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早日成親 二爺他是你爹?你什麽都聽他……
第29章 早日成親 二爺他是你爹?你什麽都聽他……
阿笙進了包間。
方才還聊得熱火朝天的幾位客人, 齊齊收了聲。
只是彼此之間還用眼神傳遞着什麽。
阿笙只管低着腦袋,只當自己什麽也沒聽見,什麽也沒看見, 專注地擺盤。
菜都給上齊了,阿笙比了個“請慢用”的手勢, 拿上托盤,躬身離開。
被其中一位老雇主給叫住,“阿笙啊——”
阿笙只當這位老主顧有什麽吩咐,頓住了腳步, 眼含詢問。
但見那位老主顧将身子湊近了, 壓低了嗓音,“阿笙,你跟蔡伯伯說實話, 那康小姐腹中早夭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
阿笙手裏拿着托盤,又不好放回去, 怕幾位主顧不喜,便只好依舊拿手裏,一只手着急地比劃着, “不, 不是。我同康小姐之間根本就沒有說過……”話。
阿笙之所以着急, 倒不全是為的他自己。
康小姐未婚先孕, 孩子又沒了, 此時指不定怎麽痛不欲生,還要被人傳同一個酒樓家的小小少東家有染。那少東家還是個啞巴,這該是何等的折辱。
阿笙有心想要替自己跟康小姐兩人澄清,只是他是用比的, 哪裏有人說話的速度快。
他還在比劃着,另一位主顧便已語出調侃地道:“阿笙,你小子,是幹大事的!早前我們就聽說,你喜歡那康小姐。未曾想,你這是,真将康小姐給拿下了啊!”
坐在稍遠一桌的客人接口道:“要我說呀,反正那康小姐都是你的人了。你就去把人給娶進門。聽說康闵生前,也是将這位康小姐當半個兒子培養,興許人能力不錯。你娶回家,這長慶樓以後,不就有老板娘了嗎?是不是這個理?”
“哈哈哈。是這樣,是這樣。阿笙,趕緊讓你爹上康府問問,康府要多少彩禮。“
“這麽說,不久以後,咱們是不是就能喝到長慶樓的喜酒啦?”
“別說,還真有這個可能。哈哈哈。”
桌上的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莫說阿笙沒法開口說話,便是能張嘴說話,他一個人只有一張嘴,哪裏說得過這一桌的人。
阿笙總算知曉了百口莫辯是個什麽意思。
雙手緊緊地攥着托盤,阿笙在一片哄笑聲當中,微擰着眉心,輕聲地退出包間。
…
“方掌櫃的,恭喜,恭喜呀!”
有客人到櫃臺前結賬,将手中的錢遞出去,向掌櫃的方慶遙道喜。
需找零,方慶遙打開抽屜,将銅錢找給客人,聽得一臉納悶,遲疑地出聲問道:“這……夏老板,喜從何來啊?”
客人将零錢接過去,笑着道:“呵呵。方展櫃的,您這不是跟我們揣着明白裝糊塗呢麽!這康小姐都懷上阿笙的孩子了,雖說現在孩子沒了。可總得對人家康小姐負責吧。那不是好事相近了,是什麽?”
方慶遙神色慌張從櫃臺後頭出來,着急地問道:“夏老板,夏老板……這,這話從何說起?”
“方掌櫃的,您該不會是不知道吧?那日,康府可是好幾個家丁都瞧見了,少東家衣衫不整地從康府出來。
哎,對了,不是好多街坊都瞧見,阿笙去康府外送時,穿的是棉麻長衫,後頭換件香雲紗料子的長衫嗎?您啊,最好問問少東家。”
今日初一,方慶遙上山上寺廟上香去了,接近晌午才回來。
他是察覺到了今日大家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可也沒多想,只當自己是在寺廟上香時,不小心沾了灰,還第一時間去廚房拿水照了照。照過了,他面上幹幹淨淨的,什麽灰也沒沾,于是更加納悶了。
哪裏想到,問題出在阿笙身上!
