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二爺厲害 阿笙忙紅着臉,從二爺懷裏起……
第32章 二爺厲害 阿笙忙紅着臉,從二爺懷裏起……
二, 二爺怎麽會在這裏?
阿笙愣愣地盯着二爺出神。
謝放沉聲問道:“可還好?”
小石頭被方才恩人哥哥叫人給甩出去的那一幕吓壞了,沒敢再咬着那壞嬸嬸不放,一把撲進爺爺的懷裏。
只是腦袋還朝阿笙張望着, 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模樣。
虞清松懷抱着孫子,擡起頭關切地望着恩人, “恩人有沒有哪裏受傷?”
聽見二爺同餘(虞)爺爺問他的話,阿笙這才回過神。
意識到自己身子還倚着二爺,半個身子近乎在二爺懷中,阿笙忙紅着臉, 從二爺懷裏起身。
阿笙轉過身, 搖着頭 ,對着二爺以及老人認真比劃着, “我, 我沒事。”
謝放留意阿笙方才起身的動作,又仔細盯着阿笙的臉瞧,至少身上确實沒有看見其他外傷。
虞清松這才長松一口氣。
要是連累恩人受傷, 那他可真是罪過。
謝放墨色的眸子掃過方才甩阿笙的那位漢子以及其他幾位壯漢,眸光淡淡地落在錢家婦人身上,“這位嫂子, 能否告知, 發生了何事?”
…
錢家婦人是個人精, 一看謝放的衣着跟氣度, 便知這位身份定然不簡單。
再一個, 不知為何,這位爺講話挺客氣,可就是讓人心裏頭莫名發怵,不敢造次。
朝眼神詢問自己要不要再繼續的那幾個壯漢搖了搖頭, 婦人摁着被小石頭咬傷的傷口,臉上勉強擠出一抹笑來,客客氣氣地回話道:“回這位爺的話,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只是虞老(頭)……只是這位虞老先生帶着他的孫子,拖欠我三個月房資。
這不是……我這一家老小也要吃飯。既然老先生交不出房資,我也便只好将屋子騰出,租給其他人,換得些微房資度日。”
謝放瞥見散落在地上的被褥同衣物,微沉了臉色:“所謂将房子騰出,便是強行将租客的房子往外扔?”
錢家婦人被小石頭咬傷的那一口氣可還沒咽下去,臉上雖是笑着,說出口的話卻是字字帶着刺,“這位爺,咱們平頭老百姓,自然有老百姓處理事情的規矩同辦法。您要是看不過眼,那您看看……要不,您替他們将房租給出——”
“錢家嫂子,您也別,咳咳咳,別欺人太甚。我,我同這位爺非親非故,咳咳,人家斷然沒有替我出房資的道理!”
虞清松咳嗽着,漲紅着臉色,打斷了錢家夫人的話。
虞清松對孫兒道:“小石頭,你待在這裏,爺爺進去把東西給,給稍微收拾一下。”
這個壞嬸嬸,一天到晚要麽在門口指桑罵槐地罵他同爺爺,要麽就是站在院子裏尖着嗓子要他們交房資。
這破地方,他才不稀罕住。
問題是……
小石頭小臉發愁,“爺爺!我們走了,那您的印章怎麽辦?”
虞清松摸着孫兒的腦袋,轉過頭,咳嗽了幾聲,不以為意地笑着道:“都是身外物,回頭再刻一枚便有了。”
小石頭的眼睛一下就紅了,“可是您的那枚印章是爹爹同娘親送給您的啊!”
爹娘是感染瘟疫走的,爺爺将爹娘所有的貼身物件連同屍首都一并給燒了,只留下了兩捧骨灰。
那枚印章,是爹娘留下來的唯一的遺物!
虞清松笑了笑:“沒關系,爺爺有小石頭呢。爺爺只要有小石頭陪着,就很知足了。”
“爺爺——”
虞清松握住孫兒的手,将他交給阿笙,朝阿笙拱手道:“恩人,勞煩您替我看一下小石頭……我進去收拾下東西。”
也要接他的“兒子”、“兒媳”一同離開。
之所以要阿笙幫忙看着,自是擔心小石頭又像先頭那樣沖動行事。
阿笙拽了拽老人的胳膊。
待老人轉過了頭,阿笙皺着眉頭,小臉嚴肅地比劃着,“小石頭方才說得可都是真的?倘若是這位錢家嬸嬸昧了您的房資,又騙走您的印章,那要走的便不是該是您。我可以陪您去報巡捕房!”
虞清松尴尬地楞在原地,神色愧疚:“對不住啊,恩人,我瞧,瞧不懂您的手勢……”
阿笙忙擺着手,“不怪您,不怪您。”
一般人自是瞧不懂手勢的。
就在阿笙有些着急,又難免有些沮喪時,只聽二爺出聲道:“阿笙是問您,可是先前已經付過房資,又拿印章抵給這位嫂嫂過。倘若事情确乎是如此,他可以陪您去報巡捕房。”
阿笙錯愕地擡起頭,神情有些激動地望着二爺。
二,二爺好厲害!
