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二爺真好 怕你晚歸,挨爹爹的罵
第14章 二爺真好 怕你晚歸,挨爹爹的罵。……
謝放步上方家門口石階。
瞧着近在咫尺的二爺,阿笙睜大了眼,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二,二爺?
“二爺可是有什麽吩……”咐。
“呃——啊”
“呃——啊”
阿笙的手勢尚未比劃完,栓在門邊的驢忽然叫了起來。
阿笙被吓一跳!
擔心驢叫聲會将爹爹給引來,阿笙忙走下門前石階,一面去摸驢的腦袋,一面緊張地盯着大門方向。
烏梅,乖,不要叫,不要叫。
謝放從前聽阿笙“提”過,方家早年養了一頭驢子。
因毛發皆黒,便取了個可愛的名字,叫烏梅。
他過去總是“聽”阿笙提,烏梅如何如何聰明,小時候不但會替阿笙趕跑那些欺負他的人,還能看家。
也見阿笙在畫紙上畫過。
阿笙的聰慧,不僅體現在學廚這件事上,于作畫上更是天資過人。從未正經拜過師,學過作畫,鳥木蟲魚,筆下的景物、生靈卻是躍然紙上。
尤其是阿笙筆下的烏梅,活靈活現,笨頭笨腦眼睛卻又透着機靈。
那時何曾想到,有朝一日,會見到這頭小毛驢。
更未想到,真正的烏梅,竟與阿笙畫下的烏梅相差無二。
謝放從石階走下,驢子在阿笙的安撫下,本來已經安靜下來,感受到陌生人的氣息,腦袋朝上,再次叫鳴了起來。
烏梅!
怕烏梅會沖撞了二爺,阿笙忙拉住烏梅脖頸上的缰繩。
待烏梅稍稍安靜下來,阿笙轉過身,着急地比手勢,“二爺,有沒有事?”
“我沒事。它倒是護主。”
謝放笑着搖了搖頭,擡手欲要去摸烏梅的腦袋。
“呃——啊——呃——”
烏梅把腦袋給扭到了一邊,再次鳴叫了起來。
阿笙忙将烏梅往自己這邊拉了一些。
“是誰?”
“誰在外頭?”
院子裏傳來方慶遙的聲音。
聽見爹爹的聲音,阿笙吓一跳。
他松開拉着烏梅缰繩的手,拉着二爺躲到房檐後頭,朝二爺比了個“噓”的手勢,轉身往大門跑去。
推開院門之前,阿笙朝二爺揮了揮,意思是他先進去了,讓二爺也趕緊回去。
“阿笙?”
爹爹的聲音愈發近了,阿笙不敢耽誤,推開院門,忙不疊地邁過門檻。
…
阿笙剛進屋,同手裏持了煤油燈的爹爹打了個照面。
兩人均是被對方給吓一跳。
“你這孩子,我剛才問話的時候,你怎麽不敲個門,應我一聲?”
方慶遙拍着胸脯。
也就是阿笙是個啞巴,否則方慶遙定然要追問,為何阿笙方才人就在外頭,偏是一聲都不應他。
阿笙只好扯謊,打手勢,“我叩了的。”
方慶遙只當阿笙的叩門聲被烏梅的叫聲給蓋過去了,沒有進一步追問,只是問道:“怎的到這個點才回來?”
因着先前是騙爹爹是跟大力去看的戲,這會兒阿笙只好圓謊,“我同大力去吃了宵夜。”
方慶遙倒是沒生氣,“我猜想你們兩個也是看完戲肚子餓了,去吃東西去了。日後要是這麽晚,好歹托人給爹爹捎個口信。”
阿笙心虛地點點腦袋。
方慶遙一只手握在門環上,語帶納悶,“你進門的時候,是不是招惹烏梅了?”
阿笙只是搖頭。
招惹烏梅的人……是二爺來着。
方慶遙卻是不信,他一只手持着燈,一手推出門去,嘴裏頭還在訓着兒子,“定然是你又逗它了。要不然,你剛才進門的時候,怎麽不順便将烏梅給牽進來?你又給它吃它不喜吃的東西了,惹得烏梅鬧脾氣了,是不是?”
阿笙這回可屬實是屬于啞巴有苦說不出。
招惹烏梅的人,真不是他來着!
