四年暗戀裏,被他肖想過無數次的呂璐只是一個局外人。
喬鳴把她當做救贖。
呂璐把他當做過客。
火光晃動的厲害,暖黃色的光,柔和的線條模糊了五官,喬鳴的肌膚白晰細嫩,像病态般蒼白,本就斯文的臉,添了幾分詭異的妖氣。
他盯着呂璐的眼睛,微笑:
“祝我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