他方才的手勢其實有些複雜的,二爺竟是都瞧懂了,且分毫不差!
…
虞清松尚未回應,倒是那錢家婦人聽說阿笙要陪虞老頭去一起報巡捕房,當即有些慌,脫口而出地道:“報巡捕房?”
謝放淡聲道:“欠錢還債,天經地義的事情。既是這位老先生欠這位嫂嫂的房資,斷沒有就這樣收拾東西,一走了之的道理。自然是報巡捕房。
先前的房資具體欠了幾個月,合計多少錢,那塊印章值多少錢,抵多少的房資,需得算個清楚明白。倘若不夠,還要補多少,這件事應當如何了結,相信巡捕房的辦事人員自會有論斷,這位嫂嫂以為如何?”
那錢家婦人唇邊的笑容頓時有些僵,一改方才咄咄逼人的态度,變換了一種和善語氣:“何必如此麻煩?我看老先生一個人帶着孩子也不容易,這三個月房資免也便免了。
我将這屋子早日租給其他租客,盡可能早地挽回點損失就是了。巡捕房的差爺大都很忙,我們這種小事情,就不用麻煩人家了。”
謝放從婦人瞬間變換的态度當中已然猜到,這房資同老先生的印章只怕當真是被這婦人給昧了。
謝放:“無妨,警署廳的詹局長同我熟稔,我同他說一聲,他交代他底下的人查辦便是,算不得什麽麻煩事。”
…
倘若這話從其他人嘴裏說出來,錢家媳婦定然認定這人是在拉大旗作虎皮,是在唬他。
可眼前這位爺一眼便瞧出,非富即貴,搞不好,當真同那警署廳的什麽詹局長熟悉也說不定。
退一萬步,便是人家是在虛張聲勢,真到了巡捕房,她也讨不了任何便宜!
她的那點事,哪裏經得起人家差爺的調查?
錢家婦人眼珠子轉了轉,故作利爽地道:“算了,算我倒黴。你們趕緊收拾收拾,天黑之前,搬離我這裏。”
說罷,當真給站她身旁的那幾個大漢遞了個眼色,欲要離開。
謝放卻是出言反對道:“這恐怕不行。”
那婦人吃了一驚,眉宇間已有些不耐,只是不敢發作。
錢家婦人之所以敢這般欺負虞清松、小石頭爺孫兩人,無非是欺虞清松一個外省人,兒子、兒媳又相對去世,欺他年老,又帶着個孩子,在符城無親無故,篤定他不敢将事情鬧大。
便是鬧大,在她的地界,老人一樣讨不了好!
誰曾想,老頭也不知道打哪兒認識的這兩位公子。
那年紀小的也便罷了,瞧着最多只是家境殷實些,又是個啞巴,掀不起什麽風浪,上回便是最好的佐證。
可這位公子瞧着實在不是個能得罪的。
錢家婦人試探性地問道:“那依照這位爺的意思是?”
謝放轉過臉,溫和地問道 :“老人家,依着您的意思呢?”
虞清松一愣。
問,問他麽?
…
婦人瞬間變卻了臉色。
虞清松感激地看了謝放一眼,但見後者朝他點了點頭。
不知為何,他的心底竟當真有了底氣。
興許,他那枚雞血石,當真能要回來。
虞清松便對那婦人道:“我兒是給的半年的房資,這事我兒同我說過。只是你那時舌燦蓮花,待我們一家甚是親熱,以致我兒輕信了你,只是付過房資,并未立下字據。
我這裏是有支出的賬本的,我去年年底拿給你看,你将其撕毀了。我兒如今已經不在人世……再沒有憑證。房資一事,我亦不願再多扯皮。
自從我兒同兒媳相繼去世後,你陸陸續續,從我們家中拿走不少東西,不值幾個錢,卻是抵你多餘的房資綽綽有餘。
其他的物件我都不要了,唯獨那枚印章,确實我兒、兒媳在這世間唯一的遺物,還請行個方便,歸還于我。”
吃進去的東西,哪裏還有叫人吐出來的道理?
那婦人态度再次變得蠻橫起來:“東西我已經當了,你若是要,你自己去向當鋪讨要。”
小石頭大聲地嚷嚷道:“前幾日我陪爺爺去你說的那家當鋪問過了,人掌故的說壓根沒收到雞血石印章!定然是你藏起來了!你将爺爺的印章還回來!”