方慶遙此刻心中大亂。
那日從康府回來,阿笙的确換了件新衣衫,可,可那是因為阿笙的衣衫被茶水潑濕了,被二爺帶到春行館,重新換了件衣衫。衣衫還是福旺的,為了這件事,二爺還讓福旺給他傳過話。
難不成,是阿笙連同福旺一起對他撒了謊?
到底還是相信自己一手教出來的孩子,本能地向着自家兒子說話,“夏老板,這其中怕是有什麽誤會。阿笙同康小姐壓根就沒說過話!”
對方笑着道:“方掌櫃的,你說笑了啊。阿笙一個啞巴,自然沒法跟方小姐說話了。不過咱們男人嘛,會不會說話有什麽要緊的,最要緊的啊,是知道怎麽辦事就好。我看阿笙這事就辦得頂漂亮。”
後頭出來的一位客人笑吟吟地走上前,拍着方才說話的那位客人的肩,“哈哈哈。老夏,還是你會說話吶。”
方慶遙一臉尴尬:“兩位老板說笑,說笑——”
“方掌櫃,下回咱們可是等您請吃喜酒啊!一定要擺滿長慶樓——”
“對,到時候這酒席啊,一定要擺滿長慶樓,讓我們大家夥也沾沾喜慶!”
兩位客人已經走出店裏,又轉過頭,揚着聲,喊方慶遙下回請他們吃喜酒。
方慶遙心裏頭慌得不行,面上還得陪笑着。
送過了客人,方慶遙往回走,喊來在大堂忙活的夥計大力。
大力手裏頭捏着毛巾,小跑着跑到掌櫃的跟前,微欠着身子,“掌櫃的,您找我?”
方慶遙繃着一張臉,“你讓少東家來一趟賬房。”
大力觑了眼掌櫃的臉色,應了一聲,“哎,好。”
轉身去找少東家。
…
“這天殺的流言到底是怎麽傳出去的?”
“氣的是這麽離譜的傳聞,竟也會有人信!少東家一個男丁,又是前去外送的,連內院都進不去,莫要說是小姐的院子裏頭。這麽盆髒水往我們少東家身上扣!”
“還有那些人說咱們少東家,吃……吃那什麽肉!可恨。要是那康闵還在世是,前都督府風光依舊也便罷了。現在的康府是個什麽光景?咱們大家夥誰不不知道吶?
康府的私宅什麽的都給賣了個七七八八,便是最好的別院,也早就賣給了謝二爺。現在的康府啊,早就已經是個空殼子!真要算一年的進項,整個康府,指不定還不如咱們長慶樓呢。”
廚房,大家夥也都聽說了那些個流言,氣得要命。
大家夥都替少東家鳴不平,只是可恨他們人微言輕,什麽忙都幫不上。他們替少東家解釋的那幾句,壓根沒人聽。
阿笙手頭拿着刀,專注地将山楂切成一小片,一小片。
他近日又嘗試着往棗泥山藥糕裏加點山楂、核桃,更加地健胃消脾,還嘗試着自己塑形。
自那日畫出的梅花形狀的棗泥糕,阿笙又得了別的靈感,嘗試着畫出其他糕點的圖案,看能不能同師父一起做出一些新口味來。
還當真被做了好幾款新的糕點,客人們都很喜歡!
阿笙喜歡這種在糕點裏,加入他自己的想法同心意,再被做成成品,送到客人餐桌上的感覺,有一種知足感。
阿笙幹活一向專注,唯有在聽見“二爺”兩個字,阿笙稍稍分了神。
“少東家,他們這麽說你,您都不生氣麽?”
“就是啊,少東家,您都不氣麽?”