…
自從那日從碼頭将大伯還有兩個堂哥接回家中小住後,烏梅白天都是被大伯他們牽了出門,幫着馱重的物件去了。
他跟爹爹都跟大伯提過,白天不打緊,入了夜,就得将烏梅牽會院子裏。
白天青柳巷街坊都在,也都知道烏梅是他們家的。夜裏便相對沒那麽安全了。
這年歲,便是只有一頭毛驢,也是會有人偷的。
估計是大伯嫌毛驢叫聲太吵,只有頭一晚是将烏梅牽進院子裏的,這兩晚總是他跟爹爹兩人從長慶樓回來,才将門口的烏梅牽進屋。
知道爹爹是要去将烏梅給牽進來,阿笙拽了拽爹爹的袖子。
方慶遙轉過頭。
阿笙給爹爹打手勢,“爹爹你先去休息,我來吧。”
烏梅什麽都好,就是驢脾氣,自己不想進屋時,牽着不走,打着倒退。
方慶遙今日在酒樓累了一天,身體也實在累及,阿笙“說”他去,他也便沒再堅持,只不忘叮囑道:“不許再招惹烏梅了,聽見沒?”
阿笙委屈吶。
不過誰讓是二爺招惹的烏梅呢,他便也只好替二爺背下這一口鍋。
阿笙把燈給接過去。
方慶遙:“時間不早了,明日一早,你還得上你師父家,給你師父,師娘請安,等把烏梅牽進來後,你也早點去睡吧。”
阿笙乖巧地點了點腦袋。
阿笙是拜了自家主廚喬德福做師父。
尋常徒弟要是拜了師父,跟着師父學藝,大都是要住在師父家,端茶遞水,鋪被燙腳,夜間倒夜壺都是常有的事。
如此三年,徒弟若是學成方可出師。
這三年當徒弟的是沒有任何工錢的。
方慶遙曾開口,讓阿笙也去住師父家裏,喬師父只是婉拒。
當爹的舍得,他如何使喚得去少東家?
方慶遙拗不過喬師父,阿笙便也還是住在家裏。
只是每日早上會去師父家中,給師父、師娘請個安,再接了師父一同去店裏。
去店裏之前,陪着師父上街逛個早市,吃早餐。
傳出去,既能教外人知道長慶樓對這位主廚的重視跟尊重,也能讓阿笙跟着喬師父學真正的本事。
別看每日只是逛個早市,這早市裏頭也都是學問。哪家的豬肉、海鮮新鮮,哪家的稱最實在,不會缺斤短兩。
倘使有經常合作的鋪子,還得跟老板打好關系,如此才能保證人家有了好貨,第一個往你的後廚送吶!
這裏頭,學問深着哩。
阿笙既是少東家,這各中學問,自是知道得愈詳備越好。
是以,每日清晨的請安,便是爹爹不提醒,雨天雪天的,阿笙也從不會落下。
…
方慶遙回了屋。
阿笙邁出門檻,第一時間卻不是去牽烏梅。
轉過了頭,不舍地去看方才二爺藏身的那面牆。
未料,眸光同牆下走出的二爺對了個正着。
阿笙眸子陡然瞪圓,小跑着跑了過去。
及至跑到二爺的跟前,打手勢,“二,二爺。您怎的還沒走?”
謝放解釋,“怕你晚歸,挨爹爹的罵。”
末了,笑着補充了一句,眼神溫柔,“不過,看情形,應當是不會了。”
阿笙的噗通跳得厲害。
二爺怎,怎麽能這般好呢!
謝放只知阿笙過去學過廚,卻不知他是這會兒便拜的師,“明日一早,要去師父那裏請安?”
阿笙點頭。
“阿笙喜歡學廚麽?”
阿笙笑着點點腦袋,喜歡吶。
他人還沒有竈臺那麽高的時候,就喜歡站在爹爹旁邊,給爹爹打下手。
他喜歡看着那些看似毫不相幹的食材,經過他的手那麽一擺弄,就變成一道道可口的佳肴。
雖,雖說他現在會的還不多。
“那阿笙想要擁有一間屬于自己的酒樓麽?譬如,酒樓得是一間什麽樣的院子,是不是比現在的長慶樓要大些,大多少。
裏頭什麽樣的布局,包間又是什麽的風格。待有空,畫下來給二爺瞧瞧,可好?”
學廚的,沒有不夢想将來有一間自己的酒樓的。
便是阿笙,也做過這樣的夢。
像二爺說的,将長慶樓擴大,或是在別處開一間更大的酒樓。
唯一教阿笙為難的是,他,他只會胡亂塗鴉,不,不會作畫呀!
今日圓月。
月亮高挂在屋檐的那頭。
阿笙仰起臉,月光下,二爺的眼神比月色都要溫柔,都要好看。
阿笙也便暈暈乎乎地點點腦袋。
二爺想看。
他,他可以的!