“我說小鬼,你不要胡亂冤枉……”
謝放溫聲打斷了婦人的話:“應是雞血石印章太過稀有,店鋪掌故定然詢問了你那枚印章的來歷。你定然支支吾吾,沒有如實說。
掌故的便會留一個心眼,擔心你這東西來路不正,日後會給他帶去麻煩,所以沒敢收。所以,我猜想,你那日應是沒有當成,而是胡亂典當了其它的印章,拿了票據騙過老人家。”
錢家婦人臉色乍青乍紅。
謝放觀其臉色,便知曉,自己這是猜對了。
“那枚印章再珍貴,換不來錢,在你那裏便一文不值。興許,你已經托人聯系城裏的有錢人家,出手那枚雞血石印章,雞血石印章确是稀有,只要你曾經放出過消息,我稍微一打聽,便能有個眉目。
這位嫂嫂,您覺得,如果那買家知道,您那東西既是你從老人家這裏騙去的,讓他在圈子裏顏面無光,你猜,他會不會高興?”
“你,你少拿話來唬我!康少派來的人說了,只要我那枚印章是真的……”
自知說漏了嘴,那婦人連忙住了口。
謝放一怔。
康志傑?
欲要買下老人家印章的人,竟是康志傑?
謝放低笑出聲:“這個世界還真是小。”
阿笙也是眼露錯愕。
那個康少不是在外頭欠了一屁股賭債,甚至主意都打到康小姐頭上去,怎的……還有錢買什麽雞血石印章?
…
婦人将謝放說的每一個字都聽得真切。
這個世界還真是小……
什,什麽意思?
難不成,這位爺竟識得康少?
錢家婦人驚疑不定地道:“您,您識得康少?”
謝放:“街坊鄰居。”
婦人眼露錯愕,“您,您是謝二爺?”
符城誰人不知,去年春,自北城來了一位謝二爺。
一出手,便将康府別院給買了下來。
從此春行館,賓客往來不絕,比前都督康闵尚在世時都還要熱鬧。
謝放是鮮少會在人前擺什麽譜子的,這一回卻是微一颔首,姿态矜慢。
眉目不肅自威。
…
“原來是二爺……是民婦有眼不識泰山。誤會,一切都是誤會一場,誤會一場……”
得知了謝放的身份,那位婦人的态度當即來一個大轉彎。
謝放擡了擡手,待婦人停下話頭口,淡聲問道:“那枚雞血石印章可還在?”
“還在,還在!我這就去取,我這就回去去取……”
知曉謝二爺這樣的身份,不是自己能夠開罪的起的,婦人變得很是配合。
不一會兒,婦人便回來了,手裏頭拿着一個黛色荷包。
虞清松神情激動地瞧着走近的婦人。
“二爺,東西就在裏頭……”
婦人雙手将黛色荷包遞過去,語帶谄媚地道。
謝放接過,遞予老人手中,“老人家,還請您仔細看過,裏頭的,可是您的那枚印章。”
虞清松顫抖着手,從謝放手中接過那個黛色荷包。
打開荷包時,雙手更是抖得厲害,險些沒能拿穩。
待看過裏頭的印章,确認便是自己的那塊印章之後,老人眼睛一紅,雙腿屈膝,“多謝兩位恩人,”
怎,怎的又跪啊?!
謝放:“老人家快快請起。”
阿笙反應稍稍慢了半拍,也趕忙伸手,将老人扶起。
…
老人終于要回了自己的印章。
只是這地方,确是不能住了。
謝放還是給了婦人十個銀元,借用了婦人兩個壯漢,替老人收拾東西。
謝放深知像是錢家婦人這樣的人,倘若一點便宜不給對方占,日後若是有機會,定然會暗地裏下絆子。
不若給幾個銀元,留個一線,他日興許還能有用得上對方的地方。
婦人一開始客氣着沒收,二爺堅持,也便強壓着上揚的唇角,将銀元給收下了,很是爽快地借了兩個人。
說到底,那雞血石印章說是值錢,可都好幾日過去了,那康少沒個動靜,誰知道是不是當真要買。
要是砸她手裏了,同一塊破石頭有什麽區別?
哪裏有落入口袋的銀元叫人安心!
阿笙剛好騎了烏梅過來。
便将老人的東西,放在烏梅身上,給烏梅馱着。
得出了臨水街,才好叫車。
老人的東西少,可東西再少,也有重量,阿笙便沒舍得再坐上去,只是牽着。
小石頭陪爺爺進去拿爹娘的骨灰。
謝放怕阿笙累着,走上前:“我來牽吧。”
“呃,啊……”
誰知道,像上回一樣,只要二爺靠近,烏梅便鬧脾氣。
“還是我來吧。”
阿笙笑着,将二爺拉到一邊,擔心烏梅當真沖撞了二爺。
謝放低頭,觑着烏梅黑色的眼睛:“它不喜歡我。”
阿笙從袋子裏裏,摸出一個甜瓜,遞給烏梅。
烏梅張着嘴,将甜瓜咬成兩半,吃得津津有味。
阿笙在邊上,笑着摸着烏梅的腦袋,仰起臉,比劃道:“回頭,二爺請烏梅吃甜瓜呀。烏梅可喜歡吃甜瓜了。”
謝放注視着阿笙帶笑的眉眼,視線落在輕撫着烏梅腦袋上的那只手。
阿笙見二爺一直盯着烏梅,神情困惑。
二爺可是……也想吃甜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