大家發現,他們說了老半天,少東家都沒“說”半句話,不由地不解地問道。
阿笙搖搖頭。
也不是不不氣。
只是比起生氣這件事,他更想知道……這流言到底是怎麽傳出去的。
按說,那樣大的一個醜聞,康府也會千方百計地想要瞞着才是。
…
“少東家——”
聽見有人喊自己,阿笙轉過頭。
大力走上前,“少東家的,掌櫃的請您去一趟賬房。”
阿笙手裏的動作微停,心裏多少猜到爹爹找他的緣由。
多半就是大家現在在議論的這件事。
阿笙苦惱着,不知道怎麽跟爹爹解釋才好。
喬德福忙着竈臺上的事,聽見了大力同阿笙的對話,出聲道:“既是掌櫃的找你,阿笙,你手頭的活給阿泰,先過去吧別讓掌櫃的久等。”
師父發了話,阿笙只好走到水缸前,去洗淨了手。
大力還沒離開,在門外等着少東家出來。
大力小聲地道:“少東家,我瞧掌櫃的臉色不是很好。多半是聽見什麽風言風語了。您等會兒可要好好同掌櫃的解釋,千萬不能硬碰硬,知道嗎?”
阿笙點了點頭,心裏頭有些發愁。
就怕……爹爹知道那日他連同二爺一起對他撒了謊,會更生氣。
…
“跪下。”
阿笙走進賬房的門,便聽見爹爹冷冷地道。
阿笙一愣。
方慶遙怒聲道:“我讓你跪下!”
阿笙瞧了爹爹一眼,咬着唇,緩緩地跪在爹爹的跟前。
方慶遙雙手負在身後,語氣淩厲地問道:“我問你,那日你去康家外送,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到底是為什麽換了件衣服回來?
是不是,是不是同那位康小姐有關?!你給我,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阿笙長這麽大,從來沒有見爹爹發過這麽大的火。
便是那日爹爹聽說他“喜歡”康小姐,也只是生氣地朝他擲看了茶杯,還是特意避開了他,免得傷着了,且也未曾要求他下跪。
阿笙被爹爹吼得身體輕顫了下。
他紅着眼睛,将那日在康府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交代了一遍。
包括那日進府後,聽見康小姐同康少的争執,以及康少攔住他,冤枉他是康小姐腹中孩兒的爹,不讓他走,後頭幸虧二爺及時出現,救了他的事情,原原本本地給比劃給爹爹。
…
方慶遙看了阿笙的比劃,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你說……那日你拎着食盒,尚未走到院子,便聽見康小姐同康大少爺起争執?後頭,康少爺更是攔住了你,非說,非說你是康小姐腹中孩兒的爹?”
這事着實太過荒唐,以至于方慶遙雖是瞧懂了阿笙的手勢,生怕這其中會有什麽誤會。
沒有什麽衣衫不整,捉女幹在床?
只是因為拎着食盒去給人家外送,便被攔下,給生生扣了一頂大帽子?
“爹爹,康少似乎在外頭欠了不少錢。我猜想,多半是康大少爺從康小姐那兒實在什麽都沒問出來。他又想借着康小姐狠要一筆彩禮錢,才會……”
“那也不能像是一只瘋狗一樣,逮誰咬——”
自知失言,方慶遙尴尬地住了口。
見阿笙擡頭正看着自己,方慶遙輕咳了一聲,“康少在外頭欠了不少錢這事,爹爹也有所耳聞。只是……因為在外頭欠了賭債,便随意認定你同康小姐之間有個什麽,這事,這事确實太荒唐。”
便是他們如此這般向外頭解釋,又有幾個人會信?
方慶遙在房間裏踱着步。
片刻,方慶遙嚴肅地問道:“阿笙,你說的這件事,可有誰可以給你作證?”
阿笙飛快地比劃着:“二爺!二爺可以給我作證!那日康少讓家丁攔住我,不讓我走。
我逃跑的時候衣衫不知道什麽時候勾破了。也是二爺怕您擔心,便建議我去他府上,換件衣服再回去,又派了福旺,去給您傳話,免得您擔心。
因着這件事到底涉及康小姐的名節,所以我回來後,沒有跟您說起這件事。爹爹,我這回真的沒騙您!我同那位康小姐之間什麽事都沒有。二爺也可以作——”證。
阿笙不提二爺還好,一提二爺,方慶遙便如同便點燃了火星子的炸藥桶,音量都提高了不止兩個度,“二爺,二爺!二爺他是你爹?你什麽都聽他的?
他讓你瞞着我,你便瞞着我,還連同外人一起拿謊話騙我?!我看那謝二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這幫公子哥,就是一丘之貉!”
阿笙忙為二爺解釋道:“爹爹,二爺也是為了我好,更是考慮到您會擔心,才讓福旺給您傳口信的。他沒有帶壞我。”
方慶遙氣極:“你閉嘴!”
阿笙委屈。
他就沒張口出過聲來着。
氣歸氣,這事到底得想辦法解決。
總不能任由謠言愈演愈烈,要不然,可真就白的都變成黑的了。
阿笙還是個大小夥,都還沒娶妻呢。
這事要是當真鬧得滿城風雨,大家夥又信以為真,往後他再找人給阿笙說媒,還有哪個好人家能允許自家姑娘嫁給阿笙?
倏地,方慶遙停住了步子。
方慶遙低頭看着兒子,“阿笙,你說,若是你上門求二爺替你做個澄清,你有把握二爺會答應你麽?”
阿笙尚未回應,方慶遙便煩躁地擺了擺手,“算了。這事多半不成。謝南傾憑什麽因為你得罪康志傑?那幫公子哥,一個賽一個地精。
這種得罪人自己還沒落一個好的事情,謝南傾又不傻,哪裏會答應。”
阿笙:“……”
可,二,二爺好像已經得罪完了。
那日,二爺拿槍低着康少的腦袋來着……
…
方慶遙這會兒走也走累了,他坐在了椅子上,“爹爹再想想辦法……實在不行,多托一些人去打聽打聽康小姐這一年當中,都同什麽人有過往來。只要查清楚同康小姐往來密切的那名男子究竟是誰,到時候,定然能還你一個清白。”
阿笙一掃先前的委屈,眼睛頓時亮了亮,他膝行至爹爹的跟前,雙手抱着爹爹的大腿,“爹爹,您相信我是清白的了?”
“要是我這個當爹爹的要是都不信你,豈不是要逼死你?”
阿笙将臉貼在爹爹大腿上,輕輕蹭了蹭,“爹爹您真好。”
方慶遙紅着老臉,“……行了,行了,別亂學烏梅到處亂蹭人的習慣。”
阿笙嘟起嘴,比劃着,“我才沒有學烏梅。明明是烏梅學得我。”
方慶遙給生生聽笑了,“你也好意思,說人家烏梅學得你?驢子成精了是吧?”
阿笙神情驕傲,“別人家驢子不清楚,反正烏梅是成精了。”
鬼精鬼精的,一點都不像一頭驢。
…
“阿笙啊,這段時日,店裏你就先別來了。”
阿笙一愣,仰着臉怔怔地看着爹爹。
方慶遙語重心長地道:“人言可畏,這段時間你先待在家裏,等風聲過去,或者是等爹查出什麽眉目,你再來店裏。你師父那邊,我也會同他說一聲。
現在省城上學的那些學生們,這時節,不都開始放暑假了麽?你也當放幾天暑假,可好?”
阿笙一點也不想放假。
他近日推出的幾款新樣式的糕點,客人都很喜歡。
他還想繼續跟師父一起嘗試着做其它款的糕點……一個人待在家裏多無聊!
“你待在家的這段時日,不許亂跑。等這事兒過去。爹爹再找媒人,給你說一門好的親事,早日成親。爹爹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啊。”
方慶遙在兒子的腦袋上輕輕拍了拍,“爹爹就不該随你的性。要是今兒你已經成了親,那些女眷的外送,便可讓你媳婦去。哪裏還會有這麽多的風言風語。”。
阿笙呆住。
